春雨与徐风——BY:Dayandog
Dayandog  发于:2023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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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风站在门边,抬头看老太太指着的那个储物格子,外面罩了个灰色的百叶门。

老太太见门已经打开,就顾自站了进去,指着里边小声说:“你看看,这装修得是好,材料都是顶贵的,可是都二十年啦,对你们年轻人来讲,还是有点老气的!”

接着拍了拍徐风的肩膀:“小伙子,话我跟你说前头了,你进去看看,真要买,心里有个数就行,我老太婆反正也拦不住。”

徐风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阿姨,谢谢您了。”

老太太欣慰点头,拎着垃圾下楼了。

徐风走进去,屋里开阔,120个平米左右,拼花实木地板蒙了层灰,墙壁上偶尔有擦蹭,可以看出来,装修有些年头了。

四室一厅一厨一卫,有一个房间门上挂了一个布偶,房间里贴着底板粘了一层草叶形状的绿色墙纸。不知道是梁春雨一家的,还是后来搬出去的那一户贴的。

徐风走到窗户边,划开窗户,俯瞰底下应有尽有的小区设施:室外泳池,喷泉,修剪整齐的绿化带,还有篮球场。

窗户边上的围墙,贴了一张身高尺,上面由下往上,用黑笔划了几道,写了几个日期。

年轻的梁春雨也必定像他现在一样,短头发的女孩子,双手按在窗沿,一脚向后蹬,望下去。

不知她看的时候是白天还是黑夜,如果白天,她望见的,是如画的风景;如果黑夜,这么高,直直往下望,深不见底的黑洞,眨一眨眼,远处数不尽的幢幢灯影。

喔,有一点肯定的,她一定在这房子里藏过许多秘密,年复一年,如这尺子所记录的那样,个头慢慢蹿高,或许跑去楼下小超市买包糖,抽了奖,带回一张贴花纸;有时骑自行车回家,书包放在网兜里,车子半路链子掉了,她跳下来,沿着林荫道,踩着簌簌的落叶,将车子慢慢推回家。

他是一点也没有接触过的,可是在这房子里,理所当然,真真实实存活了二十年。

身高尺上,黑色的水笔,日期记录到2011年8月9号,那时候身高是162cm。

162cm。才到自己的胸口,其实现在也一样,不高。

她也跟他说过的,她家以前很有钱。

后来没有了。

剩这个房子,好房子,遍地的回忆,但她真的需要么?

他走出房间,脚上踢到一团东西,俯下身捡起来,一个沾满灰尘的捕梦网,很小。

关门的时候又看见墙壁上的百叶门,一平米左右,他将铁窗拉开,里面四壁都是灰色凹凸不平的水泥。

当她藏在其中,后背皮肤硌着密密麻麻坚硬的水泥沙子,透过百叶门的缝隙,看出来,看到的是什么?

徐风下楼,二十五层,中间有二十四部楼梯,一圈又一圈回旋,像反复的迷宫,到最后,才有一条门。

渐渐地,想到她第一次载自己和郑淼出去吃饭,坐在公园的户外椅,春末的柳絮,细绒绒浮在周围,她站起来,隔着一条马路,骄阳似火,与他遥遥相对。

他走得慢,出了小区,半青半黄的行道树中间,汽车飞驰来往,引擎声此起彼伏。

说白了,一套房子,钢筋,水泥,买了又怎样,可她真需要吗?

恍惚间,好像时光真的过去,他就在她家楼下,年轻的梁春雨,手肘拄着窗沿,一脚后蹬,站在高处往下望,正好看到他这里。

可是他也明白,学生时代的她,早没有了。青葱少女,在十年前,眼睛明亮,伸手捂了一下他的眼睛,然后飞驰而去,再不见踪影。

有个男人正靠着树干吸烟,见徐风木然不语坐在一旁,似乎失魂般,烟盒递过去:“年轻人,怎么这个脸色,来一根缓缓?”

徐风手里攥着钥匙,看向眼前那盒烟,过了几秒钟,站起身:“不用了。”

男人没勉强,笑了笑收回手,鼻子里呼出大团丝丝缕缕的烟雾,透过逐渐凋零的黄叶缝隙,看向远处。

徐风绕去路边开车,正遇上对门老太太倒垃圾回来,老太太见他下楼,笑着问道:“怎么样,小伙子,还买不买了?”

“不买了。”

“这就对了!”老太太拍手,还是那句话,“那房子不能住人,气运不好的呀,你们年轻人不要贪便宜,多奋斗两年……”

**

钥匙还给中介,中介女脸色不太好,一会儿又转过弯,殷勤地给他介绍其它房源。

回a市的途中,小西的电话过来了:“唉唉,你搞什么?!非要我介绍,我给你找到了,你又不买。那女中介嘚吧嘚都快烦死我了哟!”

**

挂了电话,徐风在加油站路边给梁春雨打电话:“小春,在哪?”

“喔”梁春雨正在地下室取车,“我下班了,送老板回家,你不是去出差了吗?”

“嗯,我现在回来了,你跟我一起吃晚饭么?”

“好。”

……
第49章 萍萍

梁春雨刚进小区, 就见徐风在底楼的栏杆面上坐着,双脚撑开, 手肘微弯, 按在栏杆上。

她走上台阶,叫他一声。

徐风回过头,一只手原本按在栏杆上,此时抓住她手, 梁春雨一用力,拉着他站了起来。

“等很久了吗?”

徐风拎起放地上的菜, 不答反问:“要不你从郑淼那跳槽?”

梁春雨知道他开玩笑,顺口接了一句:“跳到哪里?”

“我这里呀, ”徐风开玩笑, 又觉得这个玩笑挺诱人似地,“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向往。怎么样, 给你涨工资,包吃包住还陪聊, 待遇可以不?”

“可以啊。”

“那说定了。”

……

***

梁春雨拣徐风带来的菜:“今天我做饭吧。”

“随便。”徐风把外套脱下来, “我给你当下手呗。”

他的外套往后一翻, 调出来个紫色的小玩意儿, 从梁春雨老家带出来的, 直接落地砖上了。

徐风捡起来, 见梁春雨望着她, 便将捕梦网递到她面前:“这个是你的吗?”

梁春雨仔细看了看, 有点疑惑:“不是,哪里来的?”

徐风知道应该是拿错东西了。他也不慌,直接挂在门后:“喔,偷来的。”

“……。”

徐风拿个筛子,不知想到什么忽问道:“你们b市有个大德饭庄,里面的红毛蟹很有名?”

“挺贵的。”

“你吃过没?”

“嗯,去过几次。”

“味道怎么样?”

“红毛蟹花样很多,蟹膏满,壳的味道浓,火锅和粥都可以。””

徐风笑笑:“还吃过什么好吃的?”

梁春雨想了想:“城南还有一个3d料理店,专卖分子料理。”

徐风对分子料理倒是不感冒,“烟枪,注射器,量杯,感觉在实验室吃饭。味道呢,怎么样?”

“过去太久,那时候跟我妈去的,忘了。但是应该还不错吧。”

徐风洗好菜,按上水阀:“我在想,你上学时,是怎么样的。”

梁春雨进了厨房,接过他洗好的菜:“跟其他人差不多吧,不过我成绩很不好,上课提问经常都答不上,老师把我的位置排很后面。”

“这不行啊,”徐风挑眉:“摆明了欺负你呢。”

“我跟我妈说了,”梁春雨笑着,“她说我坐前几排也少有及格的时候,干脆就把位置让出来给别人好了。”

“你妈妈倒是看得挺开,她不督促你学习?”

“我爸我妈都不催我学习,他们俩以前学习也都不好,觉得是遗传。”

徐风也笑了:“别人都有升学压力,看来你没有 ?”

“数学还好,其他几门课都经常不及格。老师经常把我叫去谈话,说有不懂的就要问,”说到这,梁春雨抿了抿嘴,“可是我觉得没什么不懂的,就是做不出来而已。”

“哈哈,‘而已’!”徐风乐了,给她抱起来掂了掂,“咋这么可爱?”

梁春雨看起来还对自己是学渣挺不好意思的,没再说下去,反问道:“你呢?”

徐风回忆了下:“我小学的时候也就中规中矩吧,我爸爸是军校毕业的,不过他读的是文科,语言专业的,我以前英语作业不会写就去问他,他给我弄错过好几次。”

“后来呢?”

“后来我上了初中,成绩突然好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那些题目都还可以。中考考得特别好,要不然你们市里明谭高中原本是不收外地学生的。”徐风说到这里,动了动胳膊,低头,“你高中是哪个学校的?”

梁春雨读的是b市末流学校,学渣聚集地,学校管理不严,打架斗殴混子马仔遍地。

她眨眨眼,不好意思说了:“不太好。”

徐风手还搭在她腰上,唇一勾,松开手,:“行,不问了啊,英雄不问出处,反正咱小春是条好汉是不?”

梁春雨被他弄笑了:“你出去吧,我要做饭了。”

**

一顿饭的功夫,徐风已经在小沙发上睡着了。

梁春雨炖汤时往外一瞥,见他睡着,走过去,将窗户关上了。

饭做好,他没醒,梁春雨坐到沙发边上伸手拍了拍他。

徐风睡得沉,眼角一动,换个姿势又睡过去了。

梁春雨也没再叫他,自己掏出手机玩一会儿。

屋里静悄悄的。

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后头斜伸出一只手,将梁春雨的手机屏幕整个罩住了。

梁春雨一边往后看,一边把手机从他手掌中挪开继续看:“醒啦?”

“嗯,”徐风正无聊,一只手垫在脖子后,另一只手继续追着她的手机屏幕。

梁春雨躲,他追,俩人小孩似地,动作渐渐大起来,徐风从沙发上坐起来,她就准备站起来,腿还没站直又被他拉回去。

这手机跟玩具似地,到最后梁春雨被他搂在怀里,不得不说:“手机给你吧,别弄了。”

徐风“呵”了一声,头凑到梁春雨肩膀,小声说:“没弄嘛,你说我弄什么了?弄什么啦?”

这声音热气腾腾的,滚进她耳朵,暗示有点明显了。

梁春雨头一偏,又被他大手压回来,大约是刚睡醒,他还有点犟:“老躲我,我不答应。”

说着吧,眼睛向上一瞥,瞬间来了主意,贴在她面颊上的大手挪了个位置,把她眼睛蒙住了。

他还笑,凑过去,从她瓷白的面颊上往下吻。

面颊,鼻梁,上唇,徐风遮她眼睛的手移开了。

心动欲动,光风转蕙,满眼是春。

四目相对,梁春雨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温度交融在手心。

世界上的最远,到天涯海角如何,掌中宝,心头痣,情动相迎,气息绵绵。

………

日子流水一般,郑淼入围了a市杰出青年企业家候选人行列。

此次活动旨在评选出品德高尚,信誉良好,锐意改革且富有时代气息以及人格魅力的青年企业主。

他同时也是此次评选活动的发起人之一,这也算是黑幕之一,主办方特意给他降低了点门槛,以上评选条件中他只需符合“青年企业家”这五个字的标准即可入围。

只是黑幕还没进行到底,奖杯也没来得及颁下来,入冬的时候,郑淼公司就出问题了。

北风那个吹,郑淼要急上火了。

这怎么说?老天爷就是搞,游手好闲的时候,公司里人心惫懒,业务停滞,可照样混地下去。可好像人一积极,就非得历劫受打压似地,四面起火。

先是融资失败,后来想笼络人心分配股权,股权也不是每个员工都能分到的,被排除在外的员工不满,有人就要辞职。

“郑霸王”扒耳挠腮,节节败退到江东,牛踩瓦泥团团转,就差自刎了。

想开个公司咋就着这么难?郑淼以前是不心痛,反正他老子在后面顶着,可这次他是想好好弄的呀,怎么又不行了呢。

郑淼目前也算有点担当了,求爷爷告奶奶各处跪舔,真是一把辛酸泪。

半夜三更回到家里,心里泪悔直流:老子到底为啥要学好?

郑淼早出晚归,梁春雨和他同步,两人都是二愣子德行,事倍功半,一个月过去,俱是一脸倾家荡产的憔悴样。

徐风也焦心,媳妇儿脸色越来越差,补得没去得快,这样子下去,不得被拖垮?

他也不遗余力啊,调动人脉帮郑淼,请吃饭请喝酒请唱歌。

拉赞助,饭桌上少不了的就是人傻钱多的土大款。

当然当然,不能一棍子打死土大款,土豪也不是个个都这样,但郑淼见的这几个,的确是人傻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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