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是烫,然后酸辣的味道就充斥了整个口腔,忍住烫赶紧嚼几口,面条筋道,入口却很顺滑,因为夹面的时候还不小心带上了一些配菜,这一口里,你能吃到脆爽的木耳和胡萝卜丝,以及其他各色配料。
怎一个爽字了得,即便吃的太急被烫到了,那也是幸福的烫。
总于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家店里吃面了,凌甜是一个优秀的私房菜大厨,可是并不代表这所有菜系里的所有菜色她都是精通的,毕竟一来她的年纪太轻,经验和履历都还不够,就她那岁数,有没有把华国所有的菜色都吃过一遍还不一定呢,拿这个臊子面来说,擀出同样口感的面条她有信心,可是能不能把这肉臊子做的这般出色,她只能说还得多练练。
唯一一点小小的遗憾吧,现在人缺油水,所以这肉臊子就做的有些偏油,其实按照凌甜自己的口味,不会做的这样油腻,不过恰到好处的辣味和酸味完全中和了油腻,尤其是对于现在的老百姓而言,这真是一碗让人吃了一次,还想再吃第二次的面。
整间面店除了还在等面的人,也就只有吃面吸溜吸溜的声音,下面的大厨手上的动作没停,环顾了一圈食客,眼底的自豪和骄傲也是难掩的。
“二姐,你的面好吃吗,我的面可好吃了,给你尝一口我的面。”
凌壮舔了舔嘴唇看着一旁大姐和二姐碗里红彤彤的臊子面,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清汤臊子面,眼巴巴地看着二姐说道。
他艰难地用小肉手夹着面,盛到干净的碗里,给二姐盛了一口,想着不能厚此薄彼,又给大姐也盛了一口。
因为人小,力气还不够大,光是这样两个动作,就废了他不少时间。
凌甜一看就知道他馋红油臊子面了,虽然小孩子不能多吃辣,可稍微来一点应该也没事,她撇去面汤最上头的那层红油,夹了一筷子面到凌壮自己的碗里。
凌壮乐的眼睛都笑弯了,像个偷到油的小仓鼠一样警惕地看了看爸妈的方向,赶紧捧住小碗鼓着腮帮子吹散面条的热气,往后开开心心的往嘴里塞。
“呼呼呼”凌壮的眼睛都瞪圆了,一边往嘴里塞面,一边还吐着舌头散辣气,那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凌甜给他的量也就够他吃两口,不过那两口吃完,大姐凌娇也从自己的碗里给他盛了一筷子,凌壮顿时觉得他果然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太子了。
三姐弟的小动作万金枝和凌国栋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几乎每次来吃臊子面这样的场景都会重复上演,好在两个当姐姐的都是有分寸的,不会纵容弟弟吃太多的红油臊子面,所以两个当家长的从来也没有制止过。
最后凌娇和凌甜各自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面条,因为是成年人的分量,小肚子吃的鼓鼓的,至于凌壮,他才三岁大,那一碗清汤臊子根本不是他那胃口能结局的,最后大半进了万金枝和凌国栋的肚子里,一家子都吃的肚子溜圆,付完钱就准备散步消食去了。
现在钱的购买力还是挺强的,凌甜看那五碗红油臊子,一碗清汤臊子一共花了一块零六分,红油臊子一毛八,清汤臊子一毛六,外加几张粮票,没看清上头的数值。
可要是真仔细想想,普通工人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三四十,常年吃面馆也是一般家庭承受不起的。
“妈,没脏。”
凌壮炫耀的解下自己的口水兜,今天他吃面的时候一点汤油都没撒上。
“真乖。”万金枝摸了摸儿子圆乎乎的小脑袋,帮着他把他宝贝的口水兜重新折叠好放到她一直背着的竹篓里。
凌娇已经不太记得县城是什么模样布局的了,凌甜更不用说了,她对一切都很陌生,不过即便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们也察觉出来了,爸妈吃完饭带着他们消食并不是他们刚刚想的那般去供销社或是一些商场之类的地方,而是带着他们穿进了一条小道,在那些弯弯绕绕的弄堂里乱窜,附近都是一些小二层的居民房,也不知道爸妈带他们去做什么。
“咚咚咚”
万金枝和凌国栋停在一间带院子的小楼前,左顾右盼后敲了敲门,大概过了一会,就听到了门里头有动静传来,一个看上去有点年纪的老人打开门,看到是他们面上闪过一丝欣喜,将他们一家子都迎了进去。
凌娇觉得有些奇怪,上一世她根本就没见过眼前的这个老人。
“这是三十年份朝上的野参,您老看看什么价。”
凌国栋从他背着的竹篓里拿出一个用旧布料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那老人接过凌国栋手上的东西将裹着的布料一层层解开,里头的正是一只品相完好的野山参。
“年份和你说的差不多。”那老人折了一条参须下来放嘴里嚼了嚼,眉头舒展了许多,“这样的野山参拿去回购站,按照现在的行情大概是一百六十块钱左右,不过现在想出手这种东西,没有集体的证明人家是不收的,所以我也给不了你们那么高的价,我现在手头上有一百五,你们要是愿意我就收下了。”
老先生说的很诚恳,他给的价格确实也和凌国栋自己的心理预期差别不大,毕竟这野山参的年头不算高,想要价钱上去,还得是上百年的野参。
凌国栋的木系魔力能催生植物,不过催生的年份给看魔力灌输的多少,家里有几株上百年的野生,是凌国栋自己每天晚上都拿剩余没用完的魔力灌输的,那是真的好东西,这样的好参必要时能救命,都是给自家人留着不卖的。
最后一株野生换了九十块钱外加一些布票、工业券和其他有用的票券,夫妇俩小心地将东西藏好,离开的时候老爷子还给几个孩子都塞了一把糖。
“以后要是找到了好参可以继续来找我。”离开之前,那个老爷子对着凌国栋夫妻俩说道。
“好参哪是这么好找的,两三年了也就发现两株,都给老爷子你了。”凌国栋苦笑着说道,摊了摊手,“不过以后要是找到了,那一定还是第一个送到您这儿来。”他对着那老人保证。
凌娇和凌甜沉浸在自己家是巨富的冲击中,就看着爸妈穿了无数条小巷,带着他们去了另一户人家,也是一模一样的对话方式,又卖出去了一根同样年份的野参。
现在野参是批量生产的吗,想知道刚刚那个老爷子知道他爸前脚答应他后脚又把野参卖给了别人的心理感受。
反正一早上的时间,夫妻俩整个县城乱窜,什么都卖,除了一些药材,他们背来的那些西红柿黄瓜也都卖的精光了,里头藏着的变成了厚厚一沓钱和票,一个早上,赚了人家一家子的身家。
到最后,凌娇和凌甜都麻木了,沉浸在爸妈太厉害,从农村小妞变成富二代的甜蜜暴击中。
“差不多了,这半年里就不卖药材了,倒是有几家定了蔬菜的可以接着卖。”凌国栋对着媳妇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不过后头的三个孩子也都听见了。
他们家到底有多少人参,听爸爸的意思是怕多了引人注意才不卖的,而不是因为没有人参而不卖的,所以继她妈承包了整个村里所有人的崇拜后,她爸是把整座后山的人参给承包了吗
凌娇和凌甜忍不住风中凌乱了一波,好奇这辈子到底摊上了怎么样了不得的爹妈。
14.礼物
有钱就有底气,万金枝和凌国栋都不是扣索的人,手头宽松了就一个劲儿的想着给孩子们买东西了,尤其这一个多月因为农忙的事都没进城,家里的那点零嘴早就吃光了,万金枝想着家里已经空了的零嘴罐子,就心酸啊。
她不是个称职的优秀的妈,当她的孩子连块糖果,连个糕饼都吃不上。
万金枝和凌国栋雄赳赳气昂昂带着三个宝贝冲向了县城最大的东方红供销社,说是供销社,其实都已经算是一个小型的商店了,上下两层,基本上啥东西都有。
“糖果,硬糖好,软糖也不错,壮壮的牙口还不够好,软糖多拿点。”万金枝回过头指着一种以前没见过的糖果看着两个闺女,“这糖你们喜欢吗,甭管喜不喜欢,先买点尝尝味道,万一喜欢了呢。”
也没等凌娇凌甜回答,把以前几个孩子爱吃的糖果和新出的糖果全称了一点,几袋油纸包的糖果被一包包放到刚刚卖空了的竹篓里。
“红枣糕、桃酥饼、芝麻饼,这趟来了就多买点,只要藏得严实一些不会潮,下一次再来县城也不知道啥时候了。”话说着,几袋糕点就又进了竹篓里。
因为钱全都藏在凌国栋那儿,几个孩子就看着亲妈买买买,亲爸在后头负责掏钱结账,也就这个时候,难得有了一种妈是妈,爸是爸的感觉,前些日子刚适应这具身体的时候,还以为爸妈是性转的呢。
“诶啊,这块布真好看。”
逛完了零副食品,夫妻俩又带着孩子冲向了卖衣服的地方,这时候的布料都摆在柜台上呢,还有一些挂在墙上的,几个售货员嗑着瓜子爱理不理地,也没有帮顾客拿的意思,就只能自己凭眼力大致看一下了。
不过这个时候能够选择的余地也不多,花色基本上都是挺暗沉老气的,时髦点的比如大红色和军绿色布料,那完全得靠运气。
这趟来运气还挺好,居然有一块裁剩下的军绿色布料,只可惜布料剩下的不多,也就够给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做一身军绿装,给大人的话布料就不够了,这或许也是剩下这一块没被拿走的原因。
万金枝给小儿子比划了一下觉得不错,壮壮皮肤奶白奶白的,穿啥都映得起来。
剩下的可供选择的余地就不多了,又扯了三尺白色的棉布,是专门给家里人做里衣的,里头的衣服不需要啥颜色,只需要舒服就够了,白棉布吸汗又柔软,是做里衣最好的布料。
夫妻俩简直就和鬼子进城似的,走哪儿扫荡那儿,两人身后的竹篓都塞得满满当当了,这热血上头的购物欲才渐渐减轻了些。
最后一站,夫妻俩走到了专门卖手表收音机的柜台,凝神静气一脸严肃,当然,也不忘牵着几个孩子的手,怕孩子走丢了。
青岱县不算是特别繁华的县城,因此供销社的柜台里摆放的手表种类并不多。
“同志,这个手表多少钱”万金枝指着其中一款看上去最漂亮的手表问道。
“有票吗”这个柜台估计每天来往的人不多,闲着也是闲着,那个售货员打起精神对着万金枝问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这一家子有些眼熟,似乎什么时候见过。
“没票。”万金枝很爽快的回答道。
“没票价格就贵一些,你看中的这个是浪琴牌的男式手表,350 块钱,还有女款的,比男款更秀气一些,330块钱。”
那个售货员早就习惯了别人打听手表的价格却不买了。说实话,除了一些要结婚准备买手表当嫁妆或是聘礼的人家,很少有人有那个闲钱来买表,就是买表,首先也考虑本省产的便宜牌子,她这个柜台最好卖的就是江米牌的,基本上在手表的价格在150左右,其次就是一些瑞士低端品牌的手表,价格在两百块钱左右,刚刚对方问的那块浪琴牌手表是他们这儿最贵的,进货都已经两年了,至今还没卖出去。
凌娇还好一些,对这个年代的物价还是了解的,凌甜就不一样了,刚刚她才知道一块钱在这个年代的购买力,眼前那个看上去还挺普通的浪琴牌手表居然要350,即便这牌子不错,未免也太贵了吧,就现在的消费水平,真的会有人买这样的手表
当然,有钱人不论哪个时代都是不会少的,凌甜算了一下刚刚家里卖人参和蔬菜赚的钱,大概也就五百不到,其中一部分折成了票券,实际上拿到手的现钱也就三百左右,刚刚零零碎碎花了四十多块钱,想要买这个手表,还远远不够。
凌甜看着爸妈双眼发光的看着那两块表,似乎很想要的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掌,现在的自己也没法赚钱啊,等自己能赚钱的时候就能帮爸妈买表了,可是那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款手表。
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母这样无保留的疼爱的凌甜,很享受这段时间跟新爸爸新妈妈相处的时光。
“谢谢你啊同志。”
万金枝的嗓音里难以掩饰的喜悦,跟凌国栋相视一眼,带着孩子快快乐乐地离开了这个柜台,显然是不会买这两块手表的了。
售货员对于他们不买手表的决定倒是早有准备的,可是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买不起表还那么开心的。
等会他重重拍了拍脑袋,看着万金枝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总算是想起来这一大家子人儿了。
上上个月,还有上上上上个月,似乎也是这家人,来柜台问的还是同一块手表的价格,听他报完价后就很开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售货员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方是不是故意捉弄他拿他开涮啊,不然为什么明明知道手表的价格还每次都来问一下,下一次再让他遇到这一家子,他再和他们搭话自己就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