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有戴手套，直接光着手在冷风里看。
沈言心每一套都拆开来，仔仔细细的看过，确认没有裁歪了，或者沾上不好的东西了，做工出问题了，方方面面都弄好之后，再把这一套收起来。
而黄三姐那一边，根本不需要看，而是摸与闻，棉花的残次品光是靠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老板，这三条都有问题。”黄三姐指着自己手底下的一包说：“我能闻出来，这里面的棉花不好，不仅是旧棉花，而且挺差的。”
沈言心皱起眉头。
上一次，她在这家里订的东西，都完全没有问题，为什么这一次出问题了？
“怎么办？”沈言心问身边的男人说：“现在我的下属查到这里面有问题，工厂这边给一个解决办法吧。”
“她这是瞎说！我们怎么可能出现瑕疵！”男人生气道：“这绝对是污蔑！我们给你的棉被是今年的新棉花！”
沈言心同样不依不饶。
她给了一个好价钱，可不能吃哑巴亏。
“我这位员工可是关于棉花的高手，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必须要好好查一查。”沈言心说：“我要直接把棉被破开，看看里面的棉花。”
“你疯了？”男人怒道：“要是这件事是你们的问题，你们要怎么赔偿？”
沈言心伸出自己的手，握拳。
“十倍赔偿。”沈言心说：“这个条件如何？”
“当然，要是我们真的查出了问题，你们要怎么赔偿？”沈言心说：“这还只是这里，我们还有五包没有查，你就没有想过，剩下的都有问题？”
在沈言心的逼问下，男人的额头上满是汗珠。
“我不知道，我不负责这个。”男人说：“你们要是想查就查！”
沈言心笑了。
这种人，在一开始咋呼的时候，显得天底下他最大，等到承担责任的时候，又开始遍地找借口，多搞笑。
“黄三姐，继续查！”沈言心一声令下，黄三姐直接开始查剩下的棉花。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剩下的四包总共十二条被子用料越来越差，甚至连陈年的棉花都算不上了！
“这都有问题！”黄三姐瞪着眼睛说：“真的有问题！我敢拿我的命担保！”
沈言心阻止道：“过了过了，区区十几条棉被而已。”
“说不对就不对！我是不在棉花上说假话的！”黄三姐认真道：“老板，你也千万不要买！”
沈言心点了点头。
她对男人说：“我手下既然都这么说了，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们这一次一定要查，我不会管你怎么想。”
说着，沈言心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锋利的小匕首，男人甚至以为这是沈言心恼羞成怒想要闹事的，不过阮茹曦转头就开始用它割开棉被。
一团团发黄，发黑，有些异味的棉花趁机跑了出来。
一切都与黄三姐说的没有错，都是这种非常差劲的棉花。
“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沈言心大声质问道：“怎么，想要欺负我这种老顾客还是冤大头？”
事实证据摆在眼前，男人窘迫的要死。
“我不知道，你们不要问我。”男人说：“反正这些都不喜欢我弄的。”
“不是？”阮茹曦笑道：“要是真的不知道的，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验货？你分明就是知道一点东西，但是表不出来罢了！”
五百四十八章 一赔十
男人哑口无言。
沈言心也不惯病，她直接要去找厂长。
“这么大的事情，我必须要跟厂长说，至于你就在他面前慢慢耍横吧！”阮茹曦说。
“别啊！你别去！”男人离开开始阻止沈言心。
但是沈言心这种风风火火的人是不会被拦下的，再加上她前一段时间来的时候，还跟着厂长参观过全厂呢，当然知道厂长办公室在哪里。
再加上沈言心的脚程非常快，不一会直接跑到了办公室。
门没关，沈言心也懒得敲门，直接闯进去了。
把正在喝茶水的李厂长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你你！”他吓得都结巴了，然后被自己口中的茶水呛到，使劲的咳嗽了好一会儿。
“我就是订你们家三十床被褥，三十床床品的人。”沈言心说：“如果你不是那么健忘的话，能认出我来。”
李厂长定睛一瞧，确实回忆起来了。
虽然他一天天能够见到很多人，但是沈言心还是不一样的，因为沈言心足够漂亮，所以让他印象深刻。
因为是沈言心，这个大客户，李厂长的脸色好了很多。
他说：“沈姑娘！我想起来了，你过来的这么着急干什么……”
害的他差点被茶水给呛死！
“你们买给我的货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想想吧。”沈言心说：“东西就放在外面，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去看。”
“啊？”
李厂长以为自己听错了。
偷工减料？这是自己厂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李厂长说：“你的货都是尖货，是我们精心挑选的，绝对不能出错！”
这可是不能得罪的大客户！
李厂长心里很清楚，都是首都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这要是生意做砸了，找上门过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他不傻啊！
不是一锤子买卖，关键是要靠信誉！
“我说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下去看。”沈言心说：“就摆在下面，我的员工还在哪里看着呢。”
李厂长看沈言心冷酷的表情也知道不妙，他站起身说：“好的，我马上跟你过去。”
两个人刚出了门，就遇到守在哪里的那个男人气喘吁吁的上来了。
“大春，你干什么？”李厂长说：“今天不是让你去交货，你都干什么了？”
大春支支吾吾道：“她就说要验货，我让她验货，结果就验出来问题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好意思说自己不知道？”李厂长生气道：“这货不对劲，你就逃脱不了责任！跟我一起下去！”
来到广场，李厂长看到被挑开后暴露在空气中的棉花之后，脸色非常的不好看。
他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沈姑娘，不瞒你说，这几条陈棉花的是我们厂的出品，但是只是次等货，给买不起好棉花被的人准备的。”李厂长说：“但是这几条可不是我们准备的！我们厂绝对没有这种脏棉花！”
这里面的棉花非常脏，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李厂长是内行，一看就明白了。
沈言心冷笑道：“李厂长，我也是信任咱们被服厂才让陆叔叔过来订货的，你们就这么敷衍我们的信任？”
李厂长惊出一头冷汗。
他不好意思道：“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让我把人给你找出来，好好审问！”
沈言心摇头道：“不必，我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跟着你们在这里玩，我想要的是赔偿！然后我还要回去做事情。”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赔偿？”李厂长小心翼翼问。
沈言心看了一眼大春，笑道：“大春告诉我，假一赔十呢，你觉得这个赔偿怎么样？”
李厂长静静的看了看脚下的十五条被子。
假一赔十，一百五十条？
这不行！他一想到这样就肉疼的很。
“不行！绝对不行！”李厂长道：“我们厂也就是艰难的生活，你要是要一赔十，我们直接不用过！”
沈言心还知道李厂长是在哭穷。
据她了解，以后被服厂还与首都的一家品牌合并，一直到九十年代末期都活的不错，什么不用过了这种话纯粹就是说出口博同情的。
不过沈言心也知道，这种条件对方不会同意，但是她就是要高一点。
如果她要一赔三的话，对方还是会压价格，一赔十不好压价了。
“那么一赔八。”沈言心说：“你们被服厂有钱，谁不知道过年就被服厂的员工回家手上敞亮？”
李厂长都要哭了。
虽然算得上有钱，但是这是要给别人的钱，又不是它的钱，他舍不得！
“你没事儿说这些干什么！”李厂长踹了大春的屁股一脚泄恨。
“厂长，就一赔八。”沈言心说：“我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看在都是老相识的份上，我打了个八折。”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把这种东西当“八折”？
当然，就算是一赔八，李厂长也不会给的。
沈言心就是要试探他的底线。
“一赔八不行。”李厂长说：“我们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钱。”
“我都说了，你们被服厂不可能没有的，这样耍我有意思？”沈言心说：“一赔八！马上我就要！”
别看她长的挺好看，身体看起来也不算强壮，但是此时此刻要钱的中气十足。
“别别别！我们要不一赔四怎么样？这是不是也不少了？”李厂长受不了沈言心的拷问，松口道。
“不行。”沈言心冷酷道。
李厂长直接就想跪下去了，这个沈言心掏钱的时候挺痛快，现在要钱的时候也真的是过瘾。
“我们真的只能一赔四！”李厂长说：“你放过我们，给彼此一个后路可以吗？”
一赔四？沈言心目标其实只是一赔三，结果吓唬吓唬李厂长就能够获得一赔四这个条件，这实在是得来全不会功夫。
沈言心心中是搞高兴了，但是表面上绝对不能够表现出来，她仍旧板着脸，好像平等的恨着这里的所有人。
“算了，我的时间更宝贵，把我的棉被都给我。”
五百四十九章 次品率五成
“好，好嘞。”李厂长强颜欢笑。
其实一赔四也不是他想的，原本他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沈言心这人他接触过，绝对不是那种能够乖乖听话的人。
换句话说，就是他根本没有忽悠过沈言心的本事。
这要是沈言心出门，把这件事说出去，被服厂也不用想过年了，直接倒闭算了！
这年头，谁要是传出不好的新闻，别人是不会过来买单的，甚至会过来啐一口唾沫。
沈言心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小妇女，而是一个手中有产业的老板，能量大得很。
想来想去，一赔四确实是他能够接受的范围，若是还需要别的，他也能够再考虑一下。
不过沈言心没有接着要，这让李厂长很是欣慰。
“你放心，我绝对把库房里最高的棉花做成的被子拿过来！”李厂长自信满满的说：“我自己去挑选！”
等了一会儿，推车里放满了十大包的被褥。
“沈姑娘你看，这些都是我挑的！绝对对得起你给的钱！”李厂长笑眯眯道：“我只希望李小姐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宣扬出去，对你对我都好是不是？”
沈言心点头道：“我知道，我也是个做生意的人，很明白，不过也需要验货一下，不知道李厂长你……”
“当然要验货！”李厂长拍着胸口说：“这一次绝对没有问题！随便验货！”
这一次要是不让沈言心验货，不就是他心虚了吗？绝对不行！
黄三姐知道，验货就是自己的主场了。
她直接打开了离她最近的一包棉被，里面鼓鼓囊囊的塞进了六床棉被。
黄三姐摸上第一床，她仔仔细细的摸完之后说：“这个是今年的新棉花，品质很好。”
“我就说了，我的手中没有问题。”李厂长非常自豪。
“那就全部验货。”沈言心嘱咐道。
黄三姐立刻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李厂长觉得面子上过意不去。
“你这是干啥，这么多棉被，六十条，要验货得到什么时候啊？”李厂长说：“再割开两包看看的得了，不会有问题的。”
但是沈言心绝对坚持要验货。
“李厂长，这是我们的规矩，不能就这么算了。”沈言心说：“您请放心，我这位员工手脚非常利索，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黄三姐听到这话，异常卖力。
毕竟沈言心都这么说了，她可不能够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自己的老板丢脸，多不好啊！
她直接俯下身，非常快速的用双手检查所有的棉被。
第一包检查完成，没有问题。
紧接着第二包，第三包。
摸到第三包第二条的时候，黄三姐的眼神变了，她的动作更加谨慎，好像不相信一般，持续性的检查了好几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