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BY:张饮修
张饮修  发于:2023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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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文直接把那台正在跟他视频通话的笔电盖了下去,但又没完全合上。只能对话,不能看脸了。

操?张修不敢相信,吴文竟然有不想看到他的脸的一天。

他刚想换种方式逗吴文,门铃声突然在这时响了。

“你家来人了。”吴文说。

“需要你提醒么?”张修从沙发上起来,“我没丧失听力。”

吴文又说:“我只想说,你快把视频切了吧,幼稚鬼。”

“我不切的话,你想怎么?想抢走我的特权吗?”

“我特么这不是把机会让给你了吗?”

“这是你让给我的吗?这是我本来就拥有的。”张修一说完就立刻合上电脑。

门铃声还在响,他站在沙发前整理了一下衣服,一并收起脸上的浅淡笑意,尔后走去开门。



习惯性看了一眼猫眼,张修挑挑眉,不太意外。
他打开门,看着面前这个拉着行李箱的少女。

黑色背带西裤,白色半袖夏衣,白色运动鞋,短发略微凌乱,她的脸也被晒得微红。

他偏不开口说话,看她会以什么话开场。

结果两人对视了几秒,谁都没说话。

饶束在心里叹气,这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只要他想,就能让你无比自在,或者,无比尴尬。像现在这样。

她放好行李箱,反手往后,摸到自己的背包小隔层,边找边说:“你一定知道我是来还你学生证的吧?”

他敷衍性地笑了一下,“你也很会挑时间。”

明知道他在北京只待一周,也明知道他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她却偏偏拖到他期末测试的前一天来归还。

“因为前几天没时间,我算好了,今天刚好顺路。”

张修没接话。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把他的学生证放在哪里,低着头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出来。

“对了,你找到保姆了吗?”

他被‘保姆’这个词堵了一下,“我…不需要了。”

“啊?”饶束顿住动作,“你的……容姨回来了?”

他分辨着她的神情,见她眼里似乎只有单纯的询问。

“没。”他说。

“哦……”饶束继续低下头在背包里找,又笑着说:“我以为你上次说的是真的,聘我来做你的保姆什么的。还有,其他的一些话。”

“……”

手放开门,张修歪着身子靠在门框上,想听听她还想说什么。

他的沉默,是在饶束预料之中的。他肯定是在这些天冷却下来了,对于她的那一点感兴趣,一分开就能轻易冷却,这很正常。如果他热情似火,饶束才会觉得更加虚幻。毕竟,她也大概知道他属于哪个阶层的人。哪种人就有哪种层次的活法。

饶束终于找出了他的学生证,递过去,抬头看着他。

他一伸手来拿,她就问:“所以,是我想太多了?”

张修的指尖刚碰到学生证,他抬眸看她。

饶束捏紧学生证,不让他拿走,继续问:“还是说,你总是这么随意的?”

他眨了一下桃花眼,模样慵懒,“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两人灼灼对视了几秒,饶束依旧没放开他的学生证。

“也不一定。”她说。

他又笑了一下,敷衍中带着薄情的一种笑。

他的目光落到学生证上,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松开。

饶束却在这时突然用双手握住他那只手,他的学生证掉在地上。

张修条件反射往回缩,又被她拽了过去。

“一,我提前在你院子里洗过手了,你这个洁癖症患者不可以嫌弃我!”

饶束用十指裹住他左手。

“二,我知道你的手可能受过伤,所以我不会很用力。”

她走近一步,两人衣服相擦,而她望着他。

“三,我喜欢你。”

张修垂眸看她,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但心里约莫是有的。他只是控制得好。

安静了好一会儿。

饶束放开他的手,笑着补充:“我这个‘喜欢’,一定比你那个‘喜欢’来得真诚。你信吗?”

他挑眉,没答话。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委婉地讽刺他了。

还没等他对此说点什么,饶束就转身去拉自己的行李箱了。

“唉,既然你现在不能收留我了,那我就只能去别的城市找暑期工了。”她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完,然后拖起那个严重残废的行李箱。

张修弯腰捡起地上的学生证,同时也注意到了她行李箱的情况。

“你…”

“开玩笑的啦,”她打断他的话,“我本来就是要去深圳的,所以才带了一大堆东西,你看我箱子都被整残了。”

他直起身,看着她,没说什么。

“真的,”饶束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我是奔着你这儿来的,我背个包就够了。”

“去深圳,工作?”他挑了概率最大的一个可能。

“应该会兼个职什么的吧,但主要是因为我姐在那儿。”

张修没再说什么,饶束也没打算多聊。

她拖着行李箱转身走,走了几步才说:“我走啦。”

他还是没说什么,站在门口,直到看见她走出院子。

长指在门框上敲了几下,张修在想,她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又在想什么?

想了几分钟,没想明白。

他认为没有思考的必要了。

总之他确定自己现在的感觉不太单纯。这种心理反应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有点不爽,有点出乎意料,还他妈有点想直接抹掉饶束这个人在他生活里存在过的痕迹。

可她本就了无痕迹,一点东西都没留下,也没带走。又有什么好抹的?

对,也许就是因为她这了无痕迹的处理方式,让他不爽。

操,走得这么轻松的吗?

不是说有什么真诚的喜欢了吗?

不是讽刺他随意吗?不是讽刺他不真诚吗?貌似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是很照顾他的感受吗?他的洁癖和双手受伤她都记得那么牢。

于是…走了?

操。

屈指轻蹭鼻尖,张修蹙着眉转身进屋里,反手关门。

下午时分,光线渐淡,客厅空荡。

他想起中午时候的厨房,宛如历经一场混战一样。

在客厅里站了一会,他拿上手机,又转身往外走。

穿过院子,出了院门。

外面显然没有任何拉着行李箱的身影。

张修低眸看了看地上的影子。

院门口的保安看他在这里站着没动,便问:“先生,你要出门吗?”

“不是。”他皱了皱眉。

他抬脚,踩了一下自己的影子。

不够,再踩一下。

“……”保安第一次看见他这种幼稚的举动。

而踩完影子的张修,捧着手机,用whatsapp发了条信息。



手机响了一声。

坐在出租车上的饶束拿出手机,解锁,一眼就看见了那个app上的红色数字1。

在她的联系人列表里,只有张修才会用whatsapp给她发信息吧。

饶束咬唇,笑意就他妈止不住,唇角一直往上,完了,控制不了了,不如就笑吧。

她点开对话,只看见五个字:

【回来,签合同。】

第29章



饶束捧着手机笑了两分钟, 完全忍不住的那种,笑完又笑。

她试图想象他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和表情, 是在同情她的残废行李箱呢, 还是对她的那点感兴趣又被勾起来了?

猜不透,也没有猜测的必要。饶束深深明白,跟越聪明的人打交道, 就越不要去揣测对方的想法。所有的揣测都会有意无意被她自己反馈出来, 继而被他察觉到,很容易引起他反感。

饶束本来想明知故问:签什么合同啊?

但她想了想, 又换了另一种问法。

于是张修那边收到的回复就变成了:【给我看一下合同的电子版】

他正拿着手机往住宅大门走,看到她这句话, 又停下脚步, 略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看。

操。她一定摸准了他根本没有准备所谓的劳动合同。拿什么给她看?

张修只回了两个字:【面谈。】

饶束又笑倒在车子后座。

饶束:【直接面谈?不好吧。万一我感觉这份工作不适合我呢?还是先看看合同吧】
他一手轻撑在门上, 正要进屋, 收到信息, 又停住了, 低头盯手机。

盯了几秒, 这次他没回复。

而是去更衣室随手勾了一顶遮阳帽, 戴上;顺便拿上皮夹,出门了。

张修再走出院门时,保安一见他戴着帽子, 就问:“要为你备车吗?先生。”

“不需要, ”他说, “我散散步。”

“好的,先生。”保安又在心里感叹,也许这个时代真的还有喜欢散步的少年吧。

转过街角,张修慢悠悠地上了一辆出租车。

而另一辆出租车上的饶束捧着手机,忍不住抖腿,因为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他还没有回复。

不会是他反悔了吧?不会是突然又不需要保姆了吧?

她抖着抖着腿,车子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而她还在低头紧紧盯着手机,时不时检查一下自己的网络信号。差一点就忍不住想主动再问他一下了。

出租车司机提醒,说已经到了书店了。饶束这才手忙脚乱地付完车费,然后下车,自己拖着那个超重又超废的行李箱,往街边的旧书店走去。

怎么还没回复呢?不会是她的上一条信息网络故障了,没发出去吧?她边走边纳闷。

“束哥!终于等到你啦!”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从书店门口跑到她面前,三下两下就把她手里的超重行李箱争过去了,“都怕你不来了。”

“小团,”饶束大呼出一口气,双手叉腰,站在原地,以手扇风,说:“我说了我会六点之后才到的呀。”

“我知道,我就是急。”男生把她的行李箱拿进书店。

“是不是很重?”饶束跟在他后边,问。

“不重,对我们男生来说当然不重啊。”

小团是个经常强调自身力大无穷的男生,尽管他看起来真不像个力大无穷的人,高高瘦瘦的。

“我觉得超重啊,我中午吃的东西全部消耗在这个箱子上面,”饶束语调欢快,“它的轮子还在半路掉了,当时我简直欲哭无泪你知道吗!”

“那你怎么扛过来的?”

“我拖过来的!不是扛过来的!”

小团说了句“佩服”,又问:“束哥你到底装了多少旧书进去?”

“有价值的基本都装进去了。”饶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皱皱眉,语气却带笑:“里面有一些是书皮都遗失了的,我没给你分类,你暑假有空自己看着分吧。”

“正好可以督促我把那些书全部读一遍是吧?”小团把行李箱靠在墙角,开玩笑说,“束哥你比我爸妈还烦啊。”

饶束故作冷漠地“哦”了一声,“我烦到你了,好,那我走了。”

“别呀,我就开开玩笑的。”

两人说说笑笑,在书店里角落的茶几旁坐下来。

又是十分钟过去,饶束一边跟小团闲聊,一边全身心留意着手机上的whatsapp。可就是没有新信息进来。

小团把几盘小零食往她那边推了又推,可饶束一点都没吃。

“束哥,我们过段时间在广州是不是有线下互动分享会?”

“啊?分享会?是啊……”她的双眼黏在手机屏幕上,“有的,我这两天再完善一下流程,然后通知你们。”

“那你会不会到场啊?”

“我吗?还不确定,到时候看看我离得近不近吧。”

“你不待在广州啊?”小团把奶茶也往她面前再推了推。

“……还不知道哎,我也有可能会去深圳。”

“束哥,”小团看她一直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便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哈?”饶束终于抬起头来了,愣了一下,立即笑了起来,“难道我走神走得这么明显啊?”

“你一直在看手机。”在小团的印象中,束哥是从来不会在跟人说话的时候玩手机的。

“那我不看手机了,我看你吧!”饶束收起手机,一手撑在小茶几上,托着腮与他对视。

小团转头去看书架,有点手足无措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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