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BY:张饮修
张饮修  发于:2023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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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建议,”他拿手帕擦着指尖,跟她说,“你找间早餐店或者回学校用早餐,来不及的话也可以登机之后再用。”

“哈?”饶束刚拉开一张餐椅准备坐下,听到他的话,动作又卡住了,要坐不坐的,弯着腰站在那里。

她眨眨眼,琢磨了一会儿,直接问:“你是不是不会做早餐?”

擦完手的人抬起眼眸,静静盯着她看,那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特么知道了就一定要说出来吗?

见他这眼神,饶束更加笃定了,“你真不会啊?我的天,这都被我猜对了。”

“要我夸一下你?”

“哎这个就免了,”她眉开眼笑,“那你吃了什么啊?不对,你吃没吃?”

很明显的,他拒绝回答这种日常性的问题。

彼此之间没有熟到某个程度,过问日常总归是令人不自在。

但是饶束没有他这种骄矜的意识,或者说,她所接受的教育培养与他的大不相同,所以她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你不会就喝了杯绿油油的蔬菜汁吧?”她边说边离开餐桌,“我帮你随便整点吃的吧,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喜欢吃飞机餐的人。”

张修不答反问:“你就这么迫切地想得到‘神算子’的称号?”

饶束懵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扶着冰箱一通笑。

她发现他的说话方式很别具一格,是别人很难模仿的风格,常常在谦逊中暗含攻击性。

“所以我又猜对了是吧?”饶束站在冰箱前看他。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经典款棉质衬衫,内搭白t,没扣衣扣;黑色休闲长裤;黑白运动鞋。

看上去,他整个人除了黑就是白,哦,唇还是鲜红的。

从头到脚观察下来,饶束或许明白了他今天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好像比上几回大了一两岁的样子。

不过还是不超过五岁。她笑着在心里想。

张修没回答她那句话,低头发了条短信,一抬头就对上她笑盈盈的目光。

“女孩子是否矜持一点比较好?”他问得坦荡而自然。

但饶束却因他这句话而红了脸,“我哪里不矜持了?不就他妈多看了你一会儿吗?不好看的人我还不看他呢。”

他笑,“女孩子是否不要讲脏话比较好?”

“我,我他妈!”饶束无语了,越说就越是让他抓住把柄。

“记得带上那个行李箱,”张修没继续跟她扯,“车在外面,你随时可以走。”

“好。”饶束见他要走,又问:“你不吃早餐啦?”

“我用过了。”他走出餐厅房,没几秒又折了回来,“凡是能用钱买到的用品,你都不用携带,拿上个人证件就行了。嗯?”

“嗯嗯。”她点点头,看着他又转身走了。

即使再怎么没留心,饶束也看得出来这少年在物质方面大概是个什么状况。

但她也没其他更多的感觉,比如自卑或者幸运之类的。

因为,比起他的财富状况,她对他的其他方面更感兴趣,所有方面都感兴趣。

饶束已经很久没对别人产生过兴趣了,有时候如一汪死水地活着反而更省事也更安全。

但在这无聊的生命中,总得有那么一次,需要我们亲手打破所有的惯例,只为追寻那一抹,活下去的欲望。



两人各自回了一趟自己的学校。

张修是回去忽悠别人的,饶束则是回去被别人忽悠的。

他笑得谦虚,话语却狂妄且不给院长留面子,还顺道在多媒体室做了个数模展示。

她频频点头,被辅导员耳提面命了半个小时,请假的时候简直分身乏术。

因为张修说要在北京待十天左右。十天假真的不太好请啊。

上午没课,饶束在寝室匆匆收拾自己的随身小物品时,室友们问她要干嘛去。

“啊,就,去旅个游。”她笑着说,同时把日记本塞进小背包里。

室友们感慨她是个有钱人。

饶束汗颜,“我要是有钱,现在还能单着么?早就去包养小白脸了。”

轮到室友们汗颜,纷纷指责她思想猥·琐。

饶束想了想,是挺猥·琐的。但隐藏在玩笑式的猥·琐之下的,则是一种惯常的虚伪。

她一直就这样,不管与室友相处了多久,永远都没法与她们交真心。

她说话总是挑无关痛痒的来说,流于表面,图个假象。

她与每个人都是朋友,却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白云机场。

少年脱了衬衫,只着一件简约款白色t裇,搭修身的黑色休闲长裤,反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没拿任何行李,塞着耳机站在柜台前的空地。

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一路飞奔过来的黑白条纹身影,横冲直撞,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赶时间一样。

唇角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张修就想看看她这个跑法到底会不会撞到一两个无辜之人。

竟然没有。还挺意外的。

但估计可能是大家都很有先见之明地躲着这少女吧,所以她才能一路顺畅无阻地跑到他面前。

“呼——呼——呼——我的天呐,我以为、来不及了,呼——我、觉得、这个、呼——机场、设计得这么、宽,呼——真是、太不科学了!我、我要炸掉、它,我真是……”

“喘匀气后再抱怨机场并不会死。”

张修真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女孩子,赶个路也要跟无端端跟机场结下仇。

饶束双手叉腰,仰脸看他,还在喘气,“你怎么、这么快?”
他耸耸肩,“我又不住校,回去走个流程而已。”

“好吧,那、”她用纸巾擦了擦汗,“那我们、可以去办理登记手续了?”

“嗯。”

他转身走去柜台,根本没有要帮她拿行李的意思。

但饶束也没有那种男生理应帮女生拿行李的认知。

她拉着小型行李箱跟在他身后,肩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小背包,长袖黑白条纹卫衣,深蓝色短牛仔裤,白色帆布鞋,的确像个外出旅游的女学生。

“哎?嘶……”饶束撞到了前面的人,“你怎么突然停下来啦?”

张修没想到,她跑了一路没撞到别人,最后却撞到了他自己。还挺有意思。

“你走路不看路的?”他侧转身问。

“我就是因为紧盯着脚下的路,所以才没看到你停下来了好不好!”

“……”逻辑真强。

他不跟她计较,摘下耳机,从裤兜里拿出一副全新的耳机,拆了包装盒,低头在手机上找音乐。

“你在干什么?”饶束凑上来。

“耳朵靠近点。”他看着她说。

“哦。”她踮着脚尖再凑近一点。

张修把一只耳机塞在她右耳,耳机线从她耳后蔓延下来。

「sittin here/ breathing deeply/ fucking ready to go」

「been standing here bnkly for an hour/ can not say goodbye or hello」

饶束刚听了个前奏和前两句,耳机就被他摘了回去。

“或许我们适合听这个。”他说,然后把那副白色的耳机扔给她。

“给我啊?”她抓着耳机线眨眨眼。

“你用过的,我还怎么用?”

“哦。”

饶束想了想,从容地重新把这副耳机塞上,在自己的手机上找到他刚刚给她听的那首歌。

边听边还对他笑,有点得意地说:“反正你就是送了我一副耳机,我就这么认定了。”

张修懒得理她,塞上自己的黑色耳机,继续朝柜台走去。

她跟在他身后,悄悄回想了一下:刚才被他的手指捏过的是左边这只耳机还是右边这只?

「i am like a dog run away from my home but there is a trail that is been burned for me to follow」

「back to you/ to your arms/ to your heart/ to your soul」

「i will be bleeding from the inside out through your empty hole」

「i am scared as hell/ to go out on my own」

「you can wait by the door/ by the window/ until the day i e home」

「taking off from the pain in a sketch pne」

「i hv·ve got nothing left to say」

「taking off in the rain on a sketch pne」

「do not know where i am going but i feel the pain」

排队时,听完一遍,饶束拽了拽他的t裇下摆,摘下耳机,小声问:“三岁,你不会是对我……”

“……”张修回转身,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跟她说话了。

他后退一小步,与她挨在一起;

他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她额角。

少年身上的气息清新又好闻,饶束紧紧捏住他的衣角,一动不敢动。

“你听音乐的思维还能再旖旎一点吗?”张修的下巴尖在她额角轻蹭,声音低得像情话呢喃,“脑袋瓜里成天在想什么?嗯?”

第16章



办登机手续的窗台前, 人并不少,嘈杂声也并不小。

但他的声音丝丝入耳, 饶束自动淡化了其他声音,只听到他的话语, 他的呼吸, 甚至他的心跳。

不,这种震天介响的心跳声更有可能是她自己的。

“你,你别靠这么近……”饶束懵着脑子伸手轻推他,掌心贴在他的t裇上,透过衣服布料感受到他的体温。

然后她就更懵了,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别靠这么近?”他又在轻声反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她点头, 一直点,短发在他下巴和脖颈间来回扫过。

痒。

张修眯眼, 抬手摁住她这不安分的脑袋,修长手指揽在她脑后。

“能不能别动了?”

她真的没再动了, 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样, 杵在他跟前。

张修正打算放开她, 又听到她小小脆脆的声音:“……你再挨我这么、这么近,我就真的要, 旖旎了。”

最后三个字咬字柔软, 就像音符从喉间跃出却又消失在唇间, 听在他耳里别有一番放肆的意味。

“哦, 这样吗。”他又不打算这么快放开她了, 再低了低头,他把唇轻轻贴在她的额角细发上,似吻非吻,问她:“那这样呢。”

薄的,凉的,软的,暧昧的。

令人突然想要疯狂的触感。

有那么一两秒,饶束的大脑完全空白,等她的脑子再回来时,她已经做出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动作。

她踮着脚尖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下,用唇。

印完了,震惊了。

大眼睛瞪着他看,只看见他的桃花眼里盛开了某种恼火与阴郁。

饶束突然用力一把推开他,慌张多于羞涩,后悔多于无措。

她听到他跟别人说了声“抱歉”,尔后才发现自己把他推得撞到别人身上了。

饶束甚至想在这时拔腿就跑,突如其来的悲伤笼罩了她的整个世界。

她想,她一定又做错了什么事情,大错特错,错到离谱,不可饶恕。

张修转回头来看她时,看见的就是她一脸即将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蹙眉,站在原地用目光审查她,审查这整件小事的前后经过。

有哪儿超乎寻常地不对劲么?以至于她的反应如此之大,如此不合常理。

整了整衣服,张修朝她走过去,还没站定,就看见两行清泪从她眼眶里流出来。

“……”

操?

他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尽量用最平静的语调问:“哭什么?”

“对不起,我……”她一说话,眼泪流得更凶。

张修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在脑海里搜索着各种信息,但没找到符合情况的。

这是应激反应还是什么玩意?这样也能哭起来?

他站着没动,耐心顺着她的话问:“什么对不起?”

“……我推你,亲你,我……”她结结巴巴,低下头,手指紧紧抓着行李箱的拉杆,“就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她的声音小得几乎让人无法听清,无措的样子就像一棵生长在荒野之上的小树。

狂风一吹,就要断裂。

“是我先逗你的。”张修说着,再朝她走近。

跨过一步,又一步,咫尺之距,他用手背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这有什么可抱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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