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谣——BY:桐华
桐华  发于:2023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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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姑爽快地应道:“好你好好休息几日吧不过你休息好时,最好能进宫当面谢一下李夫人,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她虽没有直接出面,可却让李乐师特意来奏过一次曲子,就她这一个举动,不知道为我挡了多少麻烦。李夫人倒是个长情的人,一般人总是急急得想甩掉不光彩的过去,可她却一直念着旧情,明知道你走了,却还是特意照拂着我。”

我怔怔发呆,以后以后会如何呢李妍,因为明白几分你的痛,知道你的艰辛,所以越发不想伤你,可我最终是不是一定要选择一个立场

和红姑说了很多杂七杂八的闲话,时间过得飞快,不经意已是晚上,红姑陪着我用完晚饭,嘱咐我好好休息后,匆匆离开,去忙白日未做的事情。

大概是这段时间一直和霍去病朝夕相处,突然一个人在屋子里,竟然觉得心里几分空落,脑里胡思乱想不停,既然睡不着,遂悄悄出了园子去霍府。刚从院墙跃下,几条大黑狗已经扑到脚边,围着我转圈,嗅了几圈才确定我是熟识,又各自散去。

相较白日长安街上的热闹劲,霍府倒是彷若无事的宁静。霍去病的屋子一片漆黑,看来人还在宫中。

轻轻推门进去,屋子显然刚刚打扫过,熏炉的余烟依旧袅袅,白玉盘里的葡萄还带着水珠。推开窗户,晚风扑面,比白日凉快不少,我摆好垫子靠枕,半躺在窗边的榻上,一面吃葡萄,一面看着天空的一轮玉盘。

等到月儿已经移到中天,霍去病依旧未回,我心下纳闷,按理不可能在宫中逗留到此时,难道被别人叫去吃酒可他的性子,一般人哪里请得动他

有些撑不住困意,迷糊地睡了过去。正睡得香甜时,听到人语声,忙跳起藏好。伴着霍去病进来的丫头一看屋子,连灯都没顾及点,吓得立即跪下请罪,头磕得咚咚响。霍去病看着吃了一半的葡萄,零乱的靠榻,嘴角露了笑意,声音却依旧冷着,“都下去吧”

他等人都退下后,歪躺到榻上,笑道:“人都走了,可以出来了。”我从屏风后走出,他笑招招手,让我坐到他的身旁,我问道:“怎么这么晚”

他只拿眼瞅着我,一言不发,眼里全是笑,我刚开始还能和他坦然对视,慢慢地却再也禁不住,只觉心越跳越快,忙别开头看向窗外。

他忽地拽了一把我,我不及防备,倒在他怀中,“你干吗”撑着身子欲起,他搂着我不放,“乖乖躺着,我给你讲件事情。我在宫中时因惦记着你,酒也未敢多喝。出宫后,没有回府,先到落玉坊转了一圈,看到你屋子没有灯光,人也不在,心里当时当时颇有些不痛快,后来我就自己跑到一个地方坐了很久,心中胡思乱想了很多,所以回来得很晚,却不料根本就是自己多心。”他轻抚着我的头发,声音低低,“我太骄傲,天下的事情总觉得没有几件不能掌握,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心中的患得患失。这件事情本可以不告诉你,但我觉得对你心中有愧,不该胡思乱想,所以不想瞒你。”

我心下别有一番滋味,他说长安城真正伤到了我,其实他又何尝没有受伤他没有具体说究竟想了些什么,可我能坦然接受他的歉意吗

在他的肩头轻嗅了几下,拍开他的手,似笑非笑地问:“好香浓的脂粉气,不知道是哪家出品你既然这么喜欢,我也索性换用这家的好了。”

霍去病一下坐直身子,急急道:“只是当时宫中献舞的歌伎敬酒时靠挨了几下。”

我笑吟吟地问:“是吗你不是说到一个地方坐了很久吗”

霍去病在我额头弹了下,哈哈笑着问:“你是在嫉妒吗”

我瞪了他一眼,撇过头,他强拖我入怀,我使劲地推开他,“我就是嫉妒了又如何反正你身上若有别人的脂粉香就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他忙松开了我,眼睛里全是笑意,“不如何,就是我喜欢而已。”

我哼了一声,啐道:“你有病”

他双手交握,放在脑后,躺得惬意无比,“如果这是病,我宁愿天天病着。”

和他比脸皮厚,我实在比不过,索性不再搭理他。他笑吟吟地说:“今日实在太晚,明日一早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我站起身要走,“那我回去了,明天你来叫我。”他忙拖住我的手,“要不了两个时辰,天就该亮了,何必来回跑就在这里睡一觉,我在靠榻上凑合一下。”我想了一瞬,点点头。

我一向觉得自己精神好,是个少眠的人,可和霍去病一比,实在算不得什么。天还黑着,他就摇醒了我,我有些身懒,赖着不肯起,嘟囔着央求:“看什么都等太阳升起来再说,我好困,再让我睡一会。”他在一旁一遍遍地叫我,我却只一个劲往被子里缩,蒙住头,顽强地抓紧被子和睡意,摒绝一切声音。他静静地坐了会,忽地拉开门,大叫道:“来人伺候洗漱起身。”

我忙一个骨碌坐起,他嬉皮笑脸地说:“你不怕我,倒是怕我家的丫头。”看我恶狠狠地瞪着他,忙笑着又掩好门,“觉什么时候都能睡,日出却每天只有一次。”

一整座山都种着鸳鸯藤,薄薄的曦辉中,清香盈盈。碧玉般的绿流淌在山中,金、银二色若隐若现地跳动在山岚雾霭中。在这个静谧清晨,一切美得象一个梦,彷佛一碰就会碎。

太阳跳上山头的一瞬,雾霭消散,色彩骤然明朗,碎金流动,银光轻舞,满山彷佛洒满金银,华丽炫目。

“值得你早起吧”霍去病含笑问,我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切。霍去病牵起我的手,慢走在藤蔓下,得意地说:“就猜到你肯定看得目瞪口呆,昨天晚上我自己都看得很震惊,去年秋天开始种时还真想不到能如此漂亮。”

我已经从刚开始的难以置信,满心感动中回过神来,看到他的样子,故意说道:“有什么稀罕又不是你自己种的。”他闻言却并未动气,依旧得意地说:“早知道你会如此说,特意留了一手。”指着北边的一小片说:“那边的全是我自己种的,赔给你应该绰绰有余。”

鸳鸯藤正在阳光下欢笑着,金银相映,灿烂无比,却全比不上他此时的笑容,温暖明亮,让人的心再无一丝阴翳。

我忽然双手拢在嘴边,对着山谷高叫道:“我很快乐,很快乐”霍去病呆了一瞬,眉眼间俱是笑意,也对着山谷大叫道:“我也很快乐”两人“很快乐,很快乐”的声音在山谷间一起一落,隐隐相和。他侧身大笑着抱起我在花丛间打着转,我也不禁大声笑起来。笑声在山涧回响,在满山遍野的鸳鸯藤间荡漾。:

第九章 情乱

我已在下方跪了一个时辰,李妍仍旧一言未说。我思量着,如此僵持,终究不是办法,磕了个头,“娘娘,不知道召见民女究竟所谓何事”

李妍脸上的冷意忽地散去,竟然颇有哀凄之色,“金玉,怎么会这样的听人告知此事,我怎么都不敢相信。你中意的不是石舫的孟九吗你答应过我的,可你现在居然和霍去病在一起,你真的要嫁他吗”

“对不起,我我”我只能又重重磕了个头,“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泄漏你的身世,我只当我从不知道此事。”李妍冷笑道:“可如果霍去病要阻止髆儿呢”

我抬头凝视着李妍,“我不想叫你娘娘,李妍,我希望我还是以朋友的身份再和你说一次话。请放弃谋夺太子之位。你过得这么辛苦,难道还忍心让自己的孩子也这么过一生吗”

李妍紧盯着我,“我只问你,如果霍去病有一日要伤害我们,你会帮他吗”

我无奈地说:“如果你不去伤害太子,霍去病不会伤害你。而我我不会让你伤害霍去病。”

李妍侧着头轻声笑起来,笑颜明媚动人,“金玉,你可以回去了。今后我们就各走各的路。但你可要记清楚你的誓言了,老天的记心是很好的。”

她有她想守护的人,我有我想守护的人,我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我静静给她磕了个头,起身离开。

红姑吩咐厨房专捡往日我爱吃的做,可对着一桌美味佳肴,我却食难下咽,“红姑,娼妓坊和当铺的生意可都结束了”

红姑回道:“自你回来这才几天哪里有那么快脱手也要一段日子,不过我已经尽量了,好多都已经谈得差不多。”

我轻颔下首,“以后约束好歌舞坊的姑娘,行事能忍时都尽量忍一下。歌舞坊的生意,我也打算寻了稳妥的商家,慢慢出售。”

红姑搁下筷子,“小玉,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我实在想不出你如今在长安城有什么要怕的霍大将军岂能让人欺负你不说卫氏在朝廷中的力量,就只是李夫人,也没有人敢招惹我们。”

我道:“我和李夫人闹翻了,李妍的心智计谋,你也了解一二。即使有去病护着我,可如果行事真有点滴错处被李妍逮住,再点火煽风,小事化大地一闹,以皇上对李妍的宠爱,追究下来,我也许可以躲过,但你们却如今的李妍早已不是未进宫前的李妍,她根本不会介意几条人命。”

我想着当日在军营偷听到的对落玉坊的议论,“红姑,落玉坊表面看着风光,但其实我们已经得罪了很多富豪贵胄,只是因为有一个宠冠后宫的娘娘,很多人的怨气都忍住了,如果李妍开始对付我们,只要善于引导这些怨恨,只怕园子里的姑娘都要遭罪,我现在恨不得立即解散歌舞坊,可坊里的姑娘都是孤苦无倚靠的人,安排不妥当,让她们何以为生”

红姑神色怔怔,“怎么会这样”

我摇摇头,苦笑道:“人算不如天算,我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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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稚斜得到浑邪王和休屠王欲投降汉朝的消息,立即派人去游说浑邪王和休屠王。休屠王禁不得使者劝说,决定放弃投降汉朝,与浑邪王起了争执,两王反目。浑邪王在混乱中杀死了休屠王,引起休屠王部众哗变,再加上伊稚斜使者的有意煽动,引得浑邪王的兵士也纷纷临时倒戈,主降派和主战派的匈奴兵士彼此对峙,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消息传到仍在路上的汉朝军队,赵破奴等人建议应该隔着黄河,等匈奴自相残杀后再伺机歼灭对方,既不费己方兵力,又一举攻破匈奴二王的势力。霍去病却拒绝了这个最安全的提议,言道:“皇上一直厚待归降的胡人,广施恩泽,恩威并用,臣服各国。此次浑邪王真心归顺我朝,若我们见死不救,未免让日后有心归顺者齿冷。”言毕不理会众将苦劝,毅然带着一万士兵直渡黄河,冲入四万多人的匈奴阵营中。

霍去病以万夫难挡之勇,在四万多人的匈奴军队中冲杀。又一次以少胜多,又一次几近不可能的胜利,霍去病在匈奴人心中变成了一个不可能失败的杀神。很多匈奴人被杀得胆寒,后来甚至一听见“霍去病”三字就转身而逃。

霍去病救出浑邪王后,又以铁血手段命浑邪王立即下令斩杀最初主战的八千多士兵,飞溅的鲜血、掉落的人头,再加上浑邪王的命令,匈奴人终于全部放下了手中兵器。

霍去病派兵护送浑邪王,及休屠王的家眷提前去长安。自己则等候刘彻的命令,妥善安置好四万多投降的匈奴兵士后才起程返回长安。

刘彻厚封了浑邪王和他的将领,让他们在长安城享有最好的一切。把归附的匈奴部众安置在陇西等五郡关塞附近,又沿祁连山至盐泽筑边防城寨,在原休屠王、浑邪王的驻地分设武威、张掖两郡,与酒泉、敦煌总称河西四郡。至此匈奴人在黄河区域,漠南的势力全部被肃清,既进一步孤立了匈奴,又打开了通往西域的道路。

刘彻对霍去病此次的做法极为激赏,霍去病载功而返时,刘彻亲自出长安城迎接,又增封霍去病食邑一千七百户。霍去病总共享食邑一万一千六百户,超过卫青大将军,贵极全朝。

已是秋天,可仍热气不减,我恹恹地侧卧在榻上,闭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美人团扇。

一个人坐到我身旁,我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理会,他俯身欲亲我,我扇子一挡,让他和扇上的美人温存了一下,来人半气恼半无奈地看着我。我翻了个身,把玩着扇子问:“难道她比我长得美”

霍去病含笑道:“美不美不知道,不过比你知情识趣倒是真的,多日未见,连投怀送抱都不会。”我哼了一声,用扇子挡住脸,不理会他。

他凑到我耳边问:“你怎么了怎么整个人没精打采的”我幽幽地叹口气,“我在学做闺中思妇、怨妇,你没看出来吗”

“别赖在榻上,人越躺越懒,陪我出去逛一逛。”他笑着把扇子一把夺走,扔到一旁,拖我起身,“编造瞎话的本事越发高了。一回长安就听陈叔说落玉坊似乎在仓促地收缩生意,不知道你琢磨些什么,竟把过错栽到我头上。”

自从回到长安城,因为心中有顾忌,除了被李妍召进宫了一回,一直都是深居简出,此时虽也不太想上街,可看霍去病兴致勃勃,不愿扫他的兴致,遂打起精神陪他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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