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崇礼强势霸道,聂梅先针锋相对,他们都执行收集情报反间谍的工作,两个队伍斗气争胜,动不动冲锋到一块,时不常弄到要举枪对杀。外人看着都是笑话。韩领袖写亲笔信斥责,才勉强把他们弹压下去。
但是说到底,聂梅先比闫崇礼精明稳重。闫崇礼想抓聂梅先的柄难难,聂梅先抓闫崇礼的把柄,却是一抓一个准儿,简直像早有准备的。
两只凶兽不断作意气之争,谁也顾不得对付无关之人,谢公馆就能保证相对安全。而现在闫崇礼被斗倒了,聂梅先比闫崇礼克制内敛,不会无缘无故挑衅谢公馆,谢公馆暂时不会有大危机。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多更点,明天不更行不行?背疼头疼,好想直接进入过年模式,尽情地玩耍……………………
PS:本人好赖也写完几篇文了,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其实我每写完一篇,除了想坚持自己的风格外,能改进的都会有所改进。我不是不能接受批评,我觉得批评得对有条件改的会改——连载入V改起来很麻烦。但你批评不到正点儿上,我就觉得很无聊……感谢在2022-01-18 13:06:58~2022-01-19 14:2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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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母子论政治是非
一天上午珍卿上德文课, 陆三哥一人待在洗尘楼,打了一阵电话之后,叫人把谢董事长请来。
陆浩云站在晒台外, 沐浴着七月的灼烈阳光,皮肤有热辣辣的刺痛感。相比这一点疼痛, 他更讨厌阴暗逼仄的船舱, 站在平稳陆地上的感觉太好了。
视野里天气晴明, 花树烂漫。过了一会儿, 上家教课的孩子们休息, 他看着小妹和孩子们玩闹,心情也感觉很轻松。
过一会儿谢董事长来了,她关上门问:“你神神秘秘做什么?”
谢董事长也走出来, 顺着儿子的视线看去,听见主楼北边廊门下面,小妹跟大房的三个孩子, 用三棱镜在太阳底下找彩虹。仲礼老是要抢那三棱镜, 然后元礼说储藏室还有。他们就“蹬蹬蹬”地跑进楼里, 四个孩子都进去了。
陆浩云收回视线,看到谢董事长脸上有汗, 走回室内拿起桌上黄色的冰镇菠萝汽水, 开一瓶插上麦管递给他妈妈。他自己开了瓶啤酒仰头一气喝了半瓶子。他又走到窗户边向外瞅一下,见花匠老齐刘出来走动, 把剔透的柳叶纱帘也关上。
他拉着母亲坐下来, 低着声跟母亲说:
“妈妈, 货船被人□□的事, 您晓得是谁暗中襄助吗?”
谢董事长闻言, 脸上却是隐隐的忧心, 蹙眉看看室内各处,确定门窗都关着,才低声说:“不是说不要查,怕打草惊蛇害了人家吗?”
陆三哥安抚地对妈妈笑:“是小妹那边的表哥告诉我,他们工友组织的洋货稽查队,守着货船卸货的时候,撞见流氓跟海关人员勾结,悄悄在花仙子原料船上捣鬼。他们暗中留意那伙人,只是收集他们害人的证据静观其变,想着要是有事能帮我们,果然后来就事发了。没想到除了他们,海关内部还有个人,在他们前面揭破黑幕,工人稽查队也没耽搁,也把他们收集的帮派分子的证据露出来……这就是为什么先后两拨人举报。”
对于是谁在暗中帮忙,谢董事长猜过可能是那方面的人。听说竟然有两拨人当真惊诧:“海关内部是谁在暗中襄助?不大会是你那位朋友吧?”谢董事长说的,是最初事发时找过的二级监督劳伦斯。
陆三哥摇着头,轻轻叹了一声:“不是劳伦斯,是海关里一位二级关务督办,中国人,叫严景行,越州平凉人氏,夫人是同乡的徐荣女士,有个九岁的儿子。他原是海关高等专科的□□,后来辞去教职进入海关,也不过两三年的时间。他的身份不外这些。”
陆三哥还说了他一个猜想。其实去年七月间,领袖以流氓军警对付不肯给他出钱的富商。那些人诬陷富豪各种罪名以讹诈钱款。花仙子公司也没有幸免,他们说花仙子偷税漏税,犯了奸商罪和资助军阀罪。
当那帮人打上门要钱时,他们伪造的账册、单据等物,忽然变成不相干的账册、证物。陆三哥后来小心查访,发现那帮充当打手的流氓,曾把账册放在海关职员宿舍——这宿舍住不完的楼层就租出去,住客鱼龙混杂。说不好,用来诬陷勒索的账册,就是在那里被掉换的。
因为有这出莫名的意外,谢公馆才避开流氓和军警的勒索。但陆浩云也没深查下去,恐怕会害了人家好人。不想,却跟这一回的事情重合了。陆浩云有合理理由推测,两回都是那严景行先生暗中帮忙。
两次被帮助自有线索重合,陆三哥最终查到此人。
这位严先生是海关的人,他却塌海关的台,自然不好上门惊动他;工人洋货稽查队成员复杂,社会党人又属于非法,更不好光明正大地言谢。虽说现在沾上社会党,就与“不得好死”画等号,可做人还得晓得是非好歹。谢董事长有一点恍惚,亦有一点唏嘘。
“妈妈,我跟此人并无交集,问二姐也说未见过。妈妈,你有印象吗?”
谢董事长努力回想,嘴里喃喃地念着:“丈夫姓严,夫人姓徐,一个儿子……”她苦思冥想一会儿,遗憾地摇头说“不记得”。
谢董事长是日行一善的人,给过她恩惠的人她也许记得,她给予恩惠的人却大多不记得。
陆浩云笑着安慰妈妈:“其实无妨,严氏应当并无恶意,不联系我们,就是为善不欲人知。这是我们家的幸事。严先生儿子生病,我叫阿成悄悄去了钱。”
谢董事长喝着冰饮料,一时间思绪纷纭。她顾自思想一阵,忽跟小儿子推心置腹:“当下时局,比往年的旧军阀还复杂,浩云,咱们都得小心些。”报恩当然是要报,但一定要慎之又慎。
谢董事长略提上月的祸事,又说起当局的经济新政。韩领袖把江越财阀看成下金蛋的鸡,无所不用其极要钱要物,这是海宁工商界有目共睹的事。
去年冬天韩领袖强征军饷,把海宁的关北商团逼急眼。关北商团组织武力对抗应天政府。虽然最终未能形成气候,足见韩领袖对资本家逼迫之紧。
应天那位当着财政部长的甄国舅,虽是学金融搞经济的出身,主观上同情民族工商业家。但他毕竟只是领袖的舅兄,并非是领袖本人,对于江越财阀的处境无力根本改善。
应天政府叫他们认购的各种库券和强行摊派之借款,何时对兑利还款都难说。之前的惩贪除奸特派员,打着惩贪除奸的名义,将海宁许多商会改组、取消,或安插一些政府公人行领导监督之责,意图把各种团体中的工商业家,直接变成遵循领袖意志的傀儡。
除了这种光明正大的管控,韩领袖还通过青帮来管控海宁。
青帮势力渗透海宁各阶层,本城的赌博、卖春、毒品交易,甚至衣食住行、婚丧嫁娶事务,现在有些帮派头子,还开始投资实业、金融,摇身一变成了工商业家。海宁各层各领域的事,就没有青帮插手不到的。
前番花仙子的原料船上,查出夹带了印度的烟土,幕后之人是谁先不讲,具体实施者却是帮派分子。这就是领袖以帮派操控海宁的明证。
谢董事长早就知道,那位韩领袖城府深心机重,各种政敌对家都被他耍得团团转。但她亲眼见他操控海宁的手段,还是有心惊后怕之感。
她扶着小儿子的臂膀,难得露出脆弱之态,自嘲地仰头看儿子:“也许我是老了,最近多事之秋,我总做噩梦,梦见你们兄弟姊妹轮番遭祸,梦醒后心脏咚咚地跳。我原本想着,我们不要沾染政治/是非,就管实业救国、慈善济民,可是现在想想,非得留条后路不可。浩云,你之前思虑甚好,是该在港岛和美国,置办退步抽身的产业!”
陆三哥微笑地踱着步,搭上母亲的肩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妈妈,若你到世界各地走走,就晓得世上没有桃花源。连美利坚国也不例外。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面对险恶的环境,我们唯有迎难而止。”
谢董事长是性情坚强的人,自也明白“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既便领袖可怕、环境险恶,她的事业心也不容她退缩。
陆三哥此刻心情不错,便也跟母亲推心置腹:“妈妈,我听说,S党在他们地盘实行土地改革,将地主的田地分给贫农、佃农,还取消高利贷、鸦piàn、chāng妓,这些善政若能贯彻到底,实为平民之大幸矣。”
谢董事长却很疑虑:“我怎么听说,他们在那杀人放火,但凡沾上‘地主’二字,统统逃不过破家灭门,那韩领袖巧取豪夺,至少还围一块遮羞布,他们却光明正大杀戮,真是难以想象……”
陆三哥神情稍敛,低低地叹息道:
“妈妈这样想也有理,不过回顾欧美各国革命史,无不是杀得血流成河。去年六三之役领袖杀人,我们不就亲眼见证过嘛。
“想来欲要天下宁定,强势者的统治者,总想把弱势的对抗者赶尽杀绝吧。弱的一方不愿任人宰杀,还手也在情理之中。若有不嗜杀而能定天下者,我真愿不惜一切追随之。”
谢董事长想起来,也感到心悸胆颤:“想当初他们两党合作,我和你杜叔叔,包括你跟二姐姐,都有那方面的朋友。其实以品德素质而言,他们并非穷凶极恶之待,现在闹成这样局势,那边的故交全变成贼寇,想帮忙都要冒着杀头的罪名,想一想,政治真是可怕!”
虽然在感慨政治可怕,他们与那边还藕断丝连,你帮我一回我帮你一回,关系难以完全斩断。
毕竟他们生意人也不傻,不会每天念一念“三民主义”,再背一背先总理遗嘱,就把公民党当成救世真神。他们还要用自己的眼睛看。可现在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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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在家宅了一阵,仲礼嚷着要到游艺园玩,谢董事长叫人带仨孩子都去。三哥也把珍卿拽到游艺园。现在的游艺园就是后世的游乐园。
珍卿是头一回过来,亲眼看到这游艺园的景象,珍卿忽然又有穿越时空的感觉。老家睢县的传统农村生活,跟海宁的现代都市生活,简直像隔了一个世纪。
大都市的很多生活景象,跟后世的差别没那么大。很多后世有的设施用物,现在其实也有,但只限于一小撮人享用;这时的大部分国人,甚至不晓得世上有这些东西。
瞧瞧这游艺园里的魔幻设施:那么老大的摩天轮子,空中飞椅几乎坐满了;地面还有旋转咖啡杯,男女老少坐上头真开心;还有蜿蜒如长蛇的过山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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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体验不同的工作
大人带着来游艺园, 三个真小孩儿是真高兴,听差陪着他们全套地玩;珍卿和三哥没那么疯狂,就玩玩旋转咖啡杯和过山车, 玩下来还有点晕头巴脑的。
三哥带着珍卿找地方坐,叫佣人拿热水给她喝。他给她擦着豆大的汗珠儿, 听她沉沉地嘘气, 还有她浮白的脸色。陆三哥拉着她, 有点忧心她将来出国, 那么老远的水路晕船可太难受了。
等到孩子们疯玩够了, 大家一块在外面吃西餐大菜。吃到中间的时候,珍卿去上洗手间的功夫,遇到一个带孩子的女人。
那女人看到珍卿, 一时间眼光大亮,拉住珍卿惊喜地说:“杜小姐,你也在这里吃饭?”
珍卿疑惑地看这中年妇女, 似乎是有一点面善, 但着实想不起何处见过。低头瞅她身前的男孩儿, 大约七八岁的样子,看着也有一两分面善。
看珍卿努力回想不起来, 那妇女且喜且悲地说:“杜小姐忘了, 前年在远德大菜馆外头,下得瓢泼一样的大雨, 我这儿子病得快死了, 找他爹也找不到,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多亏小姐跟大发慈悲, 还有您那哥哥——”
说着这妇女搂紧儿子, 想到当日走投无路的惨状,还忍不住红眼睛抹起眼泪。珍卿惊讶地看这母子,再看那不太健壮的小男孩儿,他一脸懵懂地看着珍卿。
她心里漫上欢喜感动。当初被这女人抱在怀里,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儿,好歹是活过来了。好人好事总算没白做。
珍卿弯腰摸那男孩儿的头:“小朋友,你怎么生得这么瘦,在家不好好吃饭吗?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长壮,好好保护妈妈哦!”男孩儿直向妈妈怀里躲,但他那好奇羞怯的眼睛,还是执着地盯着珍卿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