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下)——老实头儿的春天
老实头儿的春天  发于:2023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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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卿闻言,一刹间感动而振奋了,卢君毓叫她什么也不必再说,顾钦的事全由他来想办法,他不够分量军中还有人能帮忙,还是珍卿一家子的老熟人呢。说起来,此人为了帮珍卿朋友清除后患,卢君毓来慈惠医院之前,他还派手下去抄罪魁祸首焦槐的家呢。
  珍卿正准备详问此人是谁,老同学齐佩瑜亲自赶来慈惠医院,说她大伯哥打电话过问后才得知,珍卿被冤枉的朋友已经被释放,还是卢市长亲自跟警察厅过问,过问完了亲自下命令释放的。
  齐佩瑜气喘吁吁地说完,才瞧见珍卿旁边的卢君毓,认出是卢公子才冲珍卿眨眨眼:“珍卿,既然已经托了卢中校,哪还用得着我家里出马?”
  珍卿耸耸肩不好解释,只拉着齐佩瑜到一边说:“佩瑜,改天我亲自谢你。”齐佩瑜也爽利地拍她的手,高兴地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就等着吃易先生的请了。”说着别有意味地瞅一眼卢君毓,跟站在路边平地向这边张望的袁太太和白眉母女错身而过,把也在一旁张望的彭娟拉走。
  珍卿叫卢君毓在车里稍等,她下车叫白眉学姐跟阿葵说宝荪已无事,转头跟那位眼巴巴的袁太太,说道宝荪跟袁鸷皆是被污蔑,一会儿就能出来,至于那位硬骨头的顾钦,珍卿觉得不宜多说就含糊过去了。
  卢君毓见珍卿交代完毕,便叫她上车说送她回去,嘱咐她顾钦这人意味着麻烦,叫她最好沾都别沾,也别跟刚才那些妇女瞎搭话。
  珍卿瞅瞅面孔坚毅的卢君毓,似坦然又似不大好意思:“三哥说来接我,你若送我,就跟他错过了。”卢君毓嗫嚅一下,脸上的笑容隐去了:“那我陪你等他。”珍卿讶异地侧过头看他,如今的卢中校七情不上面,不是往日喜怒随心的卢公子了。
  两个人都在心里想着话题,珍卿欲问他是否真要结婚,是的话她定给他置办丰厚的结婚贺仪,想想觉得不合适又作罢了。卢君毓也想问珍卿的近况,不过从报刊上的文章新闻,再看眼前人的言态体貌,便知道她过得相当不错。
  珍卿看着人流如梭的街市出神,卢君毓默默凝视她一会,问她在想什么,神情如此凝重。珍卿蓦然一叹,感慨道:“我在想,世上特权实在好用,在资格使用者自是幸运儿,设若我也像他们一样——”她指着街上熙攘的布衣行人,“像他们一样只能胼手胝足,辛苦挣命,世界予我可会有公平?”
  卢君毓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片时后嘴角漾开俊朗的笑:“还在想你的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其实,你大可不必菲薄自己,以你的才智、韧性,还有相貌、品行,就算没有谢公馆那些人,你凭自己也有资格拥有‘特权’。”
  珍卿看着变得深刻的卢君毓,忽觉这是个可以交谈的人,便扯扯嘴角说出盘桓许久的话:“听闻你此番回来结婚,我要给你送厚厚的结婚贺礼——”
  卢君毓闻言身板向后一靠,看珍卿的眼神深深淡淡的,肃穆一会忽然解颜一笑:“你要给我送结婚贺礼?我看还是免了吧!珍卿,你结婚既没有邀请我,我结婚自也不会邀请你,结婚贺议也大可不必。”珍卿无语地看着他。把雄辩滔滔的易先生说得语塞,卢君毓面上心里都挺得意。
  陆三哥这时终于赶到了,珍卿自然地露出甜美笑意,从卢君毓的车上跑下去,乳燕投林似的奔向熟悉的怀抱。卢君毓看这画面还是微微刺眼,便由着性子继续坐在车里。
  三哥见珍卿没什么事,还是忍不住轻声责备:”自作主张揽闲事就算了,怎么事事安排好才告诉我。“珍卿拉着他的手嘀咕一句:”要是什么都叫别人帮我办,早晚不是废人也是傻子。“三哥从兜里拿出蓝格子棉帕,替她擦拭额上细密的汗珠。一边询问阿葵母子怎么样,珍卿说被宝荪的事吓早产,万幸一切生产事宜早安排好,母子俩有惊无险地挺过来。说到这珍卿才想起忘了一事:”忘记告诉你把妇婴用品带来的。“三哥哼哼笑着敲他的脑门,说他在公事房接到她电话,想也知道他不会拐回谢公馆一趟。
  珍卿跟三哥腻歪了片刻,发现三哥停在路旁的车后面又停住一车,里面走出本该驻守平京的俊俊哥,俊俊哥穿着军装身边还跟随着副官,似乎刚从什么公务场合过来的。由三哥的反应看,他已经知道俊俊哥在海宁。
  外表朴钝内心圆融嘴皮光溜的俊俊哥,上来就跟珍卿热心地握手寒暄,用带口音的普通话说想念表妹啊,还说从平京给姑妈跟表弟妹们都带了礼,正准备亲自送到谢公馆嘞,开完会才听同僚徐旅长说珍卿在华界有麻烦,马上叫人收拾敢欺负珍表妹的坏东西啊,布拉布拉……
  俊俊哥口里的同僚徐旅长,就是珍卿请来帮忙搭救宝荪的军中人。大姑娘一样待车里的卢君毓,这时候也下车见人了。珍卿看她跟俊俊哥有说有笑,看来卢说的派属下去抄焦家的人,正是莫名现身海宁的俊俊哥了。珍卿还笑问卢君毓为啥不早说,俊俊哥就乐呵呵地接话:“早说了哪还有啥惊喜嘛,正说想到谢公馆给姑妈惊喜一下,没料准先在这跟表弟表妹见面啦。”
  俊俊哥真是个五官热闹、说话喜庆的人,珍卿觉得仅仅听他说话都能感染到他的达观。
  俊俊哥说起在平京前线立了功,此番南下应天受了表彰和升擢,之后又接受领袖的私谈重托,成了海宁警备司令部的三把手。迫害珍卿朋友的烟土贩子焦某,刚才已经被他派人端掉老窝了。这种满头小辫子的烟土贩子,俊俊哥只说他给军中士兵卖烟土,走一走手续想抓也就抓了。
  珍卿向俊俊哥简单感谢一番,才跟三哥介绍卢君毓出了大力气,三哥发现珍卿倒是情状无异,倒是卢君毓面对他就淡淡的,三哥若无其事地向卢表示感谢。邀请他跟俊俊哥一起去谢公馆,今天必要阖家设宴谢过二人。
  卢君毓说他尚有要事也办,改日再亲自登门拜访,俊俊哥也说要回一趟警备司令部,改日再正式拜访姑母谢女士。
  卢君毓看着他们的车子远去,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再见,珍卿”。对于珍卿和陆先生的结合,他再次亲眼见到,已经能做到让嫉妒倏忽而过。
  陆先生跟珍卿情投意合、心有灵犀,他也不必固守一方经历枪林弹雨,可共珍卿耳鬓厮磨,长相厮守。最妙的是,珍卿算是从自己家嫁到自己家,不必经历不好开交的公婆妯娌——这却正是他们卢家的特产了。他父亲早年娶了好几房妻妾,后来为了官运前途把姨太太都休了,却不过在形式上走个过场。父亲跟姨太太们的儿女都结婚生子,想断绝关系也是不可能的。
  卢君毓这些年多在炮声隆隆的前线,亲历枯燥而残酷的军旅生活,有时忍不住想起珍卿时,也学会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他渐渐地不得不承认,他若是珍卿,也会一样选择她丈夫那样的人,这种选择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他也渐渐地感悟到,能在年轻时跟她有一段交际,已经算是上天恩赐的缘分,他应该为此感到荣幸和欣慰。他的生活不仅有求不得的感情,还有对家庭父母和国家民族的责任啊。
  再说,珍卿还说要阖家宴请他呢,出发前还能好好见上一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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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事若关心何谓乱
  珍卿回到谢公馆才听三哥说, 俊俊哥之前是驻守冀州的三十六军的中校团长,因在冀州驻防期间作战英勇、保境息民,五年积功不久前升为上校团长, 现作为领袖的嫡系亲信被派驻到海宁。
  而卢君毓最近升为中校副团长,正好要去俊俊哥之前在冀州的汛地驻防。在应天时, 卢君毓就跟俊俊哥请教过北边情形, 他们其实早就相识, 为了珍卿的闲事倒重新联络上。
  两日后, 为了招待这二位军旅豪杰, 谢董事长叫齐了阖家儿女,隆而重之地以温馨家宴风款待之。因为俊俊哥原是谢家的远亲,谢董事长本家亲戚也来一些, 醉心职业教育的裴树炎先生来访杜教授父女,恰逢其会也加入了这次宴会。各行各业的英杰会聚一处,不免从时局聊到物价, 从物价聊到民生, 从民生聊到教育, 从教育聊到前程,聊到热火朝天、火花无限。
  之后, 卢君毓之父给谢公馆发了请帖, 但珍卿和三哥按他的要求都没去。卢君毓成功将顾钦捞了出来,临走之前, 他带着顾铮悄悄找到珍卿夫妇, 讲了一个耸人听闻的传闻。
  这顾钦跟一帮东洋留学生会成员, 成天琢磨跟海宁的东洋人过不去。他们偶然看到一位东洋的大学同学, 跟一些中国人鬼鬼祟祟地密谈, 想到该同学是有名的军国主义分子, 他们误打误撞听到他们筹划刺杀易宣元。
  说易宣元先生写《东洋人的民族性格》,张开旗帜表明她的仇视东洋态度,她在中国拥趸甚多影响力也大,东洋人确实视她为心腹之患,处心积虑想要除掉她呢。
  但他们怕由东洋间谍动手,会更激起中国人的滔天愤怒。所以欲借中国人的手达成目标,顾钦听他们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要利用易先生的亲戚害她。他原想马上找机会通知易先生——当然,他不晓得李宝荪夫妇是易先生朋友。但顾钦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烟土贩子告到警察厅,随后马上被华界警察逮捕了。
  听说有人密谋要谋害珍卿,她身边的保镖数量再次增加,外出的次数也尽量减少再减少。
  东洋人要利用她的亲戚谋害她,他们最初以为会利用云家人。因为他们从东洋朋友那得到消息,珍卿的便宜舅舅云希宜准备回国,他爹死了要把骨灰带回故里。珍卿暗暗揣测可能性,云希宜万一说打断骨头连着,叫她送送亲外公一程咋办?
  当他们暗戳戳严阵以待时,忽听说便宜舅舅云希宜死了,据说死在从东洋回国的邮轮上,多名乘客看见他从三等舱甲板掉到海里,没有任何人推搡他啥的。海宁报纸上的阴谋论很多,这云希宜早年做过行政院的秘书长,跟公民党的绥靖投降派关系密切,有人怀疑他死于公民□□,也有人怀疑他是被国内的激进分子杀死。在法国跟阮小檀抹黑珍卿一家的童森,也是绥靖投降派头头祈连海的密友。但云希宜之死没有任何人攀扯珍卿,连在海宁的阮小檀都没动静。
  不过话说回来,外人很难知道她跟云希宜的血缘关系,这些前尘旧人连睢县老人也未必知道。杜教授跟她妈云慧私奔,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如此,除非云希宜自己说出去,不然东洋人从何得知呢?云希宜这亲戚暂不用提防了。
  当珍卿和三哥疑神疑鬼,天天谨小慎微地过日子时,珍卿忽然在报纸上看到一个广告。她在津城大学念大一的侄孙杜玉琦,公然登报跟父亲杜远堂断绝关系,原因是他娶了小老婆就不赡养原配,不听父母管教还把老人家气病了。杜远堂就是当年陪珍卿来海宁,后来野心太盛跟东洋人搅在一起,还欲将女儿宜椿嫁给东洋商人那个。当年在珍卿和族人的干涉下,杜远堂被清除出杜氏宗族,他女儿宜椿也被亲祖父做主,嫁给了禹州的一户良善人家。
  珍卿也想得到,杜玉琦跟父亲断绝了关系,说不好还要赡养他母亲米氏,现在用钱一项肯定艰难,直到写信安抚杜玉琦并寄钱。
  杜玉琦之母米氏是个传统妇女,一直夫唱妇随不违拗丈夫之意,之前杜远堂要把女儿推进火坑,她哭哭啼啼直说这是宜椿的命,被公婆骂到狗血淋头也不作为,现在终于被她的无情丈夫抛弃,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六月中旬,杜玉琦忽然写了信来,说侍候他母亲的女佣得痢疾死了,他母亲米氏在海宁孤苦无依,上月玉琦为了家事多次缺课,再胡乱缺课就会被开除的。他便厚颜求珍姑奶奶帮他一个忙,送他母亲投奔星汉市的姨妈。
  这倒是没什么难办的,珍卿叫玉琦安心在津城上学,她马上找稳妥的人送其母去星汉市。帮忙经办此事的阿成回来,却说玉琦之母米氏的女佣,原来是得了痢疾死的,奇怪米氏跟这女佣吃喝一样,晚上米氏伤心失眠女佣陪着说话,连夜壶都是共用的一个,女佣染痢两三天内活活拉死,这米氏伤心体弱竟一点事没有。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发现米氏的女佣染上疟疾那天,跟着女主人跑到男主人外宅,堵着男主人小老婆骂了半天,这女佣从外宅回来就开始闹肚子,不过两三天人就活活拉死了。现在海宁正在流利痢疾,那女佣死于痢疾原本不算可疑。
  可珍卿夫妇不约而同想起旧事:□□年前,钱明珠从爱莲娜·姚那里偷了一种致痢药,是东洋人献给韩领袖清除异己的。此药流出绝对会危害到领袖的权威,所以让聂梅先这些特务收拾局面,为了找寻其他致痢药的下落,钱明珠被他活活刑虐死了。
  米氏那个女佣的死亡症状,跟当年钱明珠药死的人症状太像了。三哥叫蒋菊人探长帮忙查证,发现杜远堂的小老婆失踪了。但谢公馆的人脉势力太大,不说蒋菊人探长在租界势力大,俊俊哥在华界也能做些隐秘事,连潜伏在暗中的社会党都悄悄地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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