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下)——老实头儿的春天
老实头儿的春天  发于:2023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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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太爷执着地守着珍卿,生怕一错眼就出现什么变故,他当真再也经不住一次了。作为珍卿未婚夫的陆浩云,间或要去处理亟待处置的事务,其中也包括小妹遇袭的案子。租界、华界军警都在协助调查,尤其珍卿的生父滕将军,在这个案子上下了大气力,只望事情能尽快地水落石出。
  陆浩云讲过几个电话回来,在珍卿病室内停留一阵,蒋菊人探长又派人把他叫下去。陆浩云在街边逡巡一圈,走到一辆车前矮身钻进打开的车门。蒋探长看着车外的街景,嘴里小声地讲着话:
  “令妹遭遇的十余名绑匪,都是本城兴业帮的老牌流氓。兴业帮帮首被打了黑枪。他帮内其余帮众并妇孺,都不清楚五小姐这档子事。唯一活着的绑匪田光寿,被……石灰烧坏眼睛,他只是个混街市的文盲,看过的人也形容不清楚,技师画的消像不大妥当,寻起来怕是大海捞针……因此,买签人的来头无从查起。事情还是要着落在jì女莲英身上,那莲英从红姑那得了钱就躲起来,不过也快寻到她的落脚处,这女人还没有走远……
  “田光寿说,他们这回接的绑架杀人签,买签的事主许了三万块,事前先付一万。跟兴业帮买签的那个人,说话口音很杂,大约是北方人。但此人行事异常狡猾,他到过兴业帮中两次,一次买签,一次送钱,田光寿说不确定他是从本埠的还是外来。不过——”
  蒋菊人探长犹豫了一瞬,从怀中掏出一叠证词递给陆。陆浩云一张张翻看过去,脸上阴寒得能拧出水来。买签人再三交代兴业帮的人,务必将加害对象先行□□,同时将其未婚夫陆浩云引诱过来。陆浩云看得目眦欲裂,恨不得活活剐了他们。
  蒋探长小心翼翼地评论着:
  “陆先生,按照那个买签人的要求,说是要……要对令妹极尽□□折磨,并将陆先生引来一并杀害。想必,这必是仇家来寻仇的。”
  说到与他和小妹有血海深仇的人,陆浩云首先想到的鬼手青中的阿青,继而又觉得这想法实在荒诞。阿青为搭救小妹死得惨烈。若他是为给弟弟报仇买的签,他的救人行为就显得不可理喻。
  蒋菊人看向外头吐着烟圈:他一时觉得杜小姐可怜,一时又觉得绑匪田光寿可怜。姓田的被逮到巡捕房时,差不多吓破了胆,大家小姐狠心杀起人来,是专往血多的地方狠扎,那田光寿当时怕得一直装死来着。
  陆浩云愤怒到极点,反倒渐渐地冷静下来,他反复翻看那田光寿那沓口供:“你看供词中买签的人像不像一个当过兵的人?”
  蒋菊人皱眉头凑过去看,细看两遍也稀奇纳罕:“陆先生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两次到兴业帮都配枪,走路快,坐姿板正……”
  蒋菊人猛然拍着脑袋,恍然大悟又很狐疑:“能拿得出五万块钱,自己又是现役的军人,何必操纵流氓绑人呢?”
  哪里的军人,会跟谢公馆的少爷小姐,结下这样的深仇大恨?还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这是陆浩云要思考的问题。
  陆浩云星眸一眯:与军方有关的不死不休的仇人,他头一个就想到爱莲娜·姚。可爱莲娜早就被人杀死了,他还托朋友验证过她的死讯。
  还又被小妹、妈妈整垮的察家,陆浩云忽然惊诧地说:”会不会不是现役军人,只是从前当过兵的?“
  海宁军中可以请表兄翟俊帮忙,但是海宁以外恐怕就要靠滕将军了。小妹此番罹此大难,也顾不得其他,必得请滕将军鼎力相助了。
  陆浩云与蒋探长分别后,向住院楼阶梯走过去时,迎面与一个人撞个满怀。陆浩云惊魂未定地拽着栏杆,与他相撞的人连声说着失礼,往他怀里丢了一卷东西并一张纸条,一眨眼的功夫就跑不见了。
  陆浩云不动声色地回到楼上,在他跟杜太爷晚上歇脚的病室,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卷东西——原来是一张照片,照片背面写着四个字“疑是黑手”。陆浩云觉得照片中人看着眼熟,仔细端详后惊异低呼:“是他!”
  刚才那人塞给他的纸条上,写着一个宾馆的名字,陆浩云立刻明白什么,跑下楼看蒋探长还在不在,蒋探长正在街对面买烟,陆浩云忙跑过去跟他交代。蒋探长就驾着汽车逮人去了。
  陆三哥看着照片里的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照片里的人是爱莲娜的姘头——当爱莲娜还是柏将军二太太,柏将军调了一位廖副官服侍她,爱莲娜与姓廖的勾搭成奸,那姓廖的为了爱莲娜,什么出格的事都做过。但他们的奸情被柏将军勘破后,爱莲娜失了柏二太太的身份,廖副官不是也被柏将军杀了吗?
  现在看来,廖副官也许根本没有死。陆浩云一时感到惊悸,会不会连爱莲娜都没有死!但想一想又不太可能,廖副官有可能从柏将军手下逃离,因柏将军此人是个糊涂蛋,他的身边有很多空子可以钻。但爱莲娜身上有件重要干系,聂梅先既然打定主意要杀她,怎么可能让那女人轻松逃脱?
  吴二姐回去睡了一觉,带来不少吃用的东西。看着守在床前失神的弟弟,她在心里叹了一百声,到床边摸摸珍卿的脸颊,又看看输液瓶的情况,她走出去喊人来换药。
  忽听见外头门一开,睡眼惺忪的杜太爷走进来,问珍卿咋样了。
  这时候谢董事长也赶过来,吴二姐劝上岁数的去吃饭休息,杜太爷倔得谁也劝不动,谢董事长也摇头说:“我等我小闺女醒来。一家之内,人永远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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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卿在漆黑的雨夜坐车回家,黄大光忽然停下车来,说前面卧着一个人,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
  珍卿下车叫他把人翻过来,却见赫然是鬼手青兄弟中的阿青,他肚子上淋淋漓漓全是血。珍卿蹲下来摸他的脖子,凉得像冰块一样。珍卿迷茫的视野里,又陡然出现一个躺倒的女人,她空洞的眼瞪着她,太阳穴上汩汩流出血水,她周身那么多唐家人的死尸,都睁大眼无情无绪地瞪着他。
  珍卿不知为何低下头,她惶然握着阿青的手,可怎么唤也唤不醒他,她拿着帕子给他擦脸,蓦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口里一直念着:
  “对不起……对不起……”
  忽听不知什么方向,响起一声什么断裂的巨响,或许也有可能是枪声!
  病床上的珍卿猛然睁开双眼。病室之内,胖妈极窘迫地站在地上,脚边有个碎裂的开水瓶。房中人多以谴责的目光看他,但杜太爷就极惊喜地说:“妮儿啊,你醒嘞,可是醒嘞!”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珍卿身上。
  昏睡两天多的珍卿终于醒过来,大家不由地喜出望外,赶紧找大夫的找大夫,问候她的问候她。
  袁妈赶紧收拾起开水瓶,胖妈还特地跑出去,不知跟谁奔走相告去了。
  珍卿床前围了一圈人,但她自己似乎不知今夕是何夕,眼前又都是一些什么人。她眼睛中幽光浮动,似乎不能聚焦,头脑也觉得乱哄哄。
  陆浩云揽着她连唤几声“小妹”,她似乎都听不见似的。叫人不由得心里发焦,赶紧跑出去催医生来。
  杜教授坐在床另一边,凑近了一遍遍喊“珍卿”,一边眼泪吧嗒哭个没完,一边抱着她安慰:“乖宝贝儿,没事了,没事了,坏人都抓起了。”
  其他人有抹眼泪儿的,有拜念神佛感谢祖宗的。
  杜太爷捏着珍卿肩膀晃她,哭丧着脸声音都发抖:“妮儿啊,你咋了嘛,你白吓我啊!你说话啊!”
  却见珍卿脸色刷刷白的,眼睛睁得骨碌碌,却是一点神光也没有,眼泪却是不停地流出来,嘴里喃喃地念叨什么,三个字三个字的。
  杜太爷看站边上的袁妈,恼怒地嚷她:
  “你傻戳着干啥嘞,给妮儿喊魂去啊,别只在家里、医院喊,到马路上都喊喊!到她出事的地方,看她把魂丢哪儿了。”
  吴二姐和陆三哥回来,还带着一大票医生一同进来,他们查看仪器上的数据,查看病人的瞳孔等。
  这一向好麻烦的流程,吴二姐又跟医生们嘀咕半天。眼看着杜教授和杜太爷都哭着,吴二姐头大地跟这二位保证说:珍卿的身体确实没有大碍,她现在这样子,还是精神情志上的问题。毕竟受了那么大的刺激,精神上的创神哪能一天两天就好。
  就算好话讲了一箩筐,杜太爷都云收雨霁了,杜教授可是一点没少哭。杜太爷情绪太激动有点晕乎,吴二姐忙叫人把他扶走吃点药,这杜老爷子可不能再出什么事。
  当日胖妈回去找花匠老刘理论,没有守在五小姐身边,这几日胖妈直骂是老花匠坏事,把老花匠骂得也是又愧又怕,今日特意跟来瞅瞅五小姐。这时听说五小姐苏醒过来,花匠老刘高兴得也要哭,站不住走不动的,胖妈推推搡搡地骂她:“你没头苍蝇似的,在这里乱转悠什么?五小姐受了大惊吓,精神头还没起来。你有这卖窝囊的功夫,不如回去家里瞧瞧,给小姐的汤熬好了没,你也别经他人的手,安安生生拿过来,别再叫人害到五小姐。”
  谢董事长给珍卿擦眼泪,搂着无声流泪的她亲吻着:
  “好孩子,噩梦都过去了,要劫持绑架你的人,都被逮捕起来关在巡捕房,他们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好乖乖,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三哥扶着珍卿脑袋肩膀,看她只是默默流泪,眼睛不看向任何人。他深长地出了一口气,摸着珍卿脑袋说:
  “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比憋在心里倒强。”
  说着他抱着珍卿脑袋,在她鬓角上亲吻一下。
  吃过药忙不迭回来的杜太爷,瞧见陆三哥亲珍卿的这一幕,吃惊得眼泪都不流:他一个男子八叉的,当着一屋子的人,这是往谁脑袋上乱亲呢!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当他们珍卿是什么人啦!
  不过杜太爷直瞪了孙女婿两眼,一点闲余的话都没有说。
  珍卿险险地遭了这一回死劫,除了把杜太爷吓得要蹬腿,也把他吓得脑袋极清楚了。他浑浑噩噩过了大半辈子,就只亲养了珍卿一个孙女,他养了妮儿快有十五年呐。把个豆丁似的瘟妮儿拉扯大,一天一日地数过来,这得有多少个日子啊。他觉得这么多的日月,在他这谁说也不能不算数。他亲管亲养的这个妮儿,只管他一个喊祖父呐,只想着给他这个祖父养老啊。他这个祖父也只认这一个妮儿。谁能说妮儿不是他亲生的孩儿。

  杜太爷这几天左思右想:不管别人家怎么说,他们自己巴心费力养大的妮儿,不可能是别人家的孙女;妮儿跟着他这个祖父长大,不可能说去孝顺别人家的老杆子。
  而且非常重要的一点是,杜太爷不管妮儿她亲爹是谁,他总愿意看着妮儿是活蹦乱跳的,不愿意看她死气沉沉躺在床上。他这几天心里总在盘算,只要妮儿活蹦乱跳地醒过来,她亲爹就是钟馗,杜太爷也咬牙认下了。
  ……
  作者有话说:
  刚才乱糟糟的,改了一下
 
 
第350章 第 350 章
  在家人的殷切期盼中, 珍卿终于苏醒过来,可她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好。
  护士给珍卿换了外伤药,吴二姐跟医护沟通一番, 转头跟杜太爷和弟弟商量:
  “小妹身上的伤,无非是一个好好将养, 但她精神受刺激太大。杜家祖父、妈妈、浩云, 医院里环境陌生单调, 对小妹养病没什么好处。依我看, 还是带小妹回家将养, 杜祖父……”
  杜太爷看着像丢了魂的珍卿,觉得压在心口的秤砣,一时提起一时坠下的, 他自己有些拿不定主意。但这便宜大孙女祖怡自家是大夫,她说的大约没啥秘病。他看向一直猴在床边的孙女婿——他总拉着珍卿不撒手,那模样跟死了亲爹似的。
  啊呸, 杜太爷在心里阻止自己, 问着不知想什么的陆三哥:“那个, 浩云,你觉着是回去成, 还在留到医院里头?”
  陆三哥回了一下神, 瞅着杜太爷面无情绪:“祖父,医院里不利珍卿养精神, 回到熟悉环境好些。”
  杜太爷便也点了头, 但他一定要吴二姐派两个医生在家守着珍卿。
  这样一同决定好了, 杜太爷还是坐立不安, 反复问吴二姐珍卿是不是一准没事。大家都来劝杜太爷安心。
  大家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 正当准备搬人搬物离开时。巡捕房的埃尔弗上尉, 带着手下浩浩荡荡地挡着去路。说杜小姐的案子社会影响恶劣,上头三令五申务要尽快侦破,给广大市民一个交代。
  陆浩云抱着包裹严密的珍卿,杜太爷紧紧站在后侧方,极上心地把珍卿的斗篷帽子朝下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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