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下)——老实头儿的春天
老实头儿的春天  发于:2023年0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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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青陡然抬起头看她,眼神闪烁瘆人的情绪,又指着那文章的结尾:“最后,阿宾为什么要死呢?你想我跟阿禾像阿宾一样去死吗?”
  珍卿的心微微提起来,顿一下才幽幽解释道:“其实,生与死并不重要,阿宾只是小说里的人物。我只是抱着一点希望,希望阿宾经历苦难后,还像小时候善良敦厚的阿宾。人们可以看到他良知未泯,就像西洋传奇里的侠盗罗宾汉,武艺出众,劫富济贫,人们想到他,心里会觉得温暖、安全。”
  阿青低着头咀嚼起字眼:“罗——宾——汉,原来如此。”珍卿写的“窃贼阿宾”本姓罗,名字叫阿宾,珍卿是从“罗宾汉”那借灵感取名的。
  阿青又突然问起珍卿:“古水镇,喜眉,船帮劫船杀人,都是你做的吗?“亲耳听见他问这问题,珍卿初时提着心,稍后很奇妙地释然了,不待她想好怎么回答,又听阿青低郁阴沉地说:”天河,阿禾死了。——我给他报仇了!”
  说着他又猛然抬起头,又用微妙瘆人的眼神看珍卿。
  珍卿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举动这么奇怪,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听说阿禾死了,珍卿似乎感受到阿青的惨痛。这个结局不是她的本意,可确实与她密切相关。
  珍卿心念交转,神情变幻,想到阿青是一根筋的人,还是决定不予否认:“是我做的,我非是针对天河,我要救的,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又是良久的无言。
  珍卿想了一想,从包里拿出二十块:“阿青,我很抱歉,人死不能复生,这钱你先拿着。你等一等,我再叫人给你取点钱送来。你好好将养身体。”阿青看了她一会儿,钱也没拿,话也不说,忽然敏捷地拄着拐走开,走进住院楼门口回头看她,那眼神还是那么瘆人。

  珍卿又取了两百块钱,叫唐万贵到众仁医院送给阿青。结果愣说阿青已经出院了。
  珍卿回到家跟三哥说起此事,三哥叫唐小娥再加几个保镖,进进出出严密保护珍卿。但是有天晚上放学回家,她看到桌上有一张字条,上面以稚拙的笔迹,写了四个字“你要偿命”。珍卿瞬间提起心来。
  正当她思疑万端,揣测这纸条将给她生活带来什么变化。忽然她感到什么异常,一低头,她肩膀搭上一只青白的手,她从镜中看到阿青诡异的脸。月色中闪烁森然幽光的利刃,直直抵到珍卿的脖子上。阿青在她背后桀桀地惨笑着:“弟弟是我的全部,你害死了他,你要给他偿命,你要你给他偿命!”
  珍卿尖叫着从梦里惊醒,旁边的三哥连忙打开床头灯。看珍卿犹带惊恐的眼中,黝光不安地闪烁着,她看着三哥喃喃地说:“阿青说他弟弟死了,要我给他弟弟偿命。”
  陆三哥心像破了个洞,有丝丝寒气流逸进去,让他心间也弥漫上寒意。当初小妹在江平筹谋,据她自己的说法,她就算不择手段也要救下他。她利用从喜眉那得的讯息,叫周惠珍两口子传信,利用报仇心切的船帮众人,把调查处的外勤全部打死。
  这是一条条的人命啊,其他人不认识倒还罢了,可小妹与阿青、阿禾有特殊交集,还写小说怜悯他们的不幸。人与人之间一旦有情感联系,伤害时就要付出心理代价。小妹现在的状态,是因惭愧而起的惊恐。
  陆三哥暗在心里发愿,阿禾既然已经消失,最好阿青也永永远远地消失,如此,他们便不能再使小妹惊恐梦魇。陆三哥不像小妹同情心过剩。从根本上说,阿青、阿禾并不无辜,就算做偷儿时手没沾血,做了聂梅先和闫崇礼手下的特务,手上便不可能不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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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珍卿被鬼手青的阴霾笼罩,一个突然出现在海宁的外乡人,恐又会给珍卿的生活带来变数。
  就在翌日的清晨,杜教授上班前接到一封信,写信人说的事情让他扶额后怕,他妹妹红珠没事先通知他,自作主张跑到海宁来了——她说他有极其重要的事,恐怕需要他帮忙。
  杜教授处事精明老道许多,事情只跟他老婆知会一下,他请假去把红姑安排在某宾馆,并没有带到杜宅或谢公馆。家里其他人也许还好讲话,若是叫杜太爷看到,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因为谢董事长特意告知,三哥和珍卿也很快知道红姑来了。珍卿觉得红姑不太对劲,明明安排她定居小城昌意,房子、佣人都准备得极妥帖。她在昌音住了近两个月,一直风平浪静啥事也滑有。可她却贸然出现在海宁。天知道她究竟抱的什么心思。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哥叫珍卿不要再见红姑。家庭里的内部事务,越掰扯越搅和就越乱,倒不如学学谢董事长,狠下心快刀斩乱麻。陆三哥说,他一定能做好这狠心人。
  三哥出面解决红姑的事,他也不叫珍卿出门了。阿青的身手能力太厉害,说不定他身上还有枪,又弄不清他的真实意图。三哥干脆给珍卿请假,叫她待在家中自学,避免来回路上出现的危险。
  这天晚上三哥回来,转述红姑的意思,说她准备坐船到昌意时,在昌意码头看到两个人,一个是她被拐前过约定见面的同学,一定正是当年拐卖她的人贩子。她一路跟随两人到了海宁。
  红姑当年从禹州离家出走,就是跟一个同学约好跑到东洋一起考官费读书,说好跟同学某时某地配合,没等来同学,却等来了同学的舅舅,说同学生病叫舅舅来接红姑。单纯的红姑信以为真,就被“同学舅舅”一步步推进火坑。红姑说想有一个了断,她想跟同学问时实情,也想对人贩子进行清算,更想对悲惨人生有个了断。
  三哥找人画了人贩子和同学的像,托人到处撒网寻找这两个人。
  红姑到海宁来的意图,珍卿自然觉得是一宗麻烦,可是设身处地替红姑想,她的人生被人贩子毁掉,还是以前同学的舅舅,她自然想弄个清楚。同学的舅舅为何为害她,而同学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她的同学是否结婚生育,过上了顺遂安逸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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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红姑的人生跌宕
  在陆三哥的干涉下, 不到几天的功夫,拐卖红姑的人贩子就找到,但她的那位同学不知去向。陆三哥私下知会蒋菊人探长, 把当年拐卖红姑的人贩子抓到巡捕房。蒋探长用手段叫那人贩子生不如死,自己吐出往年干的不少缺德事, 其中就包括他对红姑做的那桩。
  陆浩云安排人带红姑去见仇人。红姑来到巡捕房肮脏的押房里, 见到那毁灭她一生的恶棍, 心中积攒经年的苦痛悲惨, 就像忽然爆发的火山, 激烈喷向那丧心病狂的恶贼。她像个失心疯子一样大哭大叫,真恨不得把此人生吞活剥了。她这回发泄比往日都激烈持久,可终似烧尽的炭火, 最终成为一片死灰。
  原来这罪恶滔天的人贩子,并不是红姑同学的舅舅,只是红姑同学的无赖邻居, 一个五毒俱全、从不做好事的邻居。此人碰巧听红姑同学跟其母说, 她有一个禹州来的叫杜红珠的同学, 要跟她一道考取官费闯荡东洋。
  这个长于坑蒙拐骗的邻居,驾轻就熟地糊弄完红姑同学, 又跑到码头拐骗了红姑, 就此毁却了她的大好青春。至于红姑同学今日如何,人贩子不甚了了。他其实多年不曾见到旧日邻居, 前日在昌意码头偶然相聚, 只是简单地寒暄一番, 根本未谈及各人的家庭生计。生意寥寥的红姑也不想道知了。怪只怪她命不好罢了。
  歇斯底里发泄又归于沉寂的红姑, 心里落了一层厚厚的岩浆灰烬, 她整个人被巨大的刺激击碎, 自己踉踉跄跄地出了巡捕房。她的脚步像踩在云絮上,总也落不到一个实地。她坐在巡捕房外边的卖水摊,捂着脸惨然地抽泣着,她的故事就像一场滑稽戏,她的心至此支离破碎,她人生也已经要尽了。
  红姑往日生怕叫人认出来,轻易不会出门闲逛,出门也从不在大街上多勾留,此刻她忽地什么也不在乎了。
  阿成远远地站在车边等她,打算再等三分钟,红姑不来她就把红姑硬拽到车上。
  就在这个时候,巡捕房走出个烟视媚行的红灯女,款摆着腰肢在街上行着,她很享受男人看她的目光,不时还伶伶俐俐地抛出媚眼去。
  这女人自觉卖弄一阵风情,路过卖茶水的摊子掏钱买水喝,一扭头瞅见死鱼似的红姑,狐疑的视线往她身上绕三匝,忽然眼中迸出惊喜的光:“红姑,你怎地也来海宁城啦?!听说你傍上一个糖商,上岸不干了啊?!现今怎地独身在海宁,难不成……你又下海了吗?——你怎地不记得我似的,我是莲英啊,在江平的翠红班同过事啊?”
  这女人大惊小怪嚷一阵,对穿戴绝不寒酸的红姑,越发郑重地侧目而视起来,旁边有喝水的女客赶紧抱起孩子,临走还朝红姑两人厌恶地丢一句:“好好地喝一碗水,撞进鸡窝里头来!晦气!”
  那叫莲英的女人即跳脚回骂,红姑抬起哭得僵冷的脸,又很惊惶地低垂下头去,她无意与骂人的莲英勾叙,掩着脸向对街那里走过去,莲英怎么都叫不回头。
  莲英看红姑的穿戴不错,见她鬼鬼祟祟理也不理自己,心里厌恨她狗眼看人低。她看到红姑走到对面一辆车前,车前站的随从给她开门,非常客气有礼的模样。
  这莲英觉得那听差很面熟,等着汽车一溜烟开出去,才忽然懊恼地跺脚:“陆三少的随从,陆三少的车子,这又老又丑的姑婆,怎地搭上三少的线啊!”
  莲英也不晓得懊恼什么,反正懊恼地思想一会儿,不知想出什么主意来,柳腰摆臂地走到街边,拿绣着鸳鸯戏水的帕子,远远地招呼来一辆黄包车,叫车夫快跟在红姑坐的车子后头。
  红姑心神恍惚,没太在意“同过事”的莲英,想她又不晓得自己住在哪地,不理会她事情就翻篇了。
  可她着实没有想到,莲英竟找到红姑住的宾馆,说有一桩无本巨利的好买卖,问红姑有没得兴趣接过去……
  如此,红姑从莲英那听得一桩奇闻,付了她五百块钱打发她走。莲英走后红姑很是惊惶,有些事该让处在危险中的人知道。可是有没有这个必要呢?
  外面天色阴沉得厉害,一阵狂乱的热风过后,街上下起瓢泼似的大暴雨。红姑的脸嵌在阴晦的窗户里,被闪电映照得时明时暗。
  她慑于这席卷天地的暴雨,心神很是恍惚了一会,终究穿戴好准备下楼打电话,几分钟后却失望而归。因为雨势太大,这附近的电话线被冲坏,现在暂时打不了电话。很奇怪的是,红姑心里却有种怪诞的释然,因为这莫名的头绪,她又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红姑在房内心神不宁地踱来踱去,忽然一个大炸雷响在头顶,她浑身像是过着电流,不可抑制地战栗半天,勉强镇定下来的时候,天黑得像是深夜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雨势小了很多,红姑赶紧抓起手包,想下楼问电话线修好没有,她正试图冲出房门的时候,门口冲出个细瘦伶仃的人影,瞬间把她击倒在地。
  这个人腿上微有点瘸,清癯的脸上落着旧疤,看得出原来是个很清秀的人。他看好走廊上无人,利落地把红姑拖进房间内,不紧不慢地关好房门,蹲在她身边笑得很瘆人:
  “红姑,你真是高风亮洁,叫我刮目相看啊!你想去给他们通风报信,也不看我答不答应?你明天就要走了,别多管闲事,安生回昌意过快活日子。说起我弟弟的死,多亏你跟杜小姐通风报信!你不要好心当作驴肝肺!”
  这人说着陡然表情凶狠起来,他拿一把尖刀狠佞地扎向红姑,红姑感到胸前一阵刺痛,这人似乎扎到她的心脏处,她心里升起强烈的恐惧。红姑恍惚而迷离的神情,漫上一丝丝的恐惧,看着这个笑得瘆人的神经病,意识到她原来是想活的。
  可是红姑终究没有死,这个死了弟弟的疯子,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疯药,并没有对她痛下杀手,她的刀并没有插入她的心脏。可落在心脏旁边的伤口也够她难受的,她决定到医院看过病,晚一点再启程回昌意。
  杜太爷终究知道,他儿子孙女找到出走多年的女儿,并且他那个已经决裂的女儿,现在正在海宁了。说来也巧,杜教授特意安排红姑住得偏远,没想到红姑的宾馆离同族杜远堂的家很近,杜远堂无意间发现后,就意图不明地给杜太爷传了消息。杜太爷跑到海宁大学诘问儿子,从儿子那里证实了杜远堂传的话。
  宅家的珍卿就突然发现,杜太爷不是一门心思看电影了。他神神秘秘地忙活了两天,听说找过慕江南先生,还跑了两趟银行。有一天特意说去会朋友,会很晚才回来,他自己又神神秘秘出去了。
  杜太爷到宾馆见到红姑。他从进门就一直低着头,要不然就是东张西望的,根本不正眼瞧他多年不见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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