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BY:容九
容九  发于:2023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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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舟曾经说过,“沈家军侥幸逃脱,并拿着越长盛的亲笔书信以复仇之名号令越家巴蜀四郡的兵马反扑泰兴,把我们雁军几乎全给剿了”

亲笔书信。

长陵在这长长的一句话中一把揪住了关键词。

然后被自己的推测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大哥至死都被蒙在鼓里只怕都是一个局。

是付流景连同沈曜布下的完美一局。

叶麒赶到宴客厅时,西夏天心派“掌门人”霍登仰面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动弹不得。

厅内东夏、西夏各站一拨,手中的兵器已经亮了出来,看上去随时都要大打出手。

天心派的风长老一看小侯爷回来,立马嚷道:“你们东夏人为损我西夏武林元气,居然连同侯府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今日我天心派就是豁出这条性命,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话音一落,风长老手中拂尘便往对桌挥去,在场众人下意识避开,却见那拂尘上的白丝倏忽之间脱柄而出,宛若梨花尖针,堪堪只往贺侯方向扑袭而去。

不等有人惊呼出声,拂尘丝儿噼里啪啦的打在小侯爷身上,然后软趴趴的落在地上。

叶麒站在原地没动,看风长老一脸的“这不可能”,随手捻起一根身上的白毛,晃了晃,“风长老,方才开宴前我不小心弄坏了你的拂尘,这才让管事的悄悄的给您换了个新的,大抵不如您原来的好使,对不住了啊。”

“风长老”路天阑觉出不对,“方才你是打算对我们小侯爷下手么”

风长老将空棍一掷,“是又如何我们天心派此次前来,本是听闻贺侯驱走雁北鞑子,敬重他的忠义,这才来东夏以武会友,想不到你们居然在饮食之中下毒此等败类,实在是武林之耻,死不足惜”

其余几个西夏的掌门人闻言,皆是面有愠色,叶麒上前一步道:“几位掌门你们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如果没有,不必听这位风长老危言耸听。”

风长老指着地上的霍登:“我掌门人喝了酒后就变成如此模样,这你要如何解释”

在场的西夏掌门人倏然脸色一变。

“喔”叶麒拢着袖子走上前去,“您刚才说,霍掌门喝了什么”

“我说的是酒”

“可是今日席上,本侯并未给诸位准备美酒,那酒壶中盛的是冰镇的雪梨汁,风长老没有喝出来么”叶麒森然一笑,“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有喝呢”

长陵从小侯爷的“闺房”出来时,稍微绕了点路才摸索到了通往宴厅的廊道。

厅内灯火通明,门外没见看守,大概都在忙着互相喂板子。

她窜上屋檐,听到里面传来路天阑大惊小怪的吼叫声:“他们不是天心派的那是哪里的狗杂种”

叶麒道:“天心派在来东夏的路上遇袭受伤,早已打道回府,三位长老看去身体康健,不知是七杀堂座下几佬,今日进了我东麒侯府,可有打算活着出去”

这话音方落,顿时传出一阵打斗之声,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一副什么光景长陵叹了口气,心道:“原来他早就识破了七杀堂的阴谋。”

她在屋中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叶麒回来,唯恐七杀堂又使出什么幺蛾子了,这才溜出来瞅一眼,眼见这小侯爷耍的正欢,也就没有下去凑份的意思,索性趴在梁上看热闹。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里头才消停了下来,叶麒不知对谁说道:“王掌门、沈掌门,早闻贵派弟子曾有人命丧于七杀堂之下,此次你们远道而来,这三个七杀堂的长老变算作是我东夏的见面礼,还请二位笑纳。”

“小侯爷这”

叶麒道:“此次宴会本就是我东夏陛下的意思,我们东夏武林是真心想与昆仑山、鹤武门交好,何况这七杀堂本也是出自西夏,交还给你们来处置自然更为合适。”

长陵闻言身形一僵。

陛下什么意思难不成今日之事都是叶麒帮沈曜笼络西夏武林的局

果不其然,听得此言,昆仑山与鹤武门的两个掌门连连道谢,叶麒又可有可无的替朝廷说了几句恭维的话,长陵越听越不是滋味,脚下生了风,消失在了屋顶之上。

叶麒一心惦记着长陵,宴厅这边的事还没收拾完,他就火急火燎的往回赶。

三个廊道的距离,他从她在屋里会不会闷、会不会饿晕、想到了会不会跌入池中唯独没想过她会不会跑这个可能性。

推开门后,七蹿八跳的心生生卡在半道上,叶麒呆呆站在门口片刻,唤来了七叔。

七叔忙的焦头烂额,当然没有什么闲功夫去管一个姑娘什么时候离开的,奈何小侯爷从来就不讲什么大局,确认人不在侯府之后,便要七叔亲自去一趟荆府。

“去荆府干什么”

叶麒道:“荆姑娘今日闯门,此事多半会传到荆无畏的耳朵里,以他疑心之重定会对她生疑。你这就去解释,说之前我们门房的老陈头喝醉了酒开罪了荆小姐,她一怒之下才闯门进来要找人算账,此事你已查问清楚了。哦,你还得摆明态度,说这事虽然是我们府中的人欠理,但今夜宴请西夏武林事关重大,荆南絮险些搅扰了大事,本侯为此十分不悦。”

七叔听不大懂,“我到底是去解释呢还是替侯爷您追责的呢”

叶麒急得恨不得自己去,“自然是打着追责的幌子去解释清楚。”

七叔这下听懂了,脚底抹了油,一溜烟奔没影了。

侯府外的街巷灯火通明,入了夜,依旧是“宝马雕车香满路”,看不见阴暗处的泥泞。

长陵拉着马儿漫无目前行,看着人来人往,各色人等混迹其中,只觉得那些笑语盈盈与自己全然无关,和自己有关的那些仇人,都过得比想象中还要快意逍遥。

没有人在乎那一副肉体凡胎之中是不是藏污纳垢。

就连叶麒也一样。

长陵极少生人闷气,她一般生气的时候,别人很快就会跪地求饶,或是血溅当场。

以至于她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迁怒。

哪怕她知道叶麒是被长盛误导,哪怕她知道叶麒对越家一直都算尽心竭力。

但是一想到他和沈曜君臣相称、他居然还替沈曜办事,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长陵心知,要想报仇,至少要想见到沈曜,贺小侯爷是一条绝佳捷径,但是现在她对于“要是透露身份他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对付当今的陛下”都没了底。

这一步至关重要,她该如何迈,又该迈向谁

长陵走了一整路都没能把那口气捋顺。

到荆府时夜更深了,她将马塞回马鹏,埋头走往北厢的路上,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是荆无畏。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武试

“你今夜上哪儿了”荆无畏开了口, 看不出情绪的眼神落在她受伤的肩上,“怎么受伤了”

长陵区分不出这话中是真的心存关怀还是审问。

晚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多半是瞒不过这只老狐狸。

“去了趟侯府。”

“做什么”

总不能说是去阻挠你们暗杀贺侯的。

她低着头没吱声, 正想搜肠刮肚编点说辞,就在这时,突然听荆无畏叹了一口气。

“也罢, 贺侯已派人来知会过了。”

长陵微微一怔, 只听他沉着脸道:“侯府的人惹了你, 你大可和爹直说, 我们将军府自然会为你讨回公道,但你擅闯进去险些扰了贺侯的大事, 反倒显得你理亏。”

“”

“侯爷海量,也不愿同你这小丫头片子计较, 还专程派人来送了伤药今后,切不可如此惹是生非了。”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要看看她肩上的伤势, 长陵下意识退了一小步,荆无畏也不意外, 双手背回身后,“明日让你薛姨来看看,纵是皮外伤, 也不可疏忽大意。”

长陵含糊点了一下头, 往旁侧一站, 摆出一副“你说完可以走了”的姿态, 荆无畏正要迈出步伐,突然道:“你娘教你武功了”

她愣了一下。

“我听闻今夜有不少侯府的府兵都不是你的对手你的武功是哪里学来的”

“我不记得了。”长陵迟疑了一下,“侯府的人听说我姓荆,本来也都是让着我的。”

“会点武功也挺好。”荆无畏盯着她停留了片刻,“你想不想进清城院”

长陵愣了一下。

“你一直呆在家中,闲来无事,才会出去惹事。”荆无畏道:“这金陵城之中的王公贵族不是在国子学就是在清城院,你出生草莽,读书少,国子学自是进不去的,清城院的莫院士是我的故交,我去知会一声,过两日入试,你走个过场,做个士院生绰绰有余。”

长陵本来想拒绝,听到“莫院士”三个字,眉梢敏感的一跳,“莫院士是谁”

荆无畏瞥了她一眼,似乎觉得这话问的太过孤陋寡闻,“莫院士曾是中原四剑圣之首,江湖曾传莫道东南制胜,谁云西北无人,说的就是莫院士。”

莫道云

十一年前保护大哥的莫道云,没死在山洞中,居然还成了清城院的院士

“莫院士的西风剑天下一绝,少有匹敌,你若是能拜入他的门下,自可有所获益。”荆无畏看长陵神情不大对,“怎么,你不愿意去”

长陵今儿被各种品阶的惊雷连劈几下,想不到回了荆府还能来个收尾。

“去。”怎么不愿意

她倒想一个个看看,当年的那些魑魅魍魉,如今都混成什么样的牛鬼蛇神。

三年一次的武生入试在金陵城可算是近来头等热闹的大事。

天还没亮,等在清城院试场外排队、抽试号的试子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乍一眼看去,形形色色什么品种的都有有穿的像来打渔的、杀猪的、卖菜的,有人一身补丁手持木棍不知是不是丐帮的,更有甚者头戴方巾、身着儒衫,差些没给当成是隔壁国子学看热闹的学生被轰出去。

入院考核不比武举,说好听了是广招天下武林英才,说难听了就是还没过滤,这上百号以“不拘小节”为荣的“英雄好汉”齐聚一堂,光是南腔北调都令门边校对名册的老夫子手忙脚乱,嘶声力竭的吼了好几次“肃静”,依旧是雀喧鸠聚,越聒噪越得劲。

符宴旸踮起脚往前方瞄了几眼,回过头来:“东门这边都江湖院生,我要从那儿绕过去,南门才是士院生的考场。”

长陵“哦”了一声,径直往南边走去,符宴旸兴冲冲道:“还好还好,你说这要是让我和这些野生院生一起考试,我哪里过得了关啊”

“呵,你能不能过士院生这关还两说呢。”

符宴旸一蹦一跳跟在长陵身后,似乎格外的兴奋,“我本来还没底,没想到南姐姐为了我居然亲自来观战,你说我这样要是都过不了,岂不是枉费了你的一番苦心”

“错了。”

“啊什么错了”

这回他们找对了门槛,前方一拨锦衣劲服,井然有序的排着队,应该就是士院试子了。

长陵从怀中晃了晃自己的名帖,“观战只是顺便我这次,是来考试的。”

符宴旸把两只眼珠瞪成了铜陵,“啊”

士院入试这边的气氛没隔壁那么拔刃张弩,说白了就是一群“走后门”富家公子,能来的多半家中都打点过了,除了少部分诸如符宴旸这样的菜鸟之外,大多都是一派闲散悠然之气,手中的雕花宝剑一个赛一个的华而不实,走到近处,还能听到有人议论起是出自哪家兵器铺第几代改良款云云。

长陵揉了揉眉心,觉得相较之下符宴旸也不是那么的不顺眼了。

“所以南姐姐是什么时候报的名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起呢”

“昨天。”长陵排上了队末,“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南姐姐了。”

“啊你、你要和我恩断义绝了么”

长陵翻了个白眼,没搭腔。

今早荆无畏将名帖给她的时候,慎重其事的嘱咐道:“虽说金陵这边并不知晓你的身份,但过去的名字总归是不能再用了你自己可有想法”

也好。反正她对“南絮”这两个字也不是恶心一天两天了。

南门边校对名册的是个笑容可掬的青年,轮到长陵上前时轻轻咦了一声,“是你。”

长陵投去了一个“我们认识么”的眼神。

“之前我在开云楼见过你,听闻你就是荆将军的女儿。”那青年接过长陵的名帖,看到上面的名字稍稍一怔,“长亭”

巴巴跟在身后的符宴旸探出了个脑袋,“长亭”

“嗯。以后叫亭姐。”后一句是对符宴旸说的。

长亭这个名字足够古早,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就是魏、荆二人也并未听闻,现在拿出来用,也算是归回最初了。

“这名儿倒挺特别。”那青年提起蝇头小楷,在木牌上端端正正写上荆长亭三个字,递给了上去,“好好考,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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