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BY:容九
容九  发于:2023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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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独闯

“当年”这两个字蹦出之时, 长陵已是一凛,再听到“二公子”之时,整个人都惊疑不定了起来。

若然这二公子指的是她,莫非当年雇七杀堂杀长盛的人,就是荆无畏

长陵一个走神的功夫, 那郭四与七杀堂堂主已分头离去, 她手腕一压, 飘回到山坡上,回想了一遍方才所听到的, 徒然间抬起了头。

“有恩于八派掌门”、“小侯爷”, 这话里话外提到的人可不就是叶麒么

竹林之中,符宴旸顺顺溜溜的耍了一遍孤鹤五招, 正暗自得意着, 就见长陵朝往这儿奔来, 炫耀的话还没出口, 但听她问道:“贺侯爷最近在招待各门派来到金陵的宗师么”

“啊”符宴旸呆了一下,“嗯, 是啊, 你怎么知道”

长陵仰头看了一下天色,离太阳落山不到半个时辰了。

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你跟我去一趟贺府,我有要事要见他。”

“又、又来”

“你有意见”

“不是不是, ”符宴旸忙摆手道:“我听说今晚贺府宴请武林贵客, 除了我们东夏的各大掌门, 还有几个西夏的大人物,皇上想借此笼络中原武林,才让贺侯来牵这个头看所以我的意思是像我这样的小喽啰,就是去敲门了,人家也没功夫理会啊要不,过两日,再说”

“所以你也进不去”

符宴旸点点头,“这不废话嘛。”

“那你”

“什么”

她本来想问符宴归能不能帮忙,转念一想,这刺杀的幕后主使既是荆无畏,那么凭符家与荆家的联姻关系,没准符宴归都是一伙的。

纵然不是同伙,也不见得会去救人何况天色渐沉,多耽搁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事已至此,长陵也不再同符宴旸废话,翻身上了马,飞也似的出了竹林。

黄昏的街市上,来往行人川流不息,乍见有人火急火燎的骑着快马,险些撞翻小摊小贩,难免遭来了一堆破口大骂。

“哪家的公子哥这么骑马赶着见阎王嘛”

长陵许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紧迫感。

且不提叶麒为了那枚环玉奔走多年、是最后一个见过兄长的人,更不说她在他身上曾经注入过的内力、许下的豪言壮语未曾回收,单是为了那一夜、那一句“不论是谁杀了她,我都会为她报仇”,她都不可能视若无睹。

她没有多想,也来不及多想,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谁敢打他主意我宰了谁

长陵催马扬鞭,骏马驰如疾风,蹄间倏忽百丈。

晚霞绚烂,耀着侯门前的樱树灿如焰火。

侯府前的戒备比往日更是森严,马儿稍作停留,守门的侍卫便上前来驱赶,长陵直接下了马,道:“我是荆家的小姐,劳烦通报你们侯爷一声,我要见他。”

“姑娘可有宴请的函帖”

长陵眉头一蹙,绕过那名侍卫,径直跨上了台阶,其他的几个侍卫见状也上前拦人,“姑娘,您若有函帖,我们自当请您进去,否则还是请回吧。”

“我已经道明我的身份,”长陵冷声道:“确有要事见贺侯,若他腾不出空,你们也可以先通报贵府的掌事前来,何必强行拒人于门外”

“姑娘自是贵人,但我等职责所在,若无请函,谁也无权放你进去。”那侍从态度还不算坏:“今日府内贵客诸多,几位掌事也都在忙碌,若是姑娘实在着急,不妨待宴会结束之后再来,我等自会前去通报。”

等宴散后就为时已晚了。

长陵终于连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她淡淡睨了跟前的侍从一眼,“好,那你现在就进去通报掌事,若是掌事也说没空,我就离开。”

几个侍从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点头道:“好,就劳姑娘稍候了。”

话音方落,侍从扣了两下门环,对里边的人道:“开个门。”

门栓缓缓推动,长陵的眸光一转,就在漆红大门自内向外拉开的一刹那,身形便如星驰电走,呼一声蹿门而入几个侍卫只觉得眼前朦胧一闪,再看那美貌女子已消失在眼前,这才后知后觉冲入府内,急吼吼道:“有人闯府”

侯府的守备当然不至于这么废,守门的声音甫一腾出,府兵便如春风拂地般冒了出来,长陵刚穿到前院,四面八方的人已将她团团围住目测有近百号人。

“何方贼人胆敢擅闯侯府”

长陵目光一沉,光从他们足下身手来看,便知个个都是练家子,想要单靠施展轻功越过去,怕是行不通。

但若是硬闯不就坐实了“贼人”这个身份了

天光眼见着开始黯淡,也不知道七杀堂的人会不会已经打算下手了

一想到这个姓贺的小子如此难见,又那么多人盯着要杀,长陵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将犹豫随手一抛,心道:行,就搅个天翻地覆,还不信那偷鸡摸狗的鼠辈还能得手

她左手一翻,右掌一抬,做出了个干架的起把势:“告诉你们家侯爷,要么,出来迎我,要么,等着替你们收尸吧”

“大胆狂徒”带头的府兵闻言大怒,当即横剑劈来,尚没来得及着落,脊背就不知被什么巨力一撞,整个人腾空飞起,重重摔在地上,手中剑连同剑鞘一并不翼而飞。

众人压根没看清老大是被如何夺走的剑,但觉这方圆寸许之地间,暗潮席卷,连飘在半空中的花瓣都夹杂着一股火星儿之气。

长陵携着夺来的剑,眼神平静的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某个方向虽然微不可闻,但隐隐飘来笙歌的前方。

那领头的府兵腾地跃身而起,指着她怒道:“还不速速将她拿下”

一声令下,大几十个府兵一拥而上,长陵目光微闪,蓄势待发,迅速收剑入鞘,迎头而上。

侯府的宴客厅乐声清响。

也不知道贺松打哪儿找来的乐坊舞姬,说什么柳腰轻,莺舌啭,整场下来尽看着她们裙摆打转,舞姬还没转晕,叶麒倒有些看晕了。

兴许是平日里习武太过枯燥,那几派掌门、长老倒还算观得起劲,加之美酒佳肴,看去还算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就是席间时不时有人交换眼神,不动声色地往主座那儿瞅去。

叶麒心不在焉的用筷子夹盘内豆子玩儿,这几日忙着接待贵客,眉眼间都蒙上了几分疲态,沈曜给他的这个差使倒是不难,但办起来甚为耗神,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提前把话都说完了早点散席,突然间门外冲进一个侍卫,火急火燎道:“侯爷,不、不好了,有个女子说什么非要见侯爷一面,否则就要大开杀戒,这会儿正朝内院闯来”

众人闻言均是一惊,叶麒莫名抬起头,“女子”

长陵从学武开始,打了十多年的架,以一敌众本是屡见不鲜,但几乎没遭到过像今日这么憋屈的局面。

这般府兵显然训练有素,攻防有秩,打趴一批又紧巴巴扑上一批,丝毫不留喘息的余地,重点是别见着她往死里刺,她一面躲避一面还要提防着不能戳人要害。

毕竟前来挑事的是她,要是真把这些尽忠职守的兵将弄死,未免显得自己太欺负人了但是如此左支右绌,不知还要多久才能突围,再耗下去正主都给耗死了那还了得

长陵双足一点,纵身蹿起,将剑气连着剑身往头顶上的刀枪棍棒一送,当即震飞了又一轮扑袭。不等后方的人补上位,她顺势闯入人阵之中,未出鞘的剑被她当成了一个锤子,仿似带着泠泠刺骨的风,生生将人墙铸成的屏障撞出了一道缺口。

一瞬间,所有的井然有序乱了方寸,长陵身形便如俊鹘穿云一闪,冲向那裂开的夹缝中,府兵们只觉得那身形飘忽不定,但凡看到残影就拼了命的乱劈乱砍,却根本阻挡不了她破阵的速度和气韵。

转眼,她已掠至尽头,衣裳上不知何时被划破了几道口子,左肩多了一道血痕,伤口不深,但浸染在暮云纱袖上,格外醒目。

长陵丝毫不以为意,当是被挠了下痒痒,此时人阵已然崩离,身后那帮子鸡零狗碎更被远远甩开,前方赶来府兵哪里还截得住她

走转间,近她三尺之内的人都被一击弹开,不敢当其锐。

天际边,火烧云来势汹汹地卷走回翔幕鸦。

叶麒赶到之时,看到自家名头响当当的府兵绕着一个女子打转,然而,被包围的人游刃有余,围攻的人反倒像是困斗之兽,任人摆布。

那女子手中的剑未曾出鞘,而挥洒之间,剑势凛冽生风,行云流水,饶是如此,依然能在关键时处顿然留手,她没有杀气,但足以令周遭所有不敌之人望而生畏。

叶麒只望了那么一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耳畔倏地静了,所有的物事都朦胧起来,唯见一抹浅蓝色清影挟着孤剑任意东西,身后,是灼灼烁目残阳如血;身前,是惊心动魄不自知。

“所有人停手”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意,“谁敢再动一下,格杀勿论”

她听到动静,偏过头来,看到他站在前方阶梯高处,稍稍一怔,然后微微上扬了嘴角。

那笑意,不深不浅,纤尘不染。

叶麒的脑海仍在混沌之中,人已先一步奔到了她的跟前。

但却止步于三步之前。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喉头微动,“你”

“哈,你还活着。”长陵松了一口气,眉眼自然而然的弯了起来,“果然命大啊。”

她的眼明亮澄澈,明明天还没有黑,他看到了满河的星。

这样一双眸,他怎么能够认不出来

他怎么此刻才认出来。

叶麒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某种情绪像是凭空横生,又像是藏匿已久,狠狠的撞的他心跳欲竭,手足无措。

看他张口又不说话,长陵往前走了两步,伸出左指,嚣张的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怎么,你该不会还”

话没说完,长陵身形一倾,被眼前人一把拥入怀中。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相认

见到面前, 长陵想过, 要是姓贺的小侯爷还嘚吧嘚吧嚷着什么南絮北絮的, 她就两指戳上那一双不开智的眼, 看看他究竟是眼盲还是心盲。

结果没料到叶麒上来话都没说, 就闷声不吭的伸出双臂用力的将她摁到怀中。

“”

从小到大不对,小时候的事情她也没印象了,总之打从记事起,她就几乎没有被人拥入怀中的体验哪怕昔日的兄长以示关切, 最多也只是轻轻的环臂拍肩一下而过,和清心寡欲的和尚呆久了, 向来不习惯用这种方式表露心中所想。

是以, 当叶麒如此情真意切、带着浓重的久别重逢力度搂住她的时候, 她呆了眼。

这厮吃错什么药了

偏偏叶麒恍若未觉, 搂人的右膀毫不怜香惜玉的蹭上她左肩的剑伤, 闷着嗓子低低道:“是你,真的是你。”

方才在刀枪剑雨中她没觉得哪疼,这会儿无端被勒出了一顿激灵,长陵静默须臾,只抬眸瞥了他一眼, 便用自己的脑门对准他的鼻梁一磕

随着叶公子的一声闷哼,热血夺鼻而出,原本绕在一旁悄咪咪看热闹的府兵这才反应了过来,重新刷刷亮起了兵器,“侯爷”

叶麒抬起一只手示意所有人别动, 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长陵如愿以偿的挣开怀抱,语气里带着两分不易察觉的不自在,“没轻没重。”

没大没小。

叶麒没听出话中的弦外之音,这会儿总算发现了长陵肩上的口子还淌着血,惊的连自己的鼻子也顾不得遮了,“你、你受伤了”

不等长陵搭腔,他望向前方振袍怒道:“方才谁有份对这位姑娘动兵器的,站出来”

所有呆立的府兵愣了一瞬,都默契的往后退了一步。

步调整齐的就跟事先打过商量似的。

“怪不着他们。主要是你家的门不太好进。”长陵无奈叹了一口气,“能别干站着么我想包扎一下伤口,这血好像有点止不住。”

贺侯府的外观自是气派的不可言说,侯爷本尊的厢房更是将“穷奢极侈”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光是在卧居里挖个坑用来沐浴就足够令人匪夷所思了。

池里的水约莫是刚灌不久,走到边上能闻到了一点硫磺的气味,长陵原本还在腹诽,意识到这一池水都是温泉时,前一刻的碍眼转瞬即逝曾经的越二公子是个无不良嗜好的好青年,既不嗜酒,也不近女色,唯一好的那一口就是泡温泉。

硫磺池子啊那可是疗伤圣物,要知道当年她的第七、八重释摩心经就是在泡汤泉的时候悟出来的眼下要不是顾及这是在别人家中,她保准能直接跳进去。

唔就算是别人家,谁说不能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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