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BY:容九
容九  发于:2023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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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谷”长陵茫然道:“他去哪儿”

明月舟正待回答,忽听有人道:“公子是出城搬救兵去了。”

长陵看七叔踱来,难以置信问:“搬救兵”

“我们得知符相有叛变之心,豫州局势混乱,几方兵马绞结,敌我难辨。公子担心大公子行藏败露,便带着符二公子他们提前出谷,与陶风他们先行会和,再想办法引开符相,让贺家兵马顺利进城”七叔道:“此番救兵应当很快就来,还请长陵姑娘稍候片刻”

长陵上前一步,问:“你知道他把紫金丹给我大哥服下了么”

七叔眸光一颤,“嗯。”

长陵指着山门,指尖抑制不住的抖,“你知道他随时都有可能还由着他亲自出谷搬救兵”

七叔低着头道:“正因如此,才需提前出谷如此,方能先让纪神医为公子稳住病情”

长陵猛然回首,“是不是,纪北阑手里还有紫金丸”

“纪神医医术高明,兴许另有他法”

七叔含糊其辞,不敢多看长陵,此番她心乱如麻亦不曾察觉到不妥,只是心中仍感不安,“可是他伤重如斯,若是落入了符宴归手中”

就在这时,地面再度发出隆隆轰鸣之响,所有人戒备十足的持起武器,立时转换成战备状态直待山门完全开启,看到出现在洞口处的第一个人是陶风。

“是自己人”七叔唯恐大雁的人率先出手,掠步上前,“陶风,兵马可都顺利进城了”

“还能撑一会儿,但不宜久留,”陶风看到他们都在,道:“趁现在符相的兵马不足,我们速速出谷离城,务必要在天黑之前赶至长平郡。”

长陵问:“你们家小侯爷也在长平郡么”

“侯爷”陶风有些被问住,“侯爷没有和”

“你们在一起么”几个字尚未蹦出,七叔抢声道:“侯爷自然得先接纪神医一块儿前往长平郡,陶风,之前你们碰面时侯爷没有提及么”

陶风看七叔给自己使的眼色,慢半拍的点了一下头,“啊,对,侯爷让我先来接应”

这两人都是深得叶麒信任的心腹,他们同声一辞,长陵自不疑有他,考虑到此地危险,当下不再迟疑,与师父他们知会一声,迅速带上长盛一同离谷。

陶风准备充足,除了贺家铁骑之外,连战车也等候在逍遥谷外迦叶与迦谷套上军士外袍,洛周也给长盛换了一身军装,四人同乘于战车之上,乍一眼看去,根本难以察觉到这支军队还混入了什么“其他人”。

陶风虽说只带了不到三千兵马闯入城中,但这些均是贺家最精锐的铁骑,再加有“战神”的加持,破同等兵马的龙骧军的防御,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

出城之后,大军马不停蹄地向西,一路上除了稍许虾兵蟹将的伏击,基本上畅通无阻。

最初,长陵一心惦记着要见到叶麒,只当这些是贺家军事先清野,没有放在心上,然而跑了几个时辰之后,她总觉得心下空落落的,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

七叔见她眯着眼环顾四周军士,不觉问道:“二公子,怎么了”

长陵的眼神最终落在了自己的手上,“我的剑呢”

七叔一愣,“兴许是落在山谷内了”

“昨夜我昏迷前剑还在手中,没有理由醒来之后就不见了。”

那些年她征战沙场向来剑不离身,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之下,才会觉得哪里怪怪的。只是这一年多不再有携带兵器的习惯,情势危机之下才没能第一时间察觉,但这一刻,脑子里的画面宛如倒退一般匆匆划过,从陶风出现、师父提到的紫金药丸、叶麒死守山门以及最后定格在晕厥前看到他的那个眼神。

长陵勒住马缰绳,指节扣得发白,“就算他要离开,带上符二是为了引开符宴归,也没有必要连小沁也带上七叔,你和我说实话,他们真的会在长安郡等我们吗”

七叔想要回答,但他才一张口,眼圈先情不自禁地红了,这个上了年纪的忠仆,不论多么费心竭力的去遵守自家公子的嘱托,但是心却骗不了人。

长陵只看了一眼,便看懂了,“他去哪儿了”

明月舟看他们马速都慢下来了,于是策骑上前问道:“怎么都停下了”

“好,明月舟,你来告诉我。”长陵看向他,“他,去哪儿了”

明月舟瞟了一眼神情为难的七叔,又见长陵眼中执拗,“嘿”了一声,道:“我早说没必要瞒着,他们非是不听,不错,昨夜说是符丞相要带兵破谷,贺瑜索性让人将那两个年轻人易容成你们的模样,而他扮成你兄长,声势浩大地冲出谷去引开东夏的兵马,但是却是要引至龙门江去,若非如此,我们这一路哪会如此顺当”

长陵愣住了,其实这话在她问出口时,心中就已然有了答案,可是当她亲耳听到明月舟所言,好似唯一一点儿微乎其微的期盼也一并戳破了。

但她只是愣了那么一瞬,浑然天成的精神力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七叔看她调转马头,忙道:“长陵姑娘公子知你若得悉实情,必会不顾一切折返回去,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但听七叔一字一顿道:“你大哥还需要你,所有人都需要你,在他们平安之前,你都会守在身边的,对不对”

对不对

这是叶麒惯有的语气,带着三分询问,三分玩味,还有三分笃定。

长陵望向身后的战车,看着长盛仍在昏迷当中,还有师父、师叔、洛大侠是的,她无法抛下任何一个人,这条路已经走到了这儿,她早已不是那个孑然一身,可以任意妄为的越长陵了。

一霎时,她只觉得整个胸腔的空气好像都要被抽空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然而,不待她继续跟随大军向前,一名斥候亟不可待从后方策马而来,道:“陶将军,情况不对劲,有两队兵马分别从燕兴和龙门江域出现,正马不停蹄的往这儿赶来”

陶风道:“是符相的兵马。”

明月舟有些震惊:“想不到他竟不惜调动戍守燕兴关的军队也要来追击我们”

陶风皱眉道:“七爷,我们现在需得立刻加快马程诶,二公子,你做什么”

长陵顺手拔起陶风腰间的刀,冷淡道:“这一带可不止一个燕兴关,符宴归既然如此大动干戈,只怕岭南地界所有能调的兵马都正往这儿来,前方地势一片低洼,继续走,恐怕要平台给他们当靶子射。”

明月舟和陶风齐齐往前看去,他们都是沙场老手,只一听便知长陵所言有理。

陶风道:“这下麻烦了我们兵力有限,若遭夹攻,他们的兵马只会越来越多”

长陵冷笑一声,“擒贼先擒王,刚好,我也好久没有会一会这位丞相大人了。”

第142章 第一四二章:诀书(二更)

符宴归的部将们私心里觉得丞相多半是疯了。

在这档口, 两国边境要塞, 一下子调派所有的防御兵马,若是一朝失手,西夏的铁骑随时都有可能攻城掠地的杀来。

然而符宴归顾不了那么多人的劝阻, 他一心想着只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将她拦下,再让将士们各归各位, 哪怕是为了她冒险一次, 也值得一赌。

他本以为至少要追到天黑, 所以当看到她率贺家军迎来时,呆了半晌,直到身旁有人提醒方才回过神来, 策上前去。

十一年前的付流景,那个永远都被越长陵牵着鼻子跑的荏弱书生, 如何能想到有朝一日, 会以这样的两军对垒的形式相见。

两人的马儿在距离十丈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长陵微微眯着眼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阵仗,道:“你的兵倒是带的够多, 只是我没想到, 你敢离我这么近。”

符宴归不以为意的再策上前几步, “我本就是来找你的,再近一些又有何妨”

“找我”长陵姑且让刀在手中多停片刻, “符相叛变功成, 这时候来此, 怕是担心我们日后坏了你的大业, 特来剿匪的吧”

“我做这些,本就是为了你。”符宴归深深望着她,道:“当年沈曜背叛越家,今日他已身死龙门山,也算为你越家报了大仇,如今你的身世已昭告天下,若你愿意留下,我答应你不会动贺家一兵一卒,只要你愿意,我拥有的这一切都可以与你分享。”

长陵本是想听他撂完狠话就动手的,没想到他一张口居然说起了这些不合时宜、不着边际的话,反倒荒谬的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现在还无法接受我,我可以等,一年、两年,哪怕十年一百年我都可以等下去,只要你愿意留下,我可以做任何事”说到此处,符宴归情不自禁再往前一步道:“我愿意把所有欠你的,都还给你”

“我没有空陪你在这儿谈这些无稽之言,我只问你一句,”长陵直接打断他的话,“贺瑜在哪儿”

他一番情真意切,怎料她全然无动于衷,只一心一意的挂念着另一个人。符宴归心底一沉,那双饱含深情的双眼不觉冷了:“他自然在我手中,如果你想见他,随我走,我自会让你们相见。”

长陵不为所动地看了他一眼:“我奉劝你一句,现在把他交出来,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你以为我若是死了,他还能活”符宴归轻轻摇了摇头,“长陵,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以为拥有至高无上的武功便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是,你是可以对我动手,我身后的这些高手也都不是你的对手,那又如何我早就下了军令,我或擒或杀,他们都会视若无睹,你最擅长的那一套擒贼先擒王,在我这儿,一点儿用也没有。”

长陵眉头微微一蹙。

“你知道为什么吗”符宴归笑了笑道:“因为我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若不能实现这个心愿,就算是唾手可得的江山我也可以弃之如敝履,区区性命那就更不足挂齿了”

话音方落,但见马背上的人纵身一跃,长刀疾飞向前,符宴归看刀光袭赖,不闪不避闭上双眼,直待刀尖在他喉咙口停了下来。

长陵的脸上终于不再是那副古井无波,下一刻,她身形一翻,拽着符宴归下马落到自己阵营领地前,果不其然,符宴归身后诸多高手、将士虽说大惊失色,但终究没有上前。

“我说过了。”符宴归慢慢睁开眼凝视着她,“没有用。”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留下。”

长陵分不清他是真的疯了还是只是料定了她不会轻易杀他。

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枭雄,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会忽然变成了一个偏执狂

长陵将刀从他颈边放下,往后退了一步道:“看来贺瑜不在你手中,既然没得谈,就直接动手吧。”

看长陵就要转身,符宴归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叮铃一声响,是那把长命锁。

长陵眼神一颤,伸手去拿,符宴归亦未阻止,只是看她握着那把锁半天没有吭声,才道:“长陵,只因为不愿意随我走,就可以不顾他的死活么”

终于,她缓缓开口道:“你把他葬在哪儿了”

符宴归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话未问完,但听“啪”的一记清响,长陵一掌拍向符宴归心口,他整个人徒然飞起,跌在地上,连连呕出数口鲜血方才稳下来。

身后的侍从上前来扶,符宴归手一抬,示意他们退到一边,这一掌挨得极重,他一手支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言下之意,便作默认。

长陵眉宇间微现痛楚之色,她指着锁背面上的凹痕,“这是箭痕”

符宴归微微一怔他当时只想随便找个物件证明叶麒在他手中,乃至于摘下这把锁时没有发现上头的痕迹。

“倘若他还活着,你带他来比带这锁有用的多”长陵的声音沙哑,“看样子你没有发现上面的箭痕,那就说明他中了不止一箭”

符宴归还想分辨几句,但他刚刚张口,就看到她垂眼之际,眼睫之中有闪闪发光之物落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哭。

哪怕是当年不顾一切地赶去救他,却亲耳听到沈曜说起同心蛊毒的真相她也未曾留过一滴眼泪。

越长陵对所有人都是一般的心坚如石,可是如今她竟然为了他流泪了。

符宴归一手按在心口,嫉妒犹如蛊虫一点一点啃咬着他的骨骼,钻入血肉,弥漫到心上,但更多的是害怕,怕她因此更恨自己,他不能再承担她更多的恨了,“我本无心杀他,是他一心求死就算我不动手,他也一样难逃死劫”

长陵眼睫缓缓抬起。

不知是她的眼神还是太过冷冽,有那么一瞬间,符宴归好像被蛰了一下。

“你能承认,那就最好不过,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说了。”

他看到那滚滚的杀气,终于彻底意识到,不论自己如何言说,都不可能再留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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