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隐看着消息直发懵。
然而迟程没有再回消息。
迟隐无语极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陆远对迟程的威慑力竟然还这么大,就只单单听到他的消息,就不敢说了。
不过也能理解,小时候迟程确实被陆远教训了很久。
农村人重男轻女,都想要个男孩承香火,迟家也是。为此迟母怀过三胎,流了一胎,第四胎才是迟程。
全家人得了这个男孩,宠得不得了。
迟隐是第三胎,那时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怕被罚款,迟隐生下来不到两月就被送到了外公外婆家,直到七岁才回来。
回来后,倒是被她弟弟时常欺负,迟母以为是小打小闹,都不在意。
反倒是陆远看不惯她被欺负,逮着迟程骂了一顿,当时还推了迟程一下。
后来迟程回家就向妈妈告状,迟母当夜就上了陆远家的门,陆远也是迟艳梅的宝贝儿子,不会任由陆远被骂,就和迟隐的妈妈吵了一架。
所以从那以后,迟隐母亲就不怎么喜欢陆远,和迟艳梅关系也淡了许多。
迟隐还在想着时,感觉到手机的振动,她拿起来一看,原来是迟程又发消息过来了。
“姐,你遇见远哥的事别被咱妈知道了,不然你又得被训了。”
这倒是迟程鲜少表露出的关心。
迟隐盯着消息,幽幽叹了口气。
陆远第二天一早醒来时,没注意翻了个身,就从窄小的沙发上掉下来,摔得屁股疼,他揉着坐起来,迟疑地张望着。
场景有点熟悉,好像是……
“你醒了?”
陆远坐在地上翻了个身,然后看到了迟隐,她大概看到了他从沙发上掉下来的囧境,嘴角还有未消逝的笑意,颊边还有散落的碎发,恍惚间陆远还以为回到了两人同居的时候。
陆远捂着额头爬起来,“我怎么到了你这?”
“你半夜赖在人家店里不走,我接到了投诉电话,想去看看有什么新闻的,结果一看是你,就把你带回来了。”迟隐面不改色地编瞎话,看他面色还好,又放心地进了厨房,继续下鸡蛋面。
昨晚的记忆依稀回来了点,知道她是在开玩笑,陆远精神不济,也没有回嘴的功夫,只揉着额头,跟着迟隐进了厨房。
厨房很小,两个人站在里面顿时显得局促,迟隐想去拿西红柿,结果一回头撞到了陆远胸膛。
她退回一步,“这么挤,你进来干什么,碍我事。”
陆远便靠着玻璃门,抱臂站着。
“昨晚我打电话给你说什么了?”他精神也不济,说话时显得懒洋洋的。
迟隐想起昨晚他那些醉话,沉默了会,摇头说,“你没说什么,就是喝醉了。”
陆远黑沉沉的目光逡巡在她身上,似在判断她说话的可信度,“是吗?”
迟隐回头看了他一眼。
恰这时陆远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陈海发过来的消息问他在哪,他看了眼没回,退出微信时又看到有消息未读。
打开一看,是白花花的女人的胸。
他皱皱眉,下意识看向迟隐,她已经转过头了,正挥铲子呢,也不知道怎么了,煮个面条都那么大力气。
“多放点醋。”
他丢下一句话,就要转身出去,结果迟隐立即接了句,“谁要喝醋。”
陆远怪异地看着她,“我吃面条就爱喝醋,怎么了。”
迟隐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摸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在陆远走出去后,倒了两大勺醋进去。
一般她都是在上班的路上买包子豆浆充当早点,今天为了照顾陆远才下了碗面。
陆远在浴室洗漱出来时,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头发利落地绑起来,板着脸对他说,“我去上班了,你吃完就走吧。”
陆远看她神色不对,扯住她问,“我惹你了,一早上对我没个好脸色。”
迟隐挥开他的手,“我上班迟到了。”
陆远皱眉,盯了她一会,试探着问,“……你那个来了?”
“……”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她怕他再问下去,迟隐会忍不住发脾气,就草草找了个借口,去上班了。
等迟隐走后,陆远坐下来吃面条,才放进嘴里的第一口差点被他吐出来。
嚯,这酸得牙都要掉了。
他赶紧进厨房倒了杯水喝,之后就着水吃着一大碗酸面条,吃完后觉得牙都不是自己的。
之后陆远回了工地,之前他招的新人今天头次来上工,陆远找了陈海带他,不过高空作业很危险,他不放心,也跟着上去了。
这种事情一向还是亲力亲为的好,毕竟一个差错,一条人命就完了,像他们这种工人背后都拖家带口的,一个人养活全家,不容易。
所以陆远对手下的人都很严格,之前有人直接在高空横梁上睡着了,陆远知道后把人狠狠骂了一顿,又扣了半个月工资。
之后才没人敢犯。
中午程美娇来给工人送饭,很远就听到她和大老爷们调笑的声音,陆远直皱眉,直接回了工地宿舍。
下午还要请人吃饭,陆远冲了个凉水澡。
正穿衣服时,有人进来了,陆远回身看,皱眉道,“进来不知道敲门。”
声音很严厉。
程美娇打量他身材,眼睛里有遐想,“哥哥呦,你身材真好。”
“谁是你哥,别乱喊。”陆远看着着丫头觉得头疼,不过也就二十岁大的人,一身妖气,中午每次来卖饭,和一群单身老爷们瞎笑。
“哥哥,你这几天都没来我们店里吃饭了。”
一想到这个,陆远就黑了脸,工地上的食堂不好吃,他也不爱,就去小饭馆吃饭,一来二去和程美娇她们也熟了,结果有天晚上去的时候,这姑娘就把他堵在屋里,豪放地扒他衣服,把陆远恶心得不行。
“哥哥,昨晚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回。”程美娇笑嘻嘻地凑近。
“大半夜的,早睡了。”陆远抓起外套套上,看也不愿看她。
“你又骗人,昨晚明明提示你已经看了消息,还骗我,我给你发了三条呢。”
陆远蹙眉,“你说我昨晚看了?”
“是啊,”程美娇遥遥地走过来,伸出指头戳他胸膛,“没良心啊你,为了你们这些工人,我可是打折把饭卖给你们的,你也不瞧瞧,哪里还有这么便宜又这么好吃的饭菜。”
陆远却在想别的事,昨晚他醉死过去了,根本没看到消息,如果程美娇说的是对的话,那应该就是被迟隐看到了,怪不得一大早对他说话阴阳怪气地,陆远头疼地皱眉。
“哎,我说今晚去我家不,没人,就我们两个,我做一些下酒菜……”
“行了,别说了,”陆远使劲推开她,“你一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自重,这工地上有几个人没被你勾搭过,你不挑食我他妈还嫌脏呢。”
程美娇脸色铁青,说不出来话,“……你……”
这时候陈海进来给陆远送饭,程美娇冷着脸出去了。
第10章
“哥,她怎么走了。”
“不走干嘛,还在这过夜?”陆远说话恶声恶气地,陈海顺手打开了风扇,发出的噪音吵得陆远心烦。
陈海悻悻地摸摸鼻子,把饭搁在桌子上,坐下来扒饭。
“这天也太热了。”有风扇还不够缓解热气,陈海拿起蒲团扇子,使劲扇着。
陆远刚洗完澡这时候也出了一身汗,只得又把衬衣给脱了,递给陈海一张红钞,“下午给他们买西瓜吃。”
陈海也不推拒,笑嘻嘻地接过,口里说着讨好的话,“知道了,哥,你最大方了。”
“咱这趟活干完了,下趟干什么。”陈海又问。
陆远抹了把脖子的汗,扒了口大米饭,“还没想好,再过一阵这市估计会有洪涝,不好呆,干完这趟先给你们放一个月的假。”
“上次你不是说带着我们去山西闯闯吗?”
“再说吧。”陆远挥手赶走飞过来的小虫子,语调略沉。
之前说要去山西,那是在没遇到迟隐之前,现在他还得重新计划。
......
这几天正是高考,迟隐和宋薇到市一中考场进行采访,本来只是宋薇和张亮来,不过这是宋薇第一次上镜,她紧张得非要拉着迟隐。
采访完之后,张亮回去剪辑,宋薇和迟隐在小饭馆吃午饭,宋薇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高考的事,“考试前一天,我都睡不着,后来我紧张到跑到我爸跟前哭了,本来以为自己考不上,结果成绩出来后还超常发挥了。我家人都没想到,他们估计我哭成那样都没希望了。”
“迟隐姐,你高考时紧张吗?”
“我当然也会紧张,后来……”迟隐叨起饺子沾着辣椒酱,话音有稍许的停顿,“我家人说要是考不上的话就带我回家养猪去。”
“噗……养猪,”宋薇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你父母也太搞笑了吧。”
迟隐微微摇头,这不是她父母讲的,这是陆远讲的。
她高考前一晚睡不着,半夜给陆远打电话,他被吵醒,脾气好臭,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安慰她。
后来没有效果,他火大地说,“考不上就不上,大不了我带你回家养猪。”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后来越说越兴奋,“我盘算了下,干脆把镇子西边的废池塘给填上,建一个两层的大猪圈,这几年我也挣了不少钱,可以向我妈再要点,第一年先养四五十头试试。”
“也不能让你太辛苦,以后我们再慢慢雇工人……”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养猪的伟大前景,迟隐听着听着,竟然也睡着了。
第二天考试发挥还挺好。
后来高考成绩出来,迟隐考得很好,陆远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模样还颇为遗憾,“怎么就考上了。”
迟隐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怎么在意,后来有天他妈妈迟艳梅悄悄给她塞红包时说出了陆远的秘密,“前几天阿远还向我要钱呢,我问他干什么,他说要是你考不上了,就带你回镇里养猪。”
迟艳梅说完,抿着嘴笑。
迟隐听得目瞪口呆,后来问陆远是不是真的,陆远挑着眉说,“当然是真的,我都准备填池塘了。”
迟隐气得掐他,“谁要跟着你养猪,你自己去养吧。”
陆远被掐得神情抽搐,“养猪怎么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养猪多挣钱,养个两三年二层小洋房就起来了。”
迟隐气得一个星期没理他,后来过生日时又被他哄好了。
最近这两年,区政府大搞卫生建设,为了建设美好的乡镇环境,把散在的养猪户都取缔了。
现在江水镇都没有养猪的了。
迟隐正想着时,手机里滑进来一条短信,显示是陆远的,她看了一眼,没理。
后来手机接二连三地震动,惹得宋薇频频抬头看她,迟隐这才拿起了手机。
“你昨晚看我微信了?”
“我和那女的真没关系,谁知道她半夜发神经骚扰我。”
“说话,是不是生气了?”
迟隐突然感到心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什么微信,我没看到。”
“昨晚我就在你那过的夜,我都睡死过去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迟隐嘴角抽动,死鸭子嘴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就装吧,也不看看早上你那碗面条放了多少醋,要是醋能毒死人的话,你现在都替我收尸了。”
“我那是手抖,一不小心放多了。”
“那你能抖出这么多醋,也怪不容易的。”
“……”
迟隐被他气得想打人。
“说正经的,我要见你男朋友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竟然还打着这个主意,大有不解决就不罢休的架势,想起他上次因为这事还生气了,迟隐默默思索了会,决定告诉他实话,“我和他分手了。”
“……”
“什么时候的事?”
“迟隐姐,我吃好了,咱们走吧。”宋薇搁下筷子,下午还要开会,时间挺赶。
“我现在有事 ,回头再说。”
迟隐关了手机,跟着宋薇起身回了台里。
王浔的跳槽已成定局,上午时候还发了人事通知,不过暂时没说谁会接替他。
下午时候迟隐部门开了个会,王浔主持的,说是省内最近要搞个记者演讲比赛,他们电视台有五个名额,新闻部分到了一个。
“这次比赛名额有限,再加上夏天的洪汛就要来了,到时候大家都会忙得脱不开身,我们就节省时间,现场投票决定谁去参加。”
王浔不欲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他心目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我先推荐迟隐,迟隐工作能力怎么样,你们也清楚,我也不打算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