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姑奶奶——BY:四月豆
四月豆  发于:2023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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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说完了,嘴巴都干了,迟隐想喝果汁,结果果汁摆在陆远的左手边,就低声说,“陆远,把果汁递给我。”

说完了,身边人没反应,迟隐抬头一看,发现陆远走神了。

眉头皱着,眼神空茫,魂不守舍的样子,迟隐叫了声,“陆远?”

他回过神来,“怎么了。”

“果汁。”迟隐小声提醒。

“奥,”陆远拿过来,亲自给她倒上。

什么事让他心事重重的样子?

散席后,两人向梁辉告别,梁辉拍着陆远肩膀,“你好好考虑啊。”

陆远拧着眉头,低低嗯了声。

“考虑什么啊。”回去的路上,迟隐随意问了一句。

“工程上的事。”陆远一手摆弄着她耳朵上的珍珠坠子,一手捏着她手指头,漫不经心回了句。

那大概就是工作上不顺心吧,迟隐就没有多想。

明天要上班,迟隐睡得很早,陆远没再闹她,两人依偎着睡去了。

迟隐白天吃多了,半夜胃又坠又胀,就被闹醒了,手下意识往旁边一摸,冰凉的,没有人。

迟隐坐起来一看,没拉紧的窗帘透漏出一束月光,惨惨淡淡,正照在陆远空出的位置。

胃还是很胀,迟隐摸索到床边,穿上鞋,预备看看陆远干嘛去了,顺便吃点消食的药。

刚开了门,就被客厅的景象惊着。

陆远一个人笼在朦胧的月光下,静静坐着,指尖上猩红的火光,那是一支烟。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像是一团模糊的影子,虚无缥缈,沉默得令人心疼。

迟隐指甲抓着门框,纠结了会默默回了床,在黑夜中睁着眼睛等他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陆远回来了,声音极轻,只感到床铺晃动,背后就贴上了陆远温凉的身体。

她假装被惊动,意识模糊不清,转身窝在他怀里,他身上还有极淡的烟味,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

感觉面颊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陆远环紧了她,轻轻说了句,“睡吧。”

第32章

那晚客厅独坐的陆远在迟隐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这人遇到什么事一向宁肯自己扛过去, 也不愿向迟隐说。

等事情解决完了, 皆大欢喜了,他心情好想炫耀自己的能力时白会对迟隐说。

因此迟隐只能向迟程打听过陆远那有没有出什么事,迟程疑惑不已, 说什么事都没有, 工程快结束了,大家都很开心啊。

不知道他到底在担忧什么, 迟隐决心先观察陆远几天的时间, 觉查出不对的话就和他谈一谈。

迟隐今天的工作比较轻松, 前天她提前做了采访, 今天就不需要向外跑,只要在办公室写好稿子就可以了。

结果稿子才写了一半, 副主任急急忙忙冲进办公室, 说有群众打来热线电话说溱水桥塌了,让迟隐赶紧去做采访,午间新闻会播。

迟隐听完叫上赵力赶紧打车直奔溱水桥。

“我以为这桥还能多撑几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塌了。”大力关上车门时,赵力叹了口气。

赵力这话说得玄妙, 迟隐愣了一瞬, 立刻就问, “赵哥,你的意思是你早知道这桥能塌。”

“我也不知道,我还是听我大伯说的, 他说这桥不牢固,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事,让我们不要走溱水桥。”赵力一边检查摄像机和三脚架,一边解释。

“你大伯为什么这样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全家人都以为他杞人忧天,就没问过。”赵力颇为遗憾地摇头,早知道会这样,就多警告市民了,也不知道现场伤亡情况怎么样。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溱水桥,到了现场之后才发现,四周都挤满了围观的市民,救护车到了现场,岸边和水上都是准备救援的警察。

长长的桥从中间折断,裸露出钢筋混凝土的残迹,断裂的平面丑陋不平,混浊的江水中有一辆货车在慢慢下沉,周围布满了救援的民警。

迟隐和赵力穿过人流,拍摄救援场面,看着火车慢慢下沉,自己却毫无办法,这种感觉真是无力。

“天呐,这还有没有救。”

“幸亏我没从这桥上面走,不然出了事怎么办。”

“老天,今天b市流年不利啊。”

周围市民议论纷纷,迟隐留赵力拍摄,自己赶到救护车旁,他们立刻就要走了,迟隐追着其中一名护士询问,“你好我是电视台记者,请问现在有几人受伤了,伤情怎么样。”

“别问我,我也是刚刚到的。”护士没功夫搭理迟隐,砰一声,阖上了车门,

借着一丝缝隙迟隐瞧见病床上的男人浑身湿透,脸上血淋淋的,面色苍白,应该是休克了。

救护车呼啦一声开走,身后赵力喊她,迟隐又奔回去。

“我刚才听说已经死了三个了,受伤的约莫有五六个,你再去找警察核实,我们马上拍个现场视频,”赵力沉着地吩咐她,他脸色很不好,被现场的残酷惊着了。

迟隐向警察负责人核实,又打电话给台里汇报情况,让主任再派记者去医院调查伤员情况。

采访群众时,她在人群意外看见了钟瑶,抱着臂,神情冷漠,以为她是来工作的,迟隐想叫钟瑶一起帮忙,结果再转脸时,发现钟瑶人不见了。

钟瑶确实不是来帮忙的,她正好路过,就来瞧一瞧,听了会儿市民低头接耳的议论就回了梁绪的公寓。

结果早过了下班时间梁绪还没回来,打电话还没人接,钟瑶把饭菜全摆在桌上,又给梁绪发了几个关心的短信,就直接关了机,回房睡觉。

半夜时,她做了噩梦,被吓醒,身后出了很多冷汗,她在床上缓了好一会摸到新睡衣去洗漱。
路过书房时,从门缝透出一点点的光源,应是梁绪在办公,若在往常她是不在乎梁绪熬夜工作的,只是今晚她回忆起噩梦的内容,心里很不安,就敲开了书房的门。

梁绪还是白天的穿着,估计都没来的及洗漱,就直接在书房忙碌了。

听到她进来,梁绪头也没抬,沉浸在公文里,“我吵醒你了吗?”

钟瑶抱着臂慢慢走近,“没有,我是起来喝水的,你怎么还不睡。”

“明天一早有份声明要发,我要整理下资料。”眼睛都酸涩了,梁绪揉了揉,又喝下一大口冷咖啡。

“是溱水桥的事故?”

“嗯。”

确实晚上看新闻时说是死了五个人,伤了十八人,确实是一起挺大的责任事故。台里记者为了抢到一手的消息,都忙疯了。

钟瑶默默站了会,走到梁绪身后,慢慢给他捏肩。

梁绪一顿,反手握住钟瑶的手,发觉她手冰凉,不由皱眉,“怎么了,你很冷吗?冷的话回去睡觉去,我还得一会,陪不了你。”

她在灯下低垂着眉眼,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她本身就如此,梁绪这时候看只觉得钟瑶柔弱无助。

钟瑶看了眼梁绪的手,慢慢抽出,又若无其事地走开,“我帮你泡杯咖啡就回去睡。”

她说完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咖啡去了厨房。

梁绪注视着她袅袅离开的身影,嘴角溢出点笑。

钟瑶后背上的冷汗这会蒸发了,半湿不湿,贴着肌肤很难受,她泡好了咖啡,端到梁绪桌上。

温柔叮嘱了几句,就想去洗漱。结果瞥见桌上一份材料时,愣住了。

她看到了天鸿两个字,再仔细一看是天鸿施工材料的测试报告,最下头盖了章,标明了合格两个字。

钟瑶混沌的头脑陡然清明,溱水桥的材料提供商竟是天鸿,真没想到会这样。

“溱水桥是因为什么出的事啊,”钟瑶重新给梁绪捏着肩,觑着梁绪脸色小心试探着,“会不会因为前几天的大水啊。”

“也有可能,不过我看更多是当初设计的原因还有构建失稳之类的。”

“会不会因为是施工材料不合格呢,加上前几天大水,所以溱水桥才塌了呢。”钟瑶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梁绪一愣,之后断然否决,“不会,我看了报告,材料的质量都是合格的。”

钟瑶收回了手,带媚的眼眸浮现讥讽的光,一闪而逝,之后又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慢慢打了个哈欠,很困了的样子,“我回房睡了,你早些休息。”

不等梁绪回应,钟瑶径直出了书房。

她在黑暗中摸索到阳台,靠着栏杆坐下来,颤着手从一旁的花盆里摸出一根烟,用手拢住风,点燃了。

含在嘴里狠吸了几口,缓解身上的无力和愤懑,些许烟雾进了鼻腔,钟瑶捂着嘴低低咳嗽了几声。

也只有在这样的夜晚,她才能够放纵自己。

***

隔天警方就公布了调查的声明,说溱水桥当初的设计就不合乎规范,同时在建造时还私自加长了桥梁,致使受力不匀,再加上前段时间的大雨,桥墩受到冲击,才使溱水桥断裂。并说会对相关责任人进行法律追究。

迟隐在听完声明后,什么都没说,她心里有疑惑还未能解答。

溱水桥全长不过二百一时米,桥墩有六个,而且所在地并不是交通的汇聚之地,平常车流量根本就不大。

虽说前段时间下了大雨,但在上游还有另一个河道,河水在冲击溱水桥之前势必会分流,溱水桥那么容易就被摧毁吗?

迟隐不相信或者说警方的声明并不足以令她信服。

她又重回了溱水桥崩塌现场,经过昨天一天的处理,水面上断掉的桥梁已经被拖拽上来,丢弃在岸边,河流不再阻塞。

迟隐在岸边拍着照片,预备回头找个专业人士分析桥的布局。

一边拍照片,一边倒退,冷不防被脚下的石头绊倒,迟隐一屁股跌坐在地,脚腕撞上旁边的石块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卷起裤脚一看,都磕破皮了。

真够倒霉的。

撑着地想爬起来时,余光瞥到一旁的石块,模模糊糊看出了两个字——天鸿。

迟隐惊愕不已,有什么在脑海中慢慢成型了,答案呼之欲出了的感觉。

怎么可能那么巧,又有天鸿。

她找了那么久,这次真是最意外的收获。

第33章

窗外下了雨, 迟隐工作还没回来, 陆远冲了个凉, 出来后横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这两天新闻上都是溱水桥的事故,他百无聊赖地看着, 六点多点了个外卖, 又给迟隐发消息问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要加班。

陆远就自己找吃了饭,菜凉后放到微波炉里热着。

雨越下越大了, 厨房的窗户没关, 雨点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分外清晰, 像是密集绵绸的鼓点令人心慌。

陆远忽而觉得这一天特别像五年前的那天, 也是这么大的雨,唯一不同的是这时候的他身处安逸的栖身之所。

五年前的九月二十五日对陆远来说是一个永远难以忘记的日子。

在那天的三天前是中秋, 迟艳梅来电话问他回不回去。

陆远想着的是迟隐平常课业繁忙, 好不容易两人能有一个假期,因此就不愿意回去。

迟艳梅听完叱了他一句,“臭小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陆远嘿嘿笑应付着。

迟艳梅叹口气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你在那边多照顾着隐隐, 她学习重, 你就别闹她, 你也上进些,多存点钱,我和你爸还年轻也会给你挣老婆本, 等迟隐毕业就给你两买房子。”

他从小到大都被家里人宠着,觉得父母给钱为自己买房子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当时并没觉得多感动,只草草敷衍几句就挂了。

他和迟隐度过了很愉快的中秋,白天两人去迟隐心心念念的海洋世界,晚上回到居住的小天地,热烈虔诚地探索彼此的身体。

两人还计划在国庆节去爬山。

中秋过后的第二天迟隐和陆远吵架了,具体因为什么忘了,反正吵得很凶,迟隐一怒之下拒绝和他见面拒绝和他通电话。

陆远两天没见到迟隐,实在捱不过,就主动到学校找她求和,那天下了大雨,他打着一把黑伞在校门口等迟隐出来,之前联系了她室友打算把她诓出来的。

等了半个多小时,没等到迟隐却等来了他父母出事的电话。

打给他的是警察,说他父母危在旦夕,要他赶去见最后一面。

陆远立刻打车去车站,买了回家的车票,五个小时的车程,他坐在位子上不停出冷汗,大脑一片空白。他有一瞬间都不知道自己坐上火车干嘛。

赶到医院时,陆远见到了迟隐的父母,一脸不忍地看着他。

是的,陆远来晚了,即使他选择了最近最快的班车,也没赶上死神掠夺生命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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