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破案冠绝京华——薄月栖烟
薄月栖烟  发于:2023年0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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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一愣,萧湄看看柳氏,再看看秦缨,忍不住道:“既然当年的案子已经定案,怎么是她一人说是错判便是错判?”
  崔慕之半晌未语,此刻上前问秦缨,“你当真确信?”
  秦缨看他一眼,“确信。”
  崔慕之去看周显辰,周显辰也有些无措,只见崔慕之沉思片刻,并未追问秦缨便选择相信她,“既是如此,便该推翻此前的结果重查旧案,若当真是同一凶手所为,正好替当年三位死者昭雪。”
  秦缨还以为崔慕之又有何拦阻之意,却没想到此番他还算明理,秦缨便道:“当年查问那案子的,除了赵捕头之外还有三人,先从此三人入手,看看是否有屈打成招之嫌,再查一查金文延是如何心甘情愿认罪的。”
  周显辰立刻点头,招来衙差吩咐传赵庆三人问话,一旁几人见周显辰一个从三品大员如此配合秦缨,都十分惊诧,萧湄上上下下打量秦缨,眼底闪过一丝不忿,李云旗从秦缨进门开始便在看她,此刻一边摩挲腰间匕首,一边更深究地打量她。
  不多时,传话的衙差回来,禀告道:“大人,赵庆三人全都被捕头带出去了。”
  周显辰忙道:“快去找人,找到了立刻带回衙门。”
  既无人可问,堂中便陷入了沉寂,一片静默中,李云旗忽而问道:“当年的案子是什么案子?”
  周显辰命人取来卷宗递给李云旗,李云旗边看边拧了眉头,他们已经知道李芳蕤被毁容之事,却不知她死前很有可能被侵犯过,李云旗捏了捏指节,又目光一扫道:“京畿衙门的人都出去了,不是还有金吾卫吗?金吾卫今日去查什么了?”
  他声若清泉,虽是责问,却不给人锋芒逼人之感,周显辰道:“谢钦使带人去查小姐逃走路线了,若是能找到小姐回京落脚之地,便有助于找到凶手的踪迹。”
  李敖闻言轻斥道:“已经三天了,你们却连芳蕤回京后可能出现在何处都未找到,也未找到芳蕤遇害之地,京畿衙门和金吾卫那般多人,都是吃白饭的?”
  周显辰一脸苦涩,李云旗劝道:“父亲莫急,芳蕤离家,自己也在隐藏踪迹,我们的人训练有素皆是精锐,花了五六日都未找到线索,京畿衙门和金吾卫又如何能这样快找到?”
  李敖的脾气被压下来三分,却仍骂了一句“饭桶”。
  周显辰干巴巴地劝抚了两句,李敖却仍是一副油盐不进之态,周显辰煎熬无比,只恨不得遁地而去,这时,中庭外却传来了说话声,他转眸一看,骤然大喜,“谢钦使——”
  他人还未迈步,便见有一道比他更迅捷的身影走向门口,秦缨朝谢星阑迎去,开口便问道:“如何?可查到什么了?”
  谢星阑见堂内人多也不意外,还未站定便道:“没有找到红裙的线索。”
  堂内众人本以为他能带来新进展,一听这开场顿时大失所望,李敖微倾的身子往回一收,一脸的早知如此,很有些不屑之态,然而谢星阑却看着秦缨继续道:“不过,找到了李芳蕤当日摆脱下人之后的去向——”
  所有人沉下去的心又猛地提起,李云旗更站起了身来,谢星阑这时也带着三分难解地道:“她摆脱下人之后并未立刻回京,而是去了相国寺。”
 
 
第45章 悲悯
  柳氏也站起身来, 急急问道:“芳蕤去过相国寺?”
  谢星阑道:“郡王府此前搜查了数日,多是搜查官道两侧的村镇,却未想过李芳蕤当日还是去了相国寺方向。”
  李云旗此时道:“我们派人去相国寺问过, 当日的知客僧师父未曾见过她。”
  谢星阑道:“她到了相国寺,却并未入内, 而是去了相国寺后山的佃农家中,她在一户佃农家中买了一匹马,而后不知所踪, 当时已是十九日下午申时过半,即便她当时快马回京, 等赶到城门之时, 天色也已经黑了, 翊卫去巡防营问过, 十九当日戌时初宵禁,天黑之后并没有人御马入城过,因此, 李芳蕤当夜是在城外过夜。”
  李云旗眉头轻蹙一瞬,“但就算查到了这个,也对找到谋害芳蕤的凶手用处不大。”
  谢星阑面色不动, “但至少说明, 李芳蕤自己准备的落脚之处,多半是在城外, 否则那一夜她该在何处安身?”
  说至此,谢星阑看向秦缨, “红裙的线索并未找到, 查遍了整个城南,没有哪个绣坊衣庄绣过棠棣纹样, 我们还去了郡王府常去的锦绣坊,但锦绣坊的掌柜说此前的确有郡王府的人定做有棠棣纹样的春裙,但那已经是半年以前,并且,整个锦绣坊都没有死者身上穿的那等绵绸。”
  秦缨听得微微皱眉,“那便很是古怪了。”言毕又立刻道:“我去见了江仵作,十年前的案子果真是冤案。”
  谢星阑一早便相信秦缨的判断,但即便有所料,如今得了肯定,还是觉得颇为严峻,而此时宣平郡王李敖起身道:“若芳蕤的案子和十年前的冤案有关,那岂非要找到当初的凶手才能为芳蕤报仇?”
  秦缨转身道:“若是同一凶手所为,那的确如此。”
  李敖听得拧眉,“旧案已经过了十年了,还能怎么查?我看你们不如当新案子查,就好好查芳蕤是如何被谋害的。”
  他说至此看了一眼柳氏,又对周显辰道:“芳蕤遇害多日,你们要查看遗体,那便让遗体在义庄放着,如今你们该查的都查看完了,我们打算将芳蕤的遗体领回家为她置办丧仪。”
  周显辰去看谢星阑和崔慕之,崔慕之和谢星阑则都看向秦缨,秦缨便道:“遗体上难找到线索了。”
  崔慕之于是点头,“那郡王便把李姑娘的遗体带回去吧。”
  柳氏紧皱的眉头微松,亦起身道:“本来以为今日来能问到最新的进展,却没想到你们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既然几位大人都在此处,那谁能给我们一个肯定的答复,要多少天才能找到谋害芳蕤的凶手?”
  柳氏说着便红了眼眶,萧湄在旁温声相劝。
  周显辰哪敢答这样的话,只求救一般的去看崔慕之和谢星阑,崔慕之对此也无准数,谢星阑这时道:“两处衙门会竭尽全力,但无法给郡王妃确定的时日,命案非比寻常,若只为了赶着交差,必定易生错漏,那便会像十年前一样酿成冤案。”
  柳氏和李敖都想得个准话,这时李云旗道:“父亲母亲,此事的确急不来,我们还是先将芳蕤接回府中去做法事,免得她孤魂在外凄苦伶仃。”
  柳氏又听得眸泛泪光,“是……眼下没有比接芳蕤回去更重要的事了。”
  李敖叹了口气,又对周显辰和谢星阑道:“虽未令你们立下军令状,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查芳蕤的案子,往后每天郡王府都会派人来等消息。”
  周显辰连忙应是,又送神一般将李敖和柳氏送出门,萧湄本是陪着柳氏的,此刻脚步微顿,对秦缨语重心长地道:“缨缨,查案子是衙门的差事,你一个姑娘家,莫要妨碍他们查办公务,万一误了事,便是太后娘娘都难护你。”
  秦缨微微一笑:“我若是妨碍他们,这里就算其他人不敢,但崔大人是一定会上折子告发我的,所以就不必你操心了。”
  这话落定,崔慕之脸色一僵,萧湄也微愣住,她惯会在人前装模作样,本以为当着众人,秦缨必定难以反驳,可没想到秦缨竟谁的脸面也不顾。
  她忍着不忿,仍柔声柔气道:“哎,我都是为了你好,不过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身为宗室闺秀,还是要注意分寸,否则再做讨好,也是令人不喜的。”
  她叹了口气,又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崔慕之,这才转身步态娉婷地走了。
  秦缨万万没想到她还有此一言,想到堂中还有这样多人,顿觉有些头痛,就在这时,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李云旗竟也驻足,他看向秦缨道:“看来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忠远伯府那件案子,县主当真出了不少力。”
  原身与此人并不相熟,秦缨淡淡看向他,而李云旗下一刻凉声道:“伯府的案子审定当日,我们便听说了县主的英雄事迹,芳蕤本来只是不愿嫁去韦家,却是在听了那案子内情之后,格外排斥定亲之事,你们十六在伯府公审,十九她便上香失踪,县主一定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份功劳——”
  他这话意味不明,仿佛在怪秦缨一般,秦缨回过味儿来,正要反驳,一旁谢星阑上前道:“郡王世子何出此言?李姑娘胆识过人,有勇有谋,是郡王和王妃教导的好才对,与外人又有何干系?”
  李芳蕤是为了逃亲事而离家,究其缘故,也是宣平郡王和柳氏之过,秦缨也没想到李云旗还有此言,但谢星阑已驳了回去,她便再懒得开口。
  李云旗见谢星阑为秦缨说话,目光意味不明地从他们二人身上扫过,而后唇角紧抿, “郡王府等衙门的好消息。”
  他说完此话便走,秦缨站在原地,虽有些莫名,却也忍不住想李芳蕤为何逃家。
  按照原文,李芳蕤最终嫁给了韦蒙,只是婚后颇为不睦,而韦蒙在下次秋闱仍落第之后大受打击,自甘堕落,整日流连烟花之地不说,还染上了赌瘾,李芳蕤规劝无果后,怒而和离,韦蒙却不愿,李芳蕤便将韦蒙五花大绑挂在了城楼之上。
  当初她十分喜爱李芳蕤敢爱敢恨的性子,但如今李芳蕤却因逃家而死,她心底不由生出几分沉重来,剧情的改变是因为她的出现,那李云旗责怪的也无错。
  见她面色沉凝不语,谢星阑道:“不必理会他说的,就算李芳蕤真是因为知道了崔家的案子才决定逃走,那也是由那婚事而起。”
  秦缨深吸口气,“事已至此,还是查清楚案子为重,今日我去见江仵作,又听他说了诸多疑点……”
  秦缨将江征所言道来,不仅谢星阑听得面冷,便是崔慕之和周显辰都眉眼微沉,秦缨便道:“这案子过了十年之久,的确难查,明日我去走访当年的受害者,看看与此案有多少共通之处,其他人查李芳蕤这边的几条线索。”
  她说完,又问周显辰要了全部旧案卷宗,打算晚些时候带回府中查看,此时已经是暮色初临,出去了一整日的赵镰终于带着赵庆等人回了衙门。
  他们一回来,周显辰便将赵镰传至偏堂,赵镰先禀告道:“今日小人们又从百草街开始往南北两个方向扩大了两处民坊查问,拢共走访了两百来人,这一问还真问出了一点线索,二十五那天晚上,城南福记酒楼的一个伙计半夜才归家,归家的路上看到过一辆青帷小马车经过,那马车看着有些破旧,车厢也十分狭小,估摸着能坐两个人的那种,马儿听着动静,是一匹呼吸极粗重的老马。”
  “他家里以前养过马儿,当时一听那出气声便想着谁家的马儿这么老了还在用,据他说,当时是半夜寅时前后,他手中灯笼昏暗看不清远处,而那辆马车也十分古怪,马车外竟然一盏风灯都未挂,就那般黢黑一片地赶路,城南小巷子极多,也不怕走错了路。”

  “他没看见马车里有什么,只看到驾车的是个身形清瘦的年轻男子,只看侧影的话,似乎是二十来岁三十岁,因他身形十分笔挺,没有半分或发福或佝偻之态,他这证词虽然没有指出凶手具体样貌,但也有了范围,并且他看见马车的那处巷子,乃是百草街以南的水井巷,水井巷本就在百草街的正南方,这说明,凶手只可能在水井巷更南边。”
  赵镰一口气说完,眉眼间生出几分得色,似乎在等着几位大人夸赞,但周显辰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便将秦缨从江征那里得到的结果告知,赵镰一听,眉间得色骤消,更惶恐道:“难不成大人怀疑是卑职办案疏漏?当时查办此案的人多,并且卑职还不是总领之人,卑职实在是冤枉啊……”
  周显辰无奈叹气,“还没说是你之过呢,你急着喊冤做什么?金文延既非真凶,那他为何认罪便显得格外古怪了,你仔细回想回想,当年办案之时,金文延可曾有过哪般异样?又或者,你们可曾屈打成招?”
  赵镰苦着脸道:“金文延被我们当场擒获,起初他是不认的,但我们很快从他家中搜到了迷香绳索之物,那些东西一看就是专门买来的,不仅如此,他家中衣柜里藏着好几件红裙,都是他从别处偷来的,他自己也认了,说他妻子喜欢穿红裙,但离开之时,将自己的衣物以及家里仅有的几件值钱物件都带走了,所以他对其恨之入骨。”
  “找到了这么多证物,再加上此前三位死者遇害之时他都没有不在人认证,郭捕头几番恫吓他便招了,招的十分彻底,这期间绝没有用刑,他若咬死不认,还真有可能令他尝尝皮肉之苦,但他既然认了,我们自然没必要多此一举,您不信问赵庆,还有孟怀礼和朱强,当年他们也参与了那案子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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