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得漂亮,陪了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喜欢呢?”
“满足这两点的我就得喜欢?”
如果没发生前后这两件事,江珃一直觉得徐栀夏是个不错的人,安静内敛,虽说没有太多接触,但她不排斥她。
江珃:“她认识你最久了,很了解你,又很喜欢你,你都没有心动过吗?”
杨继沉手掌裹住她的小手,低头亲了口,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深深的暮色下他的眼睛漆黑而深邃,眼底的桀骜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个人温柔起来都带着一股自信和不羁。
他不疾不徐道:“男人对女人很容易动情,但很难动心,其实反过来也一样,感觉不对,就什么都不对了。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吧,这几年其实也没考虑过这档子事,以前也没有,总觉得自己太年轻,自己还在磕磕绊绊的走,爱情这东西没办法维持很长时间,耗时间耗心力,倒不如不碰。”
江珃轻哼了声,“那是你因为身边都是小姑娘,不缺的人才不稀罕,我要是从小每天喝五杯奶茶,这会我也不稀罕。”
杨继沉笑了起来,揶揄道:“满脑子都是奶茶,到了大学里小心长成肥猪,少喝点吧。”
“是谁那时候每天给我送奶茶,现在还让我少喝。”
“那不是对症下药吗,这叫手段。”
“啊,你看,你就是套路我。”江珃从他怀里弹起,装模作样的要打她,杨继沉双手环着,只要她不摔下去,怎么打都成。
打着打着,江珃边成了双腿叉开,跪坐在他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而他的手搂着她的腰。
杨继沉的目光落在她滑下去的裙子肩带上,“这是新买的睡衣?”
“嗯,前几天妈妈买的,说是十块钱一件,就给我抢了一件回来,好看吗?”
“好看。可我记得你似乎不怎么喜欢穿裙子。”
江珃不像别的小姑娘,喜欢化妆品花裙子,她永远都是简简单单的t恤和牛仔裤,冬天更是喜欢把自己裹成粽子,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江珃抿抿唇,眼珠子左瞟右瞟,“我是女生啊,要穿裙子的。”
前段时间季芸仙把她的衣柜来了次大清理,那些陈年旧衣都给扔了,幼稚的,花样不流行的,通通扔了,她带了一堆杂志过来,说什么要提高她的审美,于是两个人一起琢磨搭配妆容。
江珃折腾了几天就歇菜了,太复杂了。
但江珃想起那天在海边杨继沉看她的眼神,他似乎很喜欢那天她的打扮,白色的裙子,大概是所有男人的幻想,纯洁而动人。
于是江珃重振旗鼓,开始学着打扮自己,做一个精致的女孩。
她希望自己变得更好,也希望他能永远这么喜欢自己,喜欢一个越来越好的人。
杨继沉伸手给她扶正肩带,手指捏着细细的布料,他停在那儿,视线往下一瞥,他说:“里面没穿?”
江珃啊的一声捂住胸口。
“我又不是没看过。”他轻轻笑着。
江珃气鼓鼓的。
杨继沉手指顺着那根带子来回磨蹭了几下,一手掐住她的腰,忽的俯身,凑过去亲了上来。
江珃侧着脖子,他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脖颈上,锁骨上。
江珃推脱几下就从了,渐渐放松自己,两手搭在他肩上,杨继沉扯下那根松长的带子,她露出半个肩膀。
杨继沉吻的很轻,流连着,徘徊着,十分小心翼翼,江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酸的很,不知不觉眼角湿了。
即使刚才在说笑,但他们都明白这事儿才刚刚落幕,他们都还没从其中走出来,因为不忍和喜欢,所以彼此愿意把最快乐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而不是无尽的苦楚而哀痛,但他们又懂对方的心意。
许久,杨继沉拥着她,头埋在她脖颈间,低沉道:“都过去了,有我呢。“江珃笑了笑,贴着他耳朵轻轻的说道:“杨继沉,我超喜欢你的。”
没人能懂她当时的恐惧,也没人能懂她对他的喜欢。
……
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不到一天就传遍了这个圈子,张嘉凯他们第二天来探望了下江珃,站在杨继沉的房间里,和江珃隔空对话慰问,场面有点搞笑。
江珃还穿着昨夜的那条西瓜裙子,风一吹,阳光一照,衬的她楚楚动人,像夏日清晨里刚苏醒的青草,上头还挂着露水。
她精神比昨晚好很多,身上的灵气又回来了。
三个男人挤在窗口,你一句我一句。
“小嫂子,你放心,有我们在,没人敢欺负你的。““以后自己要一定多注意点。“
“这事儿说到底还是我们不好。”
“小珃——啊!”周树话音刚落屁股就被踹了一脚。
杨继沉站在他们身后点烟,抬脚就是一踢,“小珃?嗯?”
周树狗腿道:“我错了我错了,是嫂子!”
杨继沉:“行了,哪有这么多话。”
三个男人乖乖的挪开,杨继沉走到窗前说:“今天你在家好好休息,那边的事儿还没处理完,我晚上找你。”
江珃乖巧的应了声好。
两边关了窗,清静了,但气氛没刚刚那么活泼了,周树贺群张嘉凯都一言不发坐着,人手一根烟,没一会,屋里就烟雾弥漫了。
周树挠挠头,“哥,栀夏真这么做了?”
“嗯。”
贺群:“昨天江珃出事后到现在我还没见到栀夏,她今天比赛,要去吗?”
杨继沉:“你去一趟,就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就烧烤摊吧。”
从前他们比完赛去不起什么饭店,烧烤摊成了唯一能放肆撒野的地方,几瓶酒,几块肉,能搞一晚上,她也是他们的一份子。
张嘉凯抬起头,问道:“那栀夏的事到底怎么办?说到底她也受了委屈。”
徐栀夏和陆萧的事也都传遍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们几个人想帮她瞒一瞒都瞒不住,媒体写起花边新闻来更是不择手段,徐栀夏不是无名小卒,在女赛车手中算得上是佼佼者,拿过的奖不在少数。
陆萧要为这事儿负责,有凭有据,但徐栀夏不一样,江珃收到匿名短信,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指向徐栀夏,仅凭陆萧的一面之词还不够,警察抓陆萧也还是调了相关监控,证据充足才抓的人。
警察局徐栀夏不是没去过,问了几次,她都不承认。
杨继沉知道她在害怕。
可她做错了事,得学会去承担,这是杨继沉理解的第二次机会。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他们几个来墨城说短不短, 说长不长,转眼已经有半年多了。来墨城的第一天晚上他们就是在这家烧烤摊吃的, 和往常一样,啤酒和烤肉,吹逼和欢笑, 一整晚都是闹哄哄的,特别是周树这人,嘴皮子溜, 气氛都是他带动的, 贺群话少, 会开玩笑会附和,但不皮, 张嘉凯稳重些, 温和些,不打不闹, 是个好人, 而徐栀夏安静内敛, 很少参与他们男人之间的话题,默默在待在一侧也不嫌无聊。
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组合,磕磕绊绊也走了四五年了, 他们一起从底层爬起, 一起经历过许多, 心酸的, 骄傲的, 无奈的,欣喜的,彼此都比较交心,很少有团队像他们几个一样要好。
杨继沉的人生大起大落,知心好友没几个,遇见他们后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点人气,没想过这车队能走多远,他能玩赛车玩多久,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他也一直以为徐栀夏是个明事理,熟轻重的人,做这么荒唐的事情一点都不像她。
因为江珃没出事所以他对徐栀夏多了份宽容,如果江珃真有什么,什么情谊,杨继沉觉得自己顾不了。
谁能接受得了自己的好友设计自己的爱人。
贺群把徐栀夏接了过来,大伙干笑了几声缓解尴尬,张嘉凯给徐栀夏腾座位,倒酒,似乎都有话说却又都说不出口。
他们都想不到她会这样做,觉得惊愕又恐惧,一个好好的人怎么突然生出这样恶毒的想法。
徐栀夏喜欢杨继沉这事,他们几个也是近期才知道的,从前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包括心细的张嘉凯,压根没看出来,徐栀夏隐瞒的好,杨继沉随意的很,旁人都觉得要是这两人真有什么就早在一起了,所以那会打趣杨继沉和江珃的时候没一个人考虑徐栀夏什么想法,兄弟有女朋友是值得高兴的事,谁知道会这样。
杨继沉坐在徐栀夏对面,他神色淡淡,眼底没有恨没有喜,就这么波澜不惊的看着她,看到徐栀夏绷不住脸垂下了眼眸。
她说:“约我过来总不会像以前一样喝酒聊天吧?想说什么就说吧,听完了我就走了。”
张嘉凯说:“栀夏,我们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所以才聚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们一起什么事没经历过,把我们当家人,和我们好好说说,就当发泄了。”
她是做错了事,可站在他们的角度,也很心疼徐栀夏,毕竟陆萧那儿,实在太龌龊了!
徐栀夏喝了口酒,苦笑:“说什么?你们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张嘉凯:“我们不是怪你什么,只是觉得你没必要,栀夏,现在弄成这副样子算什么?你才几岁?”
“我也觉得我没必要,可是嘉凯,我忍不住,你不是我,不会知道我当时的心情。”
周树叹口气,“栀夏,你糊涂啊。”
徐栀夏看向杨继沉,“你呢?你想说什么?”
杨继沉靠在白色的椅子里,正叼着烟,捂手点火,他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把打火机往桌上一扔,不轻不重道:“打算这么一直逃下去吗?”
“那我去坐牢你就开心了吗?觉得替她报仇了吗?”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徐栀夏笑了声,“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有在意过我吗?你们几个什么时候在意过我了?”
周树似觉得惊讶,“栀夏,我们怎么会不在意你。”
他们把她当妹妹似的宠着,捧着,以前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留给她。
吱——椅子和地面摩擦,徐栀夏从座位里站起来,冷笑道:“我不过是你们的透明人而已,以后不管我怎么样都和你们无关,这车队,你们不散我散。”
话落,她大步离去。
杨继沉抖了抖烟灰,隔了几秒也起身,他跟在她身后。
徐栀夏咬着牙,却早就泪流满面,也知道杨继沉在身后。
走了一段路,路过蛋糕店,服装店,五金店,前头是个小巷子,她停下脚步,忽的转过身,泣不成声的质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杨继沉正好抽完这支烟,他呼出最后一口气,把烟碾灭,直视着她说:“罪行不会很重,请律师,我们这边也会配合,但你得去面对。”
“配合?你真相信一个爱你的女人会那么大度吗?如果是我我早就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了。”
杨继沉将手插裤袋里,低沉道:“所以你不是她。”
徐栀夏:“装什么装,她不过是博取你的同情心罢了,你不喜欢我,我认了,可她有什么好,她比我好在哪里,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就那么喜欢她,甚至从一开始就对她有意思了,她好在哪里啊!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生,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
“栀夏。”杨继沉缓缓道:“你总是活在过去的痛苦里,不肯和别人说却希望有人懂你,这就是你和她的不同,江珃是年纪小,但她活的很明白,她自己要什么,得成为什么样的人,她性子软但也不怕事,好说话但也有脾气,可真正能让她生气的事又有几件。能拉自己出深渊的其实只有自己,别人只是一个契机,说的自私点,这世上只有自己才最懂自己。”
有句话,想要获救就得自救。
江珃生来也不是一帆风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也有她的委屈和苦楚,可她看的明白,想的明白,所以成了这样一个温柔大度的人。
江珃曾问他喜欢她什么,这个问题他其实哪里说的清楚,喜欢这种感情实在太难以捉摸了。
后来他翻来覆去的想,她身上肯定有他没有的东西,所以才会吸引他。
在他漂浮动荡的世界里,她温柔的守候着,单纯的喜欢着,她不喜欢以悲伤示人,对他,对季芸仙,对其他人,总是笑着的,也不会埋怨别人不理解,她会自己去消化自己去衡量,能做到这样的,仅仅是因为她把一切想的很通透。
和她在一起,他实在太轻松太自由了。
这些年他也总在想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钱?为了不舍得死?为了这花花世界?
活着是为了受苦还是享乐?
杨继沉,他活着大概就是为了遇见江珃,遇见一个能让觉得活着有意思的人,和有意思的人相伴才能过一生,这一生才显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