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丑陋女修一定是在讽刺他!一定是的!
下一秒,裴天溟打了个哈欠,他此刻浑浑噩噩,满脑子都是昨夜被师姐朝无忧逼着背诵的内容,唯有在听到笑声后才终于清醒。
裴天溟不禁道:“好动人的旋律,让人气沉丹田,心境宽阔,勾起了我的思乡之情——哈哈,我现在突然也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息夜:“……”
息夜:“…………”
他沉默了。
这一刻,息夜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难道羲和宗的弟子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脑子有病?
不能息夜想明白,室内忽然涌现出了好几道声音。
“啊桀桀桀太洗脑了吧,我突然也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桀桀桀桀桀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回事我也开始笑了!”
“因为我们都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啊!”
……
笑骤起,惊起桀声一片。
息夜夹在其中,往日里说一不二的鬼幽之王,此刻难得对未来充满了仿徨。
他从不质疑自己的决定,然而在这一刻,息夜心中无法抑制地生出了一丝对自我的怀疑。
自己化分身前来羲和宗一探究竟,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就在这时,教习室的大门再次打开。
息夜目光茫然地望了过去,只见——
只见一个——
一个——
——散发着五颜六色的绿光的海草缓缓步入室内???!
啊?!
息夜瞳孔地震。
这又特九幽的是什么东西啊?!!!
第39章 哔哔哔
虞珈雪进入教习室内。
杜飘飘早就为她留好了位置, 见她进来,冲她招了招手,关切道:“你师兄师姐突然……没事吧?”
这里人多口杂, 杜飘飘没有说的太多,只是含糊的一笔带过。
毕竟在羲和宗“御七峰”中,望舒峰一直是个奇特的存在。
峰主消失多年,代峰主沈雪烛体弱多病, 闭门不出。
二弟子月笙歌常年不露面。
三弟子玉影怜画不出魂印只会用符箓乱炸。
四弟子祝星垂无论容貌, 还是魂印, 都不符合羲和宗乃至修仙界的主流审美。
五弟子谢逾白本来还勉强算个正常人,可偏偏又魂印破裂, 眼看着道心染瑕,道途无望。
可以说,望舒峰至今能凑在“御七峰”之列, 甚至排行第六, 大部分都是沈雪烛的功劳。
一点笔墨间,天地倏忽变。
哪怕是最普通的木笔, 在他手中, 却可堪比上古最锋利的刀剑, 劈开万物之阴阳。
这也是为何沈雪烛如今病弱不出,但积威犹存,令人轻易不敢造次。
只是不知,随着他这样众所周知的病弱体虚,这份威望到底能维持多久了。
御七峰之下诸峰,如玉兔、清涂、素娥等实力不凡的山峰皆在观望, 跃跃欲试在之后的万宗大比中一鸣惊人,随后将望舒峰取而代之。
杜飘飘知道这些事, 宣夜扬和裴天溟自然也知晓。
此刻三个人的眼神都往虞珈雪这儿飘,大有只要对方喊一嗓子,他们立刻抄家伙上的热血。
罗子文:“……”
这真的是他们羲和宗该出现的画面?
环顾四周还在桀桀作笑的同门,昨日没来听课的他不禁陷入沉思。
总觉得,一日不见,灵光殿内同门们的风格似乎大变特变了?
虞珈雪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好友们在想什么。
若是知道,虞珈雪一定会陷入沉默。
因为她从头到尾,压根没有过这方面的担心。
一来,望舒峰众人从未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即便是往日最在乎的玉影怜在恢复记忆后都不再关注这些,自然也不会特意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去说给虞珈雪听。
二来……
在见识过玉影怜的爆破技能,祝星垂的金刀煞气,月笙歌的一秒入水逃跑,甚至是谢逾白猩红眼眶的特性后,虞珈雪压根儿没想过还有人敢对望舒峰动手。
嗯?难道还有人为了个小小的山峰排名,连命都不要了?
虞珈雪摸了摸头发上包着的鲛人锦,道:“没什么大事,还没说几句话,玉师兄就开始笑……”
“我不就是说要给沈万三绝育吗?”虞珈雪神色莫名,“也不至于笑这么久吧?”
夸张到从她说出“绝育”二字后,玉影怜的笑就没停下过。
虞珈雪实在困惑极了。
然而宣夜扬神色看起来比虞珈雪还要困惑。
“刚才的笑声是你师兄吗?”
不对啊,他分明听到还有别的笑声。
“那倒不是。”
虞珈雪轻咳一声:“还有我的。”
众所周知,笑声具有传染的独特性,虞珈雪也没忍住跟着笑了很久。
裴天溟沉思:“所以只有你和你师兄吗?”
“嗯……好像也不是,毕竟快乐是会传染的。”
“你们看,就像现在的教习室一样,当时我和玉师兄一笑,这份快乐就瞬间扩大,传递给了每一个路过的人,而这些路过的人的脸上,也会洋溢出喜悦的笑容。”
虞珈雪环视了一圈四周,对那些仍在桀桀大笑的同门挨个微笑点头致意,欣慰的做出了铿锵有力的总结。
“快乐是什么?快乐就是毫无负担的大笑,无所畏惧的释放,不惧他人目光,勇敢地做自己!”
刚刚苏醒的999:[……?]
怎么回事?
三日不见,它家小祖宗就去搞传销了?
同样迷茫的还有息夜。
他觉得自己此刻仿佛一个绝望的文盲。
明明虞珈雪说得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是把它们连成句子后,怎么会变得这样令人费解?
息夜茫然地看着四周,企图用乞求的目光将自己此刻卑微的心愿传递给每一个正常人。
——求求你们,说句人话吧!
裴天溟:“正是如此!雪姐说得在理!”
杜飘飘:“果然是虞六,就是看得通透。”
宣夜扬:“不愧是绿姐,目光长远,从不犯傲慢之罪。”
就连不远处的罗子文都点点头,这位赤轮峰的小医修一板一眼道:“凡尘常说‘笑一笑十年少’,其实放在修真一途上亦是如此,若能做到心中敞亮无尘,心境自然开阔,有益于攀登大道。”
息夜:“……”
捏妈的,这都什么玩意儿!
眼看身边那个带他来的万仞峰弟子已经被笑声搞的精神恍惚,息夜嫌弃地靠到一边,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尘纵月的身上。
就是你了!
息夜期待地看向尘纵月。
刚才骂本尊骂得那样难听,你现在一定也有很多话想骂吧?
毒舌女修,你快说句话啊!
尘纵月感受到目光,倏地抬起头。
息夜眼神愈发期待。
两人目光相接。
尘纵月果然再次开口——
她尖叫道:“滚开啊!丑东西别来沾边!”
息夜:“……”
此时室内笑声渐熄,两人之间的喧闹顿时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杜飘飘注意到息夜眼中扭曲翻涌的怒火,当即皱了皱眉,出言维护:“这位道友,我师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离她太近了,还请远一些。”
与此同时,杜飘飘内心也有些犯嘀咕。
师姐尘纵月虽然高傲骄纵,有时候嘴巴也很毒,但是从未对陌生人如此失态过。
倒是郗露之——她们桂魄峰首徒,郗师姐曾与她提过,因一些前尘往事,尘师姐对鬼幽之人的气息极为敏感,哪怕只是一株小小的花蕾,但凡沾染了鬼幽之气,都会引起尘纵月的尖叫怒骂。
难道这位叫“息夜”的道友……
杜飘飘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了息夜身上,得到了对方一个油腻的微笑。
杜飘飘:“……”
应该不会。
杜飘飘冷静地想,鬼幽之人倘若潜入正道宗门,必然图谋深大,绝不会让一个如此智障之人来做细作的。
息夜此时也再忍不住,他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睛,转过头看向那位带他进来的婵娟峰弟子,语气不善:“那位虞道友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他鬼幽之王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别致的东西!
绿得五颜六色,绿得光芒万丈,哪怕是他们海底那些仗着没人看得到,就长得畸形怪状的生物,也没有哪个把自己绿成这幅模样的啊!
汝爹娘也!
息夜痛苦地挪开目光。
真是看不下去了!
他们正道修士天天在骂“什么鬼”的时候,能不能反思一下自己?
这都什么鬼人啊!
“头发?”
婵娟峰弟子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位虞道友不是用一块鲛人锦包着自己的头发么?”
对上婵娟峰弟子疑惑的目光,息夜心中一凛。
是了,他们看不到。
自己之所以能看透,是因为身上带着从那位九幽真君身上得来的“九幽眼”。
想起自己的老对手,息夜不屑地勾起嘴角。
明明身负万物生的血脉,掌控此间不过瞬息,却偏偏要逆天而行,结果还被他护着的人族出卖。
所谓‘九幽真君’,也不过如此。
“没什么。”息夜对着那婵娟峰的弟子笑了笑,顺便关闭了自己的“九幽眼”,故作随意道,“我就是我觉得那位道友用鲛人锦包着头发,有些奇怪罢了。”
他为自己增添过鲛人血脉,蛊惑一个小弟子再简单不过了。
恰好时间已到,陈教习走入教习室内,那婵娟峰的弟子果然没再多问。
鉴于曾经在课上损失惨重,这一次,虞珈雪将自己的目光牢牢固定在了陈教习身上。
这位教习看起来年岁不大,面上带着笑,比白教习看起来更好相处。
他挨个给第一次来听课的新弟子们发了统一的木笔,悠然道:“都拿好自己的笔,这节课上可是要用到的。”
当场便有弟子惊呼:“可我才刚刚引气入体——抱歉,弟子失态了。”
“陈教习,我们真的现在就能用笔吗?”
“当然。”陈教习笑呵呵道,“我羲和宗以笔入道,总不能一直让你们干听着那些‘运转周天’‘灵力凝修’,那多无趣啊。”
看着室内新弟子们激动不已的神色,在场所有老生露出了看穿一切的微笑。
哈哈,在激动前,你们不妨先看看这节课的重修人数。
“这可比上午的理论课多了一半的人啊。”带息夜来的那位婵娟峰弟子歪嘴一笑,“桀桀桀,新人们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吗?”
这陈教习看着面善和蔼,实则根本就是个面慈心狠的笑面虎,对待课业更是极为严苛。
你看那赤轮峰的罗子文,桂魄峰的尘纵月,都已经不知重修了几次了。
息夜:“……”
他看着正等待他回复的那人,艰难开口:“……道友,你先把你的嘴正过来吧。”
鬼幽在上!
这群羲和宗弟子到底什么毛病啊?!
“来。”
陈教习恰好走到息夜身边,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才慢悠悠地递出了木笔:“拿好。”
虞珈雪的目光随着陈教习而动。
马上!马上她就要拿到笔了!
尽管这不是这还不是自己的本命法器,只是由清涂峰批量生产的流水线普通木笔,但是拿到它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虞珈雪激动不已地接过自己的木笔。
这代表着,自己在画画大触的路上,更近了一步!
999冷不丁地开口:[那个叫息夜的弟子有问题。]
嗯?
虞珈雪眯了眯眼,看向了息夜,几秒后微微勾起嘴角。
“是的,我也觉得。”
999:[……?]
999:[您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它是靠体内积蓄的能量感受到世界线的变换,而它的宿主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神情不对,一点都不激动。”
虞珈雪冷静地分析:“这完全不是一个刚刚拿到笔的前途光明灿烂未来金钱满满绝对不会缺钱花的笔修未来之星,该有的样子。”
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