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山之玉——BY:这碗粥
这碗粥  发于:2023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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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乘电梯时,惊艳了一位男同事,他目不转睛看着她,“有约会吗?”

荆觅玉笑道:“约了朋友。”

“男的吗?”

“是呀。”她假装低头看手机,躲开他直白的目光。

走出电梯,只见一个热衷八卦的女同事站在办公大楼门前。

荆觅玉赶紧避开。

等候已久的晏玉却发现了她。

她轻挪步子的姿势,像一只小鸭子,一摆一摆地躲到了角落里。

他猜出了她的意图,故意将车稳稳停在了办公大楼前。

张扬的骚红车身引来不少注目。这下,别说那位女同事,就连刚刚的男同事都注意到了。

晏玉微信报了车牌号,「我到了。」

荆觅玉不得不从墙角走出来。她低头,心中默念:你看不见我,谁都看不见我。

她迅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晏玉把方向盘往左一旋。

车子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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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鸦犀旗舰店果然璀璨。珠宝,灯光,每一个角落都在发光。

荆觅玉借灯打量晏玉。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强光下,他也仅是暴露了下巴淡淡的须印。

店员不知道晏玉是老板的儿子,却认得他是贵宾客户。想来他历任女朋友的首饰都是在这儿打理的。

店员说:“晏先生,花开及春是限量出售的新品,暂时没货。上午发了补货申请,最快也要后天才到。”

晏玉回头看了荆觅玉一眼,“急么?”

她摇头。断货更好,还能拉长和他见面的时间。

可是,晏玉向店员说,“到货通知她。”似乎是下回不愿作陪了。

店员笑着应好。

走出店门,荆觅玉跟上晏玉的步子,“我这趟沾了你的脸面,不如晚餐我请你?”自从他称赞过她的笑容,她就不吝于在他面前运用这项武器。

他浅笑,眼睛形状像极了绽放的桃花瓣。“想吃住家菜。”

住家菜?去哪吃?心中有疑问,她却点了头,“行啊,地方你选。”

结果去的是远郊的一个山庄。庄内搭着简陋的木棚子,摆设并不讲究。唯一让她惊喜的是青山绿水的新鲜空气。美景也该是一个特色,但晚上乌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到。

看菜单上的介绍,山庄不远处就是那一座号称含氧量比市区高百倍的寺水山。

荆觅玉赞道,“很清新的一家馆子。网评为什么没有爆啊?”

“老板懒。”晏玉把玩着一个土灰茶杯。

“那你是怎么找到的?”她有意倾身。

“和老板有点儿交情。”

“我每见晏先生一次,都会刷新原来的印象。”见他因这话望了过来,她立即绽开笑颜,“有时候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晏玉不动声色,看着她拈着绳索向他靠近,快了怕他发现,慢了又担心套不住他。“我看你同样千变万化。”

荆觅玉抚了下脸,“我的妆是经常变。”

晏玉突然斟茶,把土灰茶杯喂到她的嘴边,“龙井茶。”

她轻抿一口,双手接过杯子。杯子小,她的手指不免碰上了他的。

他抽回了手。

纵横情场的浪子竟然看不出她的暗示吗?她喝着龙井,脑海中回忆追男技巧。

以往的男朋友们,她拿到资料之后,制定几场邂逅,再造作几下,对方就上钩了。直男大都喜欢绿茶女,而她很擅长伪装。

但第六号之后的几任,交往时间越来越短。一定是巩玉冠的烟火炸垮了她的演技。

她联想起汪珹莹。也是,回头的浪子都喜欢小白花。

那她只能跟着白一白了。

不过,好像没见过有十个前男友的小白花?

第9章

# 009

“好茶,清香回甘。”荆觅玉将茶杯握在手里。

青绿的茶汤,到了杯中就成了土土的黄。她曾经尤爱“悲剧”的谐音,收藏了三套高颜值的杯具。

现在倒发现,这丑丑的杯子也挺可爱。

晏玉给自己倒茶。“老板乡下的。”

这时,服务员把家常小菜呈上来,“请慢用。”

荆觅玉用纸巾把口红抿掉,舀了块豆腐,吹了吹,小小碎块送进嘴里。“唔……入口即化。”看向晏玉时,她注意到他用右手拿着筷子。那天从火锅里夹虾时,她记得他是左手。她用手挡了挡咀嚼中的嘴巴,咽下豆腐之后才问:“你是左右手都能用筷子吗?”

他回道:“都行。”不过左手更顺。抢虾要快,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左手。

她笑,“我外婆说我小时候喜欢用左手,但外公见到就打我,后来只能用右手了。”

她自然舒心,仿佛沉浸在幸福生活。晏玉都被感染得弯起了眼。

她再问:“你是北秀本地人吧?”

“不是,祖籍复祝。”

“那真巧,我祖籍也是复祝。”她幽幽地凝视他,据说这样能促进男人苯/乙胺的分泌。

晏玉接收到了她的眼神,但他无动于衷。“你要饮料么?”

凉夜霜露,焉了小白花的花苞子。

她摇了摇头。
晏玉招了服务员,“一瓶可乐。”

之后,他似乎很忙,一边喝可乐,一边讲电话。好不容易讲完,他就去玩游戏支援队友了。

被晾在一边的荆觅玉撅了下嘴。再问他问题,他都是“嗯”、“哦”应对。

她自讨没趣,便不问了。

一场空欢喜的晚餐。

造作的笑容让荆觅玉的脸颊都要抽筋了,回家发呆都好过在这儿听男人打游戏。

好累。

她笑容垮了,眺望着和夜空相偎的寺水山。

山风徐徐,带来一阵玉兰花香。

她不知道,状似沉迷游戏的晏玉抬眼看了她好几次,包括她那卸下笑容的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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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左右,晏玉和荆觅玉离开了山庄。

道路两旁的路灯间距较远,行车基本靠车灯的亮度。

荆觅玉发现,车子走在直直的山道,夜幕,树影,道路被割成了三幅画。底色皆是黑,绘染的景物却各成一卷。

竟然有些像小时候走过的山野。

外婆那比她大比她暖的手掌,牵着她不放。无边的暗夜罩着外婆的长影,长影呵护着小小的她。她怔然的前方,就像眼前。

看似恐惧,实则安然。

陷入回忆的她发出了一下轻喃。话音停在舌尖,没有惊动空气。

车子转过一个弯,景色变了。她半眯起眼,右手捶捶左肩。

“累了?”

黑漆漆的车里,不知晏玉是如何判断她动作的。回到现实的她不想多语,简单答了句:“没有。”

之后车内又是静悄悄的,但窗外的景色再也无法与儿时重叠了。

车子驶进了一段尚未铺压的山路。通过山洞隧道时,忽然传来了一声异响。与此同时,胎压计发出了“滴滴滴”的警报声,左后轮的胎压在下降。

荆觅玉惊愕,“爆胎了?”

“没爆,应该是扎到什么东西漏气了。”晏玉停了车。

两人一起下了车。

隧道没有路灯,车灯亮度照不到轮胎的细部。

荆觅玉用手机给晏玉当手电筒。

两人拉长的影子张牙舞爪,投射到了凹凸不平的山壁。

他伏腰,“钉子进去了。”轻轻的一句话,让隧道有了回声。

“哎?”她压低声音,把手机移近,看到了轮胎上的一枚大钉子。“有备胎吗?”

“应该有。”晏玉起身。

她注意到他的用词,“这不是你的车吗?”

“我姐的车。”他打开后备箱,掀起车板,里面空空的。“没有备胎。”

“啊!”山壁荡起重重的回声,荆觅玉的表情在手机亮光下格外惊悚。

“看能不能求助了。”晏玉合上后备箱,回到驾驶位。看了一眼手机,他回头问仍然站在轮胎旁的荆觅玉,“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她低头一看,摇头。“没有。”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段山路的信号非常弱。

她这回答他并不意外,“上车坐吧,我们暂时出不去了。”他打开车窗,点上一根烟。

她坐回了副驾驶位。“我们走回去山庄吗?”

他呼出直直的一串白烟,“我们出来五公里了。路灯太暗,你穿着高跟鞋,走不了山路。”

“那怎么办?”

“等等有没有其他路人经过。”

荆觅玉叹了声气。

四周黑漆漆,山林静悄悄。路人是不会来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野兽猛虎。疲惫又倒霉的一天,都是为了晏玉。

“荆小姐。”晏玉气定神闲地抽着烟,“每天早上五点钟,山庄老板都要走这条路。我们死不了的。”

“五点……”现在才不到十点。她正要再度叹气,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让她的这一阵气悬上喉咙,又咽了下去。

深山野林,孤男寡女。

这不是天赐良机么。

荆觅玉立即笑得露出上排的八颗牙,“老是先生、小姐地叫怪客气的,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他左手斜撑在车窗,墨瞳直勾勾地望着她。

借着车内的阅读灯,她清晰地看到,他的表情从平静变成了恣纵,眼里一汪清泉起了漩涡。

此时的他比外面的黑夜更危险。她右手撑住椅子,强迫自己维持灿烂。

晏玉突然笑了,他抽一口烟,“叫我晏巳就行。”

她问:“为什么不是晏玉?”

“这一个名字太约束了。”

碧鸦犀的晏玉带着层层光环,的确不如晏巳来得自由。“我外婆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晏玉和晏巳,不都是你嘛。或许——”她含羞带怯地眨眨眼。“晏巳更接近真正的你?”

他只觉她这模样好笑。“人类在独处的时候才最真实。”

所以她这个喜欢发呆的人多么无趣。“可你这一句已经是真心话了。”

“算不上。”

她看到大风把他抖落在窗外的烟灰卷了回来,“这儿晚上有没有小动物打扰?我们要轮流守夜吗?”

“有也早被村民宰了吞了。”

“可到处这么黑,有点儿怕。”

她软软糯糯,带了点复祝市乡音,引来他探究的一眼。“怕黑却不怕我?”

“你和祁玉峰,和孙燃都是朋友,应该不是坏人。”她继续羞。

“那可不一定。”晏玉扔掉了那根烟,轻浮道:“男人和男人的交情不牵扯到下半身。男人和女人之间,就不能简单判断好坏了。”

“但你救过我,这是单纯的善意吧。”

“难说。万一我借机会要挟你,也不是不可能。”

她忍俊不禁,“你真是不遗余力地自毁形象。”

晏玉盯着她。“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担得起笑靥如花四个字。

“过奖了。”

他抬手关掉了车内阅读灯。

荆觅玉的眼前瞬间一黑,下一秒,听得他的声音近在耳旁,“你是孙燃的前女友?”

“是的。”

“分了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

“复合吗?”

“不,只能当朋友了。”她指尖碰到了他的外套,“好黑啊。”其实不是很黑。月亮出来了,照在隧道口。

他礼貌地问:“那开灯?”

“我不喜欢一夜情。”

晏玉立即撤离身子,“男女这事是要两相情愿的。”

荆觅玉忽地笑起来,“所以我为什么要怕你。”他危险,却也安全。

“嘁。”他打开阅读灯,又点了一根烟。手指在车窗一上一下,山壁的影子跳跃起来。他说:“今晚只能无聊度过了。”

没有情动的不耐,只是陈述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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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觅玉到后座睡觉。

太静了,反而睡不着。她鼻尖嗅到了烟草味,不知道这是晏玉抽的第几根烟。她坐起来。“要不你先睡吧。”

晏玉没有回头,“我不困。”

“我现在也不困了。”她倾身向前,笑盈盈的,“我们来聊聊童年吧。”

他无声。

“复祝的天空是我见过最大最高的。”她脱口而出的是复祝市乡音,“大到太阳都追不上,高到连白云都要仰望。”

他嗤之以鼻,“复祝的天是我见过最脏的。”

“谁不说自己家乡好。”

“我不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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