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山之玉——BY:这碗粥
这碗粥  发于:2023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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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天旋地转,镜子扭曲起来,她的五官跟着变形。

她心中警铃大作。这种场合她十分谨慎,水杯全程都没离开过她的手。

但现在的不适感是怎么回事?

是谁?

什么时候?

目的是什么?

是对方出现了吗?

趁着还没彻底失去意识,她握起手机,颤抖地查找孙燃的号码。

点来点去都点不到拼音的“s”,她只能胡乱地往下翻。通讯录一页页哗哗地闪过,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使劲地眨眼之后,她终于见到了孙燃的名字。

第一下,她按歪了,进去的是短信界面,赶紧退了回来。

试了几次终于拨通电话,她急喘着,舌头都打结。“旧彼岸……哇生剑……救偶……”(注释:聚北卫生间,救我。)

原本声音浑沌的孙燃立即清醒了,“荆觅玉?”

她听见了他的声音,但是站不住了。身子倒下去时,她的手肘重重磕到垃圾桶,手机被弹进了洗手台底下。

完了,也不知孙燃听没听清她的话。

她咬紧牙,用左手食指抠着地板,用刚才划伤的伤口,画出一道道血痕。

伤痛让她回了些气力,她硬撑着爬到隔间,费了好大劲才关上门。

全世界只剩下喘气声和心跳声,回荡在她的耳边。

完了。

这是要完了吗?

可是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失去了思考能力,脑袋越来越沉,磕在隔板门上……

第5章

# 005
卫生间的亚光地砖,落下几道红。一截断裂的口红,其余的则是血痕。

血痕的形状都是大大的头,细细的尾,像是放大版的小蝌蚪。最细的尾巴,越来越浅,断在了隔间门前。

汪珹莹刚刚心中不快。和晏玉相处时,她的情绪总是低落,却又说不上来是有哪里不满。他承认追求她,她不开心。可他之前不承认的时候,她一样不开心。

因此,她索性尿遁了。

汪珹莹走进卫生间。

见到地上的散乱,她立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尖叫出声。初始的惊慌过去之后,她退出去走廊,左右张望。

一个服务员正好走进电梯下楼。

她觉得除了熟人,谁都信不过,因此,她不向服务员求救,又回到卫生间。

她避开血痕,慢慢走向隔间。

贴着门板听了几秒,里面没有声响。她跪下,伏趴在地,透过门下十公分的空口看到一个女人歪歪斜斜地坐着。

她轻声问:“喂,你还好吗?”

得不到回应。

汪珹莹赶紧用手机通知晏玉。她不敢离开这里。她听同学说,有人专门猥亵娱乐场所不省人事的女性,这叫“捡尸”。

无论里面的女人有没有被捡过,都不能再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过了一会儿,汪珹莹听到门前有轻轻的脚步声。她不确定是不是晏玉,只好故意拔高音量,状似无理取闹的小女生,“晏巳,你再不来哄我,我就不理你了。哼!”嘴上装腔作势,心里怕得很。

晏玉戏谑的声音响起,“你要怎么不理我?”

汪珹莹终于松了一口气,立刻上前拉他。

晏玉正要安抚几句,孙燃的电话来了。

孙燃破解荆觅玉的那句话花了点时间,这下开门见山,“我朋友在聚北卫生间有危险,你通知聚北,务必给我保住她。我现在过去。”

地上的痕迹血量不多,伤口应该不深。晏玉回道:“好。”

----

荆觅玉在一间凌乱的房间醒来,睁开眼就见一盏浅黄的立式阅读灯。

转了转眼珠子,她看到了墙上的照片,安心下来。那是孙燃mma格斗的获奖照。他说,跟她分手后,为了驱除霉运,换了新房子。看来说的就是这儿了。

荆觅玉抬抬手指,动动脚趾,已经活动自如了。再摸摸自己的左胸,一切正常。昏迷前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过去了。

她咳了一声,掀开被子坐起来。

接着,房门被孙燃拉开,“醒了?”

“……”她嗓子干哑,想应答却无声。

“李沅佰来过了。”李沅佰是孙燃的朋友,职业医生。孙燃参加比赛,时不时有伤,李沅佰就成了他的家庭医生。

她再咳两下,沉沉开口,“我会有后遗症吗?”

孙燃拿起病例看了看,解释道:“你中的是麻醉药,药效过了就没事。不过你有过敏反应,所以躺得久了点。”

“谢谢。”从前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而今发现,自己有点儿怕死。

“老妈子只顾着提醒我,自己却中招了。”孙燃挖苦她的同时,手却伸过去,把被子盖回她身上,“我这儿没暖气。”

她点头,用被子包住自己。

“你先休息,我去超市买点儿东西,今晚就在我家打火锅了。”他拿起钱包,给她掩上房门,出去了。

荆觅玉躺回床上,回忆着聚北的情景。她想不到有谁碰过那杯柠檬水。来北秀的这一年,她除了分手九次之外,一直安分守己。

她翻身,一眼见到了床边孙燃掉落的拳套。小鸡崽的东西就是有安全感。

毫无困意,躺不下去了。

她下了床,冻得哆嗦一下。好想立刻、马上吃到火锅。

她见到自己的手提包被挂在床尾,跳着过去拿。

手机和口红都没了。

她掏出粉饼盒,在镜中看到了一张黏糊的脸。她撕下双眼皮贴,再用卸妆棉擦去残妆。

出去房间后,她在墙上找了半天也没碰到客厅灯的开关。借着房间的光线,她确定了卫生间位置,摸黑走去。

不料一下子撞上了沙发靠背,而且,抓到了一个人头。

难道孙燃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她赶紧松开手。

“醒了?”人头说话了,是一道清越的男中音。

她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但肯定不熟。“打扰了。”她故作镇定,往卫生间走。

来不及躲,灯光亮起。

她回首一望。

幽幽白光下,他英英玉立,芬芳桃花相,似醉非醉。

荆觅玉立刻调整表情,然后才想起她这会儿是素颜。她是内双眼,卸妆后眼睛小了一圈。不过输人不输阵,没了眼妆,她有笑容。“你好。”

晏玉撇了撇笑,没有说话,坐回了沙发。

她转身进去卫生间,关上门。

虽然孙燃房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就这样让晏玉自由出入,是几个意思?这只小鸡崽能不能有点儿戒备心。

荆觅玉匆匆洗了把脸。她把门拉开一个缝,偷窥晏玉。

他仍然坐在那,低着头玩手机。

她蹑手蹑脚地出去。

晏玉的手指顿了下,眸子斜向她。

她躲在沙发靠背,看一眼他,再两步并一步地跳着往房间,迅速关上了门。

她重新上妆。

妆好,孙燃回来了。

他给荆觅玉介绍说:“晏巳救了你。多亏他当时就在聚北,否则我哪能及时赶过去。”

她微微吃惊。

孙燃跟晏玉说:“这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叫荆觅玉。”他想补充一句扫把星,忍住了。

晏玉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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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任男朋友、下任男朋友一起吃火锅是什么体验?

是个悲剧。

荆觅玉抢不过他俩,只能啃几片碎青菜。

好饿。

好不容易捞了一只鲜虾,孙燃的筷子横在她面前,“你过敏了,李沅佰说不能吃虾。”

她保持风度,看着那只虾被晏玉夹走。不忍心再看,她没话找话问了句,“听说晏先生是孙燃的粉丝?”

“算是。”晏玉左手持筷,轻咬一口鲜虾。

她难过,那飘着两片菜叶的一锅清汤让她更难过了。

孙燃看她明艳红妆下苦哈哈地耸着眉,便把自己的猪肉丸分给她,“你这两天要戒口,只能吃猪肉。”

荆觅玉嚼着猪肉丸,偷偷打量晏玉。

花瓣眼,长剑眉,生来就招蜂引蝶的。她见他几次,他有几种气质,狂妄的,颓乏的,轻佻的,现在竟然又是温和的。她仿佛深陷迷雾,每每要走出来了,却又回到原地。

辫子男说得对,晏玉太危险了。

晏玉拿可乐瓶时,视线对上了她。

她故作不经意地转开。

他给孙燃斟了杯可乐,接着问:“荆小姐要吗?”

“谢谢。”她把杯子递了过去。“晏先生,我想问件事。”

“请说。”晏玉学起了孙燃的平缓语气。

“我今天的遭遇在聚北常有发生吗?”

晏玉点头,“有,但不多。”

孙燃接话道:“那里龙蛇混杂,之前就出过事。你一个人别去了。”

“噢。”那就说明她只是无辜受害者之一,而不是有人故意针对她。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落。“那有监控吗?”

孙燃说:“查过了,但是大厅人多,遮挡了很多细节,看不清楚。”

晏玉喝着可乐,“有结果我通知你。”

火锅过后,孙燃将面条和猪肉丸倒进火锅,“这碗面就给你了。”

荆觅玉吃完一锅面,被孙燃赶去洗碗。

水龙头哗啦啦地响。

她突然感到异样,一抬头,橱柜的铝合金框倒映着晏玉的半边脸。她撇下眼,低头。

晏玉说:“荆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荆觅玉听过这种不怀好意的声调,在初遇那天。她叠好碗筷,转过身来,“不知道你是搭讪呢,还是真的感觉见过我。”

“祁玉峰要是知道,为你支付了巨额赔偿金都没能换来旧情复燃,该有多吃亏。”他坏笑,先前的温和顿时烟消云散了。

她反手一撑,臀部半靠洗菜台,“晏先生,我与你素不相识,但你对我……好像有点儿敌意?”

他无辜地说,“我以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她被噎了一下。
晏玉走进厨房,用着和她一样的姿势靠在另一边。“传闻祁玉峰有一粒朱砂痣,是你吗?”

“开什么玩笑?”她真的笑了。

“真真假假一张嘴。”

“我和他仅仅是普通朋友。而且,他支付赔偿的事,我毫不知情。”见面时,祁玉峰可一句都没说。

“让我想想。”晏玉捧起一只她洗净的碗,细看碗上的花纹,“上个月的十八号,多云转小雨,早晚有雾。你看祁玉峰的样子,就像千年女鬼追讨前世情债。”

这什么狗屁比喻。生平有两个男人用女鬼形容过她,不幸的是,他们现在都在这间屋子。“晏先生抢夺那只虾的时候,我也是那样看你的。”但他还是残忍地吃了那只虾。

晏玉松开手中的碗。她惊呼未出,他又接住了。他把碗放下,“所以,我能理解这种表情是叫渴望吗?”

“是饥饿和寒冷。”她略有委屈,软下调子,“晏先生,我非常感激你今天救了我,更不愿与你为敌。祁玉峰的那颗痣和我没关系,真的。”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末了,扯出一抹轻浮的笑,“嘴巴真大。”看到她迅速抿直的嘴唇,他又道:“但笑起来好看。”

或者应该说,大笑时才最美。就像她刚刚素颜时的露齿一笑,长长的唇角线一拉就平直起来,十分舒展。

荆觅玉清眸一转。她这是无意间把这男人勾上了?

第6章

# 006

荆觅玉绽开大大的笑容,“那晏先生是不计较车子的事了?”

晏玉说:“这事祁玉峰出面解决了。”

“那你的敌意呢?”她的眸子在炫紫眼妆下闪亮。

“这——”他延长着调子,拖得她的心跟着提了上来。“要看你和祁玉峰的关系了。”

“如何才能放过我?”笑,她使劲儿笑。

他逗趣问:“放过?难道我像强盗吗?”

不是强盗,但像猎人。她依然是用笑容当武器,“可你不信我,我害怕啊。”

“一个即将成为我姐夫的男人,突然传出和你的绯闻。你不好奇吗?”

“不,我只觉得是笑话。”这会儿,她敛起了笑,“而且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什么笑话?”讲完电话的孙燃出现了。他眯了眯眼,觉得厨房里的男女有些古怪,“你俩在讲笑话?”

“冷笑话,开心不起来。”荆觅玉转身继续洗碗。

晏玉走出厨房。过了十来分钟,他接到一个电话,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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