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一怔,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大房一直明里暗里惦记着三房的财产,之前三夫人身体不好,也是大夫人动过手脚,现在三夫人将这一切还回去,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可是敏德毕竟还是个孩子,他能理解吗
“敏德,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赶紧回去,别着凉了。”她又去拉他。
他还是不肯动,只拧着眉道,“我想在这呆一会。”
“你今天晚上究竟怎么了”李未央的面容染上一层薄怒,“究竟回不回去”
“不回去”李敏德突然大声地道,李未央的视线越来越冰冷。她不是无缘无故发善心的,若非这段时间跟李敏德建立了良好的互动,她才不会管他是要在这里冻死还是什么的。
“好,你不走,那我走了。”李未央转身。
身后传来一句不情不愿的低语,“你有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李未央突然回头,盯着李敏德,心道这孩子人不大,心思倒挺多。
“我们不是瞒着你,只不过这种栽赃陷害的勾当,还是少做为好。”更不该让你一个小孩子搀和进来。
“你就是只把我当成小孩子。”李敏德皱眉。
你不是孩子是什么李未央不由头痛,“以后我们尽量”
李敏峰突然提起头,亮闪闪的眼睛盯着她,直到李未央莫名心虚为止。好吧,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希望好好的一个少年掺和到这些恶心的事情里来,再者说,一个弄不好就会被反咬一口。
不管是三夫人还是自己,都不会拿敏德去冒险的。
“不要闹别扭,起来吧。”李未央眨巴眨巴眼睛,认真说道。
“我没闹别扭。”李敏德的睫毛像是扇子一样,嫩嫩的脸却没有一丝表情,看起来显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阴沉。
李未央失笑,道:“你不是说要我把你当成大人看吗这样像是个大人做的事么”
他不吭声了。李未央伸出手去拉他。
李敏德闷不吭声的甩开她的手,李未央暗自腹诽,你这小孩实在太不可爱了
李敏德猛地站起来,可惜才刚一迈步,他突然哗啦啦倒下了。
“腿僵了吧。”李未央一把拉住他,顺利挽回颓势,随后无奈的吁口气,“三少爷,你是要我陪着你在这儿吹冷风吗”
李敏德鼓着脸,很是不高兴的模样。
“你怀里揣了什么,怎么鼓鼓囊囊的。”李未央怀疑。
“没什么”
她狐疑地一看他,“真的没什么”
他抱住胸:“只是不值钱的小玩意,比不上太子送的珍贵。”
李未央一怔:“你也准备了礼物给我吗”
李敏德面上浮现出一丝红云,隔了好久才软软地“嗯”了声。
李未央心头微微有点震动,心中百味杂陈,酸软了起来。
她看得出来,敏德是一个早熟而孤独的孩子,比大人还要聪慧的举止甚至敏感,让人情不自禁的有几分怜爱。
李敏德慢慢腾腾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来。
李未央:“”
这个看起来长得像是兔子一样的娃娃,呃
“像不像你”李敏德讨好地看着她。
李未央实在不忍心打击他,只能说:“恩,很像,你亲手做的吗”
“恩”李敏德开怀的笑起来,弯着嘴角,眉目舒展,眼睛也倒映着漫天灿烂的星光,星海落在他眼中,李未央觉得眼睛都要被这笑容晃得花了。
“做的真漂亮。”李未央捧起他的礼物,仔细瞧了瞧,做工虽然很生涩,但每一个线条和边角都很圆润,看得出是下了一番苦工,“敏德对我太好了。”
李敏德笑了笑,李未央却突然看见了他蜷缩的手指,她皱眉,立刻拉住了他的手,指尖摸到了细碎粗糙的伤痕,“弄伤了手指”
李敏德藏了手:“没有”
明明是弄伤了手,却还不承认。
李未央的眸色深沉如夜,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在她眸底沉下一片暗影,最终她只是灿然一笑:“我会好好保管这个礼物的。”
正所谓流言蜚语,三人成虎,一起事件在传过多数人之口后,必定会被添油加醋宣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那天的宴会又集中了不少的上流贵胄和女眷,他们最喜欢道人是非、论人长短。很快,整个京都都知道了李丞相学成归来的长公子竟然是一个未成婚先纳妾的风流公子,还不知怎的将那丫头弄死了。大夫人想了各种法子去压制流言,可这种流言往往是越传越烈,好事之徒四处传说,更有添油加醋,让这桩趣闻平添风流,满城议论纷纷,不一而足。最后演变成的版本是,李家大公子逼奸了一个小丫头,这丫头在李丞相的宴会上当庭撞死以求清白,尤其可怕的是,这版本传到了宫中,让原本有意让李敏峰入朝为官的皇帝听了勃然大怒,不但搁置了那道请旨的折子,还把上折子的拓跋真给骂了一顿。
一向低调内敛的三皇子,本以为上折子给皇帝,既可以送个大人情给李丞相,又为自己暗中增添了一条臂膀,将来用得上的地方很多,却没想到最终落了这么个下场,算得上是他多年来难得的失策了。
大夫人带着李长乐来到祠堂,看望被关押了十天的李敏峰。
李敏峰正坐在桌子前面发呆,他面色萎顿,眼下青白,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这些天来,他怎么想都想不通,自己学富五车、游览四海,怎么会斗不过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丫头,在她的手上吃了大亏呢
他不能置信,自己接二连三地被李未央设计,甚至被她耍的团团转,那些雄才大略、那些治国之策,在这个小丫头的眼睛里,什么也不是。
“大哥,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李长乐几乎失语。
李敏峰一看到大夫人,立刻扑了上去:“母亲,快救我出去,我再也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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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群众:李敏德不会也是穿来的吧,他不会是玉里吧
秦:我被这个猖狂邪恶疯癫奇迹的想法雷的外焦里嫩,agt:
064 阴险毒辣
李长乐皱起眉头,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这十天来,我们都想尽了法子,父亲却一定要关足你一个月。”
“怎么可能”李敏峰大声冷笑一声,“我是父亲最宠爱的儿子,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目光虽然锋利,但也含着深深的不安,就像一片马上就要落下的叶子在不停地颤抖。
李长乐道:“大哥,父亲实在是气坏了,最近人人都在议论那天的事情,父亲向来重视声誉,你闹的太过分了。”
“不管你听到了什么,我都要告诉你,那全部是谎话明明已经是一具尸体,怎么还能自己跑到梅树下挂起来是李未央这个小贱人在背后捣鬼,我很快就能收拾她”
他抓住李长乐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声嘶力竭地大喊,那副潇洒贵公子的模样,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李长乐整个人都呆了,她觉得异常害怕,李敏峰这副样子,让她想起濒临灭亡时的野兽,他已经失去冷静和沉着了。
大夫人冲上去,狠狠给了李敏峰一个耳光:“你给我脑子清醒点若是你这样冲动,只会中了李未央的诡计,她现在一定躲在暗处,看咱们倒霉,看咱们发疯”
李敏峰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盯着大夫人看了半晌,忽然露出非常羞恼的神色,枉费他是个男人,自诩为安邦定国之才,到了这时候,竟然没有一个长于后宅的妇人心性坚定。
他的脸上,慢慢露出了惭愧和心虚的神情,颓然松了手。
随后,他惊讶地发现大夫人竟露出了苍老之态,不仅鬓边出现了银丝,眼角和额头更是现出了皱纹,里面含满了不安。
原来,母亲也并非不担忧的,他再次感到震动,小小的一个李未央,真的能将母亲逼迫到这个地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未央那张脸在脑海中浮现,李敏峰眼中暴出了灼人的火星,甚至还有杀意。接着目光便迅速黯淡,嘴边浮起一丝无奈而又愤恨的笑:“母亲,我怎么会输给一个小丫头”
大夫人冷冷地道:“我一直都叮嘱过你们,李未央这个小贱人邪的很,要么不动,要么就要一击必杀。可是你们两个,却都不肯听我的”她看到了李敏峰眼睛里的杀意,不由叹了口气,“也罢,都是我对你们太娇惯了,一帆风顺的日子过的太久,让你们都不能承受风浪。”
“可她竟然把我害的这么惨”李敏峰怒道,神情就像一头受伤的野狼。要知道,他以为自己是大才,略施小计就能将李未央收拾了,可没想到被收拾掉的人是自己。
大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却看得人不寒而栗:“这时候,你闹着要出去,只会让你父亲越发厌倦你,更何况,现在整个京都都在议论这件事,你出去的话,不过自取其辱,还不如在这里好好想想,究竟自己错在哪里”
李敏峰的神情,露出一丝疑惑。
李长乐冷冷地道:“大哥,你的心肠太软,若是你一早将紫烟处置了,也就不会有这回事了。”
李敏峰有一点羞恼,是,他的确是对紫烟有了一点兴趣,可这也轮不到李长乐这个妹妹来教训自己。
大夫人瞪了李长乐一眼:“还不是你挑唆你大哥,让他好好一个男子掺合到这些事情里来了”
李长乐面色一白,在大夫人严厉的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母亲,若是咱们都被李未央压倒了,对大哥也没什么好处。”
“你们啊要教训李未央,只能慢慢等机会,她如今已是安平县主了,轻易不能动”大夫人冷淡地道。
“母亲你总是说要等时机,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李长乐皱眉。
大夫人唇边却泛起一丝莫可名状的笑意:“很快。”
李敏峰和李长乐的脸上,都露出疑惑的表情。大夫人看了李敏峰一眼:“你静心思过,我自然会想方设法让你早点出来。至于长乐你,最近不要和那个贱人起冲突,母亲很快就会让她彻底从咱们眼前消失”
从祠堂里出来,李长乐忍不住问道:“母亲,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大夫人神秘地笑笑,并不言语。
李长乐对于将李未央置诸死地这件事有莫大的兴趣,道:“要不要女儿帮忙”
大夫人慈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什么也不用管,只要好好打扮就行了。”
李长乐的面色一红,道:“女儿平日里已经很精心了。”
大夫人笑道:“不管李未央做县主也好,做公主也罢,有一样东西,是她拍马也追不上你的。你可发现,那天宴会上有多少王孙公子在看着你,尤其是那五皇子,昨日你父亲对我说,五皇子有意向你求亲。”
李长乐皱起了眉头:“父亲答应了”
大夫人摇了摇头,道:“五皇子的母亲梅贵妃多年来都很受宠爱,所以五皇子也跟着水涨船高,但是你父亲说了,最有机会登上大位的,一个是如今的太子,一个则是陛下最心爱的七皇子。至于五皇子么,火候还差一点”
言下之意,他们是早已将宝压在了太子或者七皇子身上了李长乐有点失望,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三皇子拓跋真英俊的面容。
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要好好打扮,好好抓住机会,明白了吗”
自从大夫人去祠堂见过李敏峰,又对李长乐再三告诫之后,李未央发现,不但祠堂再也没有关于大少爷不吃饭的事情传来,李长乐也面色如常,显得安分了很多。而且,再次见到这位大小姐,她比以前更注意打扮了。李未央隐约猜到,一是大夫人预备对付自己,二是这位大姐,只怕是要利用自己的美貌作为武器,做点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出来。
一个月后,李敏峰被放出了祠堂,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对李未央的怨恨,没有半点端倪,可是平静的表象下,总有激流汹涌。
灾民的暴乱很快过去,慢慢的,大历恢复了平静。可是这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每逢灾祸之后,都会有疫病流行。尤其是个别地方的灾民,因为恐惧这种疫病,干脆将疫人、马、牛、羊埋到土地中,这样的举动却无意中感染了水源,更多人染上了疫病。皇帝派出了大批的医官治疗灾区的疫病,那边的情势很快得到了控制,但由于后期不少外派的官员回京,这疫病又随归师传回京都,普通百姓平日里坚持劳作,得了官府派人分发的药物,倒也好的很快,可苦了一群达官贵人,这些人平日里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一旦生病就很难康复,朝中竟然接连死了三四位大臣,一时引得上上下下震动不已,人人自危。
李丞相为此焦头烂额,成日成夜睡不好觉。
大夫人看在眼中,慢慢觉得,机会到了。
当夜,李萧然辗转反侧,始终都睡不着,就在这时候,大夫人突然满头冷汗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