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就是李家俊美的三少爷李敏德。
“为什么,哪怕是刺客的毒箭,你也要为她去挡值得吗”蒋月兰不由轻声地道。李未央是没有心的,你看她笑面如花,却看不到她根本毫无人性吗她深知蒋海的下场,更知道蒋华如今同样卧病不起。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五皇子被查出谋逆造反,谋杀太子,又牵连出无数人,一时之间京都人人自危。原本拓跋玉也要被牵连,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当太子意图告他和五皇子勾结的时候,却发现拓跋玉状告拓跋睿的折子早已在皇帝案上了,比他还要早了一步,而这距离出事不过五个时辰,太子正是蓄势待发只等着一个有利时机,这个有利时机就已经被拓跋玉抢走了。
太子无可奈何,不得不只盯着五皇子一人,一意把他置诸死地,最终五皇子及其党羽都被判了死刑,甚至连刚刚做上五皇子岳父的永宁侯都不能幸免,被判流放三千里。然而,太子原本最想要除掉的人,最应该除掉的人,却根本奈何不得了,不得不说,这次规模庞大、费尽心思的刺杀,最后的效果却极端令人失望,简直可以说一败涂地。除掉一个五皇子,根本无碍于大局,还浪费了那么多的死士
拓跋玉根本不在京都,却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在刺杀发生不久立刻就回过神来,捉住了风向,这样的大手笔,除了李未央,还能是谁呢蒋月兰叹了一口气,一个玩弄政治游戏的女子,纵然生的清秀可人,对男子又能有多温柔呢没有温柔,算什么女人呢眼前的李敏德,必定是不了解这一点,才会对李未央死心塌地。
虽然不知道他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可是蒋月兰直觉,李敏德对安平县主的感情不同寻常旁人也许看不出来,可她自己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就关心李敏德,慢慢地,竟然真的看出些微关系来。或许,不是看出来的,而是她自己感觉到的。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李敏德睁开了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昏睡到什么光景了,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里似火燎一般,勉强撑起身子想找杯水喝。身边人忙捧过一杯温水,李敏德喝了两口,才略觉得好些,只当她是李未央,软着声音道:“我的伤口好痛”
软言软语,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淡漠,竟然像是在撒娇的样子。
李敏德说了一句话,却猛烈地咳嗽起来,那人连忙接过茶杯,动作轻柔地拍着他的背,李敏德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突然想起李未央去了荷香院,怎么会这么快回来,猛地抬起头,竟然是一脸温柔的蒋月兰,心头厌恶陡然升起,立刻推开了她,怒声道:“外面的人呢”
只是他伤重,声音整个都是哑的,外面根本听不见。蒋月兰连忙道:“这是怎么了我的茶就喝不得吗”声音无比的柔美,简直是要滴出水来。
蒋月兰把茶杯放在一边,轻柔道:“未央去了老夫人处,你又眼巴巴地找她做什么我就不能照顾你吗”她向来自诩矜贵,从不行差踏错,可是在这样俊美的年轻人面前,却是禁不住的脸红心跳,几乎控制不住地道。
李敏德却避如蛇蝎,一连摆手叫她出去,一面又死命地咳嗽。蒋月兰面色一白,却强自按捺道:“三少爷,我虽然进门不久,却看透了很多事情。今天我不防实话跟你说,李未央是你的亲堂姐,无论如何你们都不可能,你不如死了这条心吧,不要再白费心机了,你想想看,若是这件事情被外人知晓,你们都是要身败名裂的”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细心观察着李敏德脸上的神情变化,她要打击他,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她不相信,李敏德会不清楚这后果,她不相信,李敏德在知道身败名裂的后果之后还要固执己见。他不过是太年轻,太纯洁,才被李未央那个妖女迷惑了而已。
世上的男人,不都是喜欢温柔体贴的女子吗若论起琴棋书画、女红柔情,她哪一点比李未央差呢同样都是不可碰触的情感,为什么她就不能
她的嗓音越来越柔:“我了解你的心思,你不过是太寂寞,和我一样”如果他有所软化,她必定能够打动他。李萧然算得了什么,李家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玩弄于鼓掌之间。就像她一直站在暗处看着李未央和蒋家斗得你死我活,她一定会成功的
李敏德的头更加热烫了,脑子里晕晕忽忽地想挣扎又出不上力,只觉得那股女子身上的香气越靠越近,又是盛夏的天气,浓香夹杂着汗味窜进鼻端,越发靠近的躯体叫他本能地厌恶,让他几乎呕了出来她是什么东西竟然也跟未央相比也不知哪来的气力,他重重将她的手臂望外一推,出力之大竟使得蒋月兰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她头上的钗环一下子都乱了,满面的娇柔变成了愤怒:“你”她快速站起来,扬起手就挥了茶杯,茶杯啪地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你不要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我多的是法子叫你乖乖听我的”
“哦是吗”斜刺里,突然传来一道清风一般的嗓音。
蒋月兰悚然一惊,蓦地回头,却见到李未央站在数步之外的纱帘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129 嫉妒成狂
“母亲真是好兴致啊。”李未央随意地走过来,面上露出笑容。
蒋月兰心头一惊,面上也迅速笑道:“只是和你四妹妹一起来看看三少爷。”最近这院子里一拨一拨来人看望,算不得奇怪或者逾矩吧。
李未央看了李敏德一眼,见他气喘的很厉害,微微皱眉,提高声音道:“外面的人呢”
丫头们立刻进来,战战兢兢地看着李未央:“三小姐。”
“母亲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好好收拾下,千万别割破了手。”李未央淡淡地道,蒋月兰的脸色却越发白了。
丫头立刻过去收拾残渣,蒋月兰面上略略恢复了镇定,笑道:“我也该走了。”说着,便道,“三少爷,改日再来看你。”说着,便走了出去。
李未央语气温和:“母亲,我送你出去。”
外面的李常笑刚刚进来,却见到蒋月兰和李未央一前一后走出来,脸上不由多了三分惊讶。蒋月兰柔声道:“你三弟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咱们改日再来吧。”
李常笑的疑惑稍解,茫然地跟着两人出来。却见蒋月兰向花园的方向走,猜到他们二人有话要说,便笑道:“我出来久了,这就先行回去,三姐,你陪母亲散步吧。”
李未央点点头,目送着李常笑离去,转头看向蒋月兰道:“母亲有话要与我说么”
蒋月兰叹了口气,她身边的丫头搬来了椅子,蒋月兰摸着椅子上的扶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说道:“我过门这么久,似乎还没有和你谈过心。”
李未央不由微笑,蒋月兰终究是蒋家的人,骨子里的好胜一日都不曾褪去,到了李家这两年,没少在背后作鬼,却都没有正面与自己为敌,一直躲在李长乐的身后,现在终于要站出来了吗可是她也不想想,纵然她是后母的身份又如何,在李家,永远是凭实力说话的,她还真当自己多么高贵吗
“不知母亲有何指教”
“瞧你说的,依未央如今的身份,连我这个嫡母都要让你三分,我不过是闲来无事,找你聊天罢了,你何必咄咄逼人,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蒋月兰一副难过的模样。
“未央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祖母交代我不少事,委实不敢耽搁”李未央神色平静,并没有要陪蒋月兰叙情的意思。
蒋月兰突然笑了,细细打量李未央,道:“别的事照顾三少爷吗”
本是蒋月兰随口一说,听在李未央耳中居然听出别的意思来了,她微微一笑,目光盈盈地盯着对方:“敏德是三夫人故去之前托付于我,更何况他这次受伤也有一半是因为我的缘故。于情于理,我照顾他都没有不妥。怎么,母亲有意见吗”
蒋月兰听了此番话,居然安静了下来,心中莫名地泛起酸来。
为什么,为什么最好的永远是属于李未央的自己哪一点比不过她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要嫁给一个足够做自己父亲的男人,还要小心谨慎地去讨好所有人为什么她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靠近喜欢的男子,反而要受制于人
李未央也在看着蒋月兰,此刻阳光淡淡的照在她身上,依旧是华衣锦服,宛转蛾眉,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淡淡的高贵。似乎无论什么时候看见她,她都是这副美丽温柔的样子,她突然就想到了刚才蒋月兰所说的话,目中有一丝冷笑闪过。
蒋月兰十分的圆滑和老练,心中再柔肠百转,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未央,你无须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作为你的母亲,生怕你行差踏错,事先提醒你罢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渐渐瞧出来了,你们姐弟感情本就要好,这件事情以来,两人竟比以前更好了,这都是眼睁睁的事实。”蒋月兰忽然一转口吻,淡淡道,“可是你马上就到了要出嫁的年纪,总是和他在一起呆着多有不便,别人就是嘴上不说,心中也会怀疑,若是将来传出闲话来,多不好。”
她口口声声都是为李未央着想,若是没有刚才那一出,李未央或许还会觉得她是在好心提点,但现在么一个心怀鬼胎的女子说的话,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纵然不妥又怎么样,谁敢跑到李未央的面前说什么呢豪门大族哪家没有说不得的事情,谁若是敢来自取其辱,李未央也不介意送他们两个耳光。
她与敏德,光明正大,清清白白,从未有任何苟且的事情,何必怕人说呢
李未央想到这里,不过冷冷一笑,道:“母亲多虑了,这家里恐怕除了母亲,还不会有人这样想。”
这话的确是真的,不管是老夫人还是李萧然,都觉得李未央是因为三夫人才对李敏德多加照拂,再者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比旁人要好,没什么好置喙的,可是蒋月兰看来,大概是因为她自己心中有鬼,也便格外的刺眼。
“我知道这些话你听不进去,但是作为姑娘家,行为还是要检点一些为好。从前我听说御史中丞家的小姐,就是因为和表兄过从甚密引出了好些蜚短流长,不得已出家为尼,未央,你贵为县主,将来有大好的前程,何至于如此啊”蒋月兰不胜唏嘘的样子。
李未央看着蒋月兰,就照她搜集的资料看来,蒋月兰非是生来残忍之人,相反,她本是个普普通通闺阁姑娘,虽然家庭环境很复杂,锻炼出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和过去的大夫人之流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至少她手上没有沾血。所以尽管她一直暗地里为蒋家传递消息,李未央却只是觉得她不过为了自保而已,并不算什么,可是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太过仁慈了点,对方见一次两次地帮着蒋家做事都没有被追究,终于得寸进尺了。
“母亲,你有空来关心我,不若好好找个大夫看一看才是。”李未央微笑着道。
蒋月兰一愣,狐疑地盯着她。
“你嫁进来这么久了,还没能为父亲生下一儿半女,祖母可是不高兴了呢。今日还向我说起,该多多为父亲纳妾,免得父亲膝下子嗣单薄。”
大历朝的规矩是,正妻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但纳妾也是天经地义。李老夫人昨日刚刚去了董昌侯府作客,去了之后看到董家的妾室,数目可观,相貌更是出众,个个皆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正应了那句老话:娶妻娶德,纳妾纳色。整个董昌侯府,妻妾成群,枝繁叶茂,成群的小娃们跑来跑去,回来看到自家,女孩儿们都长大了,剩下一个整日里笑眯眯的小奶娃娃,连个玩伴都没有,实在是可怜得很,老夫人长吁短叹一声,便和李未央商量,是否该多多纳妾。
本来,这话不该向李家三小姐说,可老夫人如今除了她,谁都不相信了,李未央也十分赞同老夫人的想法,所以今天一早便敲定,为李萧然多娶几个身家清白的小妾,但这对于蒋月兰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对方早已洞悉,现在就是对她的报复,而且这报复,还是光明正大、杀人不见血的。
李未央的确知道什么才是一个人的弱点,蒋月兰原本想要借着提醒她来告诉对方,我攥住了你的把柄,你最好收敛一点。然而李未央却在无形中给了她一个耳光,警告她注意看路,小心陷阱。
许是说话说的太久,空气又有些闷,蒋月兰的脸色有些发红。她不由恼怒道:“李未央,你别太过分”
李未央却自言自语道:“员外郎家中有一位小姐,母亲大概是未曾见过,名叫朱玉,容貌出众、才华横溢,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可惜两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未婚夫家便退了婚,她的婚事也因此耽搁了下来。老夫人曾与朱夫人有几面之缘,朱夫人借着这层关系,最近想要登门拜访。一来是她与朱老夫人许久未见了,想念得紧,二来这朱小姐也过了该说亲的年纪了,朱夫人有心母亲可别介意,父亲是一品大员,多得是想要攀附的人家。”
蒋月兰的脸色由红转白,几乎是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了。娶妾就娶妾吧,员外郎是六品官员,她家的小姐不比自己出身低多少,却愿意上门来做妾,将来若是先自己一步生下儿子这样的贵妾,简直是每个当家夫人的噩梦李未央实在是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