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如养崽崽——BY:怡米
怡米  发于:2023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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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行?”季知意没好气,女子就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挺好的。”陈漾见识过的女子千千万,季知意算是性子单纯又讲朋友义气的一类人。
  这时,湖面波动,画舫摇晃起来。季知意没站稳,向前倾去。
  “小心。”陈漾下意识扶住她。手里的酒壶滑落在地,应声而碎,酒水溅了季知意一裙子。
  季知意皱眉拧裙摆,嫌弃得不行。
  陈漾失笑,自己这是帮倒忙了,“抱歉。”
  “是我该道谢才是。”季知意瞥他一眼,“我只是讨厌身上有酒味。”
  “难怪首辅府的二公子甚少饮酒。”陈漾与宋辰昭有过几次照面,也一起赴过筵。听说了一些宋辰昭的私事,也知他很少饮酒,以及喜欢季府六姑娘。
  季知意一下子火了,“你别胡说,我把宋二当哥哥!”
  陈漾摊手,“我说什么了?”
  “......”
  好像是没说什么。
  这时,她瞥见岸边的两道人影,惊喜地拍了男人一掌,“你看,那不是圣上和掌珠么!”
  陈漾颇为诧异地看过去,果见两人坐在岸边,身后草丛里藏着不少暗卫。
  他失笑,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这倒省事了。”陈漾朝季知意作揖,“那就劳烦六姑娘牵线搭桥了。”
  季知意爽快道:“好说,掌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是命中注定的好姐妹。”
  陈漾愣了下,随即笑开。看来,慕烟要多个干闺女了。
  季知意管船夫要了小木船,与陈漾跳下画舫,朝岸边划来。季知意站在船头,朝岸边挥手,“表哥,珠珠!”
  掌珠一直在盯着她,见她跳下画舫时,吓了一跳。这丫头胆子忒大。
  一旁的萧砚夕捏下眉骨,对于表妹的热情有些无语。
  陈漾划船到岸边,站在船尾,朝萧砚夕作揖。
  两人曾在腊八夜烹茶煮酒,有些交情。萧砚夕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季知意抬起手,“珠珠拉我一把。”
  掌珠倾身握住她的手,将人拉上岸,来回检查,“可有磕到、碰到?”
  季知意转一圈,“没有。”
  她朝萧砚夕欠欠身子。在宫外,反倒自然,“表哥,借珠珠说几句话儿。”
  两个姑娘能有什么好聊的,无非是小女儿家的悄悄话。萧砚夕没多想,看向跨上岸边的陈漾,“陈掌柜怎会与小妹一同游湖?”
  陈漾从善如流,“偶然遇到。”
  萧砚夕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陈掌柜没说实话。”
  陈漾笑了,“都是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儿,就不牢陛下费心了。或者,等两位姑娘商量完,再禀告陛下吧。”
  那边,季知意在跟掌珠咬耳朵,嘀嘀咕咕半晌,然后晃动懵楞的掌珠,小声道:“珠珠可听明白了,你的娘亲还在世上。”
  掌珠怔怔凝睇她的双眼,试图找出一丝半点的破绽,因为怕有了希望再失望。可对方目光无比认真,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况且,谁拿这事儿开玩笑。
  待彻底反应过来,掌珠紧紧抓着季知意的手臂,哽咽道:“娘亲...人在哪里?”
  苍穹之下,灯火沿着湖边连成一线,亮如白昼,照亮人们回家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崽崽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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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5 章

  陈记雅肆的密室内, 慕烟坐在油灯旁,一针一线缝制栗色衣袍,目光温柔缱绻。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慕烟放下衣袍, 起身对着门口道:“是陈先生吗?”
  门外的人没有立即应答。片刻后,传来陈漾的声音:“夫人,请开门。”
  慕烟蹙下眉。陈漾一直称她姐姐, 怎么忽然变了称呼。她走上前,低眸拉开门扉。本以为视线中会出现一双黑色筒靴,没曾想, 出现了数双鞋子。
  诧异之际抬起头,与一双矜冷的凤眸交汇。
  男子二十五六岁, 一袭墨兰宋锦宽袍, 气质如寒江白雪, 冷冽而不易亲近。一双深邃的眼似淬了万千星辰,似能吸食人的魂魄。
  由气度观此人, 非富即贵。
  慕烟反应过来,转眸看向他身后的陈漾身上, 秀眉微挑,“陈先生?”
  陈漾稍稍颔首,抱拳咳了下, “圣上亲临,夫人还不见礼。”
  圣上?!
  慕烟脑子轰隆一声,忙裣衽一礼, “草民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夫人免礼。”
  萧砚夕淡淡的声音传入耳畔。皇帝陛下连声音都透着孤冷。慕烟不知陈漾竟与皇帝有交情,更没想到,能将圣驾请来。
  皇帝过来, 是与女儿有关吗?
  心思百转中,她瞥见两人身后站着的两个小姑娘。一人身着芍药红浣花锦襦裙,灵动中带着几分英气。另一人身着蓝粉色齐胸长裙,娇俏中带着几许柔美。
  两个姑娘年纪相仿,容貌绝佳,就连身段都极为相象。可慕烟一眼认出了蓝粉色长裙的姑娘。
  时隔九年,梦蛛织网,阻隔了母女间的血脉亲情,都在这一刻骤然撕裂。
  九年光阴,七岁的女娃娃已然长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无论身高、容貌如何变化,慕烟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眼前的小姑娘是自己的珠珠啊!
  近乎干涸的泪腺瞬间盈满晶莹泪水。
  昏睡的九年里,不是全然没有知觉。偶尔清醒时,那些“阴阳相隔”的记忆涌上心头,总是以泪洗面。
  原来,眼泪是流不干的。
  慕烟怔怔看着掌珠,张了张口,似有扼住喉咙的无影手,使她哑然失声。眼泪大颗大颗砸下,却怎么也讲不出话。
  见掌珠立在原地发愣,季知意捏捏她的手臂,着急道:“珠珠,这是你娘亲啊,你还认得出来吗?”
  掌珠木讷地望着橙黄灯火中的女子,与记忆中的娘亲没多少变化,依然温婉如初。印象中,娘亲温柔似水,喜欢搂着她走在夕阳斜照的幽静小路上,还喜欢牵着她登高望远,抒发情怀。
  娘亲......
  她还活着。
  掌珠捂住嘴,身形微晃,倒退了半步。季知意想要扶她,被她躲开。她静静看着门口的娘亲,嗓子涩然。
  母女俩深深对视,相顾无言。而身边的三人,也没再发出声响。
  时光静止了。
  密室门口吹来凉风,带着席卷沧桑的威力,吹散心头阴霾。掌珠冷静下来,复又心跳加剧,双膝一弯,噗通跪在地上。
  “娘…娘!”
  小姑娘原本清脆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沙哑中又带着炽烈的情感。
  季知意下意识要拽她起来。随即反应过来,跪拜失散多年的生母,理所应当。她默默退到一旁,掏出绣帕擦了下眼角。
  不觉感叹,珠珠有爹有娘,不再孤单了。
  映着亮光的门口,慕烟终于回过神来,迈开步子,几乎是扑到女儿面前。与此同时,掌珠狠狠磕了一个头,“孩儿不孝,不知娘亲尚在世间,让娘亲受苦了!”
  激动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触地的双臂止不住地颤动。当年,尚在幼年的她,经历与至亲离别,孤独伶俜,几近崩溃。而此刻,光明重启,温情归来,再无遗憾。
  慕烟扶住她肩膀,寻回了自己的声音,边泣边道:“让娘看看...珠珠,让娘看看你...”
  掌珠抬起头,满脸是泪,眼尾红的骇人,嗓子因疼痛发出一丝绵绵音:“娘......”
  慕烟搂住她的腰,将人扶起来,紧紧抱入怀中,“我可怜的孩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掌珠回抱住母亲,哭声渐渐失去控制,歇斯底里,似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即便是认回爹爹那日,也没有此刻来的委屈。或许,每个人在母亲面前,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吧。
  萧砚夕伫立在不远处,静静看着相拥的母女俩,说不出什么心情。他是铁血的帝王,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或悲或喜,人之常情,能够感同身受。
  不同于另外两人泪湿了眼眶,萧砚夕率先迈开步子离开密室。陈漾随之离开,走出不远时,回眸凝睇一眼,红着眼眶淡淡一笑。
  陈漾啊陈漾,在生意场上从不吃亏的你,而今血本无归。
  却也心甘情愿。
  姐姐,恭喜。
  季知意抹着眼泪,哭唧唧走出去,去追走远的帝王。
  “表哥!”她喊住男人,“不等珠珠了?”
  萧砚夕没有回头,微微仰望夜空,随即大步离去。墨蓝衣摆随着步子轻轻摇晃,身形融入夜幕中。
  *
  当晚,母女俩同卧,听着彼此的经历。掌珠窝进母亲怀里,望着桌上的栗色布匹,“娘,等爹爹见到您,一定会很开心的。”
  慕烟一下下抚摸女儿的长发,柔声道:“娘想陪他找回九年前的记忆,至于以后,且行且看吧。”
  谁能保证,时隔九年,不会变心?
  慕烟深知自己韶华不再,无法与十六七的娇女媲美。她依然贪念丈夫的情,却怕失望。
  掌珠搂紧母亲,跟她脸贴脸。母女俩容貌极像,陌生人乍一看,一定误会她们是姐妹俩。
  “珠珠。”慕烟看向怀里的女儿,“既然你不爱慕圣上,为何要进宫侍君?”
  掌珠咬下舌尖,不知该如何解释。旁人听了梦境之说,定会觉得她痴人说梦。那母亲呢?
  她犹豫一下,决定暂时瞒着想生孩子的事。等时机成熟,自会告知。
  而这个时机的前提,必须要保证家人的安全。
  在削弱景国公势力,以及怀上崽崽前,她还不能离开萧砚夕。
  掌珠阖上眼,闻着母亲身上久违的清香,很快进入梦乡。一对母女就这样互相依偎着睡着了。窗外月色朦胧,温柔地笼罩着大地。
  *
  夜色未央,陈漾送季知意回到私塾门口,“今日多谢六姑娘仗义相助,有机会,在下必定答谢此份恩情。”
  季知意摆摆手,“陈掌柜言重了,珠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什么好答谢的。”
  陈漾笑,“六姑娘爽快。”
  之前因为珠珠激动落泪,此时季知意有点困得睁不开眼,“天色不早了,陈掌柜快回吧。”
  陈漾颔首,转身离去。
  出于礼节,季知意目送对方离开,打着哈欠扣动门环,“老伯开门,我回来...啊!”
  身后突然笼罩人影,吓得她花容失色,惊叫出声。
  身着雪青色锦袍的宋辰昭捂住她的嘴,目光寒冷,透着淡淡怅然,“是我。”
  季知意认出来人,狠狠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唔唔唔!”
  宋辰昭垂下被拍红的手,灼灼看着她。
  “大半夜,你装鬼吓唬人呢?”小辣椒气得不轻。
  宋辰昭冷目,没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带着莫名突兀的语气质问道:“你跟陈漾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我府中厨役看见你们一同游湖,他还送你回私塾,你们......”宋辰昭抿抿唇,“你看上他哪里了?”
  啊?
  什么?
  季知意一头雾水,退开一些,远离他疏冷的气息,“我同陈掌柜有要事,才......”
  “什么要事?”他打断她,向她逼近一步,将她堵在门柱和门板之间。
  这时,守门的老伯拉开大门,瞧了外面一眼,“小姐…你们?”
  季知意摆下手,红着脸道:“您先关门,我处理点事儿。”
  老伯认出宋辰昭。这位大人可谓功成名就,已晋升为御史中丞,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御史台第二把交椅,前途无量。而且,季、宋两家世代交好,两家家主有意喜结连理,可能好事将近了。
  老伯笑呵呵关上府门。
  季知意站直身子,推了宋辰昭一把,“有事说事。”
  离这么近作甚?还一身的酒气。
  宋辰昭不让路,高大的身影极具攻击性,“好,不提陈漾。我且问你,这段时日,为何躲我?”
  季知意睁眼说瞎话,“我哪里躲你了?”
  “你没有?”
  “嗯!”个子被压下去一头,小辣椒不服气,掐腰扬起漂亮的鹅蛋脸,“我躲你干嘛?”
  月光照在她莹白的脸上,宋辰昭不自觉吞下咽喉结。想是饮酒的缘故,越看她越觉得顺眼。
  “你让开。”季知意用双手推他,颇为恼羞,耳尖染红。
  宋辰昭忽然握住她两只手腕,按在自己胸膛上,“知意,咱们能好好讲话吗?”
  自从母亲薛氏委托媒人去季府提亲,季知意拒绝后,就开始避嫌。今夜,他是来讨个说法的。
  她是石头,捂不热吗?
  季知意气得跺脚,“你干嘛呀?松手。”
  宋辰昭捏着她软白的手腕,气息渐渐不稳。夜深人静,加之酒气上涌,扰乱了意识。
  情急之下,季知意一脚踩在他的靴面上,“你松手!”
  宋辰昭毫不在意。有一瞬间,大有俯身的趋势,可终究按捺住了。
  对她,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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