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焉生顿了顿才道:“殿下可有法子先蒙混过去?”
徐顾白点了点头道:“这倒不难,恰能当做日后拿捏盛安的把柄。”
陆焉生闻声嘴角弯起,这再合心意不过了。
天将将黑透,便见方管事急匆匆的进了屋。
“姑娘,盛三姑娘的名帖老奴送进宫里,又被打了回来。”方管事说话时带着些莫名。
盛婳闻声一愣:“怎讲?”
方管事摸了摸脑袋道:“说是已经记录过了,老奴还想问问姑娘,是不是早先便吩咐了旁人安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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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痛骂
“自然没有。”盛婳想了想又道:“你去盛家问问李管事, 看看是不是父亲的安排。”
方管事闻声点了点头,不过留了心眼问道:“那可要让李管事知道这事?”
盛婳思忖片刻才道:“不必,你只需旁敲侧击的问。”
“欸!老奴明白, 姑娘等老奴消息就是。”
盛婳点了点头道:“好,去吧。”
待方管事出去,一旁点珠颇赞同盛婳的猜测应和道:“也应当没有旁人知晓三姑娘想进宫了, 能做这安排的, 除了盛大人安排还能有谁?”
盛婳闻声却想起了一事,脸色微沉着, 抿唇道:“确实还有一人知道。”
“是谁?”点珠问道。
盛婳却是没讲,只是看向外头道:“先等方伯回来再说罢, 许是我想多了。”
盛婳所猜测的自是陆焉生, 此刻他却被扣在了东宫, 寸步难行。
徐顾白脸色不大好看,却忍着脾气劝道:“孤与你说的够清楚了, 你若是怕父皇为难你, 这事你大可放心, 有孤在, 自不会有那事发生。”
陆焉生却是油盐不进,神色淡淡道:“殿下莫劝了, 这事焉生不应。”
“不应?”徐顾白隐忍的脾气再按不住, 啪的一声拍向案牍,声响让殿外候着的松那都警醒了几分,不禁带了几分担忧看向紧闭的殿门。
“陆焉生, 你可知道孤费了多少功夫, 才劝说父皇给你陆家一个机会!”
陆焉生垂下眼眸, 撩袍跪倒在地, 只是脊背仍旧挺拔如松:“焉生多谢殿下筹谋,焉生感恩戴德,只是除了这事,焉生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陆焉生,你可知道,你这回若是应下了,你们陆家以往的禁锢罪过就可一笔勾销,你,你怎不识好歹!”徐顾白被气得心脏隐隐作痛,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劝说父皇点头,怎想竟这家伙竟毫不在意。
陆焉生这回没再言语,只是垂着头随意徐顾白如何咆哮。
徐顾白心下一动忽嗤笑道:“陆焉生,原来你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平日里桀骜不过是装装样子,内地其实不过是个怂包,是孤看错了你。”
陆焉生闻声却未反驳,态度默然,总归还是方才那句话,只要不出京城,旁的随便徐顾白如何处置。
没成想连激将法他都无动于衷,徐顾白实在忍不住,上前一脚便踹向陆焉生,他这回是用了十足十的离去,陆焉生被一脚揣在地上,只闷哼了一声,下一刻嘴角有猩红血色流出。
徐顾白见他如此,眼底略有几分不忍,只是又实在压不下心头气氛,甩了甩衣袖索性撇开头去不再看他一眼。
“殿下既出气了,可否先让焉生回去?”陆焉生开口道。
徐顾白居高临下看着陆焉生,闻声讥讽道:“回哪?是回陆家,还是白家?陆焉生,你莫被孤猜到了,你这般所为,就是为了守着盛家小二。”
“殿下若有气,只管对着焉生撒,莫要牵扯到旁人。”陆焉生难得开口说道。
徐顾白气得手都发抖,觉得方才踢那一脚实在不解气,脚都踹出去了,临到他心口处又顿了下来,见他连躲都不躲,徐顾白便长吸了一口气强制镇定下来,语重心长道:“陆焉生,眼下孤只有你可用了,祁家迟早要反,被祁年掣肘这么些年,孤早受够了!你就当帮孤一回。”
徐顾白忽然打起感情牌,是陆焉生猝不及防的,被粗暴打上几回他确实硬挺挺受下也就罢了,可如今这幅样子,却叫陆焉生不禁两难,太子爷这样高贵的人都垂下头颅,他那坚定的心确实动摇了几分。
只是他想起盛婳,不禁握了握拳头道:“殿下,只一年,您等焉生一年,只要过了今年,如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焉生都随你差遣,不必您说,焉生自会向圣上请命去战场。”
“孤要你现在去!即刻就去!”徐顾白全不明白,他为何非要等上一年,在等一年,焉知祁家会不会再出旁的幺蛾子。
陆焉生闻声便沉默了,又如之前一般。
徐顾白紧握着掌心,强忍着怒火,怕自己一时没控制住当真结果了他,睡了一宿便道:“你给孤滚!”
陆焉生垂首叩谢,轻松了口气,只是下一刻心口血气翻涌,到底是没忍住,一大口鲜血被吐在了地上,徐顾白抿了抿唇道:“快滚!”
陆焉生身型虚晃,脚步虚浮出了殿。
松那正站在门口,见陆焉生嘴角的血痕,不禁低声叹了口气,从袖下拿出块帕子来递上:“陆大人,保重。”
陆焉生伸手接过,颔首道了声谢,擦了擦嘴角便见血色翻涌,脚步沉重的亦步亦趋的走了出去,松那垂首摇了摇头,转而敲了敲殿门,听徐顾白的传召才抬步进去。
端着杯淡茶便奉上徐顾白跟前:“殿下喝杯茶,消消气!”
徐顾白此刻哪有心情喝茶,看见那茶盏便夺了过来,甩手便咂在了柱子上,震怒模样吓得松那忙跪倒在地:“殿下息怒!”
这气本也不是对着松那撒的,他深呼了口气,才摆了摆手道:“起来吧,命人收拾了!”
松那闻声忙起身招来外头奴婢,见徐顾白怒火渐消,想起皇宫方才传来的消息,思忖再三开口问道:“殿下,圣上那边方才已派人来催过了。”
徐顾白闻声坐正了身子问他:“你是怎么回的?”
松那忙道:“奴婢不敢胡言,只是让他等着消息。”
徐顾白点了点头,捏了捏鼻梁道:“你去回话,就说今日孤觉得父皇说话很有道理,决定在磋磨磋磨观察陆焉生,待过些时日在带他去面见父皇。”
徐顾白这是还要给陆焉生机会,想起陆焉生方才那百折不屈的模样,不禁担忧道:“殿下,陆二公子那样子怕是很难点头。”
徐顾白轻嗤了一声道:“难点头?能有多难,就是压着他,孤也要让他点头!”
松那太理解徐顾白的此刻感受,他对陆焉生期望太甚,一心扶持,却不想正主却吊儿郎当无甚所谓,换谁都能叫陆焉生气得气血飙升。
等信儿的太监等了一个午下,收到口信马不停蹄便忙往宫内奔去,只是到御书房门口,却见殿门紧闭,里头隐约还有皇帝的训斥声,那小太监心中慌急,不知可是耽误了要事,恰此刻皇帝身边近侍路过,忙将口信托传,便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却不想恰此刻殿门打开,出来的正是齐甫。
因着户部的案子未及时呈交证据,多日未见进展,他方才受皇帝怒骂,却不想这刚出殿门,便又听见这一让他更郁结之事。
方才那太监所言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有些不可思议,在殿门前顿了一顿,直到那近侍进了大殿内,才忙抬步赶上了方才的小太监。
“公公,你方才所言当真?”齐甫将他拽了一隐蔽拐角问道。
那小太监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毕竟是太子与皇帝的口令,他怎敢随意外传,齐甫瞧出了他的意思,从怀间掏出一叠银票便塞进那太监怀中道:“这本也不是什么机密要事,我只是有些好奇,还劳小公公行个方便。
那小太监只是个在御前伺候的当值太监,平日里月奉至多不过几两,哪里见过这些银票,没抵住诱惑见钱眼开,思忖齐甫方才说的话也在理,抱住怀中银票点了点头道:“太子身边的近侍亲自对奴婢说的,自是千真万确。”
齐甫闻声神色便是一沉,松开了拉着那小太监的臂膀,那小太监见状忙闪身退到了一侧一溜烟便跑的没影。
齐甫顿在原处,脸上的嫉恨是怎也遮掩不住,咬牙切齿低声怒骂:“陆家也配?”
不过他又回神一想,眼底乎闪现出一抹冷然笑意。
他快步流星的便出了宫,上了马车便问:“陆远在哪!”
那赶马的侍从闻声想了想到:“这个时候应当正在茶稽。”
茶稽正是宁京最大的酒楼,说是酒楼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里头多的是歌姬舞女,甚至连艺妓也有,是京中达官贵人最长去的场所。
齐府了然,掀开车帘便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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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个时辰,方管事便往返来回,风尘仆仆的便直奔娉婷阁:“姑娘,老奴问过了,王管事并不知情盛三姑娘要进宫的事。”
盛婳不禁攥了攥袖口,一时沉默什么话都没讲。
倒是一旁的杏枝插话道:“许是他受了盛大人的命令瞒着不让讲呢?”
方管事闻声摇了摇道:“看着不像,我听方管事讲,上回盛三姑娘到咱府上那回事后,便去庄子上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接断了许氏母女的月奉三个月,连身边的侍从都换了个遍,就连二姑娘身边的近侍清云都被赶了出去,更是加强了庄子的禁卫,这是铁了心要将许氏母女关上许久,哪里是要送进宫里的样子。”
杏枝点了点头,捏了捏下巴道:“这么说来王管事确实不知情了,那真是奇怪了,二姑娘的身份若无主家做主,单凭她的身份,就是递上去这名帖也无人会收吧。”
盛婳却是咬了咬唇猜到这是谁的手笔,不禁有些气恼,抬眸对方管事道:“方伯,劳你去将陆二公子寻来,我有事与他讲。”
方管事闻声却反应过来,想起盛欢进白府那日陆焉生确实陪在姑娘身边,这么一想便大致猜到了,见自家姑娘眼下正在气头上,生怕将人寻来,两人要生出不快来,忙道:“姑娘,就是寻人也要等明日了,眼下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盛婳看了眼天色,真是被气昏了头,这夜色确实不能寻人,低声叹了口气道:“那明日吧。”
方管事闻声来连连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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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齐甫所想,陆远果在茶稽,近年因陆衷在朝中深受皇帝器重的缘由,陆家的地位再不似之前那般尴尬,陆远近来也逐渐恢复这种场合的应酬,生怕旁人不知道他陆家渐如日中升。
一眼便瞥见了进来的齐甫,借着酒意上头,恰想解解当年旧仇,要想这些年可没少受齐甫嘲讽,便摇摇晃晃的端着酒杯上前。
“呦,这不是齐大人吗?怎么,是户部案子有进展了?才有这闲工夫到茶稽做乐?”见齐甫脸色一沉,陆远便知戳了他心口,心头更乐又道:“还是你又受圣上训斥,心中难受想来此地解解苦闷?齐大人,你是年岁渐大,不大有用了吗?”
齐甫闻声咬了咬牙道:“齐某再如何也不及你陆家贪生怕死,厚颜无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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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责罚(一更+二更)
陆远闻声便怒了, 他腾的坐了起来,想要一把掀开矮桌,却不想齐甫先他一步, 按住了矮桌不让他动。
“齐甫,你在圣上那受的气,还要撒歪尿怪到我身上, 真当我陆远好欺负了?老子灭了你!”陆远凑近稍用蛮力便将那桌子掀开, 那东西撒的四处都是,齐甫眼疾手快忙躲闪到一侧。
陆远虽自负, 但也有自负的由来,陆家既曾能统领三军, 自也有资本, 好比这无人能及的克制速度, 再者陆远天生便生了蛮力,挥舞的那重重一拳头砸到人身上便能叫人吐血。
齐甫堪堪躲避, 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见陆远还要在扑上来, 齐甫往后退了一步做防备状道:“你该去问问你那好儿子!”
陆远下意识便想到了便想到了陆衷, 便唾了他一口道:“我家阿衷是文曲星下凡,为圣上分忧肝脑涂地, 怎么, 你是嫉恨他聪慧,才不惜口出恶言侮辱他!你个腌臜,也不知羞!”
说起陆衷, 确实戳到了齐甫痛脚, 自打陆衷高升后, 便处处与他作对, 偏眼下陆衷圣眷正隆,他受了气便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心下对陆家的怨气更甚,嗤笑了一声道:“陆远,你就他一个儿子?也是,另外一个是个扶不起墙的阿斗,又是贪生怕死之辈,难怪你不愿提他。”
陆远闻声诧异,但见四下人都围了过来,想起之前吃的闷亏,多了个心眼便想四处呵斥:“都滚开!有什么好看的!”
陆远是出了名的糊涂,是遍京城都知晓的,忌惮他那结实的拳头皆纷纷退开,顷刻间便只剩下齐甫与他自己。
齐甫倒是颇讶异他这突然开智的聪慧,却是不以为意嗤笑一声,而后朝着陆远靠近,声音压得低低的,全然没有他方才愤怒的激动模样,这倒让藏在暗处想要瞧戏的人从四处纷纷探头看去,只见几句话便叫陆远变了颜色,陆远往后撤了一步道:“你,你胡言!”
齐甫挑了挑眉头道:“你若不信就去问问你那好儿子,真是白费了太子殿下的栽培,陆远,你陆家满门英烈,我虽瞧你不起,但让你远赴战场定也眉头不眨,怎想出了这么个儿子。”
陆远脸色铁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甩袖离去丢下一句话来:“你且等着,要是你胡言乱语,老子火烧你齐家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