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缱绻——BY:桃屿
桃屿  发于:2023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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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被缚于着狭窄的房,神抵都要融上名为诱色的光。
  宜笙手指纤长,将盥洗台内的温水尽数放掉。
  冷白的肌肤被冰水一激,骨节都泛出嫩粉。
  她也不拧,就由着大颗的冰寒刺骨水珠肆意流动。
  “秦少爷,你也该吃点苦。可不是全世界的人民,都能用热水洗个舒服的澡。”
  秦见川嘴角颤了颤,仰着脖颈,感受冰与火交融并行。
  “有秦太太帮我,这已经是最难忘、最舒服的一个澡了。”他极力地想要去压颤音,却变得更加深刻,“等我伤好了,一定也伺候秦太太一次。”
  明晃晃的威胁语气,宜笙火气都被挑了起来。
  “那我等你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晚我先美人得志,请君求饶。”
  秦见川望着雪峰域地,脖颈上的青筋都憋了出来,“笙笙,你越来越坏了。”
  宜笙勾着笑,拆下那支羽毛笔,发丝顺着毛羽,是更上一层楼的荡漾,“这就坏了?秦先生,你有没有见识呀?”
  那晚,秦见川直到后半夜才消下全身的火。
  罪魁祸首裹在被子里一动一动,看着他再走来,立刻闭上眼,“睡了哦!不许打扰我,不然本公主是会发脾气的。”
  秦见川后背受伤,便只能侧着睡。
  他轻声叹气,掀开被子,将背对着自己的人翻了个身,“别挣扎,会碰到我伤口的。”
  凌晨,宜笙又洗了把手。
  嘟囔着不该玩得太过火,最后还是自己受苦。
  -
  社畜便是,无论你前夜疯狂到几点,第二天的清晨一到,就要准时起床。
  毕竟延续千百年,就算是君主,也逃不过早朝。
  宜笙睡眼朦胧,虚飘飘地到浴室洗漱。
  因为昨天蔺骅闯了审判室,她今天格外好心情地化了个全妆。
  又从衣柜里挑了条水蓝色丝绒连衣裙,外搭一条红披肩,浑身上下精致得写满了贵气二字。
  再回头,却见秦见川还没起床。
  “你不上班么?”宜笙刚刚的好心情低了几分,“家族企业就可以这样懈怠是吧?”
  秦见川抿唇,“老婆,我受伤了,你亲爱的婆婆特许我休息一天。当然,如果你不满意,只需一个电话,不出意外,一个小时后我就会出现在总裁办会议室。”
  宜笙抱臂,耸了耸肩,“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准备去上班。”
  她刚拿起背包准备开门,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壹京号码。
  当宜笙挂断两次,第三次亮起这个号码时,她停住下楼的脚步,折返回卧室。
  “老公,有个陌生号码,给我打了三通电话。”
  “你开免提。”
  宜笙刚一接通,那边便传来一道谦逊又谄媚的声音,“您好,秦太太?”
  “您是哪位?”
  “在下是芭蕾委员会会长刘邵,听说了您在审判时遭到了恶意针对,我特来给您道歉。”
  宜笙低笑,“不敢当,我是您的下属演员,您给我道歉,这不是折煞我么?”
  “秦太太。您言重了,这就是一场误会。您是黎团长最得意的门生,我又和黎团长是多年的好友,咱们归根结底是一家人。”
  “刘会长,我对事不对人。如果今天我不是秦见川的太太,林胤的女儿,是不是那位审判官就要强行逼供,让我认下这出莫须有的罪。”
  “秦太太,是我们内部的错。咱们关起门一家人,我已经严肃处理了她,警告并开除。”
  “我只是一个小芭蕾演员,委员会如何处理人事变动,是您内部的事,无须告诉我。”
  刘邵握着电话,汗如雨下,“秦太太,您想怎么处理?只要您说,在下一定照办。”
  宜笙看了眼秦见川,他只点了点头,示意,她如何开心如何来。
  “那就同样的流程也审一遍谭女士吧,好好肃查这股歪风邪气。到底是谁在恶意搅乱芭蕾舞圈的清水,随意否定一位舞蹈演员的一生。”
  “是,您说的太对了。在下一定严查。”
  “刘会长,您应该也会将调查结果公之于众的对吧?”
  “那是当然,一定会给每一位芭蕾演员一个交代。”
  “那就这样吧。”
  刘邵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继续说道:“让您受到如此不公平对待,我已经和京芭那边打过招呼,在结果出来之前,您可以在家里休息。”
  宜笙明白,还是要给其他三位同时接受审查的演员一个交代,“好,我接受这份好意。”
  刘邵这才舒了口气,“打扰您了,替我给秦总、林董问好。”
  挂断电话,宜笙看向秦见川,“狗眼看人低。也不知道多少演员折在谭慧手里。”
  学艺的人,情感是丰富的,自然也是脆弱的。
  正因为敏感,才能感知所有角色的内核。也因为敏感,极易陷入自我否定。
  特别当一个人陷于某种瓶颈,他人恶意质问,你确定这条路没有选错么?
  大约每个人,都会不禁反问自我,有没有选错。
  谭慧便是先攻击人心理防线,然后一点点击垮最后一丝神经堤坝。
  日复一日的,再自信的人,也会在一声声质疑中开始自我否定。
  “不气了,这种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秦见川再看她的盛装打扮,道:“那你今天还要去上班么?”
  已经这个时间点了,就算到舞团也必定迟到。
  但好不容易精神百倍地化了精致的妆,她便不想在家待着。
  “我们逛街吧?”宜笙说道:“你眼镜坏了,再去配一副。”
  秦见川困意早在她要走时就散了,“遵命。”
  秦见川着一件深普蓝色毛呢大衣,强行与宜笙搭了套情侣装。
  进入SKP,夫妻二人自带一股矜贵气场。
  水墨白石纹的地砖,宜笙高跟鞋踩出规律的乐点。
  宜笙偏爱从前秦见川戴的那副GUCCI金丝框蜜蜂织带眼镜,但再订同一款又觉得毫无新意。
  她选了又选,挑出四款各不相同的窄边眼镜,都是秦见川平时的风格。
  最后又从侧边的柜台挑出一副黑色方框眼镜,年轻的活力休闲风,是从前秦见川从不会有的一面。
  她将人抵在柜台前,强行戴上那副厚边眼镜。
  本以为会极具违和,却因为秦见川过于优越的五官,在人脸上多了几分少年气。
  “那这个也要。”
  “宜小姐,五副都要么?”
  宜笙看向导购,“有现货么?”
  “您要的话,当然有现货。就算门店没有,我也一定能在半个小时内为您从其他店配货过来。”宜笙是这位导购的老客户,每次她和则灵过来,都能让她一举成为当月销冠。
  “都要,麻烦你了。”宜笙说着,然后将卡片给到导购,“这是我先生的度数,和我们的需求,麻烦你根据这个去帮我配一下镜片。”
  “那下午配送至您家。”
  “好。”
  出了GUCCI,秦见川才看向他家太太问道:“需要配那么多么?”
  “我给她写了需求的。那两个金、银窄框眼镜,一个你随身戴,一个放在你助理那,以备不时之需。”
  宜笙扳着手指,一个一个给他解释用途。
  “还有两个给你配了度数较低的,一个放车里,你看文件时用,一个放在我包里。”
  秦见川便负手而立,满眼温柔看着她,眼底尽是爱意。
  “最后那个黑色的宽边眼镜,放在家里。”宜笙突然抬眸,雀跃的小眼神撞进温水中,“你戴着看书,应该是另外一种感觉。”
  说完,她还眨了眨眼。
  反正听起来,不再是单纯戴着看书的意思。
  “嗯?最后一个是什么?”秦见川便故意逗她,凑到人耳边问道。
  “就是,我也想体验,年下男大是什么感觉。”最后,宜笙的声音几乎低到自己都听不清。
  “男大?什么意思?”
  “你是山顶洞人么?就是男大学生的意思。”
  秦见川揽着她向前走去,不动声色的掐了人腰肢一下,“不乖的很,这就嫌我老了?”
  宜笙哼咛想躲,却被他抱得更紧,“我们同龄好不好,嫌你老,不就是嫌自己老!”
  “那你也比我小了好几月呢。”秦见川歪头,唇畔贴着人耳垂,叫道:“是吧,好妹妹。”
  “...”
  “好妹妹想要什么,好哥哥去给你买。”
  -
  彼时壹京的另外一端,某私立医院。
  桑晚蔚带着颈圈躺在病床上,无望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出神。
  她到现在都不敢回忆,医生那句她的脊骨粉碎性骨折,最好的结果便是慢慢复健,最快也要三年之后才能重新直立行走。
  对于芭蕾演员,三个月不训练,就会失去本有的灵活性。
  三年,几乎是失去往后的舞蹈生涯。
  她一遍遍回忆当晚,即便是面对观众的异动,作为演员也要继续跳下去。
  那条朝着她飞跃而来的红色珠串,她分明已经看到了,可还是踩了上去。
  摔下舞台的瞬间,她眼前尽是模糊。
  随后是安静到可怕的寂,人群随之朝她涌来。
  最先朝她跑来的是许匿,作为编导,他就站在侧幕。
  几乎是一瞬间冲过来,想要扶起她。
  可她却只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现如今再回忆,那分明是生命就此停止的声音。
  桑晚蔚想要嘶吼命运不公,可脊椎的断裂伤及她颈椎,连着声带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刺激。
  而最让她生不如死得便是,她躺在这张小床上,就连最基本的生理卫生都无法解决。
  所以,她在心里喊了一千万声让她死吧。
  特别今日医院格外嘈杂,她甚至在想,既然音带受损,为什么听力没有,她好屏蔽这个绝望的人世间。
  “二号病房4床。于亚楠,52岁。市女子特殊监狱保外就医。”这时护士推开她房门,边向医生汇报平车上病人的基本信息,“外面的两位警官是她的随行看护,其余情况一切正常。”
  医生翻看病例,又看了看桑晚蔚,“注意她的安定,稍有暴动就立刻制止,用药剂量控制在合理范围内的最大限度。”
  “陶医生,她已经52岁了。”护士说道。
  陶辉回看护士一眼,提醒道:“她是特殊病人,只要不死就行。”
  护士:“好的。”
  桑晚蔚心中冷笑,只要不死就行?是不是对她也这样,保证她不会死,坚持到她出院。
  那往后的命,是不是就会归自己决定。
  医院的夜漫长而绝望,她看着那个满头白发的女人,枯瘦如柴,似是骷髅。
  如果是从前,她或许会害怕,但现在大家都是将死之人,便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看什么看?老娘把你眼珠子挖下来!”老女人突然看向她,吓得桑晚蔚浑身一颤。
  “你也是神经病?”
  “...”
  “哑巴?”于亚楠笑道:“进了这个监狱,就一辈子别想出去了。而且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桑晚蔚怯怯看向她,想开口让她安静,却张开嘴巴都是痛的,索性只好放弃。
  与这个疯女人相处的几天,桑晚蔚几乎是时时刻刻都被她搞的精神崩溃。
  于亚楠除了在有医生来时安静,其余与她单独相处时,总是在说一些疯言疯语,或是讲一些监狱里骇人的故事。
  桑晚蔚猜想她大约是杀了人才会进那所特殊监狱,甚至想等自己声带恢复后让医生为她换一间病房。
  好在,于亚楠的手脚被铁链锁在床上。
  不然,可能在她住进来的第一晚,就会把她也杀了。
  “你为什么总看着我不说话,你又不是哑巴。”医生查完房,告诉桑晚蔚再有几天声带就可以恢复,让她注意休息。
  浩浩荡荡的人群刚走,于亚楠便又开始自说自话。
  “你29岁了?你知道我进那个鬼地方的时候多少岁么?我只有22岁,花一样的年纪,我比你还漂亮。”
  桑晚蔚看着于亚楠深深凹陷的眼眶,高耸的颧骨,整个人消瘦苍白得如一具骷髅,实在找不到半分和漂亮有关词语。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于亚楠。我可是当年的初代初恋女神于亚楠,我本该是大明星,大影后。”
  “...”
  桑晚蔚闭上眼,想着快些睡着,好来逃避她的风言风语。
  “都是秦家人害的。秦妙、谢临月,秦奈、苏明熙,你们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哈。忘了,秦妙早在29年前就死了,她就该死。最好,谢临月也一起死。”
  桑晚蔚听到了熟悉的几个名字。
  她记得秦奈和苏明熙是宜笙公公、婆婆的名字。而谢临月则是现如今电影圈内最德高望重的大前辈。
  那秦妙又是谁?
  “你是谁?”桑晚蔚开口,嗓音嘶哑得如砂纸摩擦生锈的铁屑。
  “我是谁?你又是谁?”
  “我认识你说的秦奈和苏明熙...”
  -
  秦见川的伤彻底好之后,一连几日都在忙子公司的第一季度工作计划汇报。
  而赋闲在家的宜笙每日除去在顶楼练舞,便再无了娱乐生活。
  偶尔叫来则灵小聚,也难以排解这困苦乏味的日子。
  她坐在舞蹈房的地板上,喝了口水,想找个由头给秦见川发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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