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低姿态,几近哀求,如同当年在锦江酒店。
可惜韩治笑了:「对啊,通常我对女人的兴趣不会超过一个月,可这次不一样了,你敢反抗我,一定是很喜欢那小子了。」
「这可太有意思了,生活枯燥,我迫不及待地想给自己找点乐子了。」
他声音低沉,兴奋又隐忍,吴秀娜心里一紧,哆嗦着嘴唇:「你想怎么样?」
韩治貌似认真地想了想,松开了她的后颈:「给你一个机会,处理好你和他之间的事,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动手,不管他是谁的儿子。」
第7节 诛心
1
吴秀娜是个有主意的人。
遇到韩治之后,更是机关算尽。
和池骋分手?不可能。
第一眼就藏在心底的人,怎么会轻易舍弃。
少年初见到如今站在他身边,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
况且池骋是那么好那么温柔。
那日学校门口遇到韩治,明眼人都能看到她的异常,而池骋安抚着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可是,她不能开口告诉池骋那些隐晦之事。
她不肯说,池骋也很好脾气地不再追问,只是淡淡一笑:「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那时池骋是不是特别失望呢?
她没有注意,也无心注意。
后来她问池骋:「出国留学的事,能不能尽快呢?」
出国留学,是她一直都有的计划,也是一直以来的梦想,为此她早就考了雅思,做足了准备。
而韩治的出现无疑是加速了事件促成。
池骋家一直支持他们一起出国的,池骋爸爸说,年轻人走出去是好事,现在这个时代发展迅速,日新月异,有了开阔的眼界,将来也好回来继承家业。
同时他也是个有旧时观念的老古董,言语间又要求他们回来后早点结婚,早日生个大胖孙子给他。
吴秀娜和池骋的恋情,是双方家长认可的。
她从小文静,骨子里却也叛逆,这种被人操控好了的人生本该是让人厌倦的。
出国,结婚,生子……对方如果是池骋,她心生欢喜。
吴秀娜走了一招险棋。
后来韩治又来过她家楼下,她包围得严严实实的上了他的车。
那男人拿下眼镜,夜幕之下的车里,他的眼睛泛着深邃的幽光,一点点地凑近了她,如同一头野兽,恨不得将她啃食殆尽。
事后她常常在想,他怎么敢呢?韩治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竟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在车里羞辱她。
她原想着小心翼翼地同他周旋一下,熬到她与池骋出了国,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可是深夜的小区楼下,她透过车窗遥遥地看到了夜空,是阴沉的令人绝望。
车内气息压抑,她的手紧抓在韩治的身上,指甲用力至深,恨不能掏出几个血洞,直接将他杀死。
可她是活生生的人。
那凶猛如兽的男人玩味似的看着她流泪,手掌摩挲她的脖子,哑着嗓子诱惑她:「跟我在一起,就那么令你厌恶吗?你有没有想过,以我的身份,足以让你呼风唤雨,这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事。」
吴秀娜厌恶地推开了他,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红着眼睛下了车。
跟一个疯子有什么道理可言呢,反抗过,也哀求过,一切都是徒劳和废话罢了。
好在从那之后,韩治消停了一段时间。
不久之后,她和池骋双双站在机场大厅,除了付娟临时工厂有事没去送她,所有人都来给他们送别了。
连她那好久不露面的爸爸也来了。
吴秀娜满怀希望地看着池骋,挽着他的胳膊,曾经年少清俊的男生,如今就站在她面前,笑容明朗,和煦如风。
可是临登机前,她在关掉手机的前一秒接到了韩治的电话。
那男人轻声低笑,声音如鬼魅:「吴小姐,你妈车祸正在医院抢救,不来看她最后一眼吗?」
如雷轰顶。
那年,最终是池骋一人去了国外。
她匆匆赶到医院,妈妈确实出了车祸,不过并不严重,中度脑震荡。
见到她还一脸吃惊:「你怎么来了啊?」
她哆嗦着声音问:「怎么回事啊妈,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
付娟气得不行:「我从工厂出来想着还有时间,说不定可以去机场送你,所以车开得快了些,结果在半路被一辆不长眼的卡车给撞了,真是奇了怪了,机场那段路是限制大车通行的,人已经被交警拘留了……」
手机里,静静地躺着韩治发给她的一条微信——下一次,你没机会了。
一句令人心生恐惧的话,使她颤抖。
池骋去了国外,她留下了。
然而去国外留学一开始是她的提议,在她后来打电话告诉池骋她不去了,电话那头她爱着的人沉默了下,然后说了一句——
「娜娜,你不打算给我一个理由吗?」
她捂着嘴,不敢发出哭声。
理由可以有很多,随口编一个也可以,但她知道,那些不是池骋要听的。
绝望的她找到了韩治,长久的压抑,使她目光里已没了惧怕,平静地问他:「韩先生,你有打算娶我吗?」
韩治扬眉,不可思议地笑了:「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好,既然你没打算娶我,就是玩玩,我陪你玩,那么你打算玩多久?」
那男人竟然认真地思考了下:「如果吴小姐乖乖听话,我想我对你的兴趣不会超过一年。」
吴秀娜笑了,上前半蹲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
「韩先生,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了。」
回头,干净利索地给池骋打了个电话:「池骋,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最终回应:「好。」
可是,双方都没有挂断,她等了很久很久。
心痛得无法呼吸,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无声呜咽。
池骋又说:「你真的不想跟我说点别的吗?」
「池骋,你等我一年好不好,给我一年的时间。」
「好。」
她搬去了韩治的私人公寓,对付娟说打算考研,先去学校住一段时间。
付娟对她没去留学颇有微词,但年轻人的想法也是阻拦不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韩治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她如常上课,如常逛街,与韩冰冰见了面,也是如常。
但大家心知肚明,她如今是韩治的秘密情人。
韩治带她出席韩家的酒会、画展。
心情好时也带她出海度假、马场射击。
送她各种名贵首饰,只要她流露出感兴趣的一面,韩治不介意任何价格。
慈善晚会上,她站在韩治身边,一袭奢华的水晶晚礼服,长发整齐飘逸,妆容精致,完美无缺。
遇到别的女人嫉妒的挑衅,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介意。
韩治宿在公寓的时候,她会买些水果,仔细地剥开,做个水果拼盘。
她穿着韩治的衬衫,长发盘起,与他一同窝在沙发上,韩治看电视,她喂他水果。
只是,电视喧喧嚷嚷,却没人的心思在那上面。
他们亲密无间,韩治会揽她在怀,握住她的手,随意把玩,清冷眉眼透出几分怜悯:「你现在的确很听话,让我感觉越来越没意思。」
吴秀娜的心一点点地浮现出希望,可惜,下一秒,这男人残忍地勾起嘴角:「这么努力地演戏,不当个演员可惜了,要不要我送你去演艺圈。」
「不用了,韩先生。」
手指一片冰凉,是韩治放在唇边轻吻了下,他幽幽地笑了:「你很想回到他身边?」
她怔了几秒,回过神来主动攀他的脖子,去吻他:「没有,世上男人有很多,但韩先生只有一个。」
是啊,谁能比得上韩治的身份和地位,更何况他还长得英俊,出手阔绰。
她瞒得很好,行事小心,作为韩治的情人,彻底将秘密二字贯彻到底。
池骋家和付娟甚至都不知道她和池骋分手的事。
回到池骋身边,是她一个梦。
时间久了,韩治对她,总有腻的那一天吧。
一年之后,转机似乎出现了,韩治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女人,是个女明星,明眸皓齿,万种风情。
而他也已经好久没来公寓了。
吴秀娜洗完澡,一个人窝在阳台看窗外,倒了杯红酒,点了支烟。
夜空澄净,漫无边际的黑,有星辰点点。
这样的繁星,在大城市是很少见得到的。
幼时,老家农村,倒是天天晚上都能看到,遥想起来也是恍如隔世。
她喝了红酒,犹豫再三,给池骋打了电话。
分手之后的第一个电话。
池骋那边正是白天,很快就接了。
寒暄的时候很客套,吴秀娜隐约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她还是说:「今年放假会回来吗?」
「会的。」
「到时候我去接你好吗?」
池骋笑了:「好啊,我带礼物给你。」
她心里突然就生出无限欢喜,哪有什么不一样呢,只要能与池骋在一起,一切都可以回到原点。
电话挂断之后,她又多喝了几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端着酒杯在客厅跳舞,脑袋晕乎乎的,感觉无比惬意,声调也缓慢动听——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将距离吹得好远……」
她穿着丝质睡袍,长发烫成了卷,染成了酒红色,因为韩冰冰说她小叔以前交往的都是妩媚成熟的女人。
如今站在韩治身边的那个女明星,也是微微的卷发,风韵迷人。
千篇一律的女人,新人终究替换旧人。
她低低地笑,脚步踉跄了下,手中红酒撒了出来。
接着却意外地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茫然地抬头,看到的明明是韩治,口中却不由自主地低声呢喃了句:「……池骋啊。」
她醉了,酒杯落地,红酒洒在地毯上,满室酒香。
抱着她的人,眸子却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那晚,午夜时分,她口渴,微微清醒,看到坐在卧室椅子上的韩治,背对着她,目光看着阳台窗外,一动不动,像一尊阴冷的雕像。
回过神来,她后背惊出一身汗。
犹记得,半醉半醒之中,她口无遮拦,推搡着他,对他说了很多犯浑的话。
「韩治,你什么时候放我走呢,为什么要这样欺负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懂什么是爱吗,韩治你不懂,你这样的人,哪里会有真心。」
「我有喜欢的人,你知道吗,留在你身边再久又怎么样,我又不爱你,永远都不会爱你的......」
她说了很多,韩治一言不发,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还替她盖好了被子。
眼下见她醒了,那黑影也是什么都没说。
卧室灯光昏暗,他起身,端了杯水给她。
「我不喜欢女人喝酒,以后不要这样了。」
「……好。」她嗫嚅地回答。
池骋回国的时候,她没有去接。
因为她正陪着韩治去了一处生态农场。
韩治喜欢骑马,并且骑术很好。
可她不会。
但没关系,韩治可以教她。
其实大可不必,马场很多私人教练,但他执意要亲自教。
「身体竖直,肘关节要弯曲,膝盖放松,脚踝放松……」
韩治认真起来,是极其苛刻的,好在她很聪明,认真地去学,很快就可以自己溜达一圈了。
韩治眼中有赞许,他喜欢一点就透的人。
那天马场还有其他人,经常出现在韩治身边的那位女明星也来了。
韩治坐在遮阳伞下与人谈事。
吴秀娜在场上遛马,原本遛得好好的,那位骑术精湛的女明星追了上来,扬手对着马屁股就是狠狠一鞭子。
一瞬间,马儿前蹄腾起,嘶鸣一声,发了疯地往前跑。
吴秀娜跌落下马。
摔得头脑发蒙,腰部剧痛,跟断了一样。
后来,拦腰将她抱起的是韩治,男人紧绷着下巴,凌乱的头发下,瞳孔微微敛起,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阴狠。
他动怒的时候,从来不知自己身上的危险气息,弥漫着杀意。
吴秀娜痛得一头汗,还不忘抓住他的衣袖,咬牙道:「韩先生,我还活着,您放心。」
接着她被送进医院救治,从此那位女明星再也没有出现在韩治身边。
不仅是韩治身边,电视上也再没见过。
韩冰冰说,她小叔的脸阴沉得吓人,那女明星恐怕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
韩冰冰还说:「可能你在我小叔心里,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吧。」
吴秀娜心里冷冷地笑了一声,不一样?韩治那样傲慢的人,只是不喜欢别人忤逆他而已。
她住院的时候,通知了家里人。
病房里很多人,池骋和他爸妈也来了。
好在韩治不会来医院看她。
没人知道她和池骋的事,池骋爸妈还开玩笑说:「怪不得娜娜没去机场接人,原来是摔伤了,正好池骋回来了,让这小子好好地在医院陪你。」
池骋望着她,笑而不语。
后来,他果真在医院陪了两日。
从国外带给她的礼物,是一条十字架项链。
池骋在病房给她削苹果,眉目俊朗如往昔,可他微微抿着唇,言语间终究多了几分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