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小刘,赶快通知那边准备手术。”
“患者有没有什么特殊病情?”
这他们哪里知道, 一群少年搓着手实话实话,“不知道啊, 烬哥应该没有吧,女生我们哥几个也不清楚啊。”
“诶,她怎么看着像徐医生的女儿啊?上次还来玩的。”
那名护士一边推着小车跑, 一边定睛认了认脸,“还真的是,徐医生回去了吗?”
另一个人急着说:“刚才九点半的档下班了啊, 我来给她打电话!”
“快点!问问什么血型, 怎么小姑娘流这么多血?”
“好好好!”
一个男生看着她们神色匆匆地把温羽推走, 拉住留下的一个人不放心地询问:“烬哥送哪去啊?”
“他要先送去检查一下有没有脑震荡, 你们跟着她就行。”
“好好好。”五个青年男子也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当初他们被郁烬救,死里逃生的时候,受的伤也不比现在轻。
他们晚上接到郁烬的电话就急忙往电话里说的地方赶了,可是车子被堵在路上,他们还是一路跑过来的。
到了约定的地方,巷子里只有一只手机还在角落里不断地唱着来电铃声,他们捡起手机后铃声又停了,也解不开锁。
借着惨淡的月光,他们才得以看到彼时已经双双晕过去的温羽和郁烬,女生柔弱的手还搭在男生背上,呈现保护的姿态。
画面何其骇人,那女孩瘦弱的背上整片整片的鲜血,就算是一帮男人见了也是心头猛颤,他们一度以为是被人捅了几刀。
确认两个人都没有刀伤后,警察也随后赶到了,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就先抱着两人上了警车,一路踩着油门送到最近的人民医院。
几个男生洗完手出来,靠在急救室门外的墙上,商量着:“贺哥,想办法给烬哥父母打个电话吧。”
“……好。”
-
另一边,因为晚上一直打不通女儿的电话,此刻下了班就一心往家里赶的温母也接到了来自医院同事的电话。
她还打算再打一个电话给温羽的,可是被打进来的电话打断了,温母还不知道那些恐怖的事情,接了电话后是正常的问候,
“喂?小许啊,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徐医生,你家姑娘现在在医院呢!你快来!你姑娘什么血型啊?”
温母瞬间没了声音,手上打方向盘的动作也停了一秒,可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她震惊,她又迅速回神接上话:
“……A型血,阿羽是A型血!小许啊,她凝血功能不好,是不是在哪擦伤了啊这孩子?让她平时注意一点……”
“徐医……看着不是擦伤啊,孩子后背被钉了好多口子……”
“钉子……”
电话那边也不忍再说下去,匆匆说完就挂了电话:“要进手术室了,我去帮忙了,徐姐你和温医生都过来吧。”
温母吸了下鼻子,抖着声音回应:“……麻烦你们了,我我我们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后,温母随手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把眼角流出的泪水胡乱擦掉,两边张望着,计划在下一个路口调头。
她慌乱地摇下车窗,才感觉又能呼吸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给温父打去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传出温父心绪不宁的声音:“喂老婆,我回来怎么没见着阿羽啊,这孩子有没有给你打电话啦?”
温母虽然没看到温羽身上的伤,但是听科室里那些护士说的,已经能想到是多么可怕了,她喉咙一阵疼,疼得几乎说不出话,只哽咽着说:
“老温啊……来医院吧,阿羽……阿羽她这会儿在医院呢。”
电话那头整整沉默了五秒,恢复声音的时候又迅速传来乒里乓啷一阵东西撞倒的声音。
温母抓起支架上的手机,焦心地问:“老温,你怎么了?”
“我没事,不小心把鞋盒撞倒了,我马上来!”
“你路上慢点,小许她们已经在帮着照顾了。”
手机里传来温父关门的声音,“我马上就到!你还在路上吧,开车注意点!”
“我知道。”
知道意外发生的时候,成年人哪有那么多时间哭泣,胡乱擦干眼泪又要刻不容缓驶向医院。
温母不停地抽纸擦眼泪,不让视线被泪水模糊,在加速开车的时候又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能在这种紧急关头出岔子。
无因其他,只因为那里躺着的孩子需要爸爸妈妈。
阿羽啊,再等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一会儿就到了。
拜托啊,再坚持一下吧。
爸爸妈妈来了就好了,爸爸妈妈陪着你就不疼了。
-
温母头发都跑乱了,她一路狂奔,终于跑到了还在进行手术的手术室外。
她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无力地顺着医院的墙壁瘫倒下去。
外面的一个值班医生看到了,赶紧跑过来扶她,“徐医生,徐医生!地上多脏啊,快起来。”
“我没事,我没事,我坐着休息休息。”温母摆摆手,魂不守舍地被扶着坐到长椅上。
此时的她还没有哭,只不时地扭头看手术室外面的灯有没有熄灭。
走廊远处传来温父熟悉的嗓音:“老婆!老婆!”
他大步跑到温母身边,坐在她身边的位置,伸出手臂把她轻轻揽进怀里。
他的脸色也很差,嘴唇都白了,不停地安慰着:“我来了,我来了。”
刚才还没有哭的温母在见到温父的一瞬间,眼泪就像开闸的洪水,不住地流下来,她手里紧紧攥着温父的衣服,指着手术室痛哭:
“老温啊,我们的阿羽在里面呢,啊啊啊啊阿羽她在里面呢……”
温父的眼眶也红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呢,我们一块儿在外面等她。”
“老婆,阿羽会平安出来的,不怕。”
温母伏在温父肩头,泣不成声,“哪个杀千刀啊!畜生啊!她们说阿羽背后都是钉子弄的伤口啊,那血还不是一个劲儿的流啊!”
温父来时想到温母声音的哽咽,就猜到情况会比较严重了,此时听了才知道居然这么残忍。
尽管自己的手已经哆嗦起来,但还是在温母的背上温柔地拍着,既是在安慰温母,也是在安慰他自己:“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温父温母此刻精神紧绷,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哪怕夫妻两个都是医院的工作人员,这时候也自乱阵脚,看到手术室有人出来就要条件反射地站起身。
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温父温母迅速站起来,温父揽着腿软的温母到手术室前,心急地等待阿羽被从里面推出来。
终于,病床上温羽一脸惨白地被推出来,双目紧闭,嘴唇干涸得没有一丝血色,像一个破碎的瓷娃娃,禁不起任何折腾了。
一看见温羽,温母的眼泪又像断线的珍珠一般掉落,捂着嘴呜咽。
“病人后背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万幸这次血暂时止住了。我们用了药之后,药效很快就起来了,没有再出现大出血的情况。”
“真的吗?谢谢谢谢。”随着医生的宣判,温父温母悬着的心终于坠地。
温母喜极而泣,按着自己的心脏,和他们不断地道谢:“谢谢谢谢你们啊。”
“病人背部大面积受伤,是被利器一下子钉进去的,据送来的人说是故意伤害,他们已经报案了,你们等病人送到病房后也去了解一下吧。”
“好好好。”
温母的双手搭在病床边上,两眼含泪望着趴在病床上的温羽。
她的后背被缠着一圈圈绷带,发丝已经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
-
郁父接到消息后,也赶到医院来了。
他一贯冷静从容的脸上也崩出几分慌乱,站在那群男生面前问:“郁烬呢?”
“在里面。”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突然受伤了?”
“烬哥晚上打电话给我们,说要教训几个人,我们就赶过来了,到的时候人已经跑了,就剩了烬哥和一个女生倒在地上。”
郁父偏头问:“那个女生呢?”
“也在手术室呢,还没醒过来。”
郁父对跟在后面的助理说:“致远,你去调案发周围的监控,店家的监控也一个不要漏,全部要到,我倒要查查是谁动的手!”
“我这就去,刚才夫人打电话了,说是在飞回来的路上。”
“我知道了,你先去找,警察局那边也打电话去问。”
等助理走了之后,郁父开口:“带我去看看那个受伤的女生。”
“好。”
郁父到温羽所在的手术室时,正好她被推出来,郁父站在远处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是总出现在郁烬身边的那个女生,郁烬平时护得跟块宝似的。
今天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了,郁父不知道该不该骂自己儿子废物了,连心爱的女孩子都护不住。但他还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也不能妄下判断。
他上前一步,和温父自报身份:“你好,我是郁烬的父亲。”
温父只知道郁烬,却没有见过他的父亲,这会对于他的出现不明所以,“郁烬的父亲?郁烬也在这?”
郁父点头:“郁烬也受伤了,是和您女儿一起被送来的。”
温父惊讶,急忙问:“啊?那郁烬现在怎么样?那孩子受伤严重吗?”
郁父:“他还在手术室没出来。”
“刚才医生说报案了,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案发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一概不知。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找监控了,警局那边也联系了,不会让伤害他们的人有机会逃走,我一个人都不会放过,你们放心我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好,到时候需要人证什么的,你再联系我们。”
“嗯,”郁父离开前看了一眼病床上小脸惨白的温羽,犹豫着还是说了句,“照顾好孩子。”
凌晨的时候,温羽和郁烬还一直昏迷不醒。
郁烬的伤势比想象中严重很多,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休克了,头部受伤很严重,有钝器击打的痕迹,脑内大出血需要尽快送往大医院抢救。
暂时确保脱离生命危险后,郁父就叫车连夜将郁烬送到更大的医院去治疗了。
郁父的手在生意场上从来没抖过,今天在把郁烬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双手却抖如筛。他坐在救护车里,看着病床上虚弱力竭、昏迷不醒的郁烬,掩住了自己的双目。
手腕上搭着的西服外套口袋里传出手机铃声。
郁父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拿起手机滑动接听:“喂。”
“把郁烬送出国?”
“他现在这样,怎么出国?”
“……国外治疗你先安排好,等他情况好点再说。”
“挂了。”
这个漫长的夜晚注定不会安宁。
温羽转移到特殊病房后,温父温母一夜没合眼,全部在旁边照料着,就盼望着温羽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没想到还没等到温羽醒来,就先等来了一张令他们遍体生寒的脑部CT片子。
作者有话说:
我可能是个后妈……
第49章 病情
温母和温父坐在医生的办公室里, 对着办公桌中央放着的一张CT片子缄默了许久。
给他们时间消化这个消息后,温父还是不愿意相信,希望安排再查一次, “我不相信, 是不是弄错了,她这个年纪怎么会得这个呢?弄错了吧……”
本来这种事情就不忍心对家属开口, 对面坐着的还是自己熟识的同事,医生就更加不愿残忍地宣告这个事实了。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还是肯定地说道:“温医生,您自己也是医生, 虽然不是我们神经科的, 但应该也清楚任何年龄它都是有得胶质瘤可能性的,只不过在不同的年龄段,病理级别上稍微有些差别。”
“可是阿羽她怎么会……她这段时间都没有任何征兆的啊,也没和我们说过头疼之类的……”
医生摇了摇头, “不不不,头疼肯定是有的, 只是孩子可能以为没什么大事,就没告诉你们。”
“……”
办公室里的气氛极其压抑。
温父认命般叹了一口气,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医生拿出手边一本病历本在上面飞快写着, “我的建议是尽快手术,不能拖,拖下去怎么发展就不知道了。”
温母又紧张地问医生:“那病理上, 我家阿羽……是几级啊?”
“这个现在还看不出来, 要由病理科医生于术中或术后才能判断出来。”
“那以你们这么丰富的神经外科经验, 孩子的CT片子能不能看出来一些?”
医生犹豫了片刻说:“其实我初步判断, 觉得应该还是偏良性多一点, 可能是介于一级与二级之间吧,具体的还要等之后才能断定。”
温母坐回椅子上,口中喃喃:“一级和二级之间啊……”
医生把病历本交还给他们,看了看时间说:“孩子今天应该就会醒过来了吧,到时候看看她的情况,再安排手术时间吧。”
温父扶着温母站起来,“好,谢谢你了,我们先走了。”
医生也抿了抿唇,摆摆手,“哎,你们客气了,快去看看孩子吧。”
“嗯。”
-
温父温母回到温羽所在的病房外,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反反复复翻看着手里的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