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清目秀的景王殿下点了点头:“用过。”
沈拾月又好奇道:“吃的什么?”
——不知那鲍四喜有没有像讨好她一样讨好小傻子?
却听小傻子道:“饺子。”
沈拾月:“……”
得,景王殿下的爱好从油条油饼兄弟身上转了一圈,又转回饺子身上了。
她又道:“好吃吗?”
景王殿下摇头:“不好吃。”还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沈拾月得意挑眉:“今天吃过我们家的饺子,看不上别人包的了吧?”
谁料这话一出,景王殿下立时道:“去你家吃。”
还一副要往外走的模样。
“慢着,”
沈拾月忙把他拦住,道:“中午才去过,哪能这会儿再去?再说,我们家接下来要收聘礼,搬家,且得忙几天,改天再带你去。”
景王殿下不高兴,百无聊赖间目光无意一瞥,瞧见了桌上那箱白花花的银子,走到跟前瞅了瞅,问道:“这是什么?”
沈拾月跟着走过去,拿起几锭元宝,郑重为他介绍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东西,钱。”
景王殿下想了想,道:“买吃的?”
沈拾月摇头:“不光能买吃的,还可以买衣裳,买首饰,买房子,买马……甚至还可以买帅哥。”
景王殿下皱眉:“帅哥……是什么?”
沈拾月笑道:“就是长得很好看的男子,比如殿下这样的。”
说着摸了摸他的脸,又叹道:“不过大约并不多见。”
语罢她又将手中的银锭放回箱中,一边收拾,一边道:“我身为殿下的娘子,每个月也是有爵俸的,所以殿下记得叫账房给我。还有,咱们成了婚,这府里的东西就是一人一半了,殿下往后若是要赏人送人,都要经过我的同意,不可私做主张。”
景王殿下有些听不懂,随口哦了一声,然后又揉了揉眼睛,道:“困了。”
沈拾月道:“殿下还没洗漱吧?去洗个澡再睡。”
话说完,某人道:“叫福顺来。”
沈拾月挑眉:“叫福顺做什么,殿下不会自己洗澡?”
小可爱很诚实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
沈拾月忙道:“……我是不会帮殿下洗澡的,且殿下如今是成了亲的男人,也不能叫别的女人看身体。”
景王殿下听明白了,于是又道:“叫福顺来。”
福顺不是女人。
沈拾月却不愿外人来她房中,于是道:“洗澡这么隐私的事为何要叫别人帮忙?自己去洗就好了。”
说着便吩咐丫鬟们准备好浴房,将小傻子推了进去。
哪知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小傻子却一直没出来。
小霜有点担心:“王妃,殿下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毕竟……殿下现在不是正常人。
沈拾月也有点担心,想了想,先把耳朵贴在浴房门上听了听,然而并没有听到水声。
一瞬间,脑中闪过许多小傻子溺水的画面,她一个激灵,赶紧推门进了去。
然进去才发现,小傻子并没有溺水,而是在沉浸式泡澡。
沉浸到将两块桂花胰子全都搓到了水中,浴桶中白茫茫一片,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桂花香。
沈拾月无语:“……殿下跟桂花胰子有仇么?”
浴桶中的小可爱笑得阳光灿烂:“好玩。”
沈拾月黑脸:“……水都凉了,快出来吧。”
景王殿下唔了一声,接着呼啦一下,竟直接从水中站了起来。
还连带起一片水花,将她的脸和衣裳都溅湿了。
沈拾月愣了愣,转头已经来不及。
……这线条,这腰身,这皮肤,这大长腿……
当然,不过几秒过后,她便赶紧拿起浴巾给他拢在身上,道:“快擦干穿衣裳。”
啧,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
小傻子景王殿下唔了一声,接过浴巾笨拙的给自己擦身,待擦完,又被沈拾月快速套上了寝衣。
出浴房之前,沈拾月又叮嘱道:“殿下今日洗得不错,往后都如此自己洗,只是不要浪费桂花胰子。”
——咳,就他这身材这皮肤,不光女的不能看,太监们也不能看。
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嗯了一声,忽然将目光停在她的脸上,瞅了一会儿,道:“脸红了。”
沈拾月一愣,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察觉有点烧。
……毕竟这也是她头回看……
她故作镇定道:“热的,殿下洗完澡赶紧睡觉吧。”
便将他领出了浴房。
~~
这一晚,二人仍是分床而睡。
待到第二日沈拾月睡到自然醒,房中依然剩了她自己,小傻子又不知去哪儿玩了。
左右府中那么多人,她也不必担心,伸了个懒腰下地,叫小霜苏禾帮忙洗漱梳妆,未等收拾完,膳房又殷勤送来了热乎乎的早膳。
沈拾月隔着镜子瞥了一眼,见大致有虾仁馄饨,羊肉蒸饺,还有红枣莲子粥并几样小菜,且不说味道如何,光是花样都比前几日精致多了。
想来这也是那鲍四喜做的。
她心间呵呵一声,顺口问道:“朱管家怎么样了?”
小霜正憋了一肚子话,立时道:“听说昨儿朱管家一直晕到半夜,扎了两回针,灌了三碗汤药才转醒,屁股都打烂了,大夫说没有两三个月只怕都下不了地。”
沈拾月佯装叹息:“真是难为朱管家了,但毕竟是圣旨,我也没办法。叫他好好养伤吧,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才是。”
咳,两三个月就好怎么成,再给他发点功。
说着又吩咐小霜:“昨儿幸亏有大长公主收留,咱们殿下才没有迷路,说来我也该向大长公主表示一下感谢才是,你去一趟库房,叫他们把册子拿来,我好挑个礼物。”
小霜应是,很快就将东西拿了回来。
沈拾月简单吃了点早饭,将那册子翻了一遍,初时并未看出有什么异常。
——当然,监守自盗的人,定然也不会拿真的册子给她看。
所以这本册子仅仅只能当个物证,要想了解实情,只怕还得深入群众才是。
她又问小霜:“你可知府里有谁待的时间长,知道的事多?我想打听些事情。”
小霜立时道:“那一定是给奴婢们做饭的王大娘和胡大婶她们了,奴婢进府之前她们便在府中,知道好多事,方才朱管家的事便是今早奴婢听王大娘说的。”
说着又压低声道:“奴婢从前每次去吃饭,最喜欢听她们聊天,她们……也时常背地里骂管家吕嬷嬷几个。”
沈拾月挑眉,又是同朱远才他们不对付的?那一定是盟友了。
她立刻起身,对小霜道:“走,带我去见见王大娘胡大婶。”
~~
下人们每日要早起干活,因此也要早早吃饭,加之府里人多,别看才不过上午,花园后头的厨房已经忙活起来。
王大娘五十出头的模样,胡大婶则年轻几岁,二人都是壮实身材,沈拾月到的时候,二位高人正忙活着洗菜切菜,一旁的灶台上烧着热水,热气腾腾,好不热闹。
只是见她忽然进来,二人立时停手唤王妃,神色有些紧张。
沈拾月笑得平易近人,忙道:“大娘大婶不必拘礼,我不过随便走走。听说你们在府里时间长,过来看看你们。”
王大娘和胡大神忙道:“王妃可真是折煞奴婢们了。”
看得出仍有些戒备。
这样只怕不好打听事,沈拾月于是又道:“你们每日要忙活府里这么多人的伙食,着实辛苦,从今儿起,每月各长五成月钱。”
说着又瞥了一眼装菜的大盆,皱眉道:“怎么都是些萝卜白菜?再叫账房多拨给你们些采买银子,大家都辛苦,总得保证每日都有肉吃才成。”
这话一出,不止王大娘和胡大婶,连小霜自己都目露惊喜,众人齐道:“多谢王妃。”
经此一番,二位高人神色放松了不少。
沈拾月忙趁机道:“我这初来乍到,对府中还没你们熟,往后许多事,只怕都得跟你们请教。”
王大娘领头表态:“王妃还同奴婢们客气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沈拾月点了点头,顺势在灶旁的凳子上坐下聊起了家常:“对了,你们可知殿下喜欢什么,或者宫中可赐过殿下什么宝贝?我是想打听一下殿下的喜好。”
王大娘又道:“奴婢们粗笨,不曾近身伺候殿下,也不知殿下的喜好。不过宫里赐过的东西,倒有些印象。”
说着便回忆起来:“初时殿下玉体欠安,先帝赏过不少名贵药材,奴婢虽然不在东宫,当初建府搬家的时候也见过,那成捆的虫草不下二十盒,三尺长的高丽参,至少得有二十根,什么雪莲灵芝,燕窝鹿茸,都要论斤的。光是那些宝贝,当时都装了足足两架马车。”
“这还不算搬过来后,宫里又新赐的,奴婢记得先帝在时,每月都会赐两三回滋补药品给殿下,什么山参虫草,阿胶海马应有尽有。”
沈拾月默默盘算一番——
先帝半年前去世,去世前两个月改立储君,将小傻子从太子变成了景王,从而出宫建府,加起来到现在八个月的时间,别的不说,那高丽参至少得有二十五六根吧?
但方才那册子中,却只记了十根。
虫草也应该至少二十四五盒,而那册子上却只写了十盒。
呵,这是多一半都被卖了。
这帮狗贼!!!
正咬牙切齿,却听胡大婶又道:“这只是些滋补药品,还有别的宝贝呢,奴婢记得搬家时见过殿下的金笔筒金球,银碟银碗都有好几套,那叫一个光辉夺目,尤其那金球上还镶满了宝石,奴婢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等宝贝,瞧一眼就值了!至于那狐裘的大氅,云锦的长袍,天蚕丝的被褥少说都有几十箱。”
沈拾月默默轻咳,那只瞧一眼就值一辈子的金球现在应该在自己那里。
小傻子还挺够义气。
王大娘又道:“还有一人高的红珊瑚树,足足有两盆,翡翠的盆景,有至少四五座,上头树啊草啊,雕的跟真的似的,还有几套碗碟,虽说不是金银的,听说比那个还值钱。”
“我知道,”胡大婶忙补充:“那都是汝窑出的瓷器,什么青釉梅花酒盏,天青莲花碗,听说都是用玛瑙烧的,从前朝几代皇帝手里传下来的,世间绝无仅有,当初建府搬家时奴婢有幸见过,那颜色,可是画都画不出来的通透。”
沈拾月已经忍不住卧槽起来,汝窑的瓷器,那可真是传世之宝啊!
小傻子居然有?!!
哪知却听胡大婶又道:“只可惜,听说前阵子叫人给打了。”
“什么?”沈拾月愣住。
胡大婶叹道:“听说是两个毛头小子洒扫时玩闹,不小心给碰碎了,管家上报了内务府,打死了一个,另一个倒是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
沈拾月又皱眉。
哪知正在这时,却听王大娘咳了咳,又道:“那是因为打死的那个没有靠山,另一个小子跟朱远才可是关系匪浅,听说,是外头的女人给他养的私生子……”
沈拾月:“???”
还有这事?
今儿可真是来着了。
作者有话说:
拾月:深入群众有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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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文文可能要改名,大家别不认识给删了2333
周末快乐哦~~
第13章
没想到今儿还能听到八卦,沈拾月立时来了兴趣,问道:“朱远才跟别的女人生的?那他老婆知不知道?”
王大娘道:“他媳妇是个母老虎,若是知道还不撕了他?其实这姓朱的在外头养了好几房外室,他那老婆一直都蒙在鼓里呢。”
好几房外室?
沈拾月瞪大了眼,这朱远才还有这本事?
她赶紧又问:“他不是成日在府里?怎么有空养外室?”
王大娘道:“王妃未过门之前,府里只有殿下一位主子,那朱远才怎么没工夫?且那三个外室都离咱们王府不远,他平日找个借口,走几步就到了。”
沈拾月点了点头。
——呵,养三个外室可不得要钱么?
原来小傻子的钱都被这朱狗贼用在这上头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汝窑的瓷器真的打碎了吗?该不会也被他们卖出去了吧?
正琢磨着,却听胡大婶又道:“王妃不知,这朱远才路子广着呢,结交了许多人,还认了那内务府广储司的于总办当干爹,不然也当不上景王府的管家。”
——反正经过昨天下午那场,府里人都已经晓得管家干不过新王妃,此时不赶紧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还等何时?
沈拾月闻言倒忽然想起一事,顺口问道:“外头有个叫德祥楼的饭庄,听说跟朱远才有点关系,二位可曾听说?”
胡大婶道:“王妃说的没错,那德祥楼的东家正是朱远才的干爹,内务府的于怀全。”
沈拾月全明白了。
敢情这是盗窃销赃一条链!那内务府于怀全提供场地,朱远才负责张罗人手,偷出东西,再由鲍四喜去销赃。
估计赃款也是这几个人给分了。
然而,她眼下虽然猜到了大致情形,却没有证据,此事要从哪里突破呢?
正琢磨着,却见她院里的丫鬟小雪跑进来道:“启禀王妃,沈家公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