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从外头抽烟刚回来,身上穿着黑色风衣外套,慢步往过走。
林森刚好从办公室出来,喊他:“顾总,新的设计系列你先看一眼。”
顾深“嗯”一声,停在南夏工位前。
林森拿着打印出来的设计图走过来。
顾深后背靠在南夏工位的格挡板上,姿态随意。
纸张在他手中一张张滑动。
烟草的气息在周围弥漫,南夏轻轻地呼吸着,偶尔抬头看他背影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假装工作,却有些静不下心来。
片刻后,顾深开口:“还可以,看周一会上的反馈。”
林森紧绷的神经稍缓:“这套服装有点偏性感,我还怕你会不喜欢。”
顾深扬了扬眉,单手将图纸递给林森:“我只是不喜欢太暴露的,小性感谁会不喜欢?”
他另一只手空出来,从兜里拿出刚买的湿纸巾,沿着格挡板往下滑,轻轻放到南夏桌子上。
南夏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被别人发现。
好在周围的人都各自在忙,没人注意这边儿。
顾深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对林森说:“最近设计部辛苦了,最后一套早春服装定下来放你们三天假。”
以往因为工作忙,都是只放一天假而已,这回竟然这么大方。
林森喜笑颜开:“那您可是大发慈悲了。”
周围都是设计部的同事,听到这话瞬间都高兴起来。
顾深趁机往后扫了眼,李可提醒他下个会议马上开始,他稍稍点头,起身离开。
他走了好一会儿,南夏看左右没人注意,才敢伸手去碰那包湿纸,一时没忍住,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这回是真要感冒了。
她将湿纸巾放进包里,扯了张桌上的纸巾,擦了擦鼻涕。
下午六点。
苏甜起身拎着笔记本。
“我先走了夏夏,都周五了不想在公司加班,剩下图周末再画,你注意保暖,周末愉快啊!”
南夏:“周末愉快。”
跟她有同样想法的人应该不少,不到7点整个楼层都空了,只有另外一头灯还亮着。
南夏往过看了眼,接着工作。
她整理杂活儿这几天摸出经验,大约8点左右就忙完了。
她起身接了杯温水喝了几口,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往那头看了眼,顾深应该还没走。
外头呼呼刮着大风。
她垂眸。
打开电脑开始画图。
刚画了没多久,另外一头的灯忽地灭了。
顾深单手插兜,缓步走过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然后挪开。
继续往前走。
南夏咬唇,关掉电脑,也拎着包往外走。
在电梯关上之前,迈步而入。
顾深上下扫视她片刻:“今儿走得挺早?”
南夏有点儿心虚:“忙完了。”
顾深轻笑了声:“不是跟着我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南夏:鸡汤能再送一份吗?
☆、第 13 章
13
电梯里灯光白得刺眼。
顾深靠着电梯一侧,双手向后撑着扶手,耷拉着脑袋,玩世不恭地看着她。
南夏没承认,也没否认。
或者说,她没必要否认。
既然已经确定他没女友,她对他的那点心思,也没必要藏得严严实实。
顾深笑了下。
电梯“叮”一声到了一层。
南夏瞥了眼亮起红灯的电梯按钮,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这按钮是她进电梯后下意识按的。
顾深撩起眼皮:“坐我车走?”
南夏低低嗯了声。
顾深没再说话,带着她径直到了B2层停车场。
空空荡荡,停车场里已经没什么车。
顾深迈着长腿走在前头。
南夏一出电梯就觉得一阵冷风袭来,钻进她单薄的白色毛衣里。
她下意识停下来打了个喷嚏。
车灯亮起,顾深听见声音转身往回走。
他干脆利落地脱掉黑色风衣,将南夏整个人裹住。
暖意瞬间将南夏包裹。
不同于上次在办公室的刻意回避,顾深这回双臂贴着她肩膀两侧,从她背后绕过来,稍稍停顿了下,才慢慢放开她。
南夏顿住。
顾深绕到她面前,不太正经地说:“穿这么少,为了展现身材?”
“……”
她上头穿着白色毛衣,底下穿了条灰色长裙,露出半截小腿,脚下是双白色高跟鞋。
她这也没突出什么身材吧?
他目光从她脸上稍往下移几分:“你这展现的也不彻底啊?”
他向来贫,这么跟她说话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
南夏不但没介意,还有点怀念这种感觉。
她细声:“不是,我出门没注意看天气。”
脱掉风衣后的顾深只穿了件黑色衬衫,肩宽腰窄,倒显得身材极好。
只是太单薄了。
南夏去脱他给的外套:“你这样穿的太薄了,我没那么冷。”
顾深:“穿着。”
他扬眉,“我说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这么没眼力界儿,看不出来我热?”
大学时冬天他们在外面约会,有次下了雪,他为了把衣服给她穿,也这么说过。
南夏眼睛微酸。
顾深扬扬下巴:“上车。”
车往南夏住的地方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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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五,路上堵得厉害,走走停停,半小时都没开出两公里。
此刻又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一路上,南夏几次想开口,都没勇气询问。
最后反而是顾深先说话了:“跟我吃个饭。”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的语气,料定了她会同意。
南夏点头。
那样子真他妈又纯又乖。
终于过了这段儿拥堵的路段,顾深带她去了家安静的西餐厅。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顾深说:“要一份西冷。”抬头看她,“你还要煎鳕鱼么?”
南夏颔首:“要的。”
顾深合上菜单:“那就这样,再要两杯温水。”
可能是因为贵,这家西餐厅周五晚上也没什么人,不远处小提琴的声音悠扬而美好。
煎鳕鱼先上来,南夏垂眸看了眼盘子里的鳕鱼,抬头去看顾深。
顾深了然:“吃不完?”
南夏:“嗯。”
牛排这时也上来了。
顾深从善如流地将她盘子里的鳕鱼切走一半放进自己盘子里——还跟以前一样。
对面是她,顾深一顿饭难得坐的规矩。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南夏几次想开口,都不知该从何问起。
顾深也没怎么说话,只是不时看她一眼。
就这么到了她家楼下。
南夏没急着上楼,顾深也没催。
两人心里都明白,今天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总要聊点儿什么。
车子里安安静静的,外头刮着风。
不时有几个小区的人经过。
顾深深吸了口气,有点儿按捺不住,从储物盒里拿了盒烟,推开车门:“我下去抽根烟。”
南夏叫住他:“就在车里抽吧。”
顾深:“怕熏着你。”
他一条腿已经迈出去,手腕却忽地被南夏抓住。
顾深回头。
感觉手腕被触碰的那块肌肤神经末梢被放大数倍,发烫又发热。
南夏放开他手腕:“外面冷。”
顾深舔了下后槽牙,回身关上车门,把烟随手一扔,干脆不抽了。
他关车门的时候带起一阵冷风。
南夏被冷风一激没忍住,重重打了个喷嚏。
顾深立刻打开了车里的空调热风,问:“家里有药么?”
南夏不想麻烦他:“有的。”
她一直有备常用药的习惯,顾深没怀疑,点头说:“不是有话要跟我说?说吧。”
车里亮着微黄的灯。
衬得顾深不羁的眉眼柔和许多,甚至还带了点儿缱绻。
南夏看了他一会儿,问:“今天你妹说的都是真的么?”
顾深眉梢微挑:“你不都信了?”
言外之意,她因为信了才会忍不住哭。
这回答算是默认。
南夏:“那你这几年……”
“没。”顾深指尖懒散地在方向盘敲了两下,语气很随意,“一个都没谈。”
尔后将头转向她的方向。
南夏微微怔了一下,嘴角虽然仍旧挂着笑容,却已经有点勉强。
“我……”
她想说“我也是”,嗓子里已经带了哑意,怕哭出来,一时停在那里。
顾深从她神情里看出了内疚和一闪而过的动容。
他手扶在方向盘上转了转,淡声:“你不用跟我交待。”
他不想听详情,怕受不了。
南夏眼泪忽地开始往下落。
顾深抬手取纸巾递给她:“哭什么——”他语气轻飘飘的,“我也就是没找着合适的,不然凭我这条件——”
他轻哼一声。
南夏擦掉眼泪,嗓子有点沙:“聚会那天,你也是为我回来的么?”
顾深吊儿郎当地说:“不是,为了同学聚会。”
南夏闻言一噎。
顾深倾身,胳膊搭在她座椅背上,
他双眸漆黑如墨,呼吸落在她脸颊一侧。
凉凉的,带着点儿痒意。
他扯了扯嘴角:“你心里不都明白?问的什么废话?”
只是想跟你亲口再确认一遍。
南夏在心里想。
她偏头对上他的目光。
两人鼻尖就隔了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顾深:“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南夏摇头,没有了。
“那轮到我了。”顾深深吸一口气,问,“当年为什么跟我分手?”
南夏身体一僵。
这么多年来,这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他一定得知道原因。
他继续说:“别用当年那套说辞打发我,真不喜欢我为什么跟陈璇哭到夜里三点?”
蘑菇跟他说了。
南夏肩膀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开口,一双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她忽然说不下去。
顾深:“行。”
他没逼她。
南夏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车里的时间指向11点。
顾深:“走吧,送你上楼。”
他迈步下车,绕到另一头替南夏打开门。
天上有一轮皎洁的圆月,银色月光在地上铺了一层冷霜。
顾深带她进电梯,直接按了八层。
南夏:“你怎么知道我住……”
顾深知道她要问什么,言简意赅:“平倬。”
南夏了然,想到平倬那天带的热牛奶:“那天平倬给我带的热牛奶——”
顾深:“我让的。”
南夏顿住。
到家门口,南夏掏出钥匙开门,把风衣还给顾深。
顾深接过来穿上。
南夏想起那件西装:“最近一直在加班,你的西装我还没来得及洗,我周末洗好下周一给你带过去。”
顾深嘴角弯了下:“亲手给我洗?”
南夏脸红:“嗯。”
顾深:“知道了,进去吧。”
南夏抬眸:“我看着你走。”
顾深知道她毛病,笑了声:“行。”
转身进了电梯。
开车出了小区,顾深又想起件事,给南夏拨去电话。
南夏刚换完睡衣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是顾深的声音。
“不用等我到家,喝完药先睡,我到家给你发微信。”
已经是他的员工,他拿她号码很容易。
南夏犹豫了下,说:“我正好要洗澡,估计洗完澡你也差不多能到家。”
顾深:“你洗澡要洗一小时?”
两人一个住东边一个住西边儿,几乎横穿南城,距离有点儿远。
南夏说起瞎话:“差不多。”
顾深:“你是想逼我深夜飙车?”
那意思,她要等他到家才睡,他就加速飙车回去。
“别——”南夏紧张起来,“你慢慢开,我不等你就是。”
电话那头儿传来他一声低笑。
“那我挂了。”
南夏嘱咐:“嗯,路上小心,你千万不要飙车。”
“放心。”
他说完等着她挂电话。
南夏又补了句:“那我明天给你发微信,提醒你涂药。”
那么点儿小伤早好了。
顾深声音里蕴着笑意:“好。”
*
隔天一早,顾深有个越洋会议。
开完会是九点,还没收到南夏的提醒微信。
顾深掐灭手里烟头,给她发了条微信:“还没醒?”
南夏没回复。
到了十点,那边还没动静。
顾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拨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很久,那头没接。
顾深穿上外套往外走。
边下楼边给陈璇打电话。
陈璇这几天都在通宵赶稿,周末好容易能睡个懒觉,一大早被电话吵醒本来已经很火大,一看来电显示是顾深,接起来劈头就骂。
“你个渣男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南夏病了。”顾深钻进车里,看了眼导航,边发动车子边说,“一直没接电话,我怕她发烧。我这儿堵车,过去要一个半小时,你离她近,先过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