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珍贵的——舒远
舒远  发于:2023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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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巡冷哼了一声:“我以为你不知道我名字。”
  许念也没好气:“你赶紧走吧。”
  陆巡还是那句话:“先把话说清楚。”
  许念抬头看着黑板上地钟表,还有七分钟就打预备铃,到时候教室里进来的人更多,这人什么脾气她清楚。从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很是熟悉对方的性格了。
  她也不遮掩了,直接道:“你去问连小雨吧。”
  陆巡脸色骤变,停顿了片刻,倏然起身离开,临走前撂下了一句话:“晚自习下,在这等我。”
  许念哪里听得进去。
  那天学校有组织教师活动,下午第三节 课就放学了。许念收拾书包想赶紧走,不想被他堵在门口,但是没开始整理,就被姜荷很快拉住了人。姜荷看她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果然是不想让她走,要唯她是问。
  许念:“你干吗?”
  姜荷笑眯眯道:“吵架了?”
  许念:“没有。”
  姜荷摇头叹气:“就你这眼神还想骗我,今天的课也有点心不在焉的,我实在想不出来除了陆巡的其他理由。但是许念一,你要是敢影响学习,我就打断他的腿,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许念:“………………”
  过了一秒钟,她说:“你打吧。”
  姜荷一怔。
  许念:“又不是我的腿。”
  姜荷:“………………”
  许念:“我不会怪你的。”
  “你这人真是。”姜荷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笑了,“我可是听说,今天那个连什么来着小雨,吓得都不敢出教室,生怕被教导主任带去问话,这种人欺软怕硬,就得来点真的。”
  许念:“你听谁说的?”
  好像就是上早读的时候,(22)班的气氛忽然发生了一些变化。连小雨一直坐在自己座位上低着头看书,但是半天都不见翻过一页,就是连李寒问话都心不在焉。后来梁冰过来找,连小雨往外面走,刚好迎面碰见陆巡,他的目光太凌厉,连小雨害怕了。
  陆巡经过的时候,脚步虚顿。
  他淡淡撂了一句话:“别玩阴的。”
  理(2)教室,许念听着姜荷说起连小雨,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感慨。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句话总是没错,连小雨应该再也不敢乱来,果然要收拾这个女生就要等这样一个合适的机会,急不来的。
  不见姜荷回答,她又问了一遍。
  姜荷嘻嘻一笑:“周有山说的。”
  许念正想再问,庄严背着书包从他们班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今天最后那道物理题,你俩算的怎么样?”
  姜荷一脸无奈:“都放学了大哥,能说点别的吗?”
  庄严笑道:“那许念给我讲讲从句。”
  姜荷抬手就要打。
  许念赶紧抽过自己书包就要走,一只胳膊被姜荷拉住,知道走不了了,干脆坐了下来,看着他俩。
  庄严这才说了实话:“陆巡说了,不能让你走。”
  许念当时就明白了,难怪姜荷知道的那么清楚,看来陆巡没少下功夫,她抿了抿嘴唇:“你俩什么时候是他的人了?”
  姜荷:“有问题就要解决。”
  庄严:“没错。”
  “错”这个字的话音刚落,陆巡就出现在教室门口,拎着校服靠在门框上,脸上写满了愧疚,慢慢走了进来,看了许念一眼。
  庄严:“时间还早,现在去吗?”
  陆巡“嗯”了一声。
  许念还有些不明就里,被姜荷拉着走在后面,走出学校才知道,他们即将要去的是陆巡的家。
  姜荷小声道:“听庄严说,今天是陆巡他妈的生日。”
  许念一愣。
  “他妈请大家吃饭。”还没见过这么热情给自己过生日的中年妈妈,姜荷解释说,“好像他爸从来不记得他妈的生日,后来抛弃了他们,他妈从那天就决定,每年生日大办,刚好今晚有假。”
  “我们没有带礼物。”
  姜荷:“庄严说不用。”
  许念看向陆巡的背影。
  他和庄严走在前面,一路都有些忐忑,生怕许念早早离校,才拜托了庄严帮忙,看见许念的那一刻总算松了一口气。
  庄严乐了:“陆阿姨还是老样子啊,一点没变,过年的时候还招呼大家生日一定来,昨晚就给我发短信了。”
  陆巡:“我妈就那样。”
  庄严:“陆然姐也在?”
  陆巡:“早上刚走。”
  “上大学是真好,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不像我们,早上五点半就要起床去学校,晚上十一点才到家。”庄严说罢,回头看了一眼,“许念还生你气呢?”
  陆巡苦笑了一下。
  庄严说:“许念挺好哄的。”
  陆巡一脸“你怎么知道”的样子,抬眼。
  庄严说:“我记得上初二的时候,有个男生给她写情书,被老师发现了,直接叫了他爸过来,你知道他爸来学校之后说了什么吗?当时就质问我们班主任说,别人给许念写的情书,这有许念什么事?许叔叔那人特别哲学,说的班主任一顿懵,许念听到那句话,本来还烦恼,结果立刻没事人一样,一点即通。但是自从许念他妈去世之后,许叔叔话就变得很少了。”
  陆巡顿了一下:“她妈妈是………”
  庄严:“车祸,她念初一走的。”
  陆巡沉默了。
  他们四个人走去了陆巡家,他家距离学校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距离。姜荷在看见黄泉路这个路牌的时候,说了一路,许念的手紧紧被姜荷攥着,似乎怕她不去。
  但姜荷不知道,许念已经打算去了。
  她还没有见过陆巡的妈妈,也没有去过他家,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因为她和陆巡之间的关系,或许会让这种见面方式显得尴尬。
  从学校往东走,上黄泉路,向北,最后一家就是陆巡家,偏向城郊,三面都种的地,他家旁边有一条小路,小路边上是水渠,总是有水流经过,路边长满了野花野草。
  屋子大门敞开,有乒乒乓乓的声音。
  陆巡回头看了一眼许念,她将目光偏向一侧,没有看他,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进了家里。这是个小平房的家,前院是四间房,后院种满了蔬菜瓜果,还有一个小亭子。
  陆巡妈端着一盘鱼汤,从厨房走出来,看见他们道:“去亭子那边坐,菜马上就好。”
  庄严小跑过去:“陆姨,我来。”
  陆巡妈拍了拍庄严的肩膀:“小严又长高了,努力长到一米八,你爸那身高遗传真是没得说。”
  庄严笑:“我爸老觉得自己长太高。”
  许念和姜荷站在第一个房间门口,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庄严和陆然妈说了好几句,看了门口方向一眼。
  陆巡关了一扇门走近,站在许念身边,只觉得她往里侧了侧,声音压低道:“我一会给你解释。”
  许念没有说话。
  陆巡妈走了过来:“许念和姜荷吧?”
  她俩齐齐道:“阿姨好。”
  “哎呦长得真漂亮,谢谢啊。”
  她俩又一起道:“阿姨生日快乐。”
  陆巡妈这下乐了,俩女孩挺逗,赶紧让陆巡带她们去亭子坐,一会儿准备吃饭。许念看着陆然妈,眸子定了片刻,被姜荷拽走了。陆然妈很热情,做了十多个菜,饭桌上一直给他们夹菜。
  庄严让了一下:“陆姨,我们自己来。”
  陆巡就坐在许念旁边。
  陆巡妈看着许念和姜荷,笑着说:“我年轻的时候要是有你俩这漂亮脸蛋,睡觉都能笑出来,是不闺女?”
  许念夹菜的动作一顿。
  陆巡妈这才开始道:“以往我生日,都是小严一个人过来,今年带了俩女同学,有进步啊陆巡。咱就是吃一些小菜,不要那蛋糕什么的,能吃得惯吗?”
  大家都笑:“能。”
  陆巡微微低头。
  “我呢今年40岁,啊,出门别人都叫我陆然妈,陆巡妈,其实呢我喜欢别人叫我名字,你看人家外国片里,五六岁小孩都直呼大人名字,我觉得就挺好,对吧?”
  姜荷与庄严一起笑了。
  许念静静的看着陆巡妈妈,问:“那您的名字叫什么?”
  “哎呦,这问的真及时。”
  陆巡叹息一声,他妈说起话来真的是,只要不喊停,绝对停不下来,便道:“陆心兰。”
  他妈很快笑得停住话匣:“我又啰嗦了。”
  姜荷:“原来叫陆心兰。”
  许念:“惠质兰心,我喜欢。”
  陆巡看向她。
  他妈妈也笑了:“我也喜欢。”
  庄严插话道:“陆姨你不知道,我们许念同学聪明漂亮还读书好,高一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全校第一名啊?!”
  许念不好意思道:“没有每次。”
  陆巡低头笑了一下。
  姜荷补了一句:“很优秀吧?”
  陆心兰连连点头:“那是真的优秀,我就是没怎么上过学,后来自考做了导游,要不然怎么也上清华北大去了,对吧闺女,哎呦第一真是,乖乖嘞。”
  许念忽然眼睛酸了。
  陆巡低头看她的时候,只觉得她鼻头微红,瞬间就明白过来,从盘子里夹了一块鸡腿,放在她碗里,说:“多吃一点。”
  许念很快转换情绪,低下头。
  陆心兰笑着看向许念,夹了一个莲藕过去,说:“太瘦了啊闺女,要多长个儿,多帮我教训教训这臭小子。”
  陆巡皱眉:“陆心兰。”
  陆心兰拿起筷子,反手敲了一下陆巡的头:“没大没小啊,总要给我一点面子,多不好意思。”
  “不是你让叫的名字吗?”陆巡说。
  庄严和姜荷闷头吃菜,管也不管。
  这顿生日餐从头到尾的气氛都很好,后来还吃了甜点,但时间不早,他们该回家了。陆心兰送他们到家门口,又让他们等会儿,从屋里子拿了两条红线,一条给了姜荷,另外一条,给许念系在了书包上,说这是保平安。
  许念摸着那条红线,道谢告别。
  他们刚走了一段路,庄严就拉着姜荷往前走了。只剩下陆巡和她,一前一后的走着。天际已经暗下去,只有一点点晚霞。
  陆巡很快走到她身边。
  许念也可加快步子走。
  他赶紧拉住她的手腕,往后一带,就算她怎么挣脱都弄不开,只能由着他牵着,她的手柔弱无骨的软,眼睛总是看向前方,鼓着一股劲。
  陆巡低声:“你听我解释。”
  他们走在深夜的小路上,只有微微亮的路灯,前面不远处便是街道了,路边还有些穿校服的学生,一堆一堆的聚在一起。许念想起刚分到(22)班的时候,他好像一直都挺讨厌她,有时候会漠视。那时候他们(22)班那几个人都因为李寒的事,对她并不友好。如果说连小雨存心捉弄,一半是因为陆巡和李寒,一半是女生之间的敌意,或许最开始就是因为她抢了连小雨历史课代表的位置,而让事情变得更加私人化。

  现在想起好像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陆巡走在她面前,说:“我没想那样。”
  许念听着他着急而语无伦次的话,缓缓将手抽出来,插进自己的上衣口袋,沉默了很久,似乎释然一般叹息一声:“我也没在意。”
  陆巡目光一顿。
  许念说:“被孤立和被排挤或许是很痛苦的事情,但是有的时候也会是一件好事,它让你认识到,你需要改变的时候到了。我一直都相信物理学上的能量守恒定律,就像是今天很倒霉,那么总有一天这些霉运会转化为好运,然后回到我身边,所以当你不知道怎么去做,就要专注自己,而且无视是最好的反击。”
  陆巡缓缓抬眼,她的思想让人震惊。
  许念微微笑了笑说:“当然还有学习成绩,让人望尘莫及的学习成绩,它会成为你攻击的矛盾和最坚硬的盔甲。你看过明朝那些事儿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那些张牙舞爪的人,往往是脆弱的,因为真正强大的人,是自信的,自信就会温和,温和就会坚定。”
  陆巡忽然笑了。
  许念仰头:“我说的不对吗?”
  陆巡轻轻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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