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你追我,就是衡量了我各方面条件之后,觉得能拿下来。”
“对。”
周小蕙心头一阵刀割似的难受,她强压着悲伤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理智些,“但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明明有更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你的初恋,你一开始就喜欢的女生…但因为已经有了我所以只能放弃。所以,我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哎,媳妇,你说什么啊!”
周小蕙忍痛将男人推出了房门:“我的话已经说清楚了,其实你现在就可以去找宁诺好好聊一聊。”
“不是…聊什么啊…”
“随便聊什么,总之,你去找她吧。”
她重重地关上了房门,将祝敢果关在门外,背抵着墙,倔强地擦掉了眼角的水润。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时候,职高隔壁就是一所的重点私立高中,操场上正在举办高三学生的成人礼。
当时她和几个姐妹爬上了天台,坐在天台上观看那些穿着小西装和长礼裙的男生女生们,在家长和老师的祝福下,完成自己十八岁成人礼的仪式。
多么羡慕啊,那些孩子们今天终于迈向了成年人的世界,迎接他们的将是更加广阔的天地和美好的人生。
后来她在网上刷到一个高中的成人礼仪式,下面有评论说:“为什么高中有成人礼仪式,而我们职高没有?”
另一个回复说——
“没有考入高中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成年了。”
……
她比祝敢果更早了解这个社会,也知道人生的无奈,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而生活要继续,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在这个残酷的社会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哪怕是很狭窄、很逼仄的小角落。
周小蕙抱着膝盖,痛哭了一场之后,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也许祝敢果已经离开了,他心里也有考量吧。
说不定他已经去找宁诺了。
那个女生条件显然比她好太多太多了,而且她是祝敢果的初恋,现在初恋愿意回头,美梦成真,多好啊。
念及至此,她眼睛又犯了酸,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瓜!
要是换了别的男人,她才不会这么傻地愿意放手呢,她肯定死死抓住他。
但祝敢果不一样…这个男人对她真的很好,比以前的每一任男朋友对她都好…正因为如此,周小蕙才不能这样自私地霸占他。
她侧身抱着被子,委屈地蒙头大哭。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周小蕙红着眼睛开了门,看到祝敢果气喘吁吁地站在外面,脸颊微红,额头上还渗了汗。
“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一直说想吃草莓吗,我刚刚下山去给你买了,跑了好多家,才买到。”
祝敢果将一袋子殷红的草莓递到她面前,看到她眼睛跟草莓一样红,不解地问:“你哭啥啊?”
“我…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周小蕙再也绷不住情绪了,扑过去跳起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祝敢果抱着她进了屋:“媳妇你怎么了?”
“没事。”
“那我洗草莓给你吃。”
“猪猪我爱你。”
“哎呀。”他有些脸红,“说这些,怪不好意思的。”
第71章 治愈
夜间, 路霈怒不可遏地来到了流水别墅。
当时在monet餐厅里吃饭的客人,有不少都是他的客户与合作伙伴。
路安纯几乎快把她爸的店都拆了这件事,快成豪门奇闻了, 几个小时便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差点闹上了热搜。
路霈是要体面的人,路安纯这样的行为, 狠狠打了他的脸,但让他生气的不是这个。
路霈明显感觉到, 路安纯不仅仅是针对服务员,她如此过激的行为,分明就是在发泄着对他的不满, 挑战他的权威。
这些年,她越发变得叛逆和放肆了, 明里暗里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她再也不是他的乖女儿了。
不, 她从来就不是,她没有一刻真正听过他的话。
全是假的, 全是装的!
路霈找到了路安纯的房间,甚至没有敲门,直接刷卡进去。
路安纯正躺在床上和宁诺发短信, 路霈的骤然闯入让她来不及反应, 男人上前粗暴地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摔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板上。
“你以为你是谁, 老子这些天没揍你,皮痒了是不是。”
“砸我的店, 你怎么不把流水别墅拆了!”
“给你脸了?”
男人抬脚狠踹她, 路安纯试图站起来,可这个恶魔根本不给她机会, 他对她又踢又揍,尽情发泄着胸腔里的怒火,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讨债的仇敌。
路安纯疼得无法躲避,只能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用背部抵抗着男人的暴行。
这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但今晚,路霈格外下狠手。
绝大多数女人都会被暴力所驯服,包括柳如嫣,包括她的母亲。
路霈享受这种绝对权威的凌压感,他要的就是所有人对他的服从,他渴望看见他们痛苦软弱的眼泪。
路安纯咬着牙,绝不掉一滴眼泪,如倔强的顽石般,对抗着他。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魏封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挡在路安纯的身前,却被路霈一脚踹得跪倒在了地上。
尽管如此,魏封还是用身体环住了路安纯,整个将小姑娘圈在了自己的保护之中。
路霈见状,眼角肌肉轻微地颤了颤,冷声说:“魏封,我教训女儿,你少管,滚出去。”
他对他还算客气了。
魏封知道,此刻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离开,触怒眼前这个男人实在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但他没办法挪移半寸,更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孩被欺负而无动于衷。
他松开了路安纯,回身对路霈道:“路总,王总现在正在会客厅等着您,让我来知会您一声。”
“这么晚了,他能有什么事。”
“是东南片区项目的事情,似乎出了点问题。”他不动声色地加重了语气,“有点严重。”
路霈冷冷看着地上的路安纯,她发丝凌乱,宛如受伤的小兽,轻微地颤抖着,鼻子里流出了鲜血,弄得满地毯都是。
“你给我好自为之。”他扔下这句威胁的话,转身走出了房门。
魏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恭顺的眸子顷刻间变得冰冷如刃。
他用力关上了房门,震得在走廊边看热闹的保洁人员心脏都颤了颤。
……
路安纯艰难地坐起身,用手背擦了擦鼻子,手背上全是血,她伸手抽了床柜上的纸巾,仰头堵着鼻子。
魏封从洗手间出来,单膝蹲在她面前,用温热的湿毛巾替她按着鼻子,止住鼻血。
女孩眼底盈满了泪水,和鼻血交织在一起。
她本来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哭,眼泪是软弱的象征,她不想在路霈面前示弱。
但因为魏封的闯入,路安纯心里的委屈几乎快要爆棚了。
他用湿毛巾轻柔地擦掉了她脸上的血迹,又给她擦掉脸颊淌下来的不争气的眼泪。
这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亲眼目睹女孩被摧残和折磨,第一次是十八岁那年,在温泉山庄,他看到那个男人揪着她的头发往玻璃上撞。
那时候他几乎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
这一次,他杀意更甚。
路安纯几乎说不出任何话来,只伸手攥住了他的袖子,用力地扯着他。
魏封眼底的冰冷尽数消散,只剩怜惜和温柔。
路安纯哽咽着,紧紧攥着他的袖子,艰难地说:“抱抱我,魏封。”
魏封将女孩近乎凋零的身体紧紧搂入怀中,给她最真实的温暖和力量。
路安纯将脸埋入了他的颈项里,大口地呼吸着,攫取着他身体的味道:“你看…看到了,这就是我的生活。”
“我知道。”
女孩咬牙切齿道:“魏封,我真的恨我自己,没有勇气像妈妈一样…不过,就算我死,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嘘。”魏封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安抚着她,望着窗外无边黑暗的夜色,眸光冰冷。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他将她抱到床上轻轻放下,然后去洗手间给浴缸放了温水,让她泡个澡,会舒服很多。
路安纯止住了眼泪,坐进浴缸里,温水顷刻间如同羽毛一般将她全身包裹住,疼痛的身体似乎的确得到了缓解,僵硬的肌肉慢慢放松。
她靠在浴缸边,闭上了眼睛,试图将刚刚那一幕彻底驱逐出脑海。
以往都是如此,在遭受不堪之后,总会回想一些美好的片段,以此来进行自我疗愈。
十八岁的回忆,都与他有关。
而现在似乎不太需要了,因为给他带来美好的那个人…就陪伴在她身边。
“咯吱”一声,浴室推拉门打开,魏封端着装满了草莓的亚克力保鲜盒,走了进来。
路安纯下意识地双手挡住自己。
魏封看也没看她,拿了木板横在浴缸之上,草莓盒也放在上面,随后又用打火机点燃了准备好的熏香蜡烛。
关了灯,只有柔黄的烛影摇曳着波光,疗愈的氛围感拉满了。
见她还有些害羞,魏封嘴角提了提:“挡什么挡,又不是没见过。”
“你进来干什么?”
“陪你。”
“我在泡澡呀,你就这样闯进来。”
“那我走了。”
男人作势离开,路安纯湿漉漉的手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他笑了下,又重新靠坐在她的浴缸边:“泡一会儿吧,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他来了,你敢留下来?”
“有什么不敢。”魏封漫不经心道,“你爸要把你嫁给我,当然默许了我们之间的任何行为。”
路安纯抱着双腿,下颌搁在膝盖上,嗓音沙哑地闷声说:“挨打了,没兴致了。”
“你当我是什么禽兽,只是陪陪你而已。”魏封将草莓递到她唇边,“吃草莓。”
她叼走了他手里去了叶的草莓,轻轻咬下,酸甜的汁液漫遍唇舌。
“好好吃哦。”她扫他一眼,腮帮子鼓了起来,“哪弄来的?”
“楼下看到猪肝提了一袋,他孝敬我的。”
路安纯分分钟拆穿了他:“是你打劫来的吧!”
“区别不大。”
“区别很大!”路安纯鄙夷地说,“人家给女朋友买的,你能不能别像个强盗一样。”
“行,那我还给他女朋友。”魏封伸手拿走了亚克力保鲜盒。
路安纯一把抱住他手臂,又摘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无赖地笑了笑:“但还是很好吃,你替我谢谢猪肝哥。”
魏封喜欢看她笑,用指腹擦了擦她湿漉漉的下颌:“路安纯,我在你身边,会好一些对吗。”
“会好很多。”
她如实回答。
至少,不用再抱着回忆困守绝望的深渊,他就是她生命中最大的美好。
“这就够了。”魏封吻了吻她手臂上的淤痕,“让我陪在你身边。”
路安纯闭上了眼睛,他太了解她了,她心智本就没那么坚定,他偏偏要在她最软弱的时候给于“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