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爱——春风榴火
春风榴火  发于:2023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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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妈妈割腕了。
  满池的鲜血,狰狞刺目。
  但她却看到妈妈是笑着离开的,或许…死亡才是解脱。
  半年前,路安纯从妈妈房间的床底下一个活动的木地板暗格里,摸出了一串项链,就是路安纯佩戴在胸口的心形相片夹,里面有弟弟的照片。
  还有一封信,写给路安纯的。
  妈妈知道她有朝一日一定能翻出这封信,因为小姑娘对妈妈永远充满了好奇,甚至小时候还翻出了她的胸衣、傻兮兮地给自己穿呢。
  信里,妈妈将当年私奔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路安纯,她说她求司机带她走,逃离这个可怕的家。
  司机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很爱她,他们过了两年东奔西走的生活,诞育了一个孩子。
  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她不后悔。
  看到这些文字,路安纯真的一点也不怪母亲离开她,她反而为她感到庆幸。
  但后来,父亲还是找到了她,在被父亲发现的前一夜,她忍痛将这个私生子送走了。
  她知道自己养不了这个孩子,而孩子的父亲…那个司机,更是自身都难保。
  这是一封给女儿的信,也是母亲留下来的唯一一封遗书。

  她希望路安纯长大以后,能帮她找到这个孩子,看看这个孩子是否还活着、过得好不好,然后写信烧给她。
  她泉下有知,也安心了。
  ……
  根据信里的内容,路安纯辗转找到了母亲多年未联系的海外闺蜜。
  闺蜜三缄其口,但最终在路安纯苦苦哀求下,还是告知了孩子的下落。
  孩子名叫周蔚然,当时为了避免被她父亲查到,几度转送,最终送到C城的一家名叫童心福利院里寄养着。
  抵达C城的下午,路安纯就带着随信附带的出生证明,来到了这家位于南岸市郊的童心福利院,找到了院长,打听那个名叫“周蔚然”的小男孩。
  “周蔚然…九年前送过来的。”
  陈旧的档案室里,福利院长翻阅着一本本积灰的档案,“不过他已经离开了,被一个好心的奶奶领养了。”
  “那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位奶奶的信息。”
  “她姓魏,叫魏淑华,当时领养了两个孩子,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小的那个就是你弟弟周蔚然,不过小孩也随了她的姓,改名叫魏然。”
  “他们现在过得好吗?”
  “听说魏淑华奶奶对他们俩很好,俩孩子都在学校念书,一个小学,一个高中,大的那个今年高考呢。”
  女孩的视线落在了泛黄的档案上,透过白蒙蒙的一层灰,她看到了两个孩子的照片。
  弟弟被领养时,看着不过三四岁的样子,一脸懵懂无知,牵着另一个更高些的少年的手。
  高个儿少年一头乌黑的短发,单眼皮,脸庞瘦削,穿着件黑T,骨骼线条很硬,黑眸泛着锐利的光。
  她看到档案底部是两个男孩手写的签名。
  魏然小朋友的签名歪斜可爱,还在旁边画了个猪头,不过猪头用黑笔给叉掉了。
  而另一个签名,线条遒劲,潦草跋扈,宛如无拘的野兽——
  【魏封】
 
 
第2章 巷子
  晚上,华丽而空旷的饭厅里,一家三口围着长餐桌而坐,没有一般家庭的欢声笑语,有的只是沉默与疏离。
  管家将一道道菜品呈了上来,几乎都是路安纯吃不惯的辣味。
  父亲将一块麻辣水煮肉夹到她碗里,漆黑的眸子平静地审视着路安纯。
  她夹起肉片,强迫自己咽了下去,直到脸颊辣得通红。
  路霈满意地抽回了视线。
  女儿的乖顺与服从,能让他感觉愉悦。
  路霈身形匀称修长,丝毫没有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的模样。
  他是个极其自律的男人,不抽烟、不喝酒,常年健身房,还有私人搏击教练。
  也正因为这近乎变态的自律,他的身材保持得相当完美,手臂结实、有肌肉。所以,挥拳打人…也相当疼痛。
  同时,他容貌英俊,五官端正,成熟多金而又风度翩翩。
  在外人看来,这男人温和礼貌、克制优雅,是热衷慈善的完美企业家、成功人士,富豪榜上的常驻客。
  唯有路安纯知道,男人完美的外表之下,潜藏着扭曲的灵魂。
  自她童年至青春,他都是她最深的梦魇。
  “为什么忽然想到C城来?”
  路霈抬起漆黑的眸子,审视着面前这个甜净的女孩,“这两年让你过来,东一个借口,西一个理由,高三了,怎么忽然说要转学。”
  “我跟我闺蜜吵架了。”路安纯说出了她早已准备好的借口,“刘玥莎,她表面假装跟我好,但背地里讲我坏话,说我是绿茶。”
  路霈又将一块水煮牛肉夹到她碗中,面无表情道:“你是我的女儿,那些人不配跟你当朋友,与孤独为伴,会变得更强大。”
  “嗯,我听爸爸的。”她尽量表现得像个温顺的小羊羔。
  柳如嫣适时道:“现在小女生关系可复杂呢,安安,没关系,不要伤心,周末的party上,阿姨会邀请一些女孩过来,都是你新学校的,她们迫不及待要认识你呢!你会拥有有新朋友的!”
  “谢谢柳姐姐。”
  路霈忽然道:“叫妈妈。”
  此言一出,路安纯的手蓦地攥紧了桌布垂下的流苏。
  她咬了咬泛白的下唇,没有吭声。
  路霈漆黑的眸子压迫感十足:“你看她像不像你妈妈?”
  路安纯望向柳如嫣那张与母亲七八分像的柔美脸庞,那绝对是母亲年轻的样子。
  不知道路霈多大的神通,居然能找到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并将其据为己有。
  不管多像,她都叫不出口,她的妈妈只有一个,已经死了,已经被面前这个男人逼死了。
  他不能在间接害死她妈妈之后,又把另一个无辜的女人强行变成她妈妈…
  太欺负人了。
  女孩白皙的手背因为太过用力,泛起了青筋。
  柳如嫣全身都在轻微的抖动着,无助地望向了路安纯。
  那眼神…似在哀求。
  路安纯看出了她的恐惧,担心自己的沉默又给她带来灾殃。良久,她没有表情地唤了声:“妈妈。”
  柳如嫣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哎,安安乖,下午妈妈带你去逛街买裙子。”
  “嗯,好。”
  饭后,柳如嫣去衣帽间换了出门的衣服,挎上了Gucci的包,经过路霈书房时,听到他正在打电话:“刘玥莎吗,我是路安纯的爸爸,不用紧张,我想问你一些事,关于我女儿的转学…”
  她不敢多听,匆匆下了楼。
  轿车停在了热闹的解放碑步行街,一下车,柳如嫣就将路安纯揪到了人群中,压低声音对她道:“你爸刚刚给你朋友打电话了,你朋友那边…说辞没问题吗?”
  路安纯抿了抿唇:“没问题的。”
  她知道路霈一定会向闺蜜佐证,以确定她没有说谎,所以提前跟闺蜜对好了口径,甚至俩人在学校还演了一出“吵架撕逼”的戏码,将这件事完全坐实。
  路霈最接受不了的事,一是说谎,二是背叛。
  下午,柳如嫣带路安纯去了女装高定店,让店员帮她量身裁衣,定制一套宴会晚礼裙,周末party上可以穿,并且支付了上万的加急预付金。
  随后,她又带路安纯去其他女装店挑衣服。
  路安纯对试衣服很感兴趣,那些可爱的小裙子,潮酷的风衣外套,青春阳光的牛仔背带裙…她一一试穿,还饶有兴致地站在镜子前自拍。
  但当柳如嫣准备刷卡结账时,路安纯却换下了这些衣服,一件都没有买。
  柳如嫣好奇地问她:“是不是不喜欢?”
  路安纯苦涩地摇了摇头:“路霈不会让我穿这些。”
  听到这段话,柳如嫣重新打量眼前这女孩。
  她的穿衣风格又板正又保守,衣服以纯色为主,素净典雅,严密的扣子,中规中矩的裁剪,带着修女般的包裹感。
  即便夏日穿裙子,也必须过膝,完全不像c城街头的女孩,喜欢穿清爽的吊带和小凉鞋。
  柳如嫣陪伴了路霈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他的脾性,他欣赏女性保守又无聊的衣着风格,不能有丝毫个性与时尚可言。
  就算是柳如嫣,陪伴他出席宴会,都不可以穿高跟鞋,否则他就会怀疑她想要勾引男人。
  稍有不合他意的地方,就会招来拳打脚踢。
  但柳如嫣没想到,这男人对他的亲女儿,竟然也如此严苛!
  真的很可惜,路安纯这般明艳漂亮的脸蛋,如果好好打扮一下,不知道会是何等的惊艳。
  分明是张扬热烈的年纪,她却如藏拙的璞玉,收敛着全部的美好。
  柳如嫣很为她难过,于是拉着她去名牌包包店:“我前几天给你订了一款限量版的包包,过了你爸的眼,他不会多说什么的。走吧,去看看。”
  路安纯对这些名牌包包没什么兴趣,但她不想扫柳如嫣的兴,于是欣然接受。
  傍晚,路安纯对柳如嫣说,自己想在C市随便逛逛,请她先回去。
  柳如嫣不放心她,还让司机跟着她,自己打车回去。但路安纯坚持不用,她只想随便逛逛罢了。
  女人不再坚持,只叮嘱道:“晚上九点前必须回家,因为你爸爸一般九点半回来,他到家了,你必须在,不然会有大麻烦…”
  “我知道的,放心。”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路霈。
  柳如嫣离开后,路安纯立刻从手机里翻出了福利院长给她的地址,打车找到了渝北区的清河巷。
  魏奶奶住在清河巷的一个双排巷子楼里。
  这里地形曲折复杂,弯弯绕绕,很容易迷路。
  而此刻夜幕已沉,路灯昏暗。
  路安纯饶了几个岔路,兜兜转转将近四十分钟,彻底迷失在了这羊肠一般的巷子里。
  远处,似乎有说话的声音传来,她加快步伐走过去,准备问问路。
  刚一走进,就发现巷子尽头好像有人在打架,吓得路安纯赶紧躲到了转角另一侧,偷偷朝那边望去。
  昏暗的路灯明明灭灭地闪烁着,一个高大健壮的胖子,揪住了一个矮个子纹身男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膝盖顶在他的腹部。
  纹身男手臂上纹了条龙,但他怯懦的模样、丝毫撑不起这条龙应有的气势,扶着墙连声哀求——
  “不是我,真的!是虎哥他们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说那老太婆腿脚慢,追不上咱们,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会出事!”
  “玩玩?你他妈玩出人命了!还玩玩!”
  胖子暴躁地怒吼着,用膝盖接连顶了他好几下,疼得那纹身男躬下身,剧烈地咳嗽着,声嘶力竭…
  路安纯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准备随时按下110…
  这时,阴影中,一个瘦削高挑的少年走了出来。
  夜色渐深,路安纯只能看到他的侧影,锋利的眉骨宛如荒原上起伏的黑色山石。
  他低头点了根烟,光焰在嘴角开出一朵橙花,倏而间寂灭,缕缕白烟缭绕在浓郁的夜色里,缓缓四散开去。
  下一秒,滚烫的烟头落在了那纹身混混的手上。
  滋啦一声,疼得他唧哇乱叫。
  少年眼神狠绝,戾气十足——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他的嗓音,宛如凛冽冬夜里的寒霜。
  路安纯拇指挪开,重新抬眸望向他。
  月光下,那少年皮肤苍白清冷,眸子如黑曜石般坚硬,单手揪着纹身男的衣领——
  “我婆婆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你有几条命来还?”
  纹身男虚弱地说:“你…你不敢去找虎哥,就找我,柿子捡软的捏啊你!你婆婆是他们害死的,关我什么事啊!都是他们的主意!”
  “急什么,一个都逃不了。”
  话音刚落,却见寒光一闪。
  魏封颀长的指尖熟练地划开一道匕首,锋锐的刀刃稳稳插|进了纹身男身边的黑墙上。
  距离他的耳朵…只有毫厘之距,耳廓皮肤上,渗出一滴血珠子。
  “老子慢慢玩死你。”
  “封哥。”胖子连忙架住了魏封,“咱之前说好了,不见血。你别冲动啊,把他弄死了自己也得进去,不值当。”
  纹身男吓软了,背靠着墙缓缓坐了下来,差点尿裤子。
  他情绪终于崩溃了:“他妈不就是吃个白食吗!那老太婆不来追、就什么事儿都没有!是她自己穷疯了,关老子屁事啊…”
  就在这时,路安纯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iphone招牌的铃声。
  屏幕上,柳如嫣的名字闪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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