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咸鱼了——希昀
希昀  发于:2023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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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做什么?
  念头很快拂去,她如今已不是府中主母,朱谦爱怎么折腾是他自个儿的事。
  沈妆儿带着听雨来到正房门口,温宁笑眯眯侯在此处,往里一指,
  “殿下在西次间候着您用膳呢。”
  旋即朝听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必跟进去。
  听雨皱了皱眉。
  沈妆儿迟疑了一下,道,“你便侯在这吧。”
  看样子朱谦是有话与她说,无论前世今生这场婚姻有多糟糕,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尽量好聚好散。
  信步踏入西次间。
  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屋子正中,那双眸如聚了墨般浓烈,黑漆漆的,依然辨不出喜怒。
  身上穿着太子在郑重场合所穿的冕服,上玄下纁,唯独未曾着冕冠,腰间玉带在明亮的宫灯下,映出如月光般的温润,衬得整个人挺拔隽秀,清华内敛。
  这是,册封大典提前了?
  沈妆儿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敛衽朝他施了一礼,
  “给殿下请安。”
  朱谦目色落在她那身寡淡的月色衣裙,神色微的一滞,一股恼怒涌上心头,
  “你怎么着这一身?没鲜艳的衣裳了?”哪怕不着太子妃元服,至少也得喜庆些。
  沈妆儿心头异样更甚,不过耐着性子不曾翻脸,只淡声问,“殿下请我来有何事?”
  墙角错金景泰蓝炉中熏着淡淡的梨花香,那是他好不容易从书房翻出来的,是她曾替他备在书房的熏香,这半年,她不曾来,他也未用。
  香氲绕在他眉眼,他脸色如罩阴云,嗓音低得可怕,“你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沈妆儿心泛了下咯噔,什么日子?再瞧朱谦这一身冕服,脱口而出道,
  “难道,太子册封大典提前了?”这是好事,意味着她可立即离开了。
  一口血腥窜上喉间,他引以为傲的沉稳终究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眼角抽搐着,额尖青筋暴跳,他脸色冷硬地近乎崩裂,
  “今日是九月二十八,你想一想,是什么日子?”
  九月二十八..
  三年前的这一日,她嫁入王府。
  沈妆儿怔了怔,眉睫微不可见的颤了颤,心口一时涌上诸多复杂情绪,又在一瞬间平复下来。
  三年了。
  错付一场,终于抵达终点。
  也好。
  沈妆儿缓缓吸出一气,朝朱谦露出淡淡的笑,
  “臣女谢殿下这三年来的照顾和容忍。祝殿下今后万事顺遂,平康喜乐。”
  沈妆儿每一字每一句皆发自肺腑。到了要离别的时候,过眼一切已如云烟,仿佛什么都不值得计较了,只求一别两宽。
  她的笑过于寡淡,反如冰刀子,一刀刀捅入他心窝子,募的阵痛了下,渐渐抽了一口气,痛意蔓延,渗入五脏六腑。

  本以为就算她执意要和离,至少这个日子还是记得的,不成想,她忘得一干二净。手中搁着那枚替她亲自雕刻的玉佩,险些捏碎。
  屋子里静如无人,落针可闻。
  半晌,朱谦紧抿着薄唇,抽开一把背交椅,木声道,
  “用膳。”两个字,言简意赅,不容拒绝。
  沈妆儿本也晓得是来吃散席饭的,再次道了谢,提裙落座,朱谦挺直的身子往她旁边一坐,两个人挨得极近,衣袂交织。
  这样的距离令沈妆儿十分不适,仿佛周身的空气皆被他侵占,处处都是他的气息。
  忍不住想要挪,却见朱谦亲自舀了一碗汤,搁在她面前,不等她反应,又继续替她布菜,姿势很笨拙,神态却十分专注,甚至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
  沈妆儿默默地看着他布了五六碟子菜,
  “吃吧...”
  沈妆儿闭了闭眼,勉强支起银箸,捡着面前的茭白豆腐往嘴里塞。
  这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沈妆儿还算填了些肚子,身旁的朱谦一双眼阴沉沉地盯着满座繁盛的珍馐,手指捏着酒盏,一杯杯往腹里灌,筷子却不曾动一下。
  想着这可能是二人最后一次共膳,沈妆儿轻声劝了一句,
  “殿下位居储君,当爱惜着身子,用些吃食吧....”
  朱谦手里握着那枚玉佩,僵硬地将视线挪至她面颊,这张曾盛满春色的脸,如今眼底只剩冰凉。
  他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只注视着那张饱满的菱嘴,一开一合,曾经这张小嘴,日日在他耳边絮叨,嘱咐他早些睡,叮嘱他路上小心,再依依不舍与他道,夫君,早些回来....
  过往的每一帧画面如今想起来,皆是历历在目,无比清晰地映在脑海。
  他眼角抽的厉害,指尖轻颤着,一点点摊开掌心,将那枚亲手雕刻的永结同心玉佩递与她,“妆儿,这是我亲手所雕,赠与你...”
  沈妆儿皱了皱眉,已察觉朱谦这举动不太对劲,不曾瞧那玉佩一眼,缓缓起身后退一步,朝他施了一礼,双眸动人却是无情,
  “殿下的东西收好,将来自有人收殿下的信物。”言罢,转身便要离开。
  朱谦眼眸一跳,身体先于意识而动,不假思索拽住了她胳膊。
  沈妆儿被钳得动弹不得,脸色一变,扭头惶惶望着他,“殿下,陛下都已允诺和离,您还纠缠作甚?”
  窗棂洞开,冷风一阵阵往他后领灌,却驱不散他心头的燥热,紊乱的呼吸在他胸膛乱窜,朱谦双目灼灼,涩声开了口,
  “妆儿,我自知这三年欠你良多,今日是终点,亦是起点,往后我一定尽职尽责做好你的丈夫。”今日他精心布置这一番,是打算与她重新开始。
  沈妆儿恍惚明白了些什么,苍茫冷笑,“为什么.....”为什么揪着她不放...
  熟悉的清香被风吹散,从他鼻尖一闪而逝,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想我该是喜欢你,心悦你,我说服不了自己放手....”
  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早在当年赏花宴上惊鸿一瞥,又或许是朝夕相处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抑或是经岁月晕染的一针一线一汤一勺关怀的那抹笑。
  他早已习惯这个女人占据着他生活点点滴滴,
  他纵容有诸多过错,却无论何时何地,自始至终,从未想过与她分开,她早已是喧嚣红尘路上,唯一的皈依。
  沈妆儿愕然了下,只觉可笑。
  她已不屑于去与他辩,什么是喜欢,什么爱。
  “这些都不重要了,殿下,我已经不喜欢你,也不再爱你,更不想再看到你....”
  她用最温柔的语气,吐出最决绝的话,每一个字如刀刃一般扎入他眼眸,那片艳艳的红唇,漾得刺目。
  血腥漫入眼眶,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强势地堵住了她的嘴。
  挺拔的身子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场,罩了过来,沈妆儿双目骇然,下意识往后一退,腰间一紧,被他宽大的手掌给牢牢钳住,清冽的气息,带着酒的灼热,强悍地灌入她心神。
  沈妆儿被朱谦抵在架格旁边的角落里,半个身子几乎被他提起,强势地按在墙壁上。
  恰在这时,一只野猫从后院树梢窜上窗棂,昏懵地往屋内觑了一眼,嗅了嗅,仿佛闻到了熟悉的香气,目光挪至二人身侧不远处的黄花梨透空架格,乌溜溜的眼登时一振,以离箭般的速度朝架格窜去。安置在格架上方的各类器物通通往下滚落,径直往沈妆儿头顶砸来。
  朱谦毫不犹豫将那纤弱的身子往怀里一搂,募的转身,错金银壶砰的一声砸在他后脑勺。
 
 
第49章 
  秋深露重, 烟炉里的梨花香燃烧殆尽,还是那股熟悉的清香,浅淡疏离。
  东次间书房的高几上被重新安放了一盆菖蒲。
  绿茵茵的, 是这寂寥秋色里, 唯一的一抹绿。
  沈妆儿怔怔望着那抹盎然的绿,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在脑海无限回放。
  他晕过去前最后那一眼,前所未有的柔和, 锋芒褪得干干净净,不带任何攻击性, 只有温柔和担忧。
  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然后直挺挺倒在了她眼前。
  那一下,栽得她心惊肉跳, 五内空空。
  他可是太子,一旦出了事,该怎么办?她还能如期离开吗?
  前院的人如潮水退开,书房门口只剩下听雨。
  听雨目送温宁等人走远,方深吸一口气,进来屋内, 看着沈妆儿面色苍白坐在罗汉床上, 懊恼又心疼,好端端的,闹这么一出,还走不走得了...
  “主子, 陛下派人将殿下接去了东宫,咱们回后院吧...”
  朱谦昏厥过去后, 温宁当即唤来住在府内一位医士, 医士给朱谦把脉, 怀疑脑内有淤血, 温宁大惊失色,连忙派心腹暗卫前往皇宫密呈皇帝,皇帝心知此事非同小可,遣刘瑾前来王府,封锁消息,连夜将朱谦接入东宫。
  温宁与曲风亲自护送朱谦离开,府内除了一名老管家,其余人等全部被东厂的人拘了起来,不许消息外漏。
  离开前,刘瑾安抚沈妆儿,
  “您先回后院歇息,一旦太子有消息,我立刻着人来禀您。”
  刘瑾行色匆匆,脸色也不好看,沈妆儿经历过前世的动乱,深知册封大典在即,太子昏厥会出现什么后果。
  好好的一切,全部被打乱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恨极了朱谦,他若不纠缠,哪有这样的意外。
  唇上还有被他咬过的痕迹,干涸的血迹凝在唇瓣擦不去,沈妆儿用绣帕遮掩了下,扶着听雨的手,六神无主地回了后院。
  王府皆被东厂控制,食材都是从外面送了进来,沈妆儿整日靠在窗塌上张望湛蓝的明空,神思不属,心头空空落落的。郝嬷嬷等人不知里情,只觉情形不对劲,听雨不敢说,沈妆儿也不打算告诉他们,太子昏厥这样的事定是瞒得越严实越好。
  下人不免有猜测,担心朱谦禁锢沈妆儿,不许她回娘家,一时人心惶惶。
  沈妆儿心中也十分忐忑,一是担心朱谦伤势,二是担心和离被阻,等了整整两日,毫无消息,直到第三日午后,听到廊庑传来呼声,
  “主子,刘公公来了。”
  沈妆儿闻言连忙翻身下榻,匆匆收拾一番,快步迎了出来,刘瑾穿着那身银红的飞鱼服,立在门口,眉眼虽缀着笑,可眼下一片淤青,脸色并不好,沈妆儿便知情形不妙,稍稍稳住情绪,“快些进来喝口茶。”
  迎入凌松堂前面的花厅,留荷亲自奉了茶,众人退得远远的,独留二人在敞厅说话。
  刘瑾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晓得沈妆儿焦急,也不耽搁,忙解释道,
  “陛下着老祖宗与我亲自照看殿下,太医院院使和同知两位大人日夜不离身,两位大人把脉都说并无大碍,可偏偏殿下却无苏醒的迹象。”
  沈妆儿听到并无大碍,心口绷紧的那口气稍缓了下,“太医可有说缘故?想了什么法子?”
  刘瑾也沉声叹着气,“开了活血化瘀的方子,我也悄悄摸过殿下的伤口,只有些轻微的肿胀,并不算严重,论理不该昏迷这般久....”见沈妆儿眉头紧蹙,想起一事道,
  “对了,昨夜殿下虽未醒,却是梦魇了,还说了些胡话...”
  沈妆儿怔了一下,“胡话?”
  “殿下嘴里念着您的闺名.....”
  沈妆儿一愣,面颊微微现出几分不自然。
  刘瑾看着沈妆儿的脸色,不打算隐瞒,“殿下喃喃呓语,时而说叫您不要离开他,时而说对不住您,他欠沈家的一定偿还之类....”
  “还说...一定会还您一个孩子..”
  沈妆儿闻言脸色一阵煞白,又惊又怕,“陛下可有听到?刘瑾,你实话告诉我,陛下对和离一事是什么想法?眼下太子册封在即,他却昏迷了,是不是我也走不了了....”
  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滚落,沈妆儿很想抑住,却怎么都忍不了,双肩颤得厉害,只觉自己如陷在一片泥潭里,动弹不得。
  刘瑾明白她的心思,忙开解道,
  “您别焦急,我一直记着您的事,这两日陛下心急如焚,我不敢提,你稍待一日,等我与王大人想个法子,替您争取....”
  末了,忽然神色一凛,“娘娘,眼下太子昏迷,对您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沈妆儿听到这,眼神微的一亮,“你的意思是...”
  刘瑾眼底闪过一抹坚决,“干脆趁着殿下昏迷,将和离一事落成!”
  沈妆儿心头一跳,明白了刘瑾的意思,是危也是机,见有了希望,很快镇定下来,将泪痕一拂,
  “你可有法子?需要我做什么吗?”
  刘瑾思忖道,“先前王大人在京城散播了些传言,说是您与太子八字不合,旺社稷却不旺太子,眼下太子昏迷,正可借此由头,说服礼部那些老臣,让他们主动与陛下去提,届时陛下必定应允和离一事。”
  沈妆儿闻言茅塞顿开,“还真是个契机,对了,这几日太子昏迷,朝中是何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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