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骨——执葱一根
执葱一根  发于:2023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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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鸫言点点头,还在等耿秘书开车过来。
  宋李见他一时半会还动不了身,抓紧机会主动寒暄,“沈总辛苦了哈。”
  他话落朝着旁侧的葛烟觑了眼,视线再转回来,点头哈腰赔着笑,“不过今天这边可真是麻烦到您了,晚上辗转赶来不说,后面烟烟那边又出了点小状况,您这还慷慨解了囊——”
  “一件大衣而已。”沈鸫眉眼稍敛,随意道。
  就在这时,一辆车自右侧方开来,打着昏白的车灯缓缓在道前的中央停下。
  耿秘书降下车窗,朝自家老板示意。
  沈鸫言却是没动,半侧过身,视线往这边落。
  宋李到底是个人精,眼见着沈鸫言似是有话和旁边的葛烟说,当即识趣地退后,转而留个背影就走了。
  葛烟之前已经谢过,示意蒋绯等等她,拢了又拢老是要滑落的大衣领口,这才迈向前。
  不过几步,一时之间,周遭只落有两人面对面。
  “你怎么回去?”沈鸫言问她。
  “我和朋友一起。”葛烟视线往下,平平撂过去,还是没忍住问他,“……你这样穿着,不冷吗?”
  葛烟望着沈鸫言身上单件的衣服,劲风呼啸,衬衣被勾勒着显出他料峭身形。
  她现在这样都觉得有些冷不过,何况是他,只穿了这一件。
  “我看上去很冷?”沈鸫言轻笑,继而若有所思,视线落在她身上。
  大概是他的大衣有些长,眼前人几乎是被裹在了里面,就这么松松垮垮披着。窄巧的指尖紧攥着领口处,因为稍稍用了点力,洇出点微微的粉。她长发半拢在肩侧,部分露在肩侧,有些凌乱。
  那双吊梢起眼尾的眸就这样稍稍抬起,朝着他看来。
  像是倚着尾巴入睡却又骤然清醒的小狐狸。
  收回目光,他睨向她的脸,神态疏散,“放心,冻不坏。”
  沈鸫言话落觑她一眼,长腿稍迈往台阶下去。
  “衣服穿好。”他头也不回落下最后一句。
  葛烟下意识往自己身上看,大衣斜坠着,差不多像是换了位。
  等到稍稍调整好再抬头,沈鸫言已经在耿秘书的带领下进了后座,车门阖上。
  不过须臾,车子便缓缓朝前开去,连带着前灯,一并隐入夜色。
  ---
  日历在冷风中簌簌刮过。
  迈过跨年夜,汾城迎来新一轮冷空气。
  沈氏大楼位于市中心,附近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精英往来匆匆,夜间仍灯火通明。
  俨然一副彻夜不眠的景象。
  顶楼,总裁办。
  办公室的门被缓缓打开,一道身影吊儿郎当晃进来。
  身后紧跟着的耿秘书作势要说什么,被这人一句“我来还需要拦?”给挡了回去。
  裴青立倒是自来熟,也没打招呼,不请自来地看向办公桌后的人,抬起眼便笑道,“哟,我们大忙人还忙着呢?”
  “不是我说,按照您这鞠躬尽瘁不眠不休的进度,来年铁定能把沈氏的分部建在月球上吧?”
  “我以为你懂什么是基本的礼仪。”沈鸫言头也没抬,“退后,把门关了。”
  裴青立噎了下,但也知晓他性子,到底是往后伸了手。
  他将门关上,整个人再晃晃地踱进来,“关不关有什么区别,搞得好像我和你有一腿似的……”
  话刚落就见沈鸫言不知什么时候抬起头,手里轻转着笔,似笑非笑的。
  “………”
  “……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没一腿行了吧。”
  说是这么说,裴青立暗暗腹诽,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先求饶?
  这不应该啊。
  那端,沈鸫言低头,翻开一档新文件,气定神闲,“说吧,找我什么事。”
  “没事还不能找你了?”裴青立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下,“兄弟有空来看望看望你,不行啊?”
  “空就去把报表做了。”沈鸫言面容隐在文档之后看不分明,话语却毫不留情,“耿秘书那里缺你一坐。”
  “耿秘书兢兢业业的,我怎么好意思过去分他的羹。”裴青立笑得贱兮兮,“我来呢,是听说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不等沈鸫言回应他就挂着一副八卦脸在笑,“我听说……我们英武神明的沈总前几天玩了场英雄救美的把戏?”
  “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裴青立喳喳有声,仿佛他当时也亲临了现场似的,径自沉浸在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中。
  不过凡事总有端倪,裴青立念及此拧了拧眉。
  沈鸫言这人乍一瞧不像是醉心情爱的那类人,可真要说起来,平日和他们出去玩,各类场所倒也能玩得开。
  一来二往好像也能说得通。
  “不过吧,我也就好奇了,这得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被你盯上?”
  沈鸫言平日一副眼高于顶谁也入不了眼的模样,裴青立是真的好奇占了上风。
  这不,一有空他也顾不上自己攒的那些局了,马不停蹄就要来沈氏找人。
  他太聒噪,沈鸫言停下手里动作。
  “你很闲?”
  裴青立拧了拧眉,刚要反驳,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耿秘书立在门外,轻轻唤了声,“沈总。”
  沈鸫言望过去,“怎么?”
  “沈夫人来电,这边要帮您转至内线语音吗?”
  沈鸫言应下,掀起眼皮看过去,裴青立已然接受到信号,连忙点头表示要溜,家里人的电话,他个外人到底不好在场。

  裴青立朝着他耸了耸肩,口语道,“晚上老地方啊。”
  而后自发自觉地推开门,找耿秘书勾肩搭背去了。
  室内再次陷入安静,随着门阖上,沈鸫言摁下外放。
  不过片刻,沈母的声音便缓缓传来,“鸫言,你什么回来一趟?妈妈想你了。”
  沈母独自在家,隔三岔五会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
  只要不出国出差,少不了被慰问一番。
  沈鸫言转而处理起文件,抬手将页面翻转,他回道,“有些忙,之后再说。”
  那端沈母听了嗓音却是不复先前的优雅,骤然提高,“再说什么再说呀!”
  “你自己数数看,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成天有事有事,你忙的时候顾不上我,清闲的时候更顾不上我!”
  沈母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倏而变得无比委屈,“你知不知道,我在家里都要无聊到开花了,这没人陪的女人啊,好像就是这样吧,看看,看看,现在儿子也不愿意理我。”
  沈鸫言双手放置在太阳穴揉了揉,干脆撂下文件,径自往后仰靠,“那您说,我什么时候回去最好。”
  见那端没回,他不紧不慢地卷起袖尾,“这几天?”
  “那倒是不用这么快……”沈母像是变脸怪,这会儿反倒又乐呵呵地提醒他,“这几天有人要来,我忙着招待呢,顾不上你。”
  沈鸫言并未多问,只懒散道,“这么看来,您也没无聊到哪儿去。”
  “怎么啦,你管我无不无聊,母子之间非要见面,你还能拦着我不成?我告诉你,这之后你必须回来!”
  顿了顿,电话那端的沈母倏地放轻了语气,“要不就元宵节前后回来看看我吧?到时候还能吃上一顿汤圆呢。”
  半晌听不到回应,她又发话催促,“欸欸,我说,你听没听到啊。”
  沈鸫言敛眸看了下日历,“知道了。”
  ---
  京芭大剧院。
  练舞室和剧场舞台接连亮起长夜不灭的光,几番辗转,终于在天明歇了动静。
  休息室内,葛烟缓缓地灌了口水,拿起手机往外迈,打算回家。
  近日剧院在做有关各类固定演出以及节日庆典的准备,忙得不可开交。高强度的训练以及排演持续了数天,今天总算有机会歇口气。
  葛烟跨出门,手机微信倏而出现了一条消息。
  她打开敛眸。
  是干洗店的工作人员。
  说之前她送去清洗的大衣已经晾晒且整理完毕,询问她是上门亲自提取还是送货上门。
  葛烟想也没想选了后者。
  预约好今晚具体时间,她收起手机准备往电梯走,迎面遇上从舞台那边过来的蒋绯,“烟烟!”
  “我的那段舞还在排呢,今天就不和你一起走了哈。”
  葛烟懒懒耷着眼皮,轻嗯了声,“你那段舞还蛮耗体力的,确实难排。”
  蒋绯嘿嘿笑着,倏而咦了声看向她,“我怎么觉得你有些感冒?”
  “……有吗?”葛烟瓮声瓮气地应。
  “听你声音啊,还说没有呢!”蒋绯一听更肯定了,看她有些倦懒的模样,自顾自下了判断,“肯定是上次那回中招了。”
  说着她伸手探了探葛烟额头,“幸好你没发烧。”
  “发没发烧我还是清楚的,你别关注我了,有空了多休息——”
  “好嘛好嘛我不打扰你,你回去也再休息吧,估计是那天冻着了没彻底养好,这几天强度又这么大……”
  葛烟用手机弹了弹她表示自己知晓了,继而朝她摆了摆手,“我真走了。”
  告别蒋绯回到大平层,左右不过十几分钟。
  葛烟没察觉到什么不舒服,懒洋洋地在沙发上休憩。
  咚咚就在这个时候跳进她怀里,葛烟把头埋进去细细闻了闻,想起还没送到的干洗店大衣,转而又拿起手机。
  对方前不久发来消息,说他们就快到了。
  她回了个好。
  再从聊天框里退出来,入目便是微信列表。
  葛烟手指微动,将屏幕微微下滑。
  有个联系人还停留在刚加好友时的状态。
  之前披着大衣回去那晚,她就按照先前名片上的联系方式加了沈鸫言的微信。
  沈鸫言的头像倒是很寻常,看上去是嶙峋的树枝,伶仃的模样,没几片叶子。
  想着大衣现在也快要送到了,葛烟拎着咚咚,半圈着腿在地毯上坐下。
  随后点开沈鸫言头像,开始琢磨怎么打招呼。
  思来想去纠结了会儿,怎么寒暄都好像有些奇怪,她干脆直奔主题。
  格言从录:「沈总,之前那件大衣已经干洗好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一时半会没得到回信,恰逢入户门铃响起,葛烟起身跑过去,开门道谢后,从干洗店的工作人员手里拿到袋子。
  她几步迈回将袋子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再辗转去碰手机。
  才发现他已经回了。
  Yan:「留在你那里就好。」
  葛烟敛眸,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行。
  她删删减减,复又打字发过去——
  格言从录:「这样吧,不知道这件大衣的标价是多少?你不愿再收的话,我转账给你。」
  这次沈鸫言回得很快。
  Yan:「不用了。」
  葛烟轻蹙了蹙眉。
  格言从录:「这怎么好意思。」
  格言从录:「毕竟那天你顺路还送了我,后面又给了大衣。」
  她犹豫了会儿,决定折中,将选择权交给沈鸫言。
  格言从录:「这样吧……要不由你来决定?」
  Yan:「你确定?」
  葛烟敛眸,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已经发来一串地址。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两条信息。
  Yan:「钱不用。」
  Yan:「大衣,你亲自来还。」
 
 
第8章 Butterfly
  “啊啊啊?”
  “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吗,他真这么说??”
  “还给了他公司的地址??”
  ——千倚高亢的语调从电话那端传来。
  葛烟翻了个身,一旁的咚咚锲而不舍要往被褥里钻,她捞过来一把,对着听筒道,“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想要泡你的意思呗。”
  葛烟有些无言,她卷了下被子,彻底栽进温暖热源。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加过好友后我们没说过一句话。”就这也能叫泡?
  顿了顿,葛烟疑惑反问,“明明是我的事,你为什么这么兴奋?”
  兴奋到几乎已经有些反常的程度,不像是千倚。
  “还说呢,要换做是其他人我才不兴奋,才不感兴趣好吧。”千倚话落加重咬音,反复强调,“那可是沈鸫言啊沈、鸫、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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