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骨——执葱一根
执葱一根  发于:2023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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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妘扬眉哼道,“你看看,相比之下,他可能还不如个陌生人。”
  葛烟听了笑笑没吭声。
  还别说,经由林妘的三言两语,她自动脑补出个无情且经常不回家的冷阎王形象来。
 
 
第10章 Butterfly
  跨年夜前的剧场排演,葛烟忙到几乎没怎么闭眼。
  偶有可以用来休息的时间,也差不多都是一点一点从缝隙里抠出来的。
  争分夺秒,让人连看手机的功夫都没有。
  每每到了下台的点,她话也顾不得说,径自往休息室里瘫。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苦了她,毕竟这段时间她睡得断断续续,精神都稍有些不佳。
  不过到底也习惯了这种忙碌,只要想起舞台,这种排演时的辛苦也被衬得不算什么。
  今天排练的重点不在主舞,葛烟难得闲暇,在休息室里稍稍赖着。
  想起今天要去的地方,她迟迟进入不到睡眠的状态,干脆拿起手机翻了下日历,顺便确定之后的行程。
  距离和林妘的初次见面也有一阵子了,两人在那之后约好的时间是——以后每隔三天去一趟。
  既不打扰她在京芭这边的演出,也不算荒废那边的练习。
  毕竟要是隔得再久了点,难免会影响到她训练的效果。
  在脑海里过了遍往后要做的事,葛烟径自关了手机。
  这样看来,她回来以后的生活,也算是彻底走上了正轨。
  转念想起什么,葛烟从沙发上起身,套了件大衣,准备去找宋李。
  刚要打开门,却是撞上正要敲门的蒋绯。
  她休息室比较空,有时候就干脆叫着蒋绯一起过来。
  门半开缝隙,顺延着东风漏进的,还有不远的动静。
  外间很是吵闹的模样,听这声音,像是从走廊尽头那边传来。
  “这是怎么了?”葛烟下巴朝着蒋绯努了努,面露疑惑。
  “你也听到啦?”蒋绯耸耸肩,边说边立在这儿朝着外边看过去,“就舒晴,她因为之前收花篮的事,和经理吵起来了。”
  葛烟轻拧了下眉,若有所思,“……花篮?”
  “是啊,原本只是争论,不知道提到什么,直接吵起来了。”
  舒晴性子张扬,以往在练习的时候没少明晃晃地插科打诨,有时候甚至直接偷溜出剧院,反倒让别人帮她打表。
  见周边没人,蒋绯思虑半晌,到底还是朝她轻轻说出口,“她在剧院里一直这么横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这么说?”
  “她男朋友据说挺有背景,不然当初那段舞根本给不了她那么长的时间。”蒋绯话落复又连连感叹,“只不过到底只是介绍舞,她实力就那样,我们剧院这点还是能拎清的。”
  葛烟倒是好奇了,“这你都能知道?”
  “剧院里有人八卦嘛,我有一手消息。”蒋绯神神秘秘朝她挑挑眉,“不提这些,我这还有汾城其他比较好玩的八卦,要不要都讲给你听。”
  葛烟认真思索两秒,倒是没拒绝,“那也行。”
  蒋绯却是愣了,啊哦一声,好半晌才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听呢。”
  她就打打趣,没成想……
  葛烟歪头看她,眼睫纤长弯翘,内勾外挑起的狐狸眼逆着光时看起来湿漉漉的,“你不说是好玩的吗,为什么以为我不喜欢?”
  确实没到那种程度但偶尔听听也可以调剂一下心情。
  毕竟他们这行太讲究状态了,一丁点的失误都能被放大,上台演出前的压力也格外大。
  蒋绯却是没应,她看着眼前的人,确实径自红了脸,磕磕绊绊道,“烟烟你……你、你别勾我啊!”
  葛烟:?
  蒋绯捂住自己眼睛,“太好看了我忍不住。”
  葛烟:“………”
  ---
  葛烟原本有事找宋李,却没看到人,估计是去忙演出的什么事,毕竟是跨年夜,她就也没在意。
  只是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休息放假了,还是没瞧到他的影儿,葛烟这才放弃。
  算了……之后再说吧,反正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回大平层的方向半路岔了道,葛烟辗转变了想法,打算直接去梁宅。
  葛母原先就一直催她回去,现在迈进元旦新年,这一趟说什么也得回了。
  梁宅是四合院的大宅设计,非常有古韵,葛烟到家的时候,家里除了佣人热情地迎上来,再无其他,也稍显冷清。
  她稍有疑惑,往主宅里走,待到听到窸窣声再绕过屏风时,果然抓到了正在那里忙着种花的梁潇潇。
  对方转眼看过来时,鼻子上可笑地沾了点泥。
  “烟烟……?”梁潇潇惊讶极了,“你回来怎么没和我说一声啊。”
  “想着你在公司忙,我就没提。”葛烟环绕四周,打量一眼后收回视线,“姐,我妈呢?”
  “伯母和爸爸好像有事,上午就出发去了鄞城,估计几天后才回来,这会儿都不在呢。”
  葛楹多年前和前夫离婚,儿子跟了对方,女儿葛烟则带在了身边。离婚没几年,她再嫁给了城南梁家的家主梁致臣。
  梁致臣也是二婚,原配去世留下一子一女,梁潇潇是他小女儿。
  两手都是花泥没法儿对话,梁潇潇让葛烟先回自己房间。
  等到洗好手再回来时,她把葛烟推到在黄花梨木的床上,“伯母心心念念让你回家住,结果她一走你就回来了,可真不巧。”
  “你一直不回家,要不是我每天忙着公司的事,我早就去找你了。”
  两人虽然是继姐妹,但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融洽。
  葛烟被她挠得痒,嗓音都泛了水,“欸……别弄我。”
  “怎么说,刚好大人不在家,今晚一起和我睡吧。”梁潇潇轻声提议道,她从小就喜欢这个长得漂亮闻起来又香的妹妹,抱起来前凸后翘也是绝顶的舒服。
  葛烟本来不想点头,但又怕梁潇潇继续挠她,在床上翻了个面,想起往事也忍不住笑起来,“随你,晚上别打呼吓到我就行。”
  “现在没有了。”梁潇潇是那种性子很慢的人,这会儿瞪人也有延迟。
  转念一想她才提起其他,“听伯母的意思,你是真的打算之后一直在江边住下去?”
  葛烟懒懒卷起一旁的小垫子嗯了声。
  “那家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清。”梁潇潇想起什么,忽而道,“我哥前阵子也回国了,和你差不多的时间,到现在也一直没回家。”
  葛烟身子稍凝。
  两人都有哥哥,之前分别远在海外。
  只是梁潇潇的哥哥从小也在梁宅住,兄妹还能见面。
  葛烟却是很久没见自家哥哥了。
  身旁的人彻底地没了声,梁潇潇知道自己提了什么,顿了顿后去问她,“你想……丛鹭哥了?”
  葛烟长睫垂下来,似有无奈。
  “想也没用。”她用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梁潇潇看葛烟这样,戳了戳她嫩滑的脸蛋儿,“其实,你也可能有见到他的机会——”
  葛烟这回小垫子也不要了,垂死梦中惊坐起,狐狸眼都睁圆,“真的??”
  梁潇潇被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抚顺自己的呼吸,将剩余的话接了下去,“但不是他本人,我是听说汾城有场画展,可能会有他作的画在上面展出。”
  顿了顿,她又补充,“可能,我是说可能。”
  就连看到画的希望,也仍是渺茫的。
  只是……如果要有了,或许还能向主办方打探出点什么。
  葛烟却是没放弃,追问她,“姐,那场画展是什么时候?”
  “如果没记错的话,是明天。”
  看她这样,梁潇潇还有什么不懂的,“你想去啊?”
  “万一呢?”葛烟点点头,揉揉眼皮,“反正也没什么事,实在看不到画,我就当是陶冶情操了。”
  “那这样,刚好你在家睡一晚,我现在让人送两张票来?”梁潇潇提议,“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
  葛烟应着,心思却稍显不宁。
  这晚,她罕见地做了个梦。
  ---
  汾城私人画展在城中华安庭成举行。

  夜色将至,铺成的红毯一路伸至旋转大厅前。
  往来车辆皆是非富即贵,喷泉汩汩细流,在壁灯的环抱下倒映着整座酒店,稍稍盖过偶有交谈的声响。
  低调的黑色轿车缓缓停过,马上有服侍生上前开门,恭敬邀请,“沈总,这边请。”
  车上下来的人略微颔首,身后陆续跟来的人便一路簇拥着他进去。
  画展清幽,但旁边附有的会客厅则是另一种觥筹交错。
  裴青立和沈鸫言今天只是偶然遇见。
  也是奇怪,那天办公室见了他们这位沈总后,裴青立之后再邀请人去赴晚上的局,却一直没应。
  眼下要不是他也过来要看展,两人恐怕还碰不上面。
  “要不是知道你和林俨的项目还在进展中,我真的要怀疑你了,什么事儿能让我们沈总这么废寝忘食啊。”
  裴青立拿着酒杯朝他摆了摆,开始挤眉弄眼,“该不会是在乐不思蜀夜夜春宵吧?”
  沈鸫言懒懒瞥过来一眼,“酒都堵不上你的嘴?”
  裴青立哪儿是放在心上的人,揶揄后不忘继续撩拨,就这么会儿他已经和往来的人打了无数次招呼。
  有时明面上的寒暄多了也让人觉得疲乏,裴青立退后散步,无所事事环顾四周,倏而,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连忙推了推身旁的人,“欸欸欸!”
  他声调不知道扬起多少度,“你往四十五度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没看到没,就站左边的那个——”
  说到此,裴青立暗暗点了点下巴,示意了一下方位,“这就是我那天提到的美人儿,怎么样,不错吧?”
  沈鸫言视线落在前方。
  他没回答,似是随意开口,“你认识她?”
  “当然啊!”裴青立说着想起什么,转而神色开始变得有些忿忿,“等等……何着那天我被你和林俨左右炮轰,你什么都没记得?我他妈那天是白白被打击了是吧?”
  沈鸫言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只道,“既然认识,怎么不上前打个招呼。”
  裴青立略微一哽,“呃………”
  “话又说回来,确实是还没认识到那种程度。”他很快转了话锋。
  只是到底是不能接受自己魅力没那么大,裴青立开始为自己找理由,“听林俨说她从不私下和观众往来,所以啊,我这也算是情有可原。”
  联系都联系不上,怎么进行下一步?
  再者他今天确实也走不开,不然早扑过去了。
  裴青立被自己的秘书唤走还有事,临走前夜不忘转眼望向看起来对这个话题丝毫不感兴趣的沈鸫言,最后为自己加码,“不是我说,就是你这大名鼎鼎的沈总来,估计也要不到她本人的联系方式。”
  沈鸫言听到这不再说什么,只极轻地瞥了一眼过来。
  “他怎么这样看着我。”
  裴青立脚步顿了顿,被沈鸫言看得头皮发麻,转而望向两人身后的耿秘书,“耿秘书,你们沈总今天起床落枕了?”
  耿秘书在一旁赔着笑,“没有的事,裴总可真爱说笑。”
  ---
  葛烟原先来此处也是临时起意,她和梁潇潇并没有穿太正式。
  晚间的劲风被隔绝在室外。
  室内恒温,温度适宜。
  画展有限流,能过来此处的皆是有权有钱的代表,能拿到票的人寥寥无几,所以也并不吵闹,往来偶有三几人。
  画展占地面积广,笼统共有三层。
  轻柔挑着亮的光落在每副相隔有一段距离的画轴上,清楚又分明。
  葛烟和梁潇潇没有看画,只是短暂地略过去先找名字。
  两人一层又一层地粗略看了看,皆是落了空。
  并没有想象中的画面。
  原先的渺茫在此刻不再是微微冒出头的芽,而是复又被扼送到土里的残叶。
  「葛丛鹭」这三个字像是涂了消失墨水,半分字影都没找到。
  “看来确实没有,烟烟。”梁潇潇担忧地看了眼葛烟。
  这也是她之前最开始就没和葛烟提画展的原因,怕她白跑一趟。
  “没事,既来之则安之,姐,我们一楼一楼看下去吧。”葛烟长舒了口气,“今天的画倒是挺不错的,可以慢慢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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