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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拓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学习成绩特别好,他妈妈跟我关系很好的,可惜还没到五十就走了。”徐大夫人一边插花,一边对被孙姨投喂花茶的时卿说。
“不过她走的时候还算欣慰,儿子有出息,儿媳又贤惠,家庭美满,幸福安康,走得无牵无挂,要是还活着,看着她儿子这些年做的事,也得气够呛。”
时卿喝不惯浓郁的花茶,又不忍伤了等评价的孙姨的心,就点了点头表示:
“还可以。”
孙姨高兴的又给她往杯子里添了些:“可以就多喝点。”
时卿:“……”
“他这些年都干什么了?”为了逃避喝那酸唧唧的花茶,时卿装作对这家的事很感兴趣的样子。
“简单来说就是离婚、打官司、再婚……可不是我说,他找的第二任妻子,比第一任差太多太多了,他那个原配我见过很多回,知书达理,文质彬彬,跟徐拓是同学,高材生!她自己还是大学教授,徐拓有今天的成就,我敢说除了他父母的帮助之外,靠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原配,可惜啊,不珍惜。”
徐大夫人剪掉多余的□□,继续说道:
“非要娶外面那个女人,这才娶回家多久啊,就开始家无宁日的闹灾了。一会儿煤气泄露、一会儿电箱爆炸,夜里好端端的睡着了,客厅突然有异响,出门不是差点被高空坠物砸到,就是跟车祸擦身而过……一个月之内,诸如此类的怪事层出不穷,不用说,肯定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昨天在银行遇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焦黑焦黑的,怎么办呢,说到底也是亲戚,总不能看着他倒霉袖手旁观吧。”
“我想起你正好是做这个的,就跟他约了今天见面,不过他是开财务审计公司的,每天都忙得要命,今天估计是他那个新老婆过来,快到了吧。”
徐大夫人跟徐拓约的是上午九点,但她们等到九点半也没人上门来,徐大夫人有点不耐烦,就给徐拓打了个电话,问他是不是忘了跟他老婆说这事儿,徐拓却说他从昨晚到今早出门,跟她说了不下八遍,她不可能不知道,还说他马上打电话问情况。
正好这时,门卫那边打来电话,孙姨按下免提,门卫说有个姓蒋的女士说跟大夫人有约。
徐拓的新老婆就是姓蒋,于是徐大夫人让放她进来,忍不住对时卿吐槽:
“请人家做事还敢迟到,没礼貌!要不是看在徐拓已故妈妈的份上,唉……”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动静。
“哎呀,我不都已经到了嘛……我早起床了,化妆稍微耽误了一点点时间,多大的事情啊,还要跟你告状!”
穿着恨天高,一身名牌打扮的蒋丽丽边走边打电话,声音是刻意夹着鼻子说的感觉。
“好了好了,我都已经到了你还想怎么样嘛,再说我化妆不也是为了给你长面子嘛,就这样就这样,我已经进来了,不说了。”
蒋丽丽气呼呼的挂上电话,跟随行的小姐妹翻了个白眼,显然对徐拓兴师问罪的这个电话不满,小声嘀咕抱怨:
“老男人就是啰嗦,大惊小怪的。”
两个同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妹跟着发笑,其中一个拿出手机打算跟徐家的园林式豪宅来个合影自拍,被带路的门卫老刘出声制止:
“不好意思小姐,私人住宅禁止拍照。”
那姑娘被制止觉得有点难为情,就用手肘撞了撞蒋丽丽,想让她开口说句话。
蒋丽丽来之前,徐拓倒是跟她说过,今天她来的是他们徐氏一族的主家,让她务必客气再客气,可她觉得朋友跟自己过来做客,再怎么客气也应该享有客人该有的尊重和自由,她说:
“哎呀,大叔,上门就是客,拍照留念而已,不用这么严格吧。”
老刘不为所动,恪守职责:“不好意思,这是徐家的规矩。”
蒋丽丽暗自翻了个白眼,借着对朋友说话,指桑骂槐:
“听到没有,这是人家的规矩,别拍了,回头被赶出去!真是好笑,上回去李董事家做客,人家也没禁止拍照,董事夫人还特地出来跟我们合照呢,偏有些人家规矩大。”
老刘只当没听见,盯着那拍照的姑娘把手机收回包里,又往跟在仨姑娘身后,手里拿个罗盘,兀自在那神神叨叨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见他除了看罗盘掐手指算方位以外没别的举动,也就没再说什么,继续为他们引路。
主院会客厅的大门开着,徐大夫人和孙姨站在超大落地窗前看着花园里的那一幕,紧咬着后槽牙跟孙姨对视一眼,已经开始后悔插手徐拓的家事了。
找了这么个新老婆,徐拓再怎么洪福齐天的命格都得被拖累。
老刘让蒋丽丽一行在外面等着,他进门通传:
“大夫人,蒋小姐来了。”
徐大夫人深吸一口气,说:“进来吧。”
老刘出去请人,蒋丽丽双手抱胸,就等待进门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在心里问候了八遍徐家祖宗,暗自打定主意,今后这破地方,请她她都不会再来。
进入徐家客厅后,蒋丽丽一行皆被眼前清雅古韵的环境震慑,没有闪亮华丽的色彩,却让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走进这样古色古香的客厅,就跟走进博物馆似的,不管看得懂看不懂,总能感受到历史的厚重,压迫感十足,叫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蒋丽丽咽了下喉咙,强自镇定,但她不自觉挺直的背脊、局促的动作、飘忽的眼神已经将她此刻的紧张展现得淋漓尽致。
徐大夫人看着她的样子,不禁想到时卿第一次来家里的样子。
闲庭信步,悠然自得,丝毫不为环境所扰,优雅自信得仿佛她天生就是这里的主人,在徐大夫人面前更是从容淡定,坦然自若。
“坐吧。”徐大夫人淡淡道。
在面对不喜欢的外人时,她还是很高冷的。
蒋丽丽一行四人,两个她带来的朋友,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穿着唐装,手里拿着罗盘,有点地中海倾向的中年男人。
徐大夫人看了看他,目光在他的罗盘上打了个转,问蒋丽丽:
“这位是?”
蒋丽丽心上莫名一紧,陪了个笑脸后,对徐大夫人介绍道:
“哦,这是我花重金请的宋逍遥宋大师,他对风水、堪舆和驱邪算命之类的都特有研究,表婶不是说要问我们家情况嘛,我想着宋大师比较了解,就带他一起过来了。”
蒋丽丽说完后,眼神示意那宋大师自己开口介绍,只见那人干咳一声壮胆,深吸一口气,吟起了诗:
“携琼浆以游无穷,逍遥于九天之上,在下鬼谷子第三十八代正宗传人宋逍遥是也,见过夫人。”
徐大夫人眉头微蹙,心下恼火,并不理会宋大师,转而问蒋丽丽:
“你什么意思?”
她好心好意想帮一帮徐拓,看在亲戚的份上才想介绍时卿给他们,谁想到徐拓这新老婆居然带了个不知哪里来的大师到她面前摆谱。
蒋丽丽眼眸微动,装傻陪笑道:
“没什么意思啊。婶婶想帮徐拓,我们都领情,多个人多个帮手不是更好吗?”
徐大夫人真是要被气到了,指着蒋丽丽刚说了个‘你’字,就见蒋丽丽忽的调转目光到时卿身上,热情洋溢的询问:
“这位就是婶婶说的时卿时大师吧?你好你好,不知你介不介意和宋大师一起帮我们看看?”
蒋丽丽故意称呼时卿为时大师,因为她来之前已经跟徐拓打听清楚了。
这位婶婶介绍的根本不是什么大师,就是她儿子自己在外面找的那个女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了徐大少和徐大夫人,登堂入室不说,还敢装神弄鬼,招摇撞骗。
她带宋大师过来,就是为了打一打她的脸,省的她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徐家母子一样好骗。
“我不介意。”
时卿在徐大夫人出言斥责之前,说出这四个字。
蒋丽丽暗自窃喜,以为自己的激将法成功了,谁知时卿接下来又说:
“不过,在那之前得把价格商量好。”
蒋丽丽一愣,疑惑的问:
“商量什么价格?”
时卿指了指自己和那位宋大师,说:
“你请了两个人,等事解决了,你是付一份酬劳还是两份酬劳,如果付两份的话,那彼此价格定多少合适;你如果只想付一份,那这一份又是怎么个分法?这些都要事先商量好的。”
蒋丽丽被问懵了,她只是想带宋大师来打一打这位的脸,没想过让她真的和宋大师竞争,要知道,这位宋大师可是HK富豪圈里的顶级风水大师,蒋丽丽找了很多门路才花了重金请下山的高人。
要不是徐拓想卖徐大夫人一个面子,她今天根本不会跑这一趟。
“都是亲戚,这酬劳也不好定啊。”蒋丽丽打起了太极,顺便抬出亲戚这块招牌,看她怎么好意思开口。
时卿说:
“没关系,你不好定,我来定!事成之后,我的酬劳是两百万。至于宋大师拿多少那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
“两百万?”蒋丽丽被这个价格吓破了音。
不是她没听过两百万这个数字,而是想不到时卿敢狮子大开口到这地步,要知道,她从HK请来的宋大师,开价也不过八万。
不过,随即蒋丽丽就‘猜’到时卿的心思,料定她是想用高价把她吓退,要是蒋丽丽被吓住了,那她就能名正言顺的脱身,反过来指责蒋丽丽舍不得下本钱。
蒋丽丽心下冷笑,早该料到这女人有点手段,要不然也不会把徐家母子骗的团团转了。
不过,如果她以为这样自己就会退缩,那就大错特错了。
蒋丽丽不跟时卿正面交锋,转而问徐大夫人:“婶婶,您觉得这价格合适吗?”
徐大夫人端坐回道:“我觉得不太合适,时卿是我徐家的长房长媳,她的身价两百万可不够。我看徐拓这些年也挣了些钱,虽说离婚的时候分了一些出去,但家底仍在,就四百万吧,这才勉强够得上我家时卿的身价。”
“四……!!”这回蒋丽丽连重复金额都做不到。
她算是被这对婆媳架到火上了,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进退两难。
时卿和徐大夫人交换了个眼神,默契的暗自发笑,一旁孙姨也适时加入阵营,趁热打铁的说:
“大夫人,您是不是太为难徐拓媳妇儿了,她刚跟徐拓结婚,徐拓怎么可能把财务大权交到她手上,别说四百万了,我看她连两百万都未必拿得出来。”
孙姨也是老江湖,不说话便罢,一开口就是绝杀。
蒋丽丽的脸色阴晴不定,用尽了力气才勉强维持住脸上早就僵掉的笑容,因为她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的状况被人说中了。
她跟徐拓刚结婚没几个月,别说掌握徐拓的财务大权,就连他到底有多少财产蒋丽丽都不清楚,每每跟他说起别的老公都让老婆管钱的事,徐拓只回她一句:我的工作就是管钱,你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吗?
可是,这些都是他们夫妻自己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是在她的这些小姐妹面前。
“婶婶小看人不是,只要能解决问题,别说四百万了,再多也可以,只是我怎么知道事情是不是真的解决了?万一她骗人怎么办?我的四百万难道就打了水漂?”
蒋丽丽硬着头皮说,心里不断给自己催眠,那女人就是打心理战,她就是个大骗子!
时卿勾唇一笑:
“只要价格谈好,我会让你知道事情有没有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