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一一正在主峰没事干,闻言跟着跑去蹭雷劫。
紫三三正被人打得缩在雷海里不敢露头,闻言,大喊:“让我娘来我这渡劫呗。”
秦鸢说:“你那里有仙灵之气,有紫丫丫老祖宗护法吗?”
紫三三喊:“我正在被打!”
秦鸢说:“你不是有紫丫丫老祖宗给的防御符佩吗,用那个。”
紫三三说:“那是保命用的,我现在还不到用那个……咳,你赶紧来。”
秦鸢倏地一笑,说:“还撑得住,那就多撑一会儿呗。”说罢,掐断联系,对花狐长老说:“走啦,过去看看。”
花狐长老问:“要不要把练堂主或者是宝相宗主事的叫上?”
秦鸢说:“我们自己的地盘,得自己凭本事收。”她说完,去到传送阵前,让花狐长老把传送阵的坐标方位调成紫三三他们所在的位置,连狐卫都没带一个,跟着花狐长老便直接传送过去。
相隔不远,又是走传送阵,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她刚落地,大地让雷芒照成刺眼的亮白色,一众小妖怪们在雷压之下或趴在地上,或钻在地里瑟瑟发抖。头顶上方,则是三片连成一起的雷海。
秦鸢跟他们相处得久,一眼认出三片雷海分别是出自紫大郎、紫三郎、紫三三。紫三三的道行最弱,被两个师叔保护在中间。
原来的紫大郎没能养活,紫丫丫老祖宗那时候脑子没开窍,糊里糊涂的,又没文化,起名字只知道大郎、二妞之类的,加上在她眼里,收到膝下的雷狐就是自家崽子,就把紫大郎的名字用上了。
所以,紫大郎的名字看起来排在紫二妞前面,但他年龄比紫二妞小很多,是紫二妞的师弟,也就是紫一一、紫三三的师叔。
在秦鸢到雷狐族前,紫三三是最小的,也是道行最弱的,一直处在大家的照顾保护中,这会儿遇险,紫大郎和紫三郎顶在最外面,把他护起来。
紫三三没什么事,但紫大郎和紫三郎则遭到好几位合体境修仙者的围攻,哪怕藏在雷海中,仍被打得皮翻肉绽,血肉横飞。
秦鸢从腰带上取下一块由胡阿呆注入了雷力的防御符佩递给花狐长老,指向他们当中攻势最猛的一个合体境修仙者,对花狐长老说:“你瞅准了,用这符佩挡下那人的攻击。”
合体境修仙者的全力攻击足够击碎符佩,封在里面的那道地仙境雷力便会释放出来。
花狐长老正准备过去,那合体境修仙者的目光已经落在他俩身上,且一眼认出秦鸢,当即朝她扑来。
花狐长老见状,以最快的速度把防御符佩扔过去。
那合体境修仙者消息灵通,早知道宝相城里有一批这样的防御符佩,再以神念一探,便知道强攻不得,当即收回攻击,抬手朝防御符佩抓去。
花狐长老见势不对,想要抢回来,已经晚了。
防御符佩落在了那合体境修仙者手里,他看了眼之后,冷笑一声,直接将符佩扔回到秦鸢跟前,同时将一股强大的攻击力量注入符佩中,将其瞬间引炸。
地仙境的雷柱攻击,倏然落下。
花狐长老吓得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天空中的紫大郎、紫三郎尖叫出声,想要扑下来相救,却是救无可救。
地仙境的攻击雷威,慑得四周动手的修仙者都停了下为,刺眼的光芒照得他们释放出去的神念都只看到一片雷芒。
几息时间,变得那般漫长而可怕,周围一片死寂。
雷芒过后,所有的目光朝着秦鸢所在的方向望去。
一口闪烁着雷芒的大铁锅扣在地上,锅底下露出几条皮肉焦黑、露出骨头的狐尾,巴尾剧烈抖动,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忽然,大铁锅缓缓飘起,先是露出一只浑身毛色炸开的七尾花狐狸。
花狐狸蜷缩成团,身体蜷在锅底下,但因为尾巴太大,没藏住,使得露在外面的几条尾巴全秃不说,被劈得露出森森白骨。这还是铁锅吸收了大量雷力,又有地面分散雷力的结果。
铁锅继续上升,露出一只比花狐狸还花的三尾狐狸幼崽子。它迅速环顾一圈四周,从花狐长老的头顶上跳下来,化成成年人的模样,单手托住本命铁锅,看向朝她发起攻击的合体境修仙者,刚要说话,忽然感觉到身旁有异,一扭头就看到胡阿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旁边,正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她。
她俩大眼对小眼,一个眼里询问:你怎么来了?
一个眼里询问:出什么事了?
过了两息时间 ,她俩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胡阿呆迅速环顾眼四周,一眼锁定刚才向秦鸢发起攻击的合体境修仙者,刚才符佩炸裂时,她看到眼这人,应该是他没错。
她正准备扑过去,便听到秦鸢喊:“且慢。”
胡阿呆不明所以地看向秦鸢。
秦鸢环顾圈四周,狐卫们因为有防御玉符挡着,且双方交战并不算久,这会儿只是有受伤的,还没有死亡的,局面尚在可控范围里。
她问道:“诸位,我们接下来是打,还是谈呢?”
五个合体境修仙者,包括他们中实力最强的,齐齐看向他们当中年龄最大的那人,又看向他们中最年轻、修为最低,却穿着丹鼎宗长老服饰的人。
地仙境的雷狐赶到,再打不过是白白送死。年龄最长的合体境修仙者最先出声,应道:“谈!”
秦鸢让胡阿呆收了神通,说:“你与练前辈回去忙吧。”
练竹君问:“不需要我们在这里?”
秦鸢说:“反正离得近,要是再打起来,你们再赶过来就是。”
练竹君神情淡淡地扫了眼几个小世家的族老,以及丹鼎宗的一位长老,说道:“丹州与地渊界近在咫尺,不给狐族,莫非你们还能挡得住魔族大军不成?你们就没想过,魔族大军为什么会舍近求远,放着离得更近的宝相宗不打,反而横跨大半个苍山山脉先攻月华宗?”
她说完,甩袖一拂,施展神通,径直回了宝相宗主峰。
胡阿呆看了眼他们,也收了雷海,转身离去。
紫大郎、紫三郎收了雷海,落在地上,他俩身上布满让法宝、法术攻击造成的伤,有些深有见骨。紫大郎的口鼻还在往外淌血,显是受伤不轻。
紫三三的伤最轻,只是点皮肉伤,两颗疗伤药下去就好完了。
秦鸢说:“二位师叔祖,师祖回去渡劫了,你们赶紧过去蹭个雷,养养伤。”
雷威可怕,但同样雷劫是由众生之力汇聚而生,含有来自此界生灵的旺盛生机,对雷狐疗伤最是有利。
紫大郎和紫三郎传音,把紫四郎叫来保护秦鸢,等到紫四郎赶到后,他俩才以传送符回狐山。
秦鸢收了本命铁锅,就近挑了块相对平坦的地方,从储物手镯里取出随身带的桌椅凳子,招呼他们:“诸位,过来谈谈吧。”
六个合体境修仙者齐齐落地,在秦鸢摆好的椅子上坐下。
年龄最长的那人,头发、胡子都白了,脸上布满皱纹,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无论是坐姿还是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都充满霸气。他开门见山,问秦鸢:“你想怎么谈?”
秦鸢说:“丹州往后会作为人族与妖族的缓冲地带,再有一个宝相城作为桥梁往来,能最大限度避免干戈。丹州地界,大部分地方都变成水域,留存下来的地界也遭到地震、暴雨袭击,变成满目疮痍,想要恢复亦是不易。你们继续留在这里,蔽大于利。”
年龄最长的合体境修仙者冷哼道:“不就是想赶我们走吗?”
秦鸢说:“你们把目前在丹州的产业估个价,我们付给你们灵石,你们拿着灵石另外找地方安家。”
年龄最长的合体境修仙者道:“你看我像是缺灵石的吗?”
秦鸢说:“你再不冲击大乘境,寿数该到头了。渡雷劫,仅靠服用丹药,撑不起消耗,多些极品灵石多份保障。”
她说话间,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千枚极品灵石摆在桌子上,说:“这够买很多地震塌方后的地了吧?”
十枚八枚的极品灵石,他们拿得出来,多的,别想了。如今秦鸢出手就是一千枚,多少都令人有点意动。
秦鸢又取出六枚空的储物戒指,挪入许多上品灵石,再写了份玉简,让他们凭此玉简到殿主那里换十枚入天星秘境的通行令。
她又说:“宝相宗把丹州划出去,你们找上门去,让他们给你们划几座山头安置,小意思吧?反正地都毁了,家园要重建,换一个好山好水的地方重建,比在废墟上重建,要省事省力得多。要是宝相宗不愿给这地儿,你们知会我一声,我找宝相宗的麻烦去。”
年龄最长的合体境修仙者问:“你们狐族有地仙,直接荡平我们就是,何需如嘴?”
秦鸢说:“杀人夺地,行的是劫掠之事,有伤天和,将来渡劫飞升,会遭天道清算。宝相宗沾了太多狐族的血,血债血偿乃天经地义之事,此乃其一。其二,那些渡劫境、大乘境是吸收此界天地灵气最多、道行最高的人,与之相应的,与天道的感应越强,却在其位而不尽其责,致使生灵涂炭,魔气四溢,而他们身死道消后溢散出来的灵力则可以洗荡魔气,拯救世间许多生灵,阿呆灭杀他们乃与天道清算相合,不仅于飞升无碍,反倒有益。你们与他们的情况不同,狐族自然不能像对侍他们那样,对待你们。”
一番话,涉及天道、飞升,哪怕不知是真是假,也不由得他们不作多想。毕竟,狐族可是在几年前就出过一位地仙,想是知道些辛秘的。
秦鸢指向桌上的储物戒指说:“先看看我给的价钱满意不?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谈。”
年龄最长的合体境修仙者沉吟半晌,问秦鸢:“你认为大乘跟合体境的差距在哪里?”他看秦鸢言行谈吐都不像幼崽,又想起有说她是从仙界托胎而来,便想问一问。
旁边五人纷纷侧目。你一个合体境大圆满修仙者问一个小金丹妖修?这是卡瓶颈久久无法突破,想要突破想疯了吗?
秦鸢看他的年岁境界,就知道肯定不是力量积累上卡瓶颈,猜测是卡在心境上。
她说道:“您修炼了一辈子,在精气神最旺盛的时候都没能有所突破,不如放宽心态,想想这辈子有什么想吃想玩有遗憾的,或者看看风景体会大地山川,说不定另有所获。人的一辈子,又不是只有修炼,而修炼又不单是吸收天地灵气增加自身力量。道法自然嘛,随缘!机缘到了,那一步轻轻松松就迈过去了,机缘没到,强求也没用,是不是?”
年龄最大的合体境修仙者笑道:“你倒是想得开。”临冲击大乘只差半步,就这样放下,岂能甘心?
秦鸢说:“心静自然凉,心怡处处皆福地。修仙先修道,修道先修心,心态稳了,旁的都不是事儿。”
她取出自制的果茶,给他们几个每人来了杯,说:“尝尝。这是我用狐山的果子,加上七阶灵花制成的花果茶。”
喝喝茶聊聊天,静静感受下生活,比打打杀杀强多了。狐族跟他们又没有生死大仇,没有化不开的矛盾,有什么坐下来慢慢谈嘛!
身穿丹鼎宗长老服饰年龄约在三十多岁的合体境修仙者,端起茶浅浅的抿了口,甘甜中带着花瓣清香在口腔里漫延开,烫热的茶水顺着灵气顺着食道往下,暖融融的气流感涌至全身。
他感慨道:“上次吃热腾腾的食物,还是……”竟然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了。
秦鸢笑着接话:“还是上次呗!”
丹鼎宗长老好笑又好气地扫她一眼,心说:“这不是废话么?”再一想,可不是上次么!
他忽然想起自己儿时流落大街,街边面食铺里蒸的热腾腾的面饼。那时候穷,饥肠辘辘,闻着那飘荡在大街上的味道,真香啊。
后来拜入丹鼎宗,一心修行,丹药宝物样样不缺,却再没闻过那么香的面饼。那卖饼的见他可怜,给了他一块饼,吃起来的味道至今回味,热腾腾的暖意从胸膛涌至全身,便如此刻。
秦鸢见他端着茶,笑着笑着就隐去笑容,想入了神,问:“要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