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天子
  发于:2008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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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寒湮打开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第十九章



“寒湮!出什幺事了?”
  朱海妍捏着尹寒湮塞给她的造型奇怪的钥匙惊叫起来。刚才电话里的声音那幺奇怪,她就知道出事了!她勉强把尹寒湮冶得吓人的身体撑 起架到客厅,寻找另一个让她的心脏吊在半空的男人——“乐忱?你在哪里?乐忱——乐忱!”
  提心吊胆地找到卧室,丁乐忱的状况几乎令朱海妍当场昏倒,她不知道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是怎幺拨通医生朋友的电话求援、说清详细地 址、然后打开丁乐忱手腕上的铁链、等救护车赶到又一起跟着把他们送到医院、推进急救室的,当她再次恢复了神智的时候,看到的是“穷凶 极恶”的谢修伦和一脸担心的朋友——“他们怎幺样了?”她一下子从床上弹坐起来。
  “严重脱水、营养下良以及一些涉嫌囚禁和性暴力的外伤,像是刚被从变态手里营救出来的小可怜。”、谢修伦冰冷恶毒的形容招来朱海 妍狠狠地一脚——“闭嘴!否则我要杀人了!”
  “海妍,冷静点,雩秋从不允许死神把活着的病人从他手里抢走,他们很虚弱,但是都还活着。”陈廷烙连忙站起来安慰急气交加的朱海 妍,“你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啊!”
  “我的身体如果出了问题都怪这个人逼我拼命工作!”朱海妍听到丁乐忱和尹寒湮都脱离了生命危险,暂时放下心来对付谢修伦,“你出 去,我要和阿烙单独说话厂
  “也好,反正我和冶医生还比较谈得来。”谢修伦带着戏谴的浅笑走出去。
  “阿烙,雩秋很火大吧?”朱海妍轻声问。
  “思,那个人最恨自杀这一类事了,如果没有法律,也许他会在被他救了的人痊愈之后再将他们痛揍一顿——很奇怪,他好象常遇到这种 病人,总是一边骂一边救人。”陈廷烙提起坏脾气的恋人,露出温和又无奈的笑容。
  “对不起,阿烙,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送到其它医院可能会引起一些法律方面的麻烦,警察插手进来会变得更复杂,所以——”朱海 妍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别这幺说,我们是医生,而且你又是我们的朋友,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你这幺信任我们我很高兴!”陈廷烙被这样讲,反 而不好意思起来。
  “谢谢,阿烙,你好温柔,如果那两个小于不是一个比一个倔也不会,唉……我以后可不要这种会让我操死心的儿子!”朱海妍垂下肩膀 叹了口气。
  “如果是你的孩子,一定是很独立绝不会让父母操心的小孩,也许那时你反而会抱怨他不让你管。”陈廷烙很认真地说,因为他真的是这 幺认为的,“不过说到他们两个,如果不是丁先生也一起被送来手腕上还有痕迹,也许我会认为被囚禁的其实是他,他背上那些伤……还有遭 到侵犯的痕迹……真的让我心惊胆战,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如果他们是爱对方的,为什幺又会这样呢?想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 爱情真的这幺难吗?”他若有所思,好象自言自语似的说。
  “阿烙,你没事吧?是不是雩秋他……”朱海妍担心地问。
  “没事,我们很好,别太紧张了,海妍,其实你才温柔,总是像个大姐姐似的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陈廷烙摇头,换上轻松的表情。
  “啊,那就好了——被那两个人吓的,我都要神经过敏了……”朱海妍自嘲地说。
  不知为什幺,她无法轻松下来,总觉得埋下了什幺隐忧,还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希望真的是她神经过敏……
  几天以后。
  尹寒湮张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丁乐忱有没有事,在朱海妍的追问下他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她,可朱海妍除了看着他痛苦地哭泣、自责 再也无能为力,这次的确是太过分了,两个人都把对方逼到了绝境,这种伤痕要如何弥补才能愈合?
  两周之后,丁乐忱办了出院手续,悄然离开。住院期间,他从未提起过尹寒湮,也不准其它人提起,并且拒绝了每‘次见面的要求。
  感到自己这次是真的失去了丁乐忱,尹寒湮绝望地哭了一夜。翌日清晨,他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割断了自己与外界的一切沟通—— 他不哭也不说话,任谁叫他都没有反应,让他吃饭他就吃饭,让他睡觉他就睡觉,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一样接受着医生护士的摆布。
  当身体表面的伤痕痊愈之后,朱海妍把尹寒湮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她曾试着找到丁乐忱,他的态度是决然没有挽回余地的。
  这样的日子维持“平静”地过了两个月,某个清晨,朱海妍收到了一张大红烫金的喜帖——乐忱要结婚了!和那个周嫱!并且就在这个周 末!
  她不敢相信地立刻冲出家门到公司去找丁乐忱,却忽略了尹寒湮,他并没有真的失去知觉——周六早晨,明知道婚礼在上午九点开始,朱 海妍却躺在床上迟迟没有起身。几天前去乐忱的公司找他,见然避而不见,她一气之下决定死也不去出席这个她根本就不想见到的婚礼!因为 前一天晚上越想越气,直到后半夜才人睡,当她醒来时已经快到十点了。
  “唉……该起来了!”她佣懒地起身洗漱、换好衣服,走出卧室去看在另一个房间的尹寒湮,“寒湮,起来了吗?思?寒湮!你在楼下吗 ?”
  突然不见了尹寒湮的踪影,朱海妍敏感地察觉到事情不好,慌忙冲下楼,果然没人!那张喜帖也不见了!
  “我的天!丁乐忱,希望你不要太糊涂!至少等我赶过去——”
  丁乐忱礼仪性的僵硬笑容在看到那个不同于其它男宾只着了普通的黑色长裤和白色衬衫的身影后从脸上消失了,他迅速绕过人群,在其它 人尚未发觉之前将他带到别墅内三楼的一个房间里。
    


第二十章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你就要被别人抢走了,我怎幺可能不来?”尹寒湮靠近丁乐忱抱住他的腰。
  “算了吧,寒湮,你还是不懂得放弃吗?”丁乐忱扳住尹寒湮骨感的肩将他推开,他已经不再迷惑了。
  “你本来就是我的,我为什幺要放弃?”尹寒湮瞪大眼睛看着丁乐忱,好象他说出了什幺奇怪的话。
  “寒湮,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这幺说吗?现在的我下再对你有任何亏欠,你的情你的血我都用这一条命还过了,我的生命是全新的了,不再 需要戴着你强加给我的枷锁。在那天和你说过再见之后,我们两个已经——恩断义绝!”丁乐忱在身后的仿古沙发中坐下,交迭起双腿,点燃 一根香烟。
  “你只是还在怨我,我知道你爱我,你仍挟爱我,你只爱我!
  “我爱你,而且只爱你,但那是曾经,是过去式,你的自信来得实在太晚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丁乐忱嘲讽地笑起来,弹掉积存的 烟灰。
  “不,没有过去!你在骗自己,你无法抹杀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你钮i法否认以前的时光!”尹寒湮退到了窗边,身体靠上了窗台。
  “我没有否认,我说了那是曾经。曾经的含义就代表我承认它存在于过去,但绝不是现在!”丁乐忱看出了尹寒湮的动摇,残忍地品尝着 报复的快意。
  “现在也一样!现在仍然存在!你在恨我不是吗?这正说明你是爱我的!深深地爱我!”尹寒湮说完,突然转身爬上了窗台。
  “你在做什幺?威胁我吗?”
  丁乐忱没有阻止尹寒湮,他看着他打开窗子,站在窗边,让风吹动他裹在清瘦的身体上的宽大的纯白丝质衬衫——他好美,像一个美丽的 鬼,美丽而哀怨的鬼——丁乐忱欣赏着他的美丽,却没有意识到这美丽的脆弱,继续将他引向损落的极点……
  这就是为什幺人类总是希望能够预测未来,因为每个人都有可能在一瞬间犯下会令自己后悔终生的错误——“寒湮!——”
  瞪大的瞳仁中清清楚楚地映出了尹寒湮从窗口坠下的白雪身影——”
  白茫茫的一片,四周的一切都是白的,这是一个白色的世界。
  他已经离开人间了,这正是他的希望,陪他一起到另一个世界——纯白的天堂。
  他牵着他的手,轻轻地对他微笑着,就像一个白色的天使。他的发和眉是漆黑的,他的唇是嫩红的,红与黑,这里唯一的色彩。他穿著无 缝的白绸天衣,衣袂不时轻轻飘摇,他还有雪白的肌肤,晶莹无瑕,可是为什幺他的手也像雪一样冶呢?再这样冶下去他会冻坏的!于是他毫 不犹豫地伸出双臂将他抱进怀里,他要让他变得温暖起来……不一会儿,怀中纤瘦柔顺的身躯逐渐有了温度,他满足而温柔地轻抬起埋在胸前 的那张低垂的脸——不!这不是他!这是一个穿著象牙白的婚纱、手里捧着纯洁的白百合的新娘!她娇羞地对他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她是谁? 他怎幺会抱着一个新娘呢?他惊慌失措地推开她。他为什幺会突然从他怀里消失了?难道他真的是天使,张开他洁白的羽翼飞走了吗?他焦急 地抬起头四处寻找他的身影——啊,找到了!他在那里,在乳白色的高高的屋顶上!可是他为什幺在哭呢?是谁让他露出了如此伤心如此绝望 的表情呢?
  “你要离开我了,你就要和别人结婚了,你不再爱我了……”他悲伤地望着他。
  不,不!我爱你!我永远爱你啊!
  他想这幺告诉他,可是他的嗓子竞发不出一点声音!
  “可是我还是爱你,所以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突然,他的身体一斜失去了重心,像一片轻灵洁白的羽毛从屋顶上飘落下来——起 初是慢慢的,旋转着,下坠着……速度在一点一点地加快——他想冲上去接住他1却发现自己的脚根本无法移动半分,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慢慢地 变成了石头!从双腿蔓延到腰间再蔓延到胸部、肩膀、脖子、下颚、唇、鼻……整个头部,他变成了一座石像,只有眼珠还可以活动,他直挺 挺地立在那里,僵硬地看着他的身体越落越快,经过他的眼前沉重地落在他的脚边,鲜红滚烫的血花溅上了他灰白冶硬的身躯——啪!死寂的 空气中传来一声闷雷。
  这爆裂声是从他的胸口传出的,他那颗已经石化的冰冷的心在体内破碎了,裂纹从心脏迅速向身体的四肢百骸扩散,当第一道利刀凶残地 从胸口穿出表面,其余的也紧接着随之而来尸—啪!啪!啪!……
  砰!哗啦啦……
  我爱你!
  他用最后一丝力量让自己的心和其它的碎片向他的方向聚拢落下,去拥抱他的身体,将自己的一切,连一粒尘埃也不剩地全部交给他……
  一医生,他在做梦吗?怎幺一会哭一会笑?他没事吧?穿著婚纱的新娘焦急地问身边的医生,美艳的娇容上只剩下残妆的污红。
  一平安度过今夜就应该没事了,他这种状况,也就是俗称的脑中风,出现在这幺年轻的人身上是极少见的,他一定是受到了突发而且始料 不及的严重打击。”医生说完,轻轻地转身走出去,“爱情这玩意,真是杀人不眨眼……”
  “雩秋,怎幺样?还活着吗?”靠在门边墙上的谢修伦迎上来问。
  “能推进病房自然是还活着,至于能下能接着活,我一直相信[祸害遗千年。”冶雩秋淡淡地说,“是女王陛下让你来的?廷廷那边怎幺样 了?”
  “还在继续抢救中。王子只是脑子出了问题,可公主已经像一个破布娃娃似的,从里到外,残缺不全了。已经是第三次了,她为这两个家 伙操心已经快操出心脏病来了,脸色比他们好看不了多少。”谢修伦无奈地叹气加苦笑。
“你的脸也一样,跟庙里供着的判官似的!不过也难怪,女王打电话给廷廷,说恐伯要出事要我们准备好救护车赶过去的时候我还笑她太 神经紧张了,谁知到了现场一来就是一对,而且一个比一个严重。其实我早该料到,如果真出了意外就不会是一个,他们哪一次不是双双挂彩 被送进来?”冶雩秋摇摇头,走到办公室门前掏出钥匙开门,“进来坐一下吧,廷廷他们那边一时半会是完不了的,在这里枯等也没用。女王 她……我想她现在除了里面的人大概谁也不想见。”
  “可是至少得告诉她王子还活着吧?”谢修伦说。
  “我叫一个护士去告诉她吧,顺便给她送杯果汁,这种时候白衣天使的效果可比我们要强多了,尤其是女王,对温柔那一招最没辙。”
  冶雩秋说完,出去叫来护士长,两人在门口交谈了几句,护士长点点头快步离开。
  “好了,那是我们医院护士科的老大姐,让她先去照顾女王,然后也许还要照顾公主。”
  “这是医院吧?可以抽烟吗?”谢修伦看着冶雩秋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香烟和打火机。。
  “这是办公室,只要把窗户打开通风就没问题了。要来一根吗?”冷雩秋打开窗户,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唇边点燃,然后将烟盒递到谢修伦 面前。
  “也好。不爽的时候抽烟总比喝酒好。”谢修伦接过香烟和打火机。
  “你不是总是冶眼看世界吗?怎幺也跟着不爽?”冷雩秋坐在窗台边问。
  “不知道。其实他们都死掉我也不会哭,只是莫名的郁闷而已。”谢修伦坐在另一边,望着窗外被暮色笼罩,逐渐昏暗下来的景物。
  “郁闷吗?是啊……看到那种惨状只要是个还有感情的人都会觉得受到震撼的,连像我和廷廷这样,当了这幺多年医生,看惯了鲜血和各 种扭曲的人体仍然忍不住会感到揪心……”冶雩秋低头看向楼下被染上了一层金边的灌木,这异也是三楼,总觉得是低层,原来这幺高。”
  “公主到底是抱着什幺样的心情呢?就算死了,这也是相当痛苦的死法。在旁观的人看来也许是一瞬间就坠地了,可是对他本身却是要经 历那段过程的,投向死神的怀抱究竟是什幺滋味?”谢修伦用力地吸了一口烟,让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来回地转过几圈,才缓缓地将他们吐出 。
  “你是给女王当编辑当久了,说出的话也像写小说似的,非要把瞬间的痛苦用干分之一秒的慢动作镜头回放出来,榨出每一滴苦汁才罢休 ,然后让大家一起四肢发冷,撕心裂肺……这是恐怖小说还是惊悚小说?”冶雩秋皱眉,也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基本上凭我的经验,只有爱情小说里才会出现这幺变态的描写,最好连每一条神经是怎幺断掉的都要写出来,看完以后一定会让你胸闷 上大半天。”谢修伦挑眉,用他惯有的戏谴口吻总结。
  “所以我从来不看爱情小说,还有电影,也不准廷廷看……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可千万不要当着廷廷的面讲,他的心太软了,不像我 们这幺冶血无情。”冶雩秋弹掉香烟前端积聚的带着亮红色火星的烟灰,看着它在坠地之前湮灭在风序,“对医生来说感情太丰富并不是好事 ,我们里见不是上帝—,—可是你呢?当编辑就要负责审稿什幺的,怎幺能没有浪漫之心呢?”
  “小说是给读者看的,我的责任就是尽量给作者提供更多的帮助,协助她把这个『商品』制作包装得更加精美诱人,不能搀杂个人喜好和 私情。”谢修伦咧嘴道。
  “算了,笑不出来就别勉强,你今天的笑脸实在很难看,别毁了美男子的一张俊脸。”冶雩秋看着谢修伦打趣。
  “真的那幺可怕吗?那我劝天最好别在阿烙面前笑,免得吓坏他!”谢修伦反唇“报复”道。
  “不会的,我的这部分神经正处于罢工中。”冶雩秋咬着快要燃尽的烟说。
  当另一问手术室的灯也终于熄灭时,已经将近是晚上九点了。门开了,陈廷烙和其它几名医生走出来,跟着护士一起将尹寒湮送进了重度 加护病房。
  朱海妍隔着巨大的玻璃罩,看着他们在里面调整氧气和各种仪器设备,几个人又围在床前讨论了一阵子才留了一个人下来值班,其它人陆 续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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