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娘亲,父王那边要是知道我的成绩,只怕不会开心。”池耀麟依旧没有开怀,他是过了母亲这一关,可是父王那一关还没过呢。
从小到大他父王的确最疼爱他,可是对他也是最严厉的,要求甚至严苛到让他跟皇子比肩,这次他没考过魏玮,父王要是知道,一定会很生气。
王妃听到池耀麟这么说眼中猛地一寒,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没捅破之前不会怀疑,一旦捅破,就处处都是破绽。
之前王爷对长子严厉,甚至要求池耀麟能跟皇子们比肩,那时候王妃只当王爷“望子成龙”,哪个父亲不想自己的儿子有出息。
可是现在,王爷很明显是想为池耀麟的未来铺路啊。
“耀麟,等回去娘和你弟弟就一块去劝你父王为你请封世子好不好?也不知我儿从小锦衣玉食,怎会如此患得患失。”王妃叹道,想也知道是王爷要立次子为世子,才会让池耀麟心里失衡,以至于连科举的成绩都会心生忐忑。
“对大哥,等回去了我和娘亲就跟父王说。”池泽青声音响亮的应答道。
“弟弟……”池耀麟看着池泽青不禁睁大眼睛,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相信池泽青没有跟自己争夺世子之位的心。
一时间,池耀麟对王妃和池泽青这个弟弟愧疚不已。
他并没有看到王妃眼底深处的那抹决绝之色,池耀麟是她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哪怕他真不是她亲子,她也轻易割舍不下。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池耀麟永远都是自己的孩子,这个“事实”,哪怕是王爷也不能改变。
乡试过后,心思敏.感的池耀麟又察觉到王妃对自己的亲近,甚至比以前更亲近他。
以前有池泽青在,就算当母亲的想要一碗水端平,也会先顾及最闹腾的那个,池耀麟总不可能跟小那么多的弟弟一块哭闹。
可是现在,王妃把更多的心都放在他的身上,这让池耀麟因为世子之位可能被夺走的恐惧极大的缓解,对王妃这个母亲越发依恋。
这又何尝不是王妃当初带着幼子陪长子来金陵参加科举的初衷。
怎么明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的心境就像被狂风刮过一样,只剩遍地狼藉?
直到离开金陵回京城,王妃都没找到机会再见池云亭一面。
另一边,池云亭三个正在和白承耀告别,白承耀对池云亭神色凝重道:“云亭,你回去的时候多加小心,我去京城路上,也不会和别的举人分开。”
池云亭点头,祝贺白承耀道:“那我就在这先提前祝贺你金榜题名了。”
金榜,殿试才能用到的榜单,能进殿试,会试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白承耀笑道:“那我就借你吉言了。”
随后池云亭和白承耀分别,除了池云亭三个外,还有白承耀临走之前给池云亭三个安排的白家家丁,不过池云亭并没有让他们第一时间就跟在身边。
等白承耀和别的举人一起赶往京城参加会试,池云亭三个也买好马车,准备从陆路上回去。
等魏玮收到消息,池云亭三个已经出发半天,他们的打算直让魏玮的人在码头处扑了一个空。
“少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下人问道。
“废话,赶紧追啊!不找池云亭出这口气我决不罢休。”魏玮气的踹凳子道,结果不小心伤到自己的脚,更让魏玮暴跳如雷。
池云亭几个出发已经有段时间,但是他们有马车,魏玮的人骑快马,半天时间就追上,彼时池云亭的马车已经快要到下一个城池。
“他们好像就三个人,也不怕路上遭遇危险,小小年纪,还真是胆大包天。”
“胆子不大也不可能惹到咱们魏少爷不是。”
他们不再迟疑,立马就赶上去把池云亭三人的马车包围其中。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负责赶车的虎子被迫停下马车,厉声喝道。
“我们是谁你们就不用知道了,我家主子有令,只需要砍掉池云亭一条胳膊就行。”
没了一条胳膊,任池云亭再惊才绝艳,也不可能继续往下科举。
闻言池云亭撩开车帘从车厢内走出来,“你们是魏玮的人吧,就不怕把我逼急了,把他的事情说出去?”
来人面上一厉道:“我们已经打听过你们的底细,知道你们都是慈幼局出身,你们要是不想给慈幼局惹更多麻烦的话,自然会乖乖闭嘴。”
池云亭要是不能再科举,也就彻底断掉他以后可能起来报复魏家的可能。
不得不说,对方精准的踩中池云亭三个的逆鳞,虽然池云亭和谢蝉衣一个穿越一个重生,可是他们这辈子从小在慈幼局长大,哪怕双方没有血缘,感情也不比有血缘的差,虎子就更不用说了,已经抽.出随身的武器二话不说就冲对方杀过去。
“虎子!”池云亭猛地喝道,然后开始打手势。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虎子不自量力的攻击,魏家人极其不屑道,对还半大的虎子十分轻视。
只是不等虎子近前,林间就突然“嗖嗖嗖——”地飞出一堆箭矢,纷纷射到他们的身上。
至于虎子,则在池云亭出声的第一时间就后退,小心箭矢误伤。
有心算无心,只一轮箭雨,魏家人就纷纷落下马,不过都还没死。
“池家小儿,居然暗箭伤人,真是卑鄙无耻!”魏家人道。
池云亭垂眸,“对,我让人提前埋伏是小人,你们奉命来杀我们就是君子。”
说着池云亭看向虎子和谢蝉衣,笑着问他们:“敢杀人吗?”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林明提前回去的原因,就是不想把林明也拖下水,林明和他们不同,是普通人。
“云亭,真的要这么做吗?”虎子惊讶,之前池云亭跟白家人说留活口,虎子还以为是池云亭心太软,却不想,池云亭让他们留活口的目的,是想亲自补刀。
第93章
“从魏玮的人冲我们追来, 我们双方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池云亭道。
要是魏玮的人没有追过来,他们之间的仇也不会越结越深,而比起魏家来,现在的池云亭何其脆弱,
实力相差如此悬殊之下, 池云亭真的没有心情去同情这些想对他动手人的命。
至于虎子和谢蝉衣,池云亭则是让他们选择, 他一个人补完刀其实也行。
刚说完谢蝉衣就从池云亭手中接过武器, 看到谢蝉衣的动作,那些只是受伤还没死的魏家人瞳孔骤缩, 依旧强撑道:“我就不信你们真敢对我们动手!”
“就是, 你们要是敢杀我们,魏家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相反,你们要是放我们离开,我们一定会帮你们在魏公子面前说好话求情!”魏家人惊惶道。
“你们这话骗三岁小孩都没人信, 云亭,别听他们的,他们因为我们受伤,只会嫉恨我们,放他们回去, 他们只会让我们死的更快。”虎子道。
随后虎子看着他们,有些为难, “从小到大, 我只杀过鸡鸭,还没杀过人呢, 你让我心里准备准备。”
“如果你们真要做的话, 那么算我一个吧。”就在这时, 马车里传来声音道。
随后马车里面的人下来,出乎预料,居然是陆泉,陆泉垂着眸,面无表情。
受伤的魏家人看到他却实在大惊,“陆泉,你居然敢背叛魏家!”
“我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魏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魏玮他已经不需要我再替他科举,等他反应过来,就该着手解决我了。”而陆泉不想坐以待毙。
可是他又没有家回,又恰巧听到魏玮吩咐人收拾池云亭,就下意识赶了过来。
谁知道池云亭早就准备周全,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而现在,对受伤的魏家人补刀,亦是陆泉的选择。
池云亭看着陆泉有些惊讶,“你真的要介入?”
虎子和谢蝉衣,池云亭是因为想让他们陪他一起走下去,可陆泉不同。
“嗯,我想彻底斩断和魏家之间的联系。”陆泉看着手中的武器道。
他也才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以前他的手最多只拿过砚台,从没有握过武器,可是陆泉的手却很稳。
出乎预料,第一个动手补刀的居然是谢蝉衣,手起刀落,谢蝉衣就对一个受伤的魏家人补刀完毕,看着还没动手的池云亭几个嫌弃道:“你们几个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再耽误下去天就要黑了!”
“来了来了。”虎子下意识应声道。
至于池云亭,已经开始默默补刀。
池云亭的补刀手法并不多麻利专业,但是他内心很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你们居然真敢……”还活着的魏家人睁大眼睛,似是不敢置信,可是事情偏偏就是发生了。
还没说完他的头发就被虎子抓住,虎子看着他们叹道:“真是对不住啊,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补刀,你们要是觉得疼,就多担待一点。”
“云亭,我听伍大叔说,战场上杀人就是抓着头发,然后从喉咙处割,我以后要是不小心去了战场,绝对要留短发,让敌人手抓不住。”虎子说着,脸上被溅了一身血。
虎子到底练武多年,真下定决心了,动作其实很麻利,真正受罪的还是被陆泉补刀的人。
一刀又一刀,就跟慢刀子割肉一样,陆泉看看池云亭三个的动作,再看看自己,很是疑惑,问道:“你怎么还不死?”
生不如死的魏家人,对方眼睛死死的盯着陆泉,他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被陆泉盯上,还不如其他人一刀毙命来的痛快。
“这种事情手生很正常,等以后熟练了就好了。”
“还是蝉衣你厉害,第一次下手就这么稳准狠。”虎子对谢蝉衣充满敬佩道。
谢蝉衣动作微顿,很快又继续道:“直接把他们当成束手就擒的鸡鸭看待就行。”
说完谢蝉衣小心去看池云亭的脸色,确认池云亭对她的动作没有异色这才松口气。
真正大吃一惊的是潜伏在林间给魏家人放箭雨的白家人,他们从不远处奔过来,看到池云亭四个基本把那些人补刀完毕,心里别提多惊讶和震惊。
“池举人几个还真不可貌相啊。”白家下人抹汗道。
他们本以为池云亭几个只是小孩子,光是以身做诱饵就已经是最大勇气,现在看来,他们实在太孤陋寡闻了。
“劳烦诸位处理后续了。”池云亭对白家人客气道,白家人却对池云亭丝毫不敢怠慢。
小小年纪,就有亲自动手的果决和勇气,更别说池云亭还是举人,他们少爷的朋友,他们只庆幸池云亭是他们的友军,要是敌人,那得多胆寒啊。
而对于池云亭几个,补刀已经是极限,处理这些尸体就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了。
白家人帮忙把那些人身上带有标志的衣物取下烧了,然后再把那些人放进专门的马车。
至于魏家人骑来的马,也被池云亭交给白家人处理,他们顶多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那辆马车。
等池云亭几个先驾车离开,白家人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他们看着死去的魏家人,分出一部分人去处理,另一部分人则尽快跟上,保护池云亭几个。
谁知道魏家这波不成,后面还会不会继续。
估计魏玮也没想到自己派那么多人,非但没有办成事,自己还栽了。
此时魏玮已经启程回京城,恰好和池耀麟一行人同行。
“听说池耀麟你回去京城准备进国子监?”魏玮的马车和池耀麟的马车并排,撩开车帘和池耀麟说话道。
池耀麟看向魏玮有些惊讶,“难道你不打算入国子监?”
“我就不用了,我家读书人众多,长辈们手中国子监的.名额都不够用,而且我如此成绩,回家有长辈专门教导呢。”魏玮笑道。
魏玮有这个本事,池耀麟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可是为什么不去国子监,只有魏玮心里清楚。
等放下帘子,魏玮脸色就猛地一沉,满是阴霾道:“还没找到陆泉吗?”
“回公子,还没有。”
“务必找到陆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突然离开一定有原因,别是那个秘密让他不小心听到了。”想到什么,魏玮眼中满是阴霾。
本来他和陆泉相处的还不错,可是谁让他今后再不需要陆泉做替考了呢。
“还有池云亭那边,怎么还没回消息?”对魏玮来说,最近简直诸事不顺。
相比之下,从小看不顺眼的池耀麟都要往后排。
另一边,池云亭几个到下一个城池安顿下来,看向陆泉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陆泉总不可能直接跟着他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