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刻,沈淳就下定决心,就算为了自己母亲,他也会坚定的站池云亭身边,跟池云亭一条道走到黑。
龚秀英由于并没有上京报到,对很多事不关己的人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到脑后。
尤其是兵部,他们正在核查历年来的军饷、抚恤金问题。
尤其是抚恤金,居然没有发到该发的人手中,这要让那些还活着的将士们知道,怎能不对朝廷寒心。
好在当他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兵部大整改,将由那些已故将士生前的战友负责,去为他们死去的战友向某些人讨回公道。
那些在将士军饷和抚恤金做手脚的众人顿时被千夫所指,他们不仅把这些年吞下去的钱吐了出来,还直接被军法处置,用自己的命和血来警告后来人。
动作之大,就连其他部门也为之侧目。
其他尚书看向兵部的方向,眯眼冷哼道:“兵部这是铁了心想要一争啊。”
每年朝廷的总税收都是固定的,兵部要的多了,到他们手里就少了。
“陛下真是,明明是正统文人,却没有下手打压那些武将,反而给了他们希望。”也有人私下忍不住嘀咕道。
让兵部看见希望的可不是池云亭这个帝王,要他们说,朝堂上要这些武夫何用。
“慎言,陛下和咱们的位置可不同,怎么可能眼睁睁让朝堂都是咱们文官集团的人,真要这样,陛下不是昏聩就是有大动作。”他们应该庆幸,他们的帝王还在正常帝王能够揣测的范围之内。
而兵部尚书,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去见龙卫首领,虎子。
“虎统领,兵部的事已经收尾,还请虎统领转告陛下。”
“对了,不知虎统领有没有来我们兵部转转的打算?”兵部尚书状似无意的问虎子道。
还是有人提醒,其他部门或多或少都有陛下的人,以后他们部门到手的好处绝不会少,在这方面,他们兵部远远不如吏部和户部。
要是他们兵部也有能在陛下面前说的上话的人,那岂不是更有竞争力。
至于新人会对其他同僚有威胁,这对兵部尚书来说并不是问题,他已经老了,只要不犯大错,陛下能这点面子都不给他。
最后思来想去,兵部尚书选定了虎子,龙卫首领这个职位,非帝王心腹中的心腹不可担任,尤其是帝王和虎统领之间的感情非同寻常,两人没血缘关系,却胜似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们。
等到时候陛下异父异母的兄弟来了他们兵部,陛下还能不注意到他们兵部,还能让自己兄弟掌管的部门饿着。
总之兵部尚书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虎子愿意舍弃龙卫一职,去他们兵部吗。
“这事太突然了,还请大人让我考虑考虑,等到副统领池泽青回来我会给大人答复的。”虎子道。
“好好,虎统领可要好好考虑考虑。”池泽青是陛下的堂弟,一进龙卫就是副统领,现在虎子这话意思很明显,那就是等池泽青回来,虎子就能处理自己身上的龙卫一职了。
他已经对他们兵部动心了!那距离陛下上心兵部的事还会远吗?
等兵部尚书高兴的离去,虎子回去跟池云亭说了这件事,不禁笑道:“没想到我一个乡下野小子也有当官的运道。”
“你到时候考个武举出来,去了兵部面上都有光,虎子,兵部就拜托你了。”池云亭对虎子道。
他强塞过去的人,哪有兵部尚书自己请过去的尽心,当然要不是有人提醒,兵部尚书也很难想到这个办法。
这个朝堂对他来说会越来越顺手的。
又一月,沿海那边终于传来消息。
第155章
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消息, 池泽青他们人还在沿海。
沿海一事六部都派了人过去,除了给官方信件外,六部尚书们私底下也收了好几封信件。
等看清楚内容以后,户部尚书血压飙升, 声音忍不住尖锐道:“沿海那边的情况居然比咱们以为的还要严重!”
可不是, 身处内陆的他们还是低估了沿海区域每年能挣到的钱,只见六部人的信里, 无一例外都介绍了, 沿海一城,所抄家出来的就有九千多万两银子, 纵使有对方多年积累的缘故, 可这些财富还是把国库税收都彻底碾压下去。
亏他们在京城为了一点油水兢兢业业,却不想沿海那边的官员居然躺着就能坐拥金山银山,而他们辛苦大半辈子,到手的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够。
难怪他们敢如此欺上, 可不,这些钱要是给他们,他们也敢!
“陛下,臣愿去往沿海,整顿沿海乱象!”沿海的情况传出去以后, 兵部尚书当即就向池云亭请令。
满朝文武嘴角抽搐,你那是去整顿吗, 是想去分一杯羹吧。
当然要不是晚一步, 他们只怕也想张嘴请命,实在是沿海那边的利润太大, 大到足够让人疯狂的地步, 要是早知道沿海那边的情况, 他们还当什么京官啊。
当然那些人的逍遥是真的,现在被律法处决也是真的。
那些人在沿海势力根深蒂固,刚去的时候池泽青等人险些栽了跟头,还是他们守望互助,才没有被人从内部攻破。
饶是池泽青等人带了不少人过去,还是让一些见势不妙的存在带了不少金银珠宝逃往海外,可见他们早有准备。
没逃脱成功的要犯则被当众处决,逃走的要犯们也没能把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金山银山搬走,目前正在被日夜清点。
“陛下,那么多钱足够让人铤而走险,还请陛下往沿海加派兵马,护送那些赃款平安回京。”兵部尚书激动的满脸通红道。
这次这么多钱,总不至于他们兵部还分不到一点吧。
池泽青等人加急送来的信也是这个意思,现在就怕消息走漏,他们全被留在沿海,要知道沿海可不太平,倭寇匪盗盛行。
“派五万兵马去接应他们,务必护送他们平安归来,还有对沿海区域的倭寇匪盗除恶务尽。”池云亭垂眸道。
只有他知晓,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真正的解决办法还是开海禁,发展船业和兵器,主动出击,让那些倭寇和匪盗闻风丧胆,再不敢来才是正道。
好在看到沿海能有那么大的利润,就是之前最坚定的礼部尚书也说不上话来。
至于开海禁一事,整个朝堂也陡转风向,从之前的大多数反对,变成超过八成的支持,其中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的情绪最激动。
工部尚书心情也不差,虽然他之前惹过陛下不喜,可要知道他们工部可是在执行陛下的第一个十年计划,这意味着只要朝廷有钱,就不可能缺了他们工部的。
现在工部已经开工,由康王监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吏部尚书大人,您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啊?”突然众人听到刑部尚书笑着道。
众人扭头一看,可不是,其他官员只有喜和狂喜的表情,只有吏部尚书面色惨白。
哦,忘了沿海那边是吏部尚书这个顶头上司的失职,一想到朝堂每年都白白流失的那么多钱,饶是多年同僚,户部尚书也很难再给吏部尚书好脸色。
而出了那么大岔子,吏部尚书怎么还有脸再在朝堂上待下去。
“陛下,是老臣愧对陛下,愧对先帝啊!”吏部尚书冲池云亭请罪道。
就是不知道他是真悔恨还是假悔恨了。
“吏部尚书,你的确对不起朕,对不起先帝,更对不起那些被你不公对待的官员,朕实在很想知道,他们究竟给了你什么,能让你包庇他们那么多年。”池云亭眸色冰冷道。
见到池云亭发怒,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毕竟被帝王斥责的可是一部尚书,而且还是位高权重,历来就没掉出过六部C位的吏部尚书。
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小了算,是这一届吏部尚书出了错,可要是往大了算,只怕往届吏部尚书都有问题。
其他部或多或少也有问题存在,但是都没吏部出的岔子大。
也是吏部尚书活该,要是没有他给那边兜着,沿海那边的情况怎么可能不传过来,更甚者,吏部尚书是同谋也说不定。
谁都能看到吏部尚书大势已去,吏部尚书自己更是清楚。
从六部的人前去沿海他心里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可因为他对沿海那边的情况也不清楚,也只是隐隐不安,却不想沿海问题那么严重,连带着把自己的前途和名声全都赔了进去。
“陛下,臣有罪,臣承认自己的确收受贿赂,臣愿意把家财全都上缴国库,还请陛下看在老臣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老臣们家人一命。”吏部尚书痛哭流涕道。
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可是他的家人,还是想尽力救一救,那些他收受贿赂的证据,就是他家人们的救命稻草。
“先看你家里人手上有没有命案吧,毕竟收受贿赂和滥用职权向来是一体的,谁知道你有没有纵容家中小辈做伤天害理的事。”
“就算没有,他们因你而享福,现在落得是何下场,也是应该的,照理说这是你在做事之前就该想明白的,可是你没有。”池云亭沉声道。
吏部尚书闻言身体瘫软在地,他能不知道事发会给自己会给家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可最终他还是做了,无非是心存侥幸心理。
他现在悔恨,也只是悔恨事闹太大了,兜不住连累到他,而不是悔恨曾经享受过的荣华富贵。
而其他官员,看着这样的吏部尚书,难免有些兔死狐悲,因为他们自己也少有人是干净的,也正因如此,他们哪怕同情怜悯吏部尚书,也不敢这时候站出来,就是怕沾到自己。
侍卫进来把吏部尚书拖出去,朝堂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新的声音。
而另一边被带走的吏部尚书已经彻底绝望,就在这时,谢蝉衣领着宫人冲他走来,对吏部尚书道:“只要吏部尚书大人你交出手上所有的证据,我可以不让你家女眷入教坊司。”
吏部尚书为官多年,手上怎么可能没有别的官员把柄,谢蝉衣的话让吏部尚书在绝境中看到一丝光亮,他抬眸,“不知阁下是?”
对方怎么有底气说出保他家女眷的话来?
谢蝉衣直接拿出凤印来,吏部尚书睁大眼睛,他不认识谢蝉衣,却不会不认识凤印。
看到凤印,吏部尚书心里就把谢蝉衣和宫里那位无冕皇后对上了号,至于对方还没有跟陛下成婚,笑话,凤印都到手了,怎么可能不是皇后。
“还请娘娘救我妻女一救,我说,我全都说!”吏部尚书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道。
教坊司明面上是宫廷乐坊,是为皇室表演歌舞的地方,可那只限于良家子,教坊司还有一个部门,专收有罪之人的妻女,让她们当官.妓,生下来的儿子为奴,女儿则重复她们的命运代代为妓,可以说只要一进去就生生世世都不能翻身。
走到绝路,吏部尚书终于为自己家人最后做了一点什么。
不过他并不知道,就算他不配合,池云亭和谢蝉衣两个也不会这么对待人家妻女,偿还的方式有多种,只有这种是让人恶心的。
是以池泽青等人终于回了京城,他们走之前的吏部尚书已成前任,并且锒铛入狱,吏部尚书的职位也空缺下来。
见他们归来,朝堂文武百官的注意力被瞬间转移,兵部尚书看着他们拉回来的金山银山,两眼放光,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至于户部尚书,则付诸于行动,立马点出户部官员,让他们赶紧清点把这些钱全都入库。
突然,户部尚书面色一僵,小心翼翼的看向池云亭道:“陛下,这么多钱只怕国库放不下,能不能借您的私库一用?”
不管是皇室宗亲,还是前吏部尚书,抄家抄出来的那些钱,池云亭都没动过,现在这么多钱,他们要是再不给帝王分点,就太说不过去了。
也是陛下太正直,居然连提都没提过,还好他这个户部尚书也不是白当的,及时反应过来。
池云亭有些哭笑不得,道:“不用了,朕的私库也没地方放这些。”
“比起这个,开海禁一事诸位考虑的如何了?”
众人沉默,看着这堆金山银山,哪还能说的出反对的话,其中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支持力度最大。
去往沿海交通不便,他们修路就是。
沿海倭寇匪盗横行,他们造船出兵剿灭就是,难不成他们偌大的朝廷,连些小毛贼都处理不了?
如果说以前的京官没有把沿海那边的倭寇匪盗放在眼里过,那么现在则是彻底把那些人记在了心里,毕竟他们之间切实的产生了利益冲突。
能从科举中脱颖而出的官员们,你可以质疑他们的人品,质疑他们的骨气,独独不能质疑他们的聪慧。
他们要是积极,齐心协力起来,绝对是历史潮流最前面的那朵浪花。
而此时那些只看得到沿海利润的文武百官们并不知道开海禁一事对历史意味着什么——那些堆成山的金银珠宝,可没一点是靠沿海百姓耕种缴税积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