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又不想在江华容到王府赴宴的时候动手,免得令人生疑,便只好按兵不动。
她正心焦的时候,距离平南王府宴请的前一日,江华容却突然出了门。
正中下怀。
安平立马将消息让人递了过去,她想,那人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定然不会有闪失。
开国公府
自从知道红莲教那群亡命徒盯上了那本账簿之后,江华容这几日惴惴不安,生怕落得同张嫣一样的下场,并不敢出门。
但陆缙已经起了疑,且正在协同稽查这桩案子,江华容生怕他查到账簿,知道她做的事。
她食不下咽,卧不安寝,在这府里她又没个支招的,思来想去,便打算回府去,找母亲问一问该如何是好。
正巧,族老那边已经说通了,林姨娘这几日便可入祖坟,于是江华容便借着陪江晚吟回府看林姨娘的名义一起回了府。
她们出门的时候是早晨,车马如流,人声鼎沸,上京同过往一样,并无异样。
前几日被丢到街上的断肢残骸似乎早已无人在意。
回了伯府后,江晚吟同父亲一起去了祖父祭拜林姨娘,江华容则去寻了顾氏。
见到顾氏,江华容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全涌了上来,一进府,便叫人关紧了门,眼泪唰地掉了下来:“阿娘,你听说了么,张娘子死了,周主簿也死了,听说是被红莲教的人盯上了,那本账簿上也有不少我的名字,我该如何是好?”
“哭什么!”顾氏心疼地替她擦了擦泪,“死了便死了,你同他们可不一样,你如今是开国公府的长孙媳,国公府又是这京中序首的权贵世家,那些人是疯了不成才敢动你!依我看,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说什么‘弥勒下生’,‘替天行道’,不过是赚赚名声,忽悠那些贱民的幌子罢了,同山贼没什么两样,他们不敢动你的。”
“可张娘子刚被砍了手脚,丢到了大街上……”
“这指不定是谁做的呢,我看啊,你还是太年轻!”顾氏笑了一声,“那户部主簿可是个肥差,多少人惦记着,恐怕是有些眼红的冒充了红莲教行事,买凶杀人罢了。你忘了,当初杀那个姓裴的时候,我不是也教你做过同样的事,让手底下人伪装成了山贼,好遮掩遮掩?”
“……这倒也是。”江华容被母亲一开解,顿觉有理,但想起陆缙,仍是有些后怕,“可阿娘,便是暂且不提这劳什子邪教的事,陆缙正在协同京兆尹稽查周主簿的死因,若是让他发现了账簿,知道我同裴时序的事,我、我又该如何是好?”
“这倒是个麻烦……”
顾氏微微皱了眉,她听闻这位女婿手段十分了得,让他查出来恐怕是迟早的事。
“你一共替人牵了几条线?”顾氏问。
“大约得有十来个吧。”江华容想了想。
“糊涂!”顾氏倏地站起,怒斥道,“我当初是怎么同你说的,这些事做可以,但不能做的太过,短短两年,你就搞出这么多,你是生怕陆家发现不了?”
江华容现在也觉得后悔:“我也不想的,阿娘,可高嫁之后,那些婶娘伯娘日日的往我跟前凑,各种东西变着花样的送,郎君又不在,我难免受用了些,不知不觉便做了这么多了,现在想想,莫说是你,我自己都不敢信。”
“你……”一提到那空度的两年,顾氏又止不住心疼,叹了口气,“也罢,这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总归你替人牵了十几条,这裴时序放在里面也不突出。且裴时序不过一介商贾,陆缙又不知他是何人。他便是查到了也顶多知道你卖官鬻爵,必定查不到私情上去。若是当真事发了,你千万记住,一口咬定同这些人只有银钱关系,再无旁的,然后再哭哭这两年的不易,想来,到时你顶多被斥责一顿,禁足一段时日便无大碍了。”
江华容这几日也是急糊涂了,也对,陆缙又不知道裴时序是何人,怎会往私情上猜?
“阿娘,多亏了你,否则我可如何是好。”江华容擦了泪,抿着唇笑了。
“瞧你这出息,这算什么,等你养好了身子,再赶走江晚吟,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快别哭了,来都来了,我让吴大夫过来替你施针。”
江华容嗯了一声,便洗了脸,去见了吴大夫。
针灸了一下午后,到了傍晚,江华容顿觉浑身气血通畅了许多,又听吴大夫说她再养上一月,大约便能好个七八成了,顿时喜笑颜开。
会过去的,当初意外有孕那么凶险她都撑过去了,还怕什么劳什子教会?
暮色四合,停云蔼蔼,等江华容诊完脉后,江晚吟刚好也从祖坟回来了。
眼尾微微红着,一看便哭了许久。
不过是下个葬她便哭成这样,若是知道了林姨娘的事……
江华容捏了捏手心,全当无事的扶了她上马车:“林姨娘已经入土为安了,你还有何伤心的,快擦擦吧,在外人面前不像个样子。”
江晚吟了却一桩心事,着实轻松了些,便没再哭下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朝着国公府驶去。
伯府同公府隔的颇远,开国公府地位显赫,宅子也在京里一等一的好地方,朱雀大街的头一户。
忠勇伯府却在西边,得绕过半个上京方能到。
这一路上颇耽误时辰,江华容一贯吃不得苦,便阖着眼打算休憩休憩。
江晚吟今日颇为劳神,又亲手在母亲墓前栽了树,也颇为疲累,沉沉的睡了过去。
车轮悠悠的转着,行驶到一条人迹较少的窄巷子时,突然,从那巷子深处冲上来一群人,往前洒了钉子。
车夫始料不及,飞奔的马一踏上去长长地嘶鸣一声,高高扬起了前蹄,差点晃的人仰马翻。
“大胆,何处来的泼皮无赖,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车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勒住缰绳,气急败坏。
这洒钉子是巷子里那些泼皮拦路戏耍行人常使的手段,车夫只以为今日是遇上了,便打算教训他们一番。
几个护卫却觉得不对,按住了车夫:“退后。”
紧接着,他们便拔了刀警惕的四下环视。
车夫陡然想起京中的传闻,也心生惧意,立马缩了回去。
果然,下一刻,那巷子里突然冲上来一群执着弩箭的人,二话不说,便冲着他们动手。
“是红莲教!快,保护夫人!”护卫大叫道。
车厢里,原本在休息的江晚吟立马清醒过来。
江华容闻言顿时也睁了眼。
他们……他们竟真来了!
江华容立马缩到车厢深处,抓紧了孙妈妈的袖子。
“怎么办,嬷嬷,他们一定是冲我来的!”
“这群天杀的,竟真敢对您动手!”
孙妈妈也慌了神,掀开了帘子往外一看,只见外面来人不少,此刻已经打做一团。
而他们带的护卫并不多,眼看便要落了下风。
“夫人,周围都是人,逃是逃不掉了。”孙妈妈被外面的刀光一闪,唬的立马放下了帘子。
“那怎么办,我不想死,嬷嬷你快想想办法!”
江华容从未像此刻这般绝望,落到这些人手里,她恐怕下场要比死还惨,慌张地攥死了孙妈妈的手臂。
晴翠也慌的不行,江晚吟努力镇定下来,想来这群人应当是冲着江华容来的,只要躲开她想来便不会太麻烦,当机立断便要下车。
“你不许走!”江华容一把扯住她。
看到面容相似的江晚吟,突然起了一个主意。
如今这红莲教是冲着她来的,偏偏江晚吟同她面容相似,又是黑夜,外人恐难分辨出来。
于是江华容一咬牙,对孙妈妈道:“摁住她。”
孙妈妈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江华容的意思:“您这是要……”
“动手啊。”江华容怒视道。
孙妈妈暗叹了一声作孽,还是不得不答应,念叨了一句“得罪了”,一把扑上去,从后面牢牢地抱住江晚吟。
“娘子!”
晴翠也看出了她们的意图,她飞身想去拦,却被江华容一巴掌扇到了车厢上,撞晕了过去。
“晴翠!”江晚吟着急的挣扎,孙妈妈却死死攥着她不放。
紧接着,江华容便飞快的卸了自己头上的钗环,插到了江晚吟头上。
江晚吟往后躲着,却被江华容按住了后颈,一一插了上去。
江晚吟圆睁着双眼:“放开我!”
“三妹妹,你莫怪我,你放心,你替我挡一挡,他们不会动你的。”
江华容边说,边推她挡在前面。
“阿姐,你简直是得了失心疯了!”江晚吟用力挣扎。
她早知江华容不是好人,却也不曾料到她在人前便狠毒至此。
“是又如何!”江华容也不装了,“谁让你同我长的像,这是你的命数,怪不得谁。”
两人僵持的时候,忽然间,车帘忽然被一刀破了开。
江华容立马缩了回去。
外面的人也是一惊,车厢里面竟有两个样貌相仿的女子。
那大汉眼神逡巡了一圈,摇摆不定。
“阿姐,我怕,他们来抓你了!”
江华容一见到来人,顿时垂下头慌张地躲在了江晚吟背后。
“我不是江华容,她才是!”江晚吟挣不开,急着解释。
这大汉来之前听闻过江华容此次是陪妹妹回家的,发觉车厢里有两个贵人时并不意外。
但他不知这两人样貌相似。
见眼前人满头珠翠,再拿起画像比了下,前面的这个样貌果然同画像上果然差不多。
那大汉一手便抓上了江晚吟的肩:“是你?”
“不是我,是她,她故意同我相换的。”江晚吟辩解道。
此时,孙妈妈却补了一刀,看似救江晚吟却实则把她往火坑里推,猛的用力一把将她往窗外推——
“夫人,您快逃,不用管我们!”
江晚吟一回眸,遍体生寒。
那大汉闻言,原本犹豫的双眼顿时发狠。
不等江晚吟辩解,他一掌劈在了她后颈上,将她拎了下来。
“带走!”
江华容闻言顿觉心口一松。
然下一刻,那人忽然又阴恻恻地道:
“剩下的……一个不留!”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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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文中红莲教化用古代一些教会,教义可能看起来有点离谱,但都是真实的;2.女主不是怼天怼地的穿越型全能女主,土生土长刚及笄的古代人,有小心机但本质上是为了自保,对女主要求太高希望她以一打十的谨慎;3.绑匪为什么不一起带走,写的已经很明白了,因为前面有交代过安平发现了男主喜欢女主,所以没必要绑了,当场趁乱杀了就行啊,不要太着急4.关于发红包,本意是为了给大家一点小惊喜,一般是前一百,有时有空会单个发,没收到那可能是评论太多了,以及用pc端发是不会显示评论的不代表我没发。5.情节都为人设服务,如果觉得狗血不适随时止损,阅读是一个双向过程,我希望能提供一些情绪价值,祝大家看文开心一点戾气不要太重
第45章 争执
那大汉带走江晚吟之后, 很快,剩余的人便围了过来,要对江华容动手。
江华容瞳孔一缩,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这也不能怪她。
她从前听闻红莲教徒虽凶神恶煞,但打的是“弥勒下生,普度众生”的旗号。
杀的也都是些贪官污吏,奸恶之人,从未残杀过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
她怎能想到那大汉反过来竟要当场杀了她。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华容后悔不迭。
此刻,护卫已经全被击杀了,眼看着那群人要围过来,江华容连忙缩回了车厢里, 想要改口, 承认自己才是江华容。
正要开口时, 一个武僧模样的人却挡在马车前, 呵退了那群人:“都下去!”
“黄四, 你这是做什么?”先前那大汉吼道。
“我倒是想问问你!”那武僧也扬了声音, 拽着那大汉往一边去, “贺老三, 你疯了不成,教首说了,只绑江氏, 至于江氏的那个妹妹,一根汗毛也不准动,一根手指也不许碰,你敢动她是不要命了?”
“我奉的乃是郡主的命令, 郡主知道今日这个江家妹妹也会来后,特意吩咐我让我绑走江氏后将这位也就地解决, 我这是遵郡主的命令!”贺老三,提到郡主时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