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儿——宴时陈羡
宴时陈羡  发于:2023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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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催促江映儿, 另一方面也是不免担忧,万一少夫人跟孩子待得越久, 感情深了。
  狠不下心舍弃孩子, 为了孩子留在闻家过一辈子的苦日子, 一念之差,那才是无尽的深渊。
  丹晓思忖着,这才当着江映儿醒过来的今夜里抓紧催促江映儿,孩子既然生下来了,一切也应当着手准备了。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拎得清楚。”江映儿看着孩子,掩下眼里的愧疚,“不会改变主意的。”
  江映儿问道,“新更换的香料铺子装潢弄好了吗?”
  搬出闻家后,落脚的地方倒是已经选定。
  江聿挑的一处院子,隐蔽且安全,江映儿搬出去后,就在那地方落脚,与江聿姐弟二人彼此有个照应。
  那地方离淮南的官府不算远,换言之,离江游夫妇也很近,一家人也算是变相的团聚了。
  唯独要盯着的便是香料铺子,前几日寻不到空问,而今要抓紧了。
  “薛小姐选定的人都是淮南最好的工匠,奴婢原以为也要一个月,没想到只需几日的功夫,已经完成大半了,再废个不到半月的功夫,便能完工。”
  江映儿欣慰一笑,“那就好。”香料铺子装潢所需要的人力物力目前都是薛穗出,该结算给她的钱还得从闻老太太手中拿,等她养好身子,就去找闻老太太谈判。
  估摸着等她在闻家养好月子,那头也彻底完工了。
  手叩了叩床榻的边沿,开始转移她在闻家的东西。
  “近些日子,你就以往外采买的名头,慢慢将匣子里的香给运出去,不要让人发现起疑。”
  丹晓点嗯,“少夫人放心,奴婢会办好的。”这可是少夫人日后靠着吃饭的生意碗,她保证说,“奴婢就算是把自己搞砸了,也不会把事情给您办砸了。”
  “好。”
  守得云开,主仆二人心下松乏轻快。
  *
  容云阁那头其乐融融,凝云堂一室沉寂。
  闻衍不知道江映儿的打算,眼下江映儿平安产子,人也醒了,见她温柔笑意,模样乖顺,闻衍算是彻底放下心。
  江映儿没醒过来的三天三天,闻衍几乎是寸步不离,日夜不眠守着她,卢氏那头又闹,两头牵绊不休,分神分心分力。
  离开容云阁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身的仪容,腾空匆匆换洗衣衫,看望闻老太太。
  卢氏这头棘手,闻老太太身体将将好转,闻衍本不想与她谈论卢氏,免得惹闻老太太不快。
  可看守的人说,卢氏不喝水,瘫软无力,到底是生养的母亲,不能不问清楚。
  闻衍是能够私自办了卢氏的事,但他不能不顾闻老太太的面子。
  “你想怎么办?”
  闻老太太由仆妇扶坐起身,眼看着厅中的长孙,眸光泛着复杂。
  家宅不宁,身子不好,叫闻老太太白发增了许多,老态与日俱显。
  “孙儿拿不定母亲的主意,特向祖母请示。”不是怕办不好,是怕办得不尽闻老太太心意。
  闻老太太沉默片刻后慢道,“若你父亲在世,你母亲未曾生下你,我闻家座下,是无论如何都容不下她了。”
  “一切都是看在你和你父亲的面上。”
  话虽如此,闻老太太心里也明白,卢氏的愚蠢妄为,闯下大祸。
  闻衍纵容卢氏有错,最大的错还是在闻老太太自己身上。
  早就知道卢氏是什么样的人,依旧让她进闻家大门,做正头娘子,长房媳妇。
  美色害人不浅,卢氏当年凭着那张脸把闻衍父亲勾得五迷三道,挺着大肚子进的闻家,闻老太太气得够呛。
  闻衍父亲,身子本来就不好,生来带急喘,体弱多病,郎中看了不少药也吃过许多,不知道有几年的好活头,长房的根能不能延续还是个大问题。
  那时,他与卢氏打得火热,不肯纳小房与旁人有血脉,怕他怄气,不能让长房绝后。
  闻老太太不得不应允,给两人办了婚事。
  后来,闻衍生下来后,闻衍父亲与卢氏离了心,他没撑多久,也去了,托付闻老太太能够善待卢氏,好生教导闻衍。
  闻衍替卢氏请罪求闻老太太宽慰,“父亲当年故去,孙儿还小,母亲受刺激不小,她糊涂不明....”
  绕来绕去,百年不改的旧话。
  “你现在还想替你母亲担着?”闻老太太打断他的话,直问道。
  闻衍摇头,表明他其中意并非如此。
  “孙儿不会了。”
  “既如此这些话就不必说了,你媳妇怎么样了?”
  提到江映儿,闻衍的眉眼稍霁,“她醒转后用了些粥,精气神好多了,只是还下不来地,得多多修养。”
  “......”
  闻老太太见自家孙儿的神情柔和,叹出一口气,“她受了委屈,你要多多照拂她。”
  “至于你母亲。”闻老太太呵出一口冷哼,“从前有你父亲护着,你护着,她的日子太好过,以至于这辈子都没吃过一点苦,骄横跋扈。”
  “你既然不是想为她求情,给她挡着,就不要管了,我不会要她的命,你放心。”
  闻衍道,“祖母行事,孙儿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闻老太太转问他在外的生意办得如何,闻衍说了进度,稍息片刻,闻衍把划粮道利益分成给江映儿做最大东家为聘礼的事情告诉闻老太太。
  听罢,闻老太太没什么表示,“你既要给,给便是了。”
  “江氏遭你母亲黑手早产,九死一生勉强保住性命,也算她该得的补偿。”
  “可衍哥儿...”
  闻老太太瞧着他,意味深长说不清几次点他,“有些东西,并非金银财利轻易能够换取...”
  “你到底明不明白?”
  闻衍不察闻老太太话中暗里的深意,应声,“孙儿谨记。”
  “光记得不行,你还得明白。”闻老太太再重复。
  “是。”闻衍接道。
  闻老太太,“……”
  姜泠月的事情,闻老太太不欲管,几房分了院落相当于另成家,让闻衍自己处理。
  她叹息摆手,话里几累,“回去吧,看你也很憔悴,想必几日没有合眼了,今日好生歇歇,也陪你媳妇说说话,你不在家的几月,她受你母亲的搓磨可不少。”
  “她懂事,在你面前不会提,祖母多嘴两句,你心里很该有个谱了。”
  一个不提,一个不说,瞧着让人着急。
  闻衍一一应下,快步离开凝云堂。
  江映儿产子,凝云堂的补品药参,早在闻老太太得信时,已经吩咐仆妇送到了容云阁。
  几房几院也送了上门,不仅如此几家与闻家交好的,譬如薛家也送了礼上门,堆得满当当的。
  闻衍回到容云阁时,里头的灯火昏暗,外头守夜的冬春冬红说,江映儿已经歇了。
  闻衍到时,她的确歇着假寐,孩子没叫乳娘抱走,放在踏中间,压在两人分塌的界线上,襁褓中的孩子各占一边。
  孩子的到来,不言而喻连接两人之间。
  闻衍合衣躺下,江映儿有所察觉没有睁眼,半响她听到闻衍再起身,随后轻唤来冬春冬红找乳娘把孩子抱走。
  随后他再次躺下来,从后卷抱住江映儿。
  一直没等到他会说什么,两个多月以来江映儿习惯了单独侧躺,男人的怀抱太过炙热,她微侧过脸,想出声说身体不适,叫闻衍放开她。
  头顶传来男人平缓的呼吸声,男人眉如刀裁,比女子还要纤长的睫垂搭落下一片影,与他眼底的乌青融合。
  闻衍睡着了,“……”
  好半响,江映儿不打算叫醒男人,与他沟通,尝试把男人横在她腰上的长臂给拿掉,重的要命。
  捏碰上男人的臂弯,比她的腿都要粗,“......”根本就抬不起来么。
  江映儿只能尝试弯身缩下去,滑出他的怀抱,这法子起头可用,就快钻出去了。
  睡梦中的男人似乎察觉到怀中妻不在了。
  紧眉张手,轻而易举把江映儿给捞回来,手脚并用将她锁在怀中。
  “别走...”
  江映儿屏气凝息,男人的侧脸黏蹭着她左侧的细颈
  “不走。”
  是低喃的呓语,耳后的呼吸依旧平稳,他没有醒。
  抱得娇妻满怀,男人是满足了,江映儿却感受到无比惶恐的窒息。
  她忽然很担心,闻衍日后不会赖上她吧?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更新。
  跑路不远了,就这几天。
  明后天持续加更,别担心。
 
 
第65章 
  念头刚出, 江映儿转念否决。
  从认识闻衍第一天开始,她便知道,闻衍的性子偏清高矜傲, 自负自满。
  若是闻衍知道她骗他。
  江映儿心里念头闪过,连忙打住。
  不对, 什么骗不骗?当真是一孕傻三年,她和闻家是各取所需,怎么会冒出来骗不骗的念头呢?
  江映儿回回心绪,前段时日陪着卢氏演戏应付闻衍, 给他回信,入戏太深了。
  那信上写的交流来往, 比她和闻衍同住在一屋檐下所说过的所有话加起来的都要多得多。
  传给闻衍的信太过于亲密, 故而才会让她闪神,譬如闻衍说岭南多雪,叫他想起书中所说的白头盟约。
  卢氏当时见着了, 非逼着她写下肉麻的回词,江映儿不想听卢氏在耳旁不停念叨,听话顺从在信中哄应闻衍, 与他盟约,来年看雪。
  儿戏之言,说过既过了。
  想来, 闻衍那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将诸如此类儿女情长的话记在心中吧。
  再着,他知道了, 想必只会厌恶她,怎么可能前来纠缠不休。
  只要把闻家的东西都断干净, 理不出错就好。
  “......”
  江映儿心中盘算, 加之先前睡多了, 夜半才入眠,她醒过来时,已然到了正午,闻衍居然在容云阁。
  他长身玉立于书房也不知在翻阅什么,右手旁放着许多书,看痕迹,堆着的书他已经翻过了。
  “......”
  江映儿勉强起身,在冬春冬红的搀扶下在内厅缓慢的走动着。
  闻衍在书房,她就不出内厅。
  男人听见动静,手里拿着书过来接丫鬟的手,揽着她的腰叫江映儿坐在他的腿上。
  “你应该多休息。”
  只想快点好起来的江映儿,不自然动了动,“夫君近日也劳累了,妾身重,放妾身坐旁边便可。”
  说着叫丹晓拿软榻垫在圆凳上,塌上江映儿实在是躺不住,算下来,她已经躺了四天四夜。
  孩子乳娘喂过奶,此刻在睡着。
  闻衍身旁静坐的妻,漫不经心翻着书,心思已经不在书上。
  他的余光扫过江映儿好几眼,令她难以装聋作哑,约莫是要走,江映儿耐心没有以前那么足,怕他看出端倪。
  扭过头,没开口,只用眼神问:夫君有什么话要说?
  闻衍对上自家妻水凌凌的杏眸,手捂成拳头抵额清咳一声。
  “你生气了。”
  讲出这句话来,闻衍站在江映儿的立场,都觉得他明知故说,被婆母推小产九死一生,谁心中不气不委屈。
  可他的妻,善解人意的乖说口吻,“夫君多虑,妾身没有生气。”
  她的脸垂着,语调也平稳。
  闻衍笃定,“叫你多番受委屈,你生气是应当的,无怪我多次一问,母亲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会补偿你。”
  “婆母的事,夫君不必过分感怀在心,妾身真的没有生气,都过去了。”
  别提补偿不补偿。
  江映儿想到之前在清韵汀闻到的怪异安神药,朝外叫冬春把药拿出来,推到闻衍的面前。
  ”夫君,妾身有一事,必须要禀明夫君,前些时日,婆母身子不适,妾身前去清韵汀探望,见下人端婆母的安神药进入房内,妾身自小对药味稍敏感,乍闻婆母的安神药,觉得药味不对,又听说婆母换了药,便让冬春去寻清韵汀的丫鬟拿了婆母安神药的方子。”
  江映儿从众多的药里寻抓出一味三七花,递到闻衍的眼皮子底下。
  “妾身把药方子给鲁郎中看过,此花原性温补静心,可万不能与吃过驱寒补身药材的病人同服。”
  先前鲁老太医给卢氏开的疗愈心病的药,便是以驱寒补神辅睡眠的药为主。
  “再者药里多增放了一味石菖蒲,服用此药,会产生幻觉,滋生心鬼。”
  所谓心鬼,不过是人心中的恶念而已。江映儿给卢氏面子,说得好听。
  ”先前婆母在妾身房中喝玫瑰甜茶,茶中增了许多蜜汁,婆母任然顿感酸涩,此症状也是长期服用三七花人身上有的症状。”
  “后来...”,江映儿微微沉顿,“妾身从下人口中得知,此药,乃是姜小姐在几月婆母吃完鲁郎中所开药方之后,找人另配给婆母的安神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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