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白清溪
白清溪  发于:2023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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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担心,姑娘,我帮你挡着呢。”
  作者有话说:
  崔应观:我来了。
  崔应观:我又走了。
  崔应观:祁云峥这个缺德玩意儿。
  祁云峥:= =
  惊不惊喜?!今天我是不是很早!么么哒!
 
 
第五十九章 
  江眠月惊愕的看着他, 听着他带着笑意的话语中透着温和,闻之则心安。
  “多、多谢。”江眠月缓缓撑着身后的书架站起身,她手上和裙角都沾了泥污和灰尘,手上磨破了皮, 火辣辣地疼。
  那男子递上一块白色的棉帕, 温声道, “姑娘需要这个吗?”
  “不必了,谢谢。”江眠月自己从袖中抽出随身的帕子, 轻轻擦拭手上的灰尘。
  “姑娘怎么一个人来此, 今日人多,下次还是带上家中小厮前来, 能护着你些。”男子笑道, “我看你也是来买书的?”
  江眠月见此人面带笑容, 极为热情,心中却有些提防, 打着退堂鼓,她礼貌回应道, “小厮在外头等着我。”
  “原来如此。”那男子见她有些防备,缓缓站远了几步, 笑着说,“那姑娘自便, 告辞。”

  江眠月点头与他行礼, “多谢公子。”
  江眠月这日没抢着书,第二日便又来了,这日她带上了家中的小厮, 书肆中却没什么人。
  她摘了兜帽, 慢慢在书架前走动, 时不时找本书翻一翻。
  半晌,她走到昨日摔倒的地方,抬头一看,却见书架的最上层,似乎摆着一本监本。
  那正是她想要的《广韵》。
  兴许是昨日抢的人太多,混乱之中,这一本放在高处反而被忽略了。
  她心中一喜,踮起脚尖去拿,可那最上层的书架却距离她的食指半指之遥,她见四下无人,轻轻蹦了蹦,除了差点撞着脸之外,根本一无所获。
  “掌柜的。”江眠月正要叫人,却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随即,一只手伸了过来,将那本《广韵》拿了下来,递给她,“给。”
  “谢……是你?”江眠月一愣,看着面前人,有些意外的笑了笑,“多谢。”
  “不必言谢,顺手而为。”男子笑了笑,露出笑涡,“你要买这本书?”
  “正是。”江眠月点头,“国子监的监本极为难得,公子,你不买吗?”
  “不必买。”他笑意更甚,抱拳道,“在下崔应观,国子监司业,原来在南监,如今刚调过来,这书便是我在南监时编校的。”
  江眠月愣住了。
  国子监……司业大人,崔应观。
  也是《广韵》扉页上的那位崔应观,没想到如此年轻。
  她睫毛一颤,垂下头,躲开他的目光。
  国子监,她遥不可及的地方。
  却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司业大人……她,她已经没有资格进国子监了。
  一想到此事,她便觉得心中难受得紧,她还未从此事的遗憾中走出来,如今看到这近在咫尺的人和书,她的手指都有些微颤。
  “可否有幸知道姑娘姓名?”他试探问,见她眼眸低垂,有些抗拒之意,赶紧道,“抱歉,冒犯了,姑娘不愿的话,当我没说便是。”
  “江眠。”江眠月省去了一个字,明明是自己极为崇敬的人,在自己面前时,她却羞于报出真实的姓名。
  “江眠?好名字。”崔应观缓缓一笑,“江姑娘是爱书之人,若是日后出了新的监本,我给你留一本如何?”
  江眠月猛地抬头,眼眸中略有些惊喜,也有些惶恐,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崔应观也不知道怎么的,心中泛起一股心疼之意,他笑道,“不必跟我客气,我编校监本,本就是给人看的,姑娘喜欢,便给姑娘一本,与我而言,是小事罢了。”
  他说话时总是带着笑,善于察言观色,随时根据人的心情来开口,令人无法拒绝。
  江眠月时常去书肆,时常遇见他,一来二去,她便敞开心扉,时常与他谈论书中的内容。
  “你不来国子监读书,实在可惜。”崔应观深深看了她一眼,“如今推举的名额已经没了,但是例监生的名额还有,看你家境不错,应当出得起一百零八两,到时候……”
  “不必了。”江眠月打断了他的话,垂眸道,“不必了,谢谢司业大人。”
  崔应观见她如此,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江……”
  “家中还有事,告辞。”江眠月朝他行了个礼,便离开了书肆。
  那以后,江眠月还是照常去书肆,却比之前更频繁的遇见崔应观。
  只是他再也不提国子监之事,转而与她继续讨论书中物,二人观点往往相似,时常聊得极为尽兴,关系倒是渐渐好了起来。
  便这样持续了半年时间。
  直到江眠月家中忽然落难,她再也没有去过书肆,便这样忽然消失在崔应观的世界里。
  而那本《广韵》,她带到了那深宅之中,悄悄放着,时常拿出来翻看,以慰寂寥之心。
  ……
  江眠月缓缓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自她吃了刘大夫安神的药之后,便极少梦魇。
  不过,这次的应当不算梦魇……
  “眠眠,你终于醒啦。”兰钰今日都比江眠月起得早,有些意外的说,“你今日睡得可真沉啊,喊你也不醒,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广……云?”
  江眠月恍然起身,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是《广韵》。”
  兰钰满头问号,“那是什么东西?”
  “一本书啦小傻子。”尹楚楚路过兰钰跟前,用手指敲了敲她的脑袋,“第三名,多看点书吧。”
  “哼哼哼!”兰钰朝她做鬼脸。
  崔应观。
  怎么会忽然想起他。
  若说上辈子亏欠最多的便是此人,他帮了自己那么多,可后来,她却连一句谢谢都来不及说。
  上辈子他说自己是国子监司业,按照上辈子的时间,他早就该从南监调来了,可如今却毫无踪影,仿佛梦幻泡影,只是一场梦。
  江眠月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自己从上辈子的回忆中拽出来,照常起床上课。
  她白日认真上课,傍晚与裴晏卿他们排演,公主那边彻底消停了,他们便安心在国子监待着,认真排演细节。
  司业大人日日都来看排演,时常很早就来等着了。
  他一开始还收敛着,坐在一旁带着笑意观看,美其名曰做指导。
  后来过了几日,他便彻底放松下来,经常一面跟诸位监生说笑,一面嗑瓜子。
  他有的时候带南瓜子,有的时候带西瓜子,有的时候带的花生,有的时候带着松子炒货,时不时还给候场的监生们分一点。
  司业大人的炒货也不知道在哪儿买的,香得很,吃了一点就停不下来,导致候场的监生们经常吃着吃着就忘记了该自己上场,严重影响了排演的进度。
  有时候江眠月一边说台词,一边听着耳边传来“咔哒咔哒”的嗑瓜子声,抬头一看,便看到司业大人身边围着五六个候场的配角,正美滋滋看着自己和裴晏卿演戏。
  她心头一哽,台词没说出来,倒是差点被口水呛着。
  这种情况只有在祭酒大人来时才有缓解,只是他一来,现场的气氛就会变得极为凝重,大家战战兢兢,老老实实演戏,就连司业大人也把那些炒货放进袖子里不敢掏出来。
  排演结束后,江眠月便去骑射场练跑。
  一直到脚完全恢复,她依旧坚持每日练习水中闭气,渐渐地,她能闭气的时间越来越长,脚上的划伤好全了以后,她便开始每日夜跑。
  三十里,江眠月心中有大概的概念,可真正跑起来,却仿佛是个无法达到的距离。
  骑射场整圈大概不到一里的距离,整整三十圈,江眠月往往跑十圈,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月明星稀,江眠月孤独的身影在骑射场上,像是一个渺小的动物。
  祁云峥缓缓来到骑射场上的看台上,目光追随着那小小的身影,沉重而深邃。
  今日能跑十三圈了。
  她“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祁云峥眼眸一凛,却见远处那小小的身影,磨磨蹭蹭的,又缓缓站了起来。
  她见四下无人,缓缓掀开了裤腿,仔细看了看,见没有伤口,便放下衣裳,拍了拍上面的灰,缓缓往前走。
  走了几步,她似乎不太疼了,便又开始往前跑。
  一圈,又一圈,循环往复。
  祁云峥静静地看着她,手指握着栏杆,手背有青筋显现。
  她越跑越慢,最后支撑不住,缓缓躺在了骑射场那片软塌塌的枯草之上。
  躺下的一刹那,她的目光滑过不远处的看台,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个人影。
  她擦了擦额头流到眼角附近的汗水,喘着气再往看台看去,却一个人也看不见。
  也许是跑得太累,居然产生了幻觉。
  江眠月咬牙站起身,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浑身脱力感,心中却异常的平静和充实。
  她可以做到的。
  可今日跑的太狠,她脚下一软,还是膝盖着地,双手撑着地面,不住地喘息。
  好累……
  她喘着气,却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一双靴子缓缓来到她的跟前,熟悉的墨香味飘进她的鼻尖。
  她艰难抬起头,果然看到了祁云峥的那张脸。
  月光洒在他玉一般的面容上,仿佛神祇一般难以靠近。
  黑暗中,他沉默着,静静地看着她,居高临下,一如既往,一如上辈子。
  他总是以一个高位者的身份俯视着她,然后为所欲为。
  江眠月轻轻笑了笑,原来方才的不是错觉。
  她喘着气道,“祭酒大人安好……祭酒大人怎么会来此。”
  话音未落,她却恍然间看到祁云峥缓缓单膝蹲下,单手撑在膝盖上,与她目光齐平。
  江眠月一愣,惊愕的看着他。
  他从未如此……
  “这么跑,伤身。”祁云峥轻声道,语气中隐隐有几分怜惜,“你不要命了,嗯?”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章 
  江眠月愣住了, 她喘着气,缓缓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
  可脚下绵软,着实是起身无力, 用力要起身的时候, 手脚都在微微颤抖。
  “需要帮忙吗?”祁云峥问。
  江眠月舔了舔干涩的唇, “多谢……祭酒大人……”
  江眠月一口气喘不上来,咽了口唾沫, 正准备说, “不必了,我缓缓就好”, 话还未出口, 便感觉到祁云峥伸出手, 捉住了她的胳膊。
  黑暗中,江眠月感觉到他温热的指尖稍带轻柔的, 却极为有力的将她捉住,他呼吸浅淡, 一声一声在她耳边响起,却渐渐染红了她的耳根。
  他的力道一点点传到她的手臂上, 温热的触感和熟悉力度令她觉得有些别扭,她喘着气低头, 视线正好落在了他的手指关节处。
  那儿有一颗红痣。
  脑子里顿时闪过无数个画面。
  他的手捉着她的腕, 掐着她的踝,甚至于藏匿在她幽邃之渊,黑暗中只能听到氤渍的水声, 揉碎了瓣碾碎了枝, 只有那颗殷红的痣清晰的, 在她躲闪而模糊的视线中昭示着某种存在感。
  “放松。”他附在她耳边说。
  她报以难以言喻的娇声,无法控制。
  江眠月冷不丁醒过神来,额头上冒出冷汗,眼前人的存在感着实太强,再加上他笼罩过来的墨香味,仿佛将她的意识拉回过去,拉回上辈子,拉回那无法挣脱的记忆力去。
  她如今虚弱,几乎要产生奇怪的幻觉。
  “祭酒大人。”江眠月终于站起身。
  “嗯?”祁云峥低头,发出一声鼻音。
  江眠月耳根酥麻,长长吸了口气,“学生……再缓缓就好,您,先回去吧。”
  “你没有基础,如今这样跑,很容易出事。”祁云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忧虑,“谁告诉你要这样练习的?”
  “学生……自己想的。”江眠月轻声说。
  “胡闹。”
  江眠月脚一软,祁云峥没有再将她拎起来,反而顺着她倒下的方向,将她放在了干枯的草地上。
  江眠月不解看着他。
  “明日你的腿会疼。”祁云峥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手指触及她的小腿肚,“冒犯了。”
  “啊——”江眠月疼得腿肚子一抽,剧痛不已,比她跑这么久还要难受,他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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