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白清溪
白清溪  发于:2023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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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乐公主听完他的话, 有些不悦, 却也并未发怒, 语气带着几分讽刺,“你倒是滴水不漏,难怪父皇如此器重你,做个小小祭酒,着实屈才。”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国子监祭酒掌大学之法,为朝廷培养贤臣,此为万世之功。”祁云峥缓缓道,目光扫向眼前的诸位监生,“公主请。”
  和乐公主便不再耽误功夫,牵扯着拖地的名贵锦缎长裙,缓缓走在国子监的诸位监生之中。
  与上次相比,此次和乐公主收敛了许多,她抱着手肘静静端详着面前这些候选之人,心中一阵烦躁。
  诸位监生们也十分紧张,公主严肃起来颇有些威慑力,明明她的个子比不过在场的诸位监生们,可一眼轻轻扫过来,便让他们垂下眼眸,不敢造次。
  四下安静,落针可闻,江眠月捂着肚子蹲在角落中,感觉那热流不受控制往外蔓延。
  她一动也不敢动,眼前有些恍惚,小腹的疼痛如绞肉的刀,疼得她无法起身。
  兴许是这个月太累的缘故,此次月事来势汹汹,比之前更甚,她头晕目眩,冷汗缓缓浸湿了她的衣衫,她面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唇上也彻底失了血色。
  耳朵里冒出杂音,她听到公主说,“这里就是全部的监生了?”
  “是,公主殿下。”司业大人的声音传来。
  公主似乎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其他办法,“就这个吧,勉强能看看,叫什么名字?”
  “回禀公主殿下,这是率性堂的段益。”司业大人似乎陪在公主身边,解释道,“公主殿下好眼光,这位监生仅次于顾惜之,也是率性堂优秀的监生。”
  “与顾惜之比还差得远,勉强能用。”公主仔细端详那人,似乎仍旧有些不满,却又没有多余的人可挑,心情颇有些不爽,“江眠月呢?今日怎么不见她。”
  “公主殿下,今日只招了男子来,并未召集女子监生。”司业大人笑了笑,面露讨好,“公主殿下,既然人已经选定,天色已晚,要不要留在国子监用饭?”
  “你们那饭……”公主殿下面露些不屑,“罢了,没意思,本公主还是早些回去。”
  “恭送公主殿下!”司业大人的声音立马高了八度,“公主殿下今日着实辛苦了,还亲自来国子监挑人,听闻公主今日在下马碑下马了?公主殿下抬爱,实在是令老臣十分感动,老臣……”
  “行了,啰嗦。”公主没见到顾惜之,似乎有些兴致缺缺,上次来时宛如一只花孔雀一般招摇放肆,此次却似乎觉得十分无趣,连司业大人的话都懒得听,兀自由身边的小太监搀扶着离开。
  司业大人忙不迭的去送,看着公主渐渐远去,在场的诸位监生们都松了口气。
  祁云峥看了在场的斋长们一眼,各位斋长立刻领命,开始让各堂的监生们分批离开。
  广业堂与崇志堂今日都是由江眠月领人过来,如今却失了主心骨,一个个迷茫的站在原地。
  “江斋长呢?”有人问。
  “不知道啊,刚刚就没见她。”
  “公主殿下不是问过,江斋长应当是先离开了。”
  “那我们怎么办,直接走?”
  两堂的监生傻傻的站在原地。
  祁云峥缓缓上前,轻飘飘开口,“怎么,没人领着你们,便不会自己走路了?”
  道理不是这个道理,监生们由斋长领着管理秩序,是国子监的要求,可如今这话由祭酒大人口中说出来,他们却无从反驳,也不敢反驳。
  两堂的监生闻言,赶紧快步离开此地,一窝蜂溜了。
  监生们尽数离开之后,彝伦堂之中空空荡荡,助教们和博士们也都与祁云峥行礼后一一离开,留下祁云峥一人单独站在原地。
  他微微蹙眉,抬头看向某个阴暗的角落,那里被一架陈旧的书架挡着,里头光线阴暗,只露出一块玉色的布料。
  祁云峥缓缓迈步而去,却见那小小的身影,似乎瑟缩了一下。
  有人来了……
  江眠月喘着气,缩了缩脚尖,下一秒,面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仿佛一座山一般竖在她的面前,比平日里看起来更加修长。
  祁云峥看着缩在角落中的江眠月,眉头蓦然皱起。
  江眠月恍然抬头,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碎发,她眼神有些涣散,面色惨白吓人,早已失了血色,仿佛下一秒便要晕过去。
  “大……人。”江眠月认出了这个身影,她眼前有些看不清,“学生……身子,不适,想在此休、休息一会儿。”

  布料摩擦的声音顺着她嗡嗡的耳鸣声传来,那人蹲下了身子,距离极近。
  江眠月惧怕地往后缩了缩。
  “别怕。”祁云峥声音温和,“我带你去看大夫。”
  江眠月睫毛颤了颤,喘着气看着他,稍稍动了动,单手抓住身旁的书架,想要撑着站起来,可瑟缩了太久,加上肚子疼痛,她双腿一软,便要倒在那书架上。
  祁云峥迅速伸手,捞住她的腰,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他温热的气息瞬间贴近,江眠月精神一凛,下意识的便要推开他。
  “你需要帮助。”祁云峥的声音落下,声声震耳,“你身后已经有血迹,我送你去勤耘斋。”
  江眠月羞得想撞墙自尽,可她现在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小腹的搅动一阵又一阵,如今正是她疼得最厉害的时候。
  见她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祁云峥蹙眉,脱下身上的外袍,将她整个人裹起来,然后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江眠月无力地躺在他的怀中,听到他说,“冒犯了。”
  “多谢……及(祭)……”
  她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中,她感觉到自己如同漂浮在云端,有东西不停的捶打着她的小腹,仿佛有刀在挖她的肉,切割她的肚子,她疼得发出声音,自己却听不到,只听到耳边不停的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别哭。”
  “大夫给你吃了药便能好。”
  “别怕。”
  江眠月无力回应,只感觉到那人怀中十分温暖,他的气息沉沉,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仿佛许久之前,每日都有这样一个人,将她扯进怀里,滚烫的气息灼烧她的每一寸,如火一般灼热。
  天气凉了,江眠月受了寒,于是这一次的月事来势汹汹,让她直接晕倒在床边。
  丹朱回来的时候看到她脸色惨白的模样,几乎要吓晕过去,立刻找人去找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凌霜煅雪而来,面色冷峻,他还带来了宫中有名的太医,那是寻常为皇后看病的名医。
  江眠月昏昏沉沉中,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
  “这位……姑娘,任脉虚,冲脉气血虚衰,难以怀子。”
  “无需她怀子。”祁云峥的声音森冷无情,“每月一次,时常如此,有何办法。”
  “待老臣开一副方子。”
  难以怀子……
  江眠月心中麻木,被锁在这院中,她并没有怀子的想法。
  “无需她怀子。”
  玩物罢了,如此更方便,倒也是两全其美……江眠月对祁云峥说的话也并没有什么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祁云峥和那太医都离开了,丹朱眼眶泛红,端着温热的汤药来到她的床前。
  “江姑娘,喝吧,喝了就不疼了。”丹朱带着哭腔。
  “你哭什么。”江眠月虚弱地看着她,浅浅笑了笑,“又不是你疼。”
  “只是心疼江姑娘罢了。”丹朱落泪,“祁大人待您……”
  “不提此事了。”江眠月喝下那碗药,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江监生,江监生!”床边传来声音,江眠月惶惶然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她眼眸中不知为何蓄满了泪水,也不知是被这凶猛的月事疼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眨了眨眼,看清了床边人,正是刘大夫。
  “可是疼的厉害?看你一直在哭,着实不忍心让你继续再睡了。”刘大夫皱眉看着她,“还是梦魇了?”
  “疼的。”江眠月带着鼻音道,“多谢刘大夫。”
  她看了一眼周围,居然不是医舍,而是勤耘斋之中。
  “另外两位姑娘替你煎药去了,方才祭酒大人还在呢。”刘大夫用温软的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泪,说,“倒是少有你这般疼的,看了都让人心疼。”
  门被推开,尹楚楚和兰钰回来了,尹楚楚端着药来到江眠月身边。
  “能喝吗?我喂你?”她问。
  “我自己来吧。”江眠月昏睡醒来,腹中疼痛已经缓和不少,她缓缓坐起身,喝了一口碗中的药,手却微微一僵。
  “这药……”江眠月几乎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这药的味道好熟悉。
  作者有话说:
  剧透:还会有梁山伯3.0
  铁打的祝英台流水的梁山伯。
  以及,身边真的有妹子每次都疼到晕倒,好几次叫救护车,心疼,希望所有姑娘们都能舒舒服服的度过这个阶段!
 
 
第三十八章 
  “难以入口吗江监生?”刘大夫看着江眠月蹙眉凝神的模样, 以为这药苦得难以下咽。
  江眠月面容苍白的摇了摇头,缓缓看向刘大夫,轻声问,“刘大夫, 能否冒犯问一句, 这药方, 是源自于何处?”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刘大夫闻言,神情微动, 淡笑说, “这是原是宫中一位太医的秘方,因国子监女子监生众多, 时常有这样的情形。此药方也是事先准备, 方才给你号脉, 正是对症之药,你安心喝了便是。”
  太医的秘方……江眠月顿时想起上辈子自己迷迷糊糊听到的那些话, 她记得当时祁云峥带来的也是一位宫中的太医。
  难道这刚好便是上辈子那副药方?
  “江监生,快趁热喝了吧。”刘大夫见她发呆, 提醒道。
  江眠月一愣,双手捧着碗, 一口气将那苦药尽数喝完。
  一碗下去,熟悉的苦味蔓延至她的口中, 若不是眼前坐着刘大夫, 不远处站着兰钰和尹楚楚,江眠月简直要以为自己回到了上辈子。
  刘大夫见她眉头也不皱,便将那碗药喝完, 有些意外, 打趣道, “你算是监生之中相当不怕苦的,男子也不及你。”
  “良药苦口,只要有用,苦一点又有何妨。”江眠月看向刘大夫,“多谢刘大夫。”
  “不必谢我,祭酒大人将你带回来,你的两位朋友帮你煎药,我便是给你诊脉罢了。”刘大夫笑了笑,带着几分怜爱,“你最好休息两日,不要受寒。”
  “多谢刘大夫。”江眠月颔首谢她。
  刘大夫说完这些便先行离开,厢房中留下尹楚楚和兰钰,看着她靠在床边,宛如一张薄薄的纸片,眼中都颇为担忧。
  “瞧瞧你,昨日还跟我一到秉烛夜读,真是妙啊,把自己弄成这样。”尹楚楚开口便是带着嗔怒与嘲讽,“江监生,我可比你结实,你这豆腐做的身子,跟我一起闹什么呢。”
  江眠月老老实实的缩进了被窝,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别跟我学兰钰那套。”尹楚楚见她眼巴巴的模样,毫不留情。
  兰钰一个激灵,眨巴眼睛疑惑看着她,“楚楚你说眠眠就好了,把我带上干嘛呀。”
  “你也不是什么省心的。”尹楚楚瞪了兰钰一眼,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自己的薄被子,盖在江眠月的床上,“多盖点,捂捂。”
  江眠月觉得身上陡然一沉,笑道,“也不必如此,好重……”
  “不必什么不必,你乖乖躺着。”尹楚楚看了一眼兰钰,兰钰顿时接收到她的眼神,撅了噘嘴,帮尹楚楚给江眠月折腾被子。
  她翻了翻被角,却忽然一愣,从江眠月的床脚抽出一件男子的外衫来。
  “这是……男人的衣裳?”兰钰将那衣裳拎起来正反看了许久,“这是祭酒大人衣裳的制式啊。”
  “放着吧。”江眠月耳根微微泛红,顿时想起自己晕过去之前,她被祁云峥抱起来的画面……
  “是祭酒大人帮我遮住身上的血迹所用。”江眠月轻声道。
  “祭酒大人真是温柔。”兰钰闻言,不由得感叹,“高岭之花,君子之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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