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宜没吭声。
她勉强提起笑, “这首歌还挺好听的, 打算什么时候发行?”
其实听到后半段的歌词,再结合她所知道的一些关于宗也的往事,姜初宜已经能大概猜到什么。
不论词或曲,这首歌都显得太伤了,根本不像是西暴以往那种激烈的风格。
非要说,可能有点像是水星记那种,爱而不得的暗恋曲。
但是姜初宜也不想多问什么,一是不想触及他的伤疤。二是,以她现在的心态,可能并不想听他说起关于另一个女人的事。
“不一定会出,如果要出。”
宗也想了片刻,给出她答案,“应该是明年。”
明年……那就是西暴合约即将到期的那年了。
这个时间点很微妙,跟IM的合约到期,团内几个人的年纪也到了要转型的节点。西暴成员单飞,同时,这也代表宗也即将拥有很大一部分的自主权。
“如果要出,你这首单曲肯定能一如既往畅销。”
姜初宜认真看着他,送上自己诚恳的祝福,“这首歌一定可以被很多人听见。”
被……他希望的人听到。
以西暴现在的知名度,出一首歌火一首歌不是问题。到时,线上各大平台,以及大街小巷都会播放,就算不关注的人大概率都会听见。
那个女孩肯定也不例外。
宗也安静。
两人一会无话,他忽然问她,“你会看私信吗?”
“私信?”
姜初宜以为他在关心自己这段时间被骂的事,于是道:“前几年偶尔看,现在很少看了。”
“前几年?”
姜初宜凝神想了想,“其实上大学之后就不怎么看了,那时候也很少接戏,很少参加活动。”
宗也点头,好像就是随口一问,听到她这么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
他们是晚上的飞机一起去北京。
时间一耗就到了下午四点,姜初宜还要收拾行李,她去跟辛荷打了个招呼,便独自打车回家。
出发去机场前,小钟用手机查了一下北京的天气,那边已经降雪多日,温度已经零度以下。
为了避免出现和上次一样的乌龙,姜初宜自行挑了件款式普通的白羽绒服,牛仔裤。
“姐,你就穿这个啊?”小钟苦着一张脸。
“就穿这个呗,暖和。”
姜初宜自我感觉良好。
反正没几个人会关注她的私服,她本人也没什么偶像包袱。最重要的是,不会又“意外撞款”,闹出什么绯闻,给别人造成麻烦。
“好吧。”
最终还是小钟妥协。
晚上十点左右,姜初宜下了飞机,抵达北京。
跟着来接机的一个工作人员,她坐上剧组安排的保姆车。
那人脸上带了点抱歉的意思,低声跟她解释,由于天气缘故,其他人的飞机比预计晚了半个小时,还需要再等会。
姜初宜微微笑了下,表示不介意。
保姆车就停在机场出口的路边上,今晚这场雪下得很大,是上海不会出现的雪景。
姜初宜盯着窗外,不自觉就看得有些入神。
直到一阵嘈杂的动静响起,车门再次打开。姜初宜从发呆中回神,转头望去。
冀凯勉强挤到车门边,身前还有一大堆拥挤的热情粉丝。
冀凯抬手招呼着:“大家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姜初宜就坐在第一排,很清楚地看见外面的情形。
宗也和伏城两人还被围着动弹不得,一手接礼物一手签名。
粉丝们一边叮嘱,一边又忍不住表白尖叫。
宗也垂着眼,给簇拥在他身边的人签名。他好像对所有人都是一样,永远保持着社交上的礼貌温和。
姜初宜收回视线。
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不小心撞破宗也被人表白。
虽然她只远远瞥了两眼,大概也能猜到后续。
听完别人诉说爱意,宗也一定是用这种习惯性的礼貌姿态,温柔拒绝。
又拖了几分钟,随行的工作人员开始疏散人群。
冀凯率先上车,一进来就看到姜初宜。
她脸蛋粉润,穿着鼓囊囊的白色羽绒服,怀里捧着保温杯。戴着同色的手套,就连脖子上都系着毛茸茸的围巾,下巴被埋住大半。看上去像个暖和的小白熊。
一身保暖的装备,穿得比他远在东北的奶奶还多,模样十分安详。
冀凯摘下口罩,露齿一笑,带着一身寒气在她旁边的空位置坐下,“姜老师,你是有多怕冷啊?”
姜初宜回眸,打量他的装扮。
外套就是件黑色皮衣,里面似乎就个T恤,挂着朋克的银饰,脚上蹬着一双一点都不保暖的马丁靴。
姜初宜温声劝导:“今天多冷啊,你看你手和脸都冻白了,还是多穿点吧。”
冀凯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穿多点还怎么耍帅?”
“我没开玩笑,我妈就是医生。”姜初宜小脸严肃,“年轻的时候不注意保养身体,等年纪大了就会落很多病根,像你这样,说不定三十岁就有老寒腿了。”
冀凯沉默。
他被姜初宜正经的语气逗笑,“姜老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还挺好玩的啊。”
姜初宜正要开口,见到车里又上来个人,她止住话头。
是宗也。
他看见冀凯坐在姜初宜身边,脚步一顿。冀凯冲着宗也嗨了一声,脸上还挂着明晃晃的笑。
宗也淡淡点头,没给他多的回应。径自走到他们身后的位置坐下。
冀凯也不在意,继续转头,跟姜初宜搭话,“诶,姜老师,你继续给我讲讲,除了老寒腿,还有什么别的病根不?”
姜初宜敷衍着:“我不讲了,你自己去网上查吧。”
她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雪景。
很快,王滩和伏城也陆续上了车。
辛荷是最后一个到的。人到齐后,司机确认了几遍。
等车上路,冀凯天生闲不住,玩了会儿手机,又跟姜初宜搭话,“姜老师,问你个事儿啊。”
“什么?”
“你为啥是宗也粉丝?我们团优秀的男性这么多,你就没其他欣赏的?”
姜初宜:“……”
冀凯语气遗憾中带着不解:“我比他差哪儿?你怎么不是我粉丝呢。”
话刚说完,冀凯就感觉椅背被人踢了一脚。
他回头,问:“什么事?”
宗也抱臂,睁开眼,跟他说:“你能安静会儿吗,我想睡觉。”
冀凯不理解:“你睡你的,我说几句话还能吵死你。”
坐在宗也旁边的伏城显然也是耐心耗尽,用同样冰冷的语气说:“平时也没见你屁话这么多。”
冀凯靠了一声,准备去找王滩和辛荷评理。
结果发现他们俩并排坐在一起打游戏,根本不搭理自己。
冀凯坐正身体,唉声叹气,“世态炎凉,这个世界没一个愿意善待我的人了。”
姜初宜被逗笑。
因为冀凯被骂,她也怕吵到后面的人,刻意压低声音,劝道:“你少说两句吧。”
冀凯斜眼睨她,满脸不服。
姜初宜倚在角落,发了会呆,又听到冀凯出声:“北京真邪门儿,怎么感觉比哈尔冰还冷啊。”
姜初宜无意识点头。
“姜老师,我看你穿的挺多,不然把你毯子借我盖会儿?”
姜初宜啊了一声,指着自己腿上的小毯子,“你要这个?”
冀凯刚嗯了声,感觉椅背又被人踢了一脚。他忍无可忍转头:“你有完没完?有事儿直说!”
宗也平和地与他对视,顿了一小会儿。
冀凯眼睁睁看他起身,走到自己身边的过道上。他莫名,“干嘛?要跟我打一架?”
姜初宜也转头,盯着站在过道的宗也。
“你不是说冷?”宗也平静地头一偏,眼神示意,“坐我那儿,正对着暖风口。”
冀凯:“……”
很快,冀凯不情愿地跟宗也换了位置。
姜初宜瞧了眼身边坐下的人,心底庆幸,总算能安静一会了。
坐过来后,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冀凯吵醒,也不继续睡了。他坐姿随意,跟她隔了半臂的距离,右腿架在过道上,低头翻看手机,一排黑睫往下垂。
她判断他现在心情不佳,识相地往窗边靠了靠,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下雪天路滑,为了安全,车子开的并不快。姜初宜自顾自拧开保温杯,倒了一点热水出来,双手捧着,放在口边啜。
宗也望过来时,她鼓起嘴正在吹散热气。
姜初宜动作停住,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小心道:“吵到你了?”
宗也摇头,见她神情紧张,问,“你喝的什么。”
“芝麻茶。”
“好喝吗。”宗也笑,“看你一直在喝。”
“还行。”
宗也眼神下移,声音很小地告诉她,“有东西沾上了。”
姜初宜愣住,下意识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随即,意识到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看自己。立马改成抬手抹。
她有些窘迫,低头,摸索着手机,准备照一下。
宗也说:“擦干净了。”
他还想说什么,椅背被人踢了一脚,冀凯挑衅的声音,慢悠悠响起,“宗也老师,我也很困,麻烦您安静会儿,别逼逼个没完。”
姜初宜:“……”
*
一个小时后,保姆车到达下榻的酒店。
和在机场差不多的情况,车子还没停好,就被附近一群提前蹲点的粉丝齐齐拥上来。
他们又被堵在车门处。
几个工作人员和助理率先拎起行李下车,去办入住手续。
姜初宜和辛荷只能坐在车上先等着。
辛荷等得无聊,小声凑到姜初宜身边抱怨:“这群小姑娘追星也不看看天气,这么冷,怎么等得下去啊。”
姜初宜叹口气,“因为喜欢吧。”
这种流量粉丝的追星,心态普遍接近一种“女朋友”的角度。
所以偶像和演员不同,现在这个大环境下,偶像一旦被发现谈恋爱,就是重大事故。
就像伏城和宗也,尽管他们心里都有喜欢的人,碍于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多做什么。
不然,以西暴如今的知名度,他们如果谈了女朋友被爆出来,那是会让娱乐圈地震的大新闻。女方若是圈内人,下场更是不会太妙。
这么多年,姜初宜多多少少也听闻过一些圈内八卦,很多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小鲜肉,走流量路线,虽然在外营业时操着单身人设媚粉,实际上私下就是个夜店咖,玩的很花,最喜欢在中戏北影找相对单纯的大学生谈恋爱。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能入圈当明星的,天生长相优势摆在这,恰好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娱乐圈受到的诱惑数不胜数,能坚守本心的人才是少数。
所以当姜初宜知道西暴自出道以来,每个成员都没谈新的恋爱时,也不禁有些佩服。
三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们一夜爆红,受到的诱惑比别人只多不少。
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易,配得上他们如今的热度。
……
……
又拖延了十几分钟,他们被工作人员和保镖一路护送着走向酒店。
刚好赵光誉这两天也在北京,得知她过来拍杀青戏,发微信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爬个长城。
姜初宜无语:「大冬天去爬长城?!」
赵光誉:「还不是节目组安排的,我这两天在录一个综艺,你要不要来当一期飞行嘉宾?就在北京。」
姜初宜:「你找陈亿吧,我不想爬」
回完赵光誉消息,姜初宜发现身边还有个人。
宗也正在打电话,两人都因为步子缓慢,落在人群后面。
快走到酒店大堂时,从旁边忽然冲出一个女孩,跑到他们身边。
这个酒店安保算是严密,没有提前预约一般进不来。
姜初宜被吓了一跳,停住脚步。
她下意识看向宗也,以为是他的私生。
宗也仿佛也像是习惯了,伸手,准备接过女孩的纸笔签名。
谁知女孩压根没看见宗也一样,直接无视他,满眼放光地看向姜初宜。
宗也动作一顿。
女孩攥紧纸笔,压抑不住激动地语气,“初宜,我终于又看见你了!”
姜初宜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啊了一声。
宗也看向她。
女孩儿四处看看,匆匆跟她解释:“我是这个酒店的工作人员,所以能等在这。不过今天不是我值班,按照酒店规定我们也不能骚扰住客,我就只能等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