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具体条件,我要和你私下谈。”
五条悟还不忘挑衅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门罗,又加了一句。
“……夫人。”
这两个字被他含着口中,在唇齿间滚了两圈才迟迟地吐了出来,带着黏糊又暧昧的尾音。
门罗不复众望,脸都青了。
……这又是在玩什么?
我迟疑地看向五条悟,这家伙还有这方面的恶趣味吗?我怎么不知道。
十年不见,果然成长成肮脏的大人了啊。
但是我是什么人,我能怕这个?
只见我面不改色,甚至从容不迫的朝着五条悟笑了一下。
“当然可以了,悟君。”
五条悟无视了门罗几乎要将他后背都盯出一个洞的火热眼神,追着我的脚步走出了会客厅。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有[情人眼],完全不怕五条悟忽然发癫,甚至直接私聊对我来说反而更加方便一点,也不用担心会波及其他人。
“要不然直接来我房间谈吧。”我提议。
——那里被十年后的狱寺隼人提前改造过,墙壁里都嵌着合金,比较安全。还有反窃听功能,乃是杀人越货,密谋谈判的不二场所。
五条悟踉跄了一下,差点没一头磕死在地砖上。
我飞快转身,扶了他一下。
“当心。”
五条悟马不停蹄地把手抽了回去。
我:……为什么有一种我在强抢民女的错觉,拿出点肮脏大人的气势啊你!
你前面不是很牛吗!
五条悟跟在绫香的身后,没忍住做了一个很幼稚的动作。
他解除了无下限术式,然后往死里掐了自己一下。
嘶,很痛。
不是在梦里,那就是自己的病情又加重了。
他知道夏油杰曾经疯到产生了幻觉,幻想出了一个绫香的形象,会说会动,比他那个噩梦女主角的版本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五条悟还曾经偷偷羡慕过,现在才发现他可能是当时疯得还不够。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因为六眼的特殊性以及反转术式,五条悟清楚自己是几乎不可能产生一些病理性的精神疾病的,而眼下这种程度,如果说真的是幻觉,那也早就已经超出心理暗示的范围了。
——或许绫香身上确实还有别的秘密。
而这就是他忽然获得一段完整记忆的缘由。
骤然多出来了一段人生体验,还是答应暗恋对象表白之后,对方直接一声不吭嫁给别人这种狗血剧情。
这种错乱感让他精神恍惚,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度分裂的状态。
一半在说疯了也好,其他的就别计较了吧,另外一半却又在冷静思考。
我要搞清楚。我应该搞清楚。
不可以再这么被牵着走了。
五条悟加快了脚步,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能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暖融融的,她不喷香水,所以可能只是洗涤剂的香精残留
,但是温软鲜活的皮肉将那点香气发挥到了极点,于是就变成了让人大脑都麻痹的毒药。
我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五条悟跟在了我身后,他在我经坐的那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沙发本身很宽大,五条悟一坐上去,反倒显得逼仄了。
他扶着额头,像是正在思考什么难题一样皱着眉。
五条悟的面容看起来和十年前相差不大,他本身就是很抗老的长相,哪怕二十八看起来也和十八岁的时候差不多,但能看出来他的身上的肌肉线条要比少年时期更加清晰,换句话说,也就是更壮了。
配合他的身高,光是坐在那里就很有压迫感。
我时刻不忘自己眼下的角色,无论五条悟说什么,我都表现得只记得一周目的记忆,对三周目一无所知。
“那个混蛋就把你这么扔在这里吗?你眼光好差。”
语气倒是勉强算得上气势汹汹,但如果能配合眼神逼视效果可能会更好一点。
我看着五条悟垂眸不和我对视的样子,忽然弯腰,单手捧起了他的脸颊。
“可难道悟君不也没有来找我吗?”
“这样也算是扯平了吧。”
五条悟没有带眼罩,雪白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抬手想要挡住眼睛,最后却只是按住了我想要抽离的手。
我早知道他无话可说,一周目的结局是强制性的,而我又在触发以后直接离开的当前周目,五条悟作为攻略角色是无法修改这段剧情的。
真残酷,但我们之间从来就不存在公平。
本来我也没打算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于是很快转移了话题。
“对了,悟君刚才说的条件是什么?”
五条悟的情绪忽然变得很差,他自暴自弃的把脸埋在我的手心。
“没有条件。”
“嗯?”
“不管是谁惹你生气,我都会宰了他们。”
第105章
身为战力天花板的五条悟向你提出了组队邀请。
面对如此诱人的条件, 我却忍不住迟疑了。
虽然他的实力确实没话说啦,但总感觉要是把五条悟加进来的话,说不定当天就会产生内部矛盾, 可能大家还没来得及跑到意大利,一群人就已经打得你死我活了。
也是的亏所有人都不在, 不然对着明显带着私人目的又充满侵略性的五条悟,不打起来才奇怪。
大敌当前就先不要窝里斗了吧,我反复考量,痛定思痛,最后还是婉拒了五条悟。
“为什么?”五条悟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他皱眉, 伸手轻轻拽着我的手。
“还是你不相信我。”
“没有。”我也不好说直说是因为怕他和彭格列的人内讧,于是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要是真的解决不了再找你吧。”
五条悟沉默。
我反手捏了捏他的掌心, 小声:“悟君?”
五条悟的手微微一颤,然后他定定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耸耸肩:“好吧。”
话题到这里,差不多也应该告一段落了,既然五条悟不主动提条件,我当然不会傻到主动提醒他。
哪怕不看实力,光看身份背景,五条悟也是不容忽待的贵客, 即便刚才出现了一连串的乌龙, 也不可能真的把人晾着不管。
客房都已经按照最高规格给他安排好了。
但很快, 新的问题出现了, 身为贵客的五条悟死活不肯离开我的房间。
“实在是于理不合……”
门外的门罗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五条悟对此视若无睹, 他大喇喇地岔开腿坐着, 一只手还挂在沙发靠背上,像是一只有恃无恐的猫。
“哈?哪来的狗叫。”五条悟东张西望,就是不看正在和他说话的人。
门罗:!!!
我:“……”
我低声和门罗说了两句话,把人劝走了。
门罗平素是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大叔,来了这么久我都没见过他穿过一次休闲装,向来十分讲究,日常只穿意大利手工缝制的西装,爱好是拉小提琴。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态的样子。
可见五条悟有多气人,最可怕的就是他不仅能让人血压上升,还拥有让所有人血压原地停止的恐怖力量,导致重话不能说,但是绕着弯他不仅假装听不懂,甚至还要开口损你。
门罗没被直接气死算是他命大。
“你非得这么和人说话吗?”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哼。”
“要怪就怪那个老头子话太多了。”
人一走,五条悟就收起了他刚才那个六亲不认的坐姿,转而伸手抱起我最常用的那个抱枕,把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只露出柔软的雪白发丝和一双眼睛。
我:“……人家才五十不到,还保养得很年轻呢。”
“我五十岁的时候肯定比他帅多了!”
……这到底有什么好争的真是受不了这个人。
翻了个白眼,我把他整个人往旁边怼了怼,然后自己坐了下来。
五条悟嘴上张狂,实则偷偷看我脸色:“你不会真的要为那个老头子和我生气吧。”
“……都说了人家不是老头子。”
“还有,前面当着别人的面我没直接说,但你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我房间里吧。”
五条悟终于不讲话了,他一声不吭地坐在我旁边,闷着头,安静到有些可疑的程度。
我瞥了他一眼,伸手戳了戳他的腰,五条悟直接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掌心粗糙,满是练习体术留下的硬茧
,我被他手心的温度烫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这人居然一直没开无下限术式,我直接触碰到了他的肌肤。
“我说,”五条悟开口了,话说他没表情的样子还是满能唬人的,搞得我不免也严肃了起来,微微坐直了。
“你改嫁吧我说真的。”他露出一点点嫌弃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别扭。
“那个谁谁谁有什么好的,太弱了吧。”
我:“……”
认真听你说话是我不对,我怎么会觉得你现在已经是个正经人了的。
无情地把手抽回来之后,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下达通知。
“虽然我们以前是同级,但是不代表你能蹭我的床,所以你如果不肯走的话。”
我把想要跟着站起来的某人直接按了下去。
“你就睡沙发。”
“晚安,不许打扰我。”我警告他,然后唰地一下把床幔给拉上了。
本来以为按照五条悟那个难缠的性子,他肯定要再软磨硬泡一会儿的,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这么做。
窗幔外先是清静了两分钟,然后就是一阵淅淅索索地碎响,伴随着几声沙发受到挤压后发出的吱呀声,随后外面彻底安静了下来。
过了很久,周围却始终一片寂静,我睁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清晨的白光透过没拉严实的床幔,洒在了我的眼皮上。
我小声哼唧了两声,然后翻了个身,想要避开光线。
等等——
我昨晚明明把床幔都拉好了啊。
那一瞬间,我的心中警铃大作,残存的困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我几乎是瞬间抬手摸到了藏在枕头下面的匕首,翻身坐了起来。
然后,我就和一脸茫然的五条悟对上眼。
他被我用匕首抵着喉咙,明明根本没开无下限术式,居然也纹丝不动。见我反应这么大,这人眨巴了两下大眼睛,语气相当无辜。
“我发誓我没弄出一点声音。”
“不能算打扰你。”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为什么要大清早的不睡觉坐在我床头!
真的受不了了这个世界好恐怖。
“你在干什么啊你!”
五条悟理所当然:“我不看着你不放心,你太弱了,怕你在梦里出事。”
我:???
你没事吧!梦里能出什么事,我看你是没事找事。
我被他气得无语,泄愤似的在他肩膀上用力推了一把,然后绕开此人,爬起来洗漱。
冷水泼过脸,我也算彻底清醒了。
等到我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五条悟正抱着我的枕头发呆。那件黑色羽织被他扔在沙发的扶手上,而他似乎在别的地方换过衣服,上身只套了一件薄薄的黑色T恤,柔软的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起伏的肌肉线条。
我不由皱起了眉头,借着暗淡的天光,能看出他的头发都还没彻底吹干,犹带着点湿意。
他昨晚到底去哪里了?
我不免产生了一点好奇,于是故意开口:“我用好了,你要不要用浴室。”
五条悟豁然回神,他本来应该是不想去的,但是在我的坚持之下,还是没反抗,很乖地走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而我则是径直走向了一旁的沙发。拿起他搭在扶手上的羽织,我忽然闻到了一股极淡极淡的血腥味,伴随着微不可查的硝烟的气息。
他昨天来的时候,身上绝对没有这个味道。
五条悟现在的衣服讲究地不得了,每一件都被人用特殊的香料从
头至尾熏过一遍,带着一股闻起来就很贵的香味。
随手将那件外套重新扔回了沙发上,我坐回床边。
难道说他大晚上的不睡觉是去祓除咒灵了?不过太久不见,我其实也不知道五条悟现在本职工作是什么,到底还有没有继续当咒术师。
正胡思乱想,五条悟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明显只是糊弄,随便冲了一下,不过头发这次吹干了,软蓬蓬的一团,刘海垂下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