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寺开始盲目鼓励:“没关系,十代目你一定能做到!”
山本则是企图用手势和象声词让泽田瞬间领会:“阿纲,想象你的觉悟变成火焰,然后一用力。”
他比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唰得一下就成功了!”
我:“……”
狱寺:“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棒球笨蛋!”
虽然心意是好的,但结果就是泽田纲吉看起来更迷糊了。
我被这两个家伙弄得头晕,直接一手一个,啪地一身按住了狱寺和山本的肩膀。
“你们两个。”
也不知道是[教官]的buff起效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狱寺和山本几乎在被我碰到的瞬间停止了原本争锋相对的状态,瞬间安静了下来。
“阿纲的教学交给我,倒是你们两个,给我换个地方好好练习,我等会要来考的。”
我眯起眼睛,发出威胁的声音:“你们也不想输给对方吧。”
这两个人对视一眼,瞬间像是打了鸡血,都不用我催,立马精神了起来,一边互相挤兑,一边换了一个旁边的训练室开始疯狂互卷。
站在一旁的reborn似笑非笑地看了泽田纲吉一眼,随即自言自语道:“哎呀,我困了,我去喝杯咖啡,
你们继续。”
眨眼间,他也溜了。
原本还吵吵闹闹的训练室瞬间变得门可罗雀。
我摇摇头,走过去把门关上了。
转过头,我发现泽田纲吉并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仍旧在和手里的戒指死磕。
他的左手正用力握着自己右手手腕,周围那一圈的皮肉被他自己掐得发白,但奇迹仍旧没有降临。
“觉悟,觉悟……”泽田纲吉低着头,嘴里不断喃喃自语。
这个状态立马让我幻视了当时的自己,还好我旁边没有像是狱寺或者山本这样变态的对照组,不然心态都要崩了。
在察觉到我靠近之后,泽田纲吉明显更加焦虑了,额角甚至开始冒汗,柔软的棕发像是蓬松的小动物,在空气中微微打着颤。
但即便如此,死气之火还是没有出现。
这样下去可不行,阿纲他开始钻牛角尖了。
我总结了一下自己点燃火焰前的心理活动,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高大上的所谓“觉悟”,当时就是单纯地觉得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人人都行,凭什么我不行。
不可以,这种屈辱的事情我不同意。
然后我就带着这样的心情,瞬间开启了火焰。
仔细想来,所谓的觉悟,无非就是足够强烈的情绪,所以直觉系的山本武几乎是立刻做到了,但是明明同样也是直觉系的泽田纲吉却卡在这一关。
我伸手,拍了拍棕发少年微微颤抖的肩膀:“阿纲。”
泽田纲吉抬头,茫然地看着我:“对不起。我明明觉得自己是有足够觉悟的,我很想保护大家,也想打败白兰,想……”
我打断了他:“不要想这么复杂。”
“心里想得越多,你心底最真实的目的会越模糊,这样下去反而会稀释掉你的决心。”
我看着垂头丧气的泽田纲吉,忽然灵光一闪,回忆起了他之前对战六道骸的样子。
总是显得温软和顺的棕色眼眸第一次被冷静美丽的橘金色替代,如果一定要说的,那时候的泽田纲吉是我记忆中最接近“觉悟”的时刻。
可是现在我也没办法变出一个六道骸来刺激泽田纲吉啊……
诶,不对,我还真能。
我看着垂着头不敢回视的泽田纲吉,忍不住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泽田纲吉感觉自己的心头像是燃烧着一把看不见的火焰。
明明焦虑和自责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烧干净了,但唯独代表着觉悟的火焰没有降临。
泽田纲吉一边因为这种熟悉的力不从心而感到痛苦,一边又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宿命感。
果然……我就是什么都比别人慢一步。
我还是,太弱了。
泽田纲吉怔忪地盯着训练室的特质地板,心中七上八下的,不太敢抬头去看绫香的表情。
完蛋了,她现在肯定对我特别失望。
可我明明很想让大家回到正常的十年前,想打败密鲁菲奥雷,想保护大家,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愿意去做任何事,接受任何残酷的修行。
但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就在泽田纲吉逐渐陷入自责的怪圈时,他用力握紧的拳头忽然被一双纤细温暖的手包住了。
“没关系,阿纲,我知道你会成功了。”
他怔怔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张嘴,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他的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瞬间攥紧了。
一个穿着密鲁菲奥雷制服的黑脸壮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绫香的身后,他的脸上还带着残酷的笑意,手中紧握的镰刀泛着狰狞的血色火焰,正朝着少女的背影挥砍下来。
而绫香似乎一无所觉,她白皙的脸上依旧挂着鼓励的微笑,像是对自己交付了许多的信任。
不!!!!
泽田纲吉的大脑一片空白,在这短暂又漫长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这个人是怎么溜进来的,为什么没人能察觉到,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我能不能打得过?
以上这些全部没有出现在他的心中,唯一残留下来的,只剩下最强烈的那个念头。
我要保护她。
我必须要保护她,这是我哪怕付出生命也必须达成的事情。
即便马上因为自己的无能羞愧而死,那也必须要排在保护她这件事后面。
这就是我的觉悟。
象征着吸纳和包容的橘色火焰瞬间燃起,点亮了泽田纲吉的眼瞳——他居然在没有服用死气丸的前提下,直接进入了超死气模式。
原本惊慌绝望的脸再次变得冷静平稳了下来,瑰丽的橘金色眼瞳像是能刺探灵魂。
轰!!!!!!
来自密鲁菲奥雷的敌人被他卡着脖子,死死按进了训练室的墙里。
甚至因为泽田纲吉这股忽然爆发出来的力量实在太大,明明是特殊材质做成的墙壁却寸寸龟裂,直接被毁坏了。
“你是什么人?”泽田纲吉面无表情,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此时,无论是气质还是嗓音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听到门外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应该是隔壁的山本武和狱寺隼人察觉到了这里的巨大动静,正在赶来。
但他并没有在意这些,无机质的目光仍旧逼视着闯入者,有点奇怪,好像哪里不对劲,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即便如此,泽田纲吉也没有放松警惕,他的五指微微收紧,同时压低了身型,形成了逼迫的姿势,又用一模一样的声调问了一遍。
“你到底是什么人?”
“咳咳。”
被他单手按在墙上的敌人偏过头,低低咳嗽了两声。
随即那人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泽田纲吉眉头一皱,本来想偏头躲开的,但是他忽然惊讶地发现,手下人的身型正在逐渐从高壮变得娇小起来。
就连被自己掐住的脖子也随之变得纤细修长。
……等等。
哪怕还在死气模式下,泽田纲吉仍旧感到一阵心慌。
原本的敌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本来应该安全待在他身后的绫香正被自己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她的脖颈上还有明显的红色勒痕,但她本人却像是完全不在意,反而微笑起来。
“阿纲,我就说你做得到。”
绫香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动作很轻盈,就像是在安抚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心动,他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
然后下一秒,他就从死气模式中脱离了出来,还没等他移开手,训练室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十代目?”
第91章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狱寺和山本站在门口没说话, 但如果说目光能有实质,那么现在砸在泽田纲吉背后的一定重逾千钧。
而在焦点中心的泽田纲吉看起来也像是彻底死机了,他的眼神空茫, 手上虽然已经没剩下丝毫力道了, 但仍旧放在我的脖子上, 应该是忘记放开了。
reborn端着咖啡仿佛只是无意路过,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也不禁沉默了下来。
“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回黑西装的杀手婴儿一个飞踹,将还在发呆的泽田纲吉踢倒在地。
“你在对美丽的女士做什么啊蠢纲。”
“太不像话了。”重新落回地上,reborn手里的咖啡杯平稳地像是在底座上涂了胶水,不仅没打翻,中途就连一滴都没有撒出来。
reborn对此很满意, 于是捧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
泽田纲吉扑通一声, 顺着这股力道倒在了地上, 但他像是失去灵魂的玩偶,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完了,药下猛了, 给孩子刺激傻了。
“哈哈。”我尴尬地笑了两声,连忙把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
听到我掐头去尾的简略版教学过程后, reborn若有所思:“幻术吗?从结果来看, 确实很有效。”
两秒后,这位杀手先生抬头看了我一眼:“不得不承认, 你在教学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呢,蠢纲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我沉默片刻:“……谬赞了。”
依旧灵魂出走中的泽田纲吉:……呜呜。
在我和reborn就斯巴达教育到底能不能让孩子成材这一命题上达成一致之后,对方似乎终于放下心, 笑眯眯地端着咖啡杯, 不知道去哪里了。
至于泽田纲吉, 他在默默自闭了五分钟之后, 就一脸愧疚地爬了起来,抱着自己的手跪坐在我面前给我道歉。
“对不起绫香,我明明中途察觉到一点点不对劲了还是朝你动手了对不起呜呜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有被凡尔赛到。
泽田纲吉这种直觉系选手真的是天克幻术师,要不是我的幻术等级已经突破到lv4了,恐怕刚才骗都骗不过去。
“没事啦,这个连皮外伤都算不上,我自己心里有数。”
说完,我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蹲在旁边给我上药的狱寺手一僵,立马低头看我的脸色。
“弄疼你了?”他语气紧张起来。
山本拨开他的手:“狱寺你行不行,还是我来。”
狱寺一胳膊肘把人怼开:“棒球笨蛋你休想!”
“行了行了。”我忍无可忍,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绷带。
“就这么点皮下出血,给我一小时就能给你恢复如初,没必要上药,还有这个绷带又是怎么一回事啦,我脖子上哪有伤口。”
谁想我绷带才拆了一半,泽田纲吉已经已经扑过来,用和他那张可怜巴巴的脸完全不相符的速度把绷带重新缠了回去。
“啊啊啊明明都红了!”
我:“……”
行吧,怕了你们了。
我忍辱负重,缠着一脖子的绷带站了起来:“你们别想给我转移话题偷懒啊,点燃指环火焰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很多需要做的。”
我的话刚说道一般,reborn忽然去而复返。
他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
“彭格列的技术人员通过巡逻的无人机捕捉到了云豆的踪迹。”
“云豆是谁?”泽田纲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就是云雀前辈肩上的那只黄色小鸟
。”我言简意赅。
泽田纲吉回忆了一下,立马和我有了相同的震惊:“都十年了,这鸟还在啊。”
我:……是啊还在,我愿封云豆为并盛神鸟。
我们四个人跟着reborn来到了监控室,在那里我看到了对方口中的技术人员,据说reborn现在所穿的这身可以替代防护服的特殊西装,就是由此人设计,连夜赶工出来的。
——那是一个叫强尼二的男人,发际线后移得十分严重,脑门光滑闪亮,十分引人注目,光从这点,我立马就相信了这人一定是个成熟可靠的技术员。
这发际线就是他的个人简历,很明显他已经身经百战了。
带着蓝牙耳机的强尼二看到我们之后也不含糊,直接放大了显示屏。
“这是我们的无人机跟踪拍摄到的画面。”
云豆还是那个云豆,依旧是那只一身奶黄色软毛的可爱小鸟,没有一丝丝改变。
它一路扇动着翅膀往前飞,一边自由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