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眼睛一缩,他蹲下身来捡起其中一根捏在手里端详,锥子的尖端打磨得足够锐利,比市场上能买到的五金件还要尖锐不少。
他心情复杂地看了眼池白松。
她穿着白色睡裙站在他跟前,高高在上地俯视他。
“这些都是精神力具现化出来的,但是需要我牢牢记住物体的每个细节,才能顺利的将其转化成实体。”
她感觉自己像人/肉3D打印机。
裴烬将地上几根锥子都捡了起来放到了桌上,他取出一根,用锥子前端抵住指尖,逼出伤口和血来。
池白松眉毛一挑,“够锐利吗?”
“够。”裴烬正色道:“碰到敌人记得往要害刺。”
池白松心想那死了不就麻烦了,她还得想办法洗清嫌疑。
除非确保自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他将锥子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用手指侧面刮过锥身,问道:“只有锥子?没有其他武器吗?”
池白松说:“目前只有锥子。”
裴烬打开上衣,从内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匕首给她,“这个给你。”
他二话不说就将这柄匕首放在她桌上,一副不打算要回的样子。
池白松轻碰刀锋边缘,裴烬出声提醒道:“这匕首很锋利,你小心划伤手。”
“你平时会随身携带这把匕首?”
“嗯。”
她笑了笑,“那这岂不是你的贴身物品?就这么交给我了?”
裴烬顿了顿,“你的安全要紧。”
他倒是觉得除了匕首,还能再给她找点其他的东西来,这点原型根本不够。
她不是要用精神力复制然后幻化这些东西吗?……那干脆弄个武器库不是更好?
他心不在焉地畅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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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烬走后没多久,池白松又得了利雷一通新消息。
是关于她先前提到的那个匹配度测试纸的事情,大意就是这个项目要正式开始运作了,他自己抢了个先机,准备往里面投点钱,还准备拉上裴烬一起,问她要不要一起。
按照原作内容来看,这算是稳赚不赔的好事,她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过几天有个晚宴,我找人去接你,到时候我们再细说吧。”
利雷看了下自己的时间表,说道:“对了,你精神力练习的成果好像非常可观……我认识的人里也有个对这件事很感兴趣的,他想找你聊聊,不过答不答应他你自己决定就好。”
“他有说具体情况吗?”
“还没。”利雷说,“我和他不算太熟,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他说那个人也会参加过几天的晚宴,有机会的话还是当面谈比较合适。
池白松没再多说,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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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西斯坐在自己房间里,没开灯。
先前他让人去调查洁琳塔,没想到真的挖出来了一串让他糟心不已的消息。
看着这堆资料,他目光阴沉:“简直是荒唐……”
他居然还有个弟弟!
而且她根本查不到这个弟弟究竟是洁琳塔和谁生下的孩子。
要么是洁琳塔把消息封锁得太严密,要么是孩子的父亲也并非常人,拥有不亚于自己水平的权势。
不管是哪个,他都觉得糟透了。
一团乱麻中,他听见嘈杂的人声和急躁的脚步声。
院子里的仆人大声喊着:“殿下,妃殿下来了——”
洁琳塔提着裙子怒气冲冲地冲到她的长子跟前,一字一句地质问他:“你调查我?!”
尤利西斯揉了揉太阳穴。
洁琳塔在他心中威严越发下降,如今他已经能坦然面对她的怒火了。
尤利西斯:“对,我查出不少有趣的事,就比如我还有个父不详的弟弟……”
他嘲讽地说:“照理说他根本不是我弟弟,我们之间可没什么关系。”
“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洁琳塔竭力想让他别在关注这个话题,但这时候说什么都显得无比苍白。
她思来想去,找到一个切入点,“他不会影响你坐上皇位。”
尤利西斯嗤笑起来——她以为问题在这里?
她到底再说什么蠢话?
他大大方方地说:“我根本没把他当做过威胁。”
洁琳塔深吸一口气,看着如今阴晴不定的长子,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他父亲是谁。”尤利西斯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
洁琳塔脸色煞白,“我不会说的,反正这都不要紧,你只当是我年轻时玩耍犯下的错……”
尤利西斯打断他:“你是不是想随便找你过去的哪个情夫出来接下这个黑锅?”
“你到底在生气些什么?!”洁琳塔倒打一耙,“我说了那孩子并不重要,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你就把他当个随便的小玩意儿不去管他不行吗?”说到后来,她声音都有些沙哑。
尤利西斯直勾勾地盯着她,冷笑起来:“你把我瞒了这么多年,却想让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以为我是对你言听计从的玩偶吗?”
“你……”洁琳塔看着尤利西斯,明白他这是极怒反笑。
曾经任由她搓圆捏扁的男孩不复存在了,她能感受到尤利西斯身上蓬勃的怒意。
尤利西斯:“你倒是挺疼爱他,把他藏得很好,要不是他自己干了蠢事,找人给我下药,也许这件事一直都不会败露。”
他讥笑道:“冲锋陷阵的事让我去做,让我去争夺那个虚无缥缈的皇位,让我给你们的母子情深做挡箭牌……你希望我坐上那个位置真的是希望我好吗?还是想让我以后为你们保驾护航,帮你把这些丑事遮盖得天衣无缝……”
“……不,不是这样……”洁琳塔嘴唇发抖,“这是两码事。”
尤利西斯尖锐地问:“父皇知道这个野种的存在吗?”
洁琳塔瞪大眼睛,像是在想他怎么会用这么粗鲁的词。
“如果他知道你身上有这桩丑闻,会不会影响我的竞争。”尤利西斯说,“……你一直让我去争那个位置,但你们母子却是我身上最大的污点。”
洁琳塔感受到他话里的冷意。
不是没有人为了和名声狼藉的家眷划清界限,就干脆让他们永远“无法发声”的。
可,尤利西斯是自己亲生儿子……
一股来得根本不是时候的母爱让她振作了起来。
可奥索斯呢,那孩子才多大?
自己出事了,那孩子怎么办?
洁琳塔拍着桌子,强撑着身体说:“皇帝不会知道的,这些事我一直藏着,藏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暴露。”
尤利西斯不信这种场面话,但他也不可能真的自己动手,否则就是担一个坏名声。
“你回去吧。”尤利西斯挥了挥手。
如今,曾经二人的地位已经完全转变了过来。
现在掌控话语权的人是尤利西斯。
洁琳塔感觉他还是不满意,她试探着说:“……你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没有。”尤利西斯感觉心情糟透了,话说他前脚刚收到消息,洁琳塔就跑到他庄园来,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人在给她递消息?
洁琳塔发现他已经开始想别的事,只能咬牙离开,思考自己这边的对策。
她步子刚迈出去几步,就听尤利西斯淡淡补充了一句,“和宋玉知的婚约我会退掉。”
洁琳塔大声喊道:“不行!!”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尤利西斯已经不再理睬她,“我只是提前告知你。”
没想到洁琳塔像又找回了主心骨似的,反驳他:“只有这件事我不同意。”
说完,她也转身离开了。
尤利西斯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直到她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洁琳塔的态度很奇怪,他想。
她这么想让宋玉知和自己结婚,真的是因为看上了她的家世吗?
还是说,她有什么必须要让宋玉知嫁到自己家的理由?
会不会和她、还有她这个私生子有关?
看来还得查,他想。
洁琳塔走后,尤利西斯在黑暗的房间里踱步。
方才的争吵让他大脑发胀,洁琳塔尖锐地争吵声和她对奥索斯的维护都让尤利西斯感觉到刺痛。
一刻钟后,他有了主意,打开终端给池白松发了条消息。
【池小姐,打扰了。】
【我想请你为我进行定期的精神安抚,价格我会按照市价作为基数进行翻倍上调,你看方便吗?】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格雷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池小姐”。
作为尤利西斯身边最近的下属之一, 他不止一次见到过池白松这个名字,还因尤利西斯的命令去找研究所将压着她的薪水给结了, 还给她办了带薪假, 他也见识过尤利西斯因为她而拔剑刺伤了那个混血恶魔青年。
他是人,自然也有好奇心。
上次当着尤利西斯的面他没敢多瞄,这次就不同了。
他开车来接她去尤利西斯的住所。
年轻的女人穿着素色的衬衣, 宽松休闲的外套看不出她的身形轮廓,只有肩线因为萧瑟的风把衣服往身上推而显得格外清晰,双眼的神光如古井清泉般清澈, 又带着点不寻常的冷意,看起来不像是好接近的人。
“你好,池小姐。”格雷只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殿下让我来接你。”
“你好。”她两手插兜, 站在一楼大厅,对着格雷打招呼,“以后还要麻烦你了。”
她展颜而笑时,整个人气质都柔和了起来。
格雷从善如流:“不麻烦, 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
“以后每次都是你来接我吗?”池白松状似无意地问他:“有人和你换班吗?”
格雷:“……有, 殿下身旁不止我一人。”
池白松在心里默默记下,准备回头仔细看看尤利西斯身边平时究竟有多少人陪着他。
格雷以为她还有下文, 她却收声了。
格雷横竖是看不出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秉承工作态度最重要的原则, 恭敬地问:“我们现在就走?你还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吗?”
池白松摇摇头, 径自朝前迈出两步,“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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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过闹市区,穿越过车流和人流后又行驶了一大段路才来到尤利西斯的庄园。
从外面远眺, 能看见被灌木挡住的温室和几簇颜色鲜丽的玫瑰, 圆顶的玻璃花园房在驶过篱笆丛、进入正门后便映入了眼帘, 他们的车绕开中间的喷泉,才算真正来到了洋馆的入口。
格雷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躬下身搭着手请她下来,“请。”
池白松边下车边打量这奢华的庄园。
确实华美,也美得很符合玛丽苏小说里的刻板印象。
尤利西斯在看到车驶入庄园前门时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步子足够快,奈何庄园太大,他当时又在二楼。
等他到门口时,池白松刚好下车,他盯着格雷扶她下车的绅士手,暗慨自己错过最佳时机。
好在后面还有他表现的机会。
池白松远远看他:尤利西斯今天没穿模样板正的正装外套,在室内只穿了件深色衬衣和黑色长裤。
这一套很衬他的浅金色头发。
他对格雷扬了扬下巴,让他暂时退开,格雷很识趣地走了。
尤利西斯三步并做两步,快速下了台阶,“池小姐,请跟我来,我带你去会客室。”
他见池白松目光还落在远处的玻璃穹顶上,以为她是被庄园内的景色吸引。
尤利西斯提议道:“如果你不赶时间,我们也可以在庄园里先散散步,今天正好是个适合外出的好天气。”
朗空万里无云,高悬的太阳洒下的光辉温度适宜,不会太热也不会让人觉得可有可无。
“好啊。”池白松表现得有些兴趣。
尤利西斯领着她往旁边的花园小径走去:“跟我来。”
她们踩在铺得间距适中的白色石子路上,鹅卵石因为积年累月的踩踏和风雨变得更加光滑。
尤利西斯:“小心一点,这边有一段路比较滑。”
他本想伸手搀扶她,却发现池白松举起右手虚靠在灌木隔离出的墙上,半点不担心被枝条划到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