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刘红星摇头摇得头上的白发都在颤，“人不能。”
苏真越发不懂了，“人怎么不能？人有道术，还能驱使葫芦仙。”
刘红星笑了一下，然后咳嗽起来。苏真赶紧帮他拍背，刘红星指着不远处的座位，苏真连忙扶着他过去。正好桌子上放着茶，苏真又给他倒了一杯递过去。
老头喝了水，顺了气。继续对苏真道：“小苏啊，你仔细的想一想，人真的能使用灵异吗？你说的那些，道术，葫芦仙，包括现在的新技术灵异热武，这是人在直接使用灵异吗？”
苏真一愣，刘红星道：“道术，是通过一些通灵的材料，特定的形式，我们用符箓，阵法等方式来驱使灵异。葫芦仙就更不用说了，我们是通过驱使厉鬼的方式来驱使灵异，本质上来说都不是人类在直接的使用灵异。”
“但是怪物不同。”刘红星问：“小苏，你年龄不大，可能见过的怪物不多，你知道怪物也能和厉鬼一样制造幻境，用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杀人吗？”
“我知道。”苏真点头，说实话她见过的怪物不算少，她心脏里还住着一个呢。
刘红星：“那你见过怪物在使用灵异之前，还需要画个符，或者拿出什么工具摆个阵法吗？”
苏真一下子愣住了，她真的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
刘红星微微后仰，靠着椅子上。他苍老的脸上也带着疑惑，“其实我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研究怪物的，我年轻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玄门呢。我那时候就是一个小道士，后来当我入世之后，见过的越来越多，我就对怪物这种东西产生了好奇，我觉得……”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跟苏真形容。
“怪物很奇怪。”刘红星道。
这句话苏真不懂，她说：“怪物既然是怪物，奇怪不是很正常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有些话似乎憋在刘红星心里许久，今天终于有个机会一股脑说出来了，他道：“你看动物世界里的那些怪物，都和人长得不一样，颜色形状都奇奇怪怪的。但是它们是动物，没有人会觉得它们奇怪，可为什么怪物会是怪物呢？”
苏真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她道：“因为动物不会使用灵异？”
刘红星：“那为什么动物不会使用灵异？”
这……苏真心说我怎么会知道？
“从这个地球诞生开始，地球上的一切都是在共同演化中走到今天的。”刘红星企图让苏真明白他的想法，“人和狮子，虽然不一样，但是都可以归为哺乳动物。人和鱼也不一样，但也能归为脊椎动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一切，包括动物和植物，往上倒，倒到生命之初，总有一个共同的祖先。但是，怪物不是。”
“没有人知道怪物是怎么诞生的，没有人知道怪物是在哪里成长的，它们身上甚至没有任何属于这个星球的元素。”刘红星：“怪物……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苏真呆呆的看着刘红星，她难以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撼。
“你是说……”苏真有点结巴，“怪物是外星人？”
刘红星笑了，然后再次摇头。
“有活人曾经变成了怪物，这事儿你知道吗？”刘红星问。
苏真点头，这事儿她当然知道，就是说十几年前有位保险前辈用许愿星许愿自己变强，结果变成了一个超强的怪物。
“人是可以变成怪物的。”刘红星道：“虽然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变成怪物，但是人确实是可以不用死，而直接变成一个可以使用灵异的怪物的。”
见苏真好像在发愣，刘红星道：“我有证据的。”
苏真：“什么？”
“我想起你来了。”刘红星笑道：“我之前就听说过你，不过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刚才听你自我介绍，我就觉得熟悉，却没想起来。”
他说：“就是你抓住蝴蝶的吧？”
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起这个，苏真道：“对，是我。”
“蝴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据。”刘红星无比认真的看着苏真的眼睛，“他正在变成怪物。”
苏真：“……”
“他现在还算是人。”刘红星强调道：“但是他正在变成怪物，正在！”
说到这里刘红星又有点不确定，“嗯，其实我也说不好他的状态。”
“为什么？”苏真问：“他的状态很奇怪吗？”
刘红星摇头，“我说不好他是正在变成怪物，还算正在被怪物吞噬。”
苏真回想起她最后一次见蝴蝶时，蝴蝶的状态。只有一颗脑袋还是人脑袋，身体的部分已经全部变成了蝴蝶。
“你是说怪物在吃他？”苏真道。
“不要用人或者动物的角度来思考怪物。”刘红星道：“怪物跟人是完全不同的东西，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怪物也和人一样有欲望。或许怪物是有欲望的，但是和人的欲望不一样。”
人的欲望？
苏真粗略的想了想，大概就是食欲，性欲，求生欲……太多了，她一时也想不全。
她又想到自己见过的怪物，油画庄园的老板，富康康工厂的厂长，以及她心脏里的那个东西。
好像真的无法归结出它们有什么欲望，有喜欢的东西，但和人的喜欢又不太一样。还有她心脏里那个，明明已经脱困了，却非要钻进她心脏里，好像也不想要自由。
还有蝴蝶当初告诉她，只要能变成怪物就能摆脱保险副本。当时苏真以为的意思是，变成怪物就等于死了，以后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
可刘红星说怪物也是一种生命，那么变成怪物就不算死，所以为什么变成怪物就能摆脱副本？
苏真觉得蝴蝶可能知道点什么，他问：“你们开始研究蝴蝶了？”
“这当然。”刘红星道：“这么特别的样本送过来，我们怎么可能不研究？”
苏真点了点头，问：“那他配合吗？”
刘红星一摊手，“一直是昏睡状态，有什么配合不配合的？”
算起来蝴蝶也该进副本了吧，他这种状态还会进副本吗？进去之后还会昏迷吗？这样岂不是死定了？
苏真想了想，问道：“蝴蝶在科研部吗？”
“不在，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不能把他关在其他地方。”刘红星说着便指着前方的桥墩道：“这东西是用来封印怪物的，那你们有在河底看见怪物吗？”
“看见了。”苏真：“不过给它跑了。”
刘红星顿时一连遗憾，“那个怪物长成什么样？”
“嗯……”苏真道：“红色的像个分叉的大树，但是是软的，又像触手，还长了许多眼睛。”
“哦？”刘红星：“这是一种全新的怪物啊。”
苏真：“这和其他怪物都不一样吗？”
刘红星道：“准确的说，我们至今发现的所有怪物都不一样。”
苏真：“……”那岂不是说每发现一个怪物，就是一个全新的怪物？
“我能去看看那个怪物吗？”苏真问。
刘红星：“哪个？”
“就十几年前那个。”苏真听说过这个怪物真的很多次了，她想亲眼见一见，“人变成的那个怪物。”
“以你的职位嘛。”刘红星一点头。
苏真面露喜色，刘红星：“只要主任能盖章同意你去看，你就能去看。”
……
“我想去看怪物。”离开科研部后苏真给张灿灵打电话，“你给我写个申请，然后盖个章。”
张灿灵当时就无语了，“你为什么要去看怪物？”
“不对。”张灿灵：“你想去看怪物，为什么要我写申请？应该是你写了申请，然后把申请交给我，我同意之后给你盖章，然后你才能去……”
“哎呀，你好啰嗦。”苏真不耐烦道：“行行行，我马上就把申请给你送去，你给我等着！”
五分钟后苏真敲开了张灿灵办公室的门，张灿灵坐在椅子上，一脸疑惑的看着苏真，“这么快就写好了？”
“嗯。”苏真关上门，走过去将申请放在桌子上，“盖章吧。”
张灿灵低头一看，一张白白的纸上只写了两行字。
第一行字是，“我想去看怪物。”
第二行字是，“申请人：苏真。”
“……”
“这就是你的申请？”张灿灵伸手在那张纸上使劲敲了两下，“你的申请理由呢？”
苏真：“我想，这两个字就是理由。”
“你是不是以为你住在我家，我和你就是一家人了？”张灿灵把桌子敲得砰砰作响，“我是主任！能不能给我一点最起码的尊重？！”
苏真抿着嘴，她现在已经被心脏里的怪物弄得很烦了，她真的没有心思写什么申请。她现在只想快点搞清楚，她心脏里的那个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怎么解决，其他的暂时都不重要。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苏真眼眶红红的看着张灿灵。
张灿灵被她问懵了，心说我怎么对你了？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
“白主任临终前是不是跟你说，要你帮助我？”苏真也开始拍桌子，“你就是这么帮我的吗！”
“……”
张灿灵很后悔，他当初就不该把白翰飞临终前对他说的话告诉苏真，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在自己的办公室含辛茹苦的帮苏真写申请，然后再往自己亲手写的申请上盖章。
而苏真呢？就坐在旁边拿着他存放在办公室的零食大吃大喝。
“写好了。”张灿灵把申请递给苏真，“章也盖好了。”
“哦。”苏真伸手接过申请一看，道：“你这申请的笔迹，和签字的人的笔迹一模一样，没问题吧？”
“不要紧的。”张灿灵道：“只要印章是真的就行了。”
“那好吧。”苏真把申请收好，站起来道：“你的零食都不怎么好吃，下次记得买点好吃的零食。”
说完苏真擦擦嘴走了，留下张灿灵低头看着一桌子的包装袋，不好吃你还吃这么多？这么快？
苏真感觉自己又饿了，她现在好容易饿。
原本打算先去看了怪物，回来之后正好是饭点，她能顺便吃个午饭。但是现在她等不及了，刚才吃那么点零食根本不够。于是掉头去了一趟食堂，点了三份饭，用了不到十五分钟将三份饭全部吃饭。就这样也只是堪堪不饿，并没有饱腹感。
苏真纠结的离开了食堂，感觉之后的伙食费将会是很大的一笔开销。
她来到了关押怪物的地方，门口守卫非常严格，要经过重重关卡。苏真来到门口，递出了申请。
里面的人确认申请上的印章是真的之后，立刻就放了行。
苏真先是经过一道一道的门，之后再进电梯直达到底。在下电梯的过程中她知道，她所经过的这些楼层里都关押封印着各种厉鬼，各种灵异物品，然而这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都没有她将要去的那一层恐怖。
“叮！”
电梯到达底层。
电梯门打开，一个穿着研究服的女人站在门口。
“苏科长，我叫张玉晴，你的申请我看到了。”她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你进入这里之后，我将全程和你一起。”
感受到了严肃的气氛，苏真点了点头。
张玉晴又带着苏真打开了一扇又一扇门，直到她们来到了最后一扇巨大的黑色的门前。
“这是最后一扇门了。”张玉晴叮嘱道：“进去之后不论怎么样，都不可以大声喧哗。”
“好。”苏真答应了。
随着黑色的闸门缓缓拉开，里面的气息透了出来。苏真忍不住一个激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于此同时她心脏的位置，里面的东西开始躁动不安。
苏真一把按住了自己的心脏，张玉晴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脸色骤然苍白的样子，“你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