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上的塞勒涅——黍宁
黍宁  发于:2023年04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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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你帮我叫个闪送。”
  这次回复快得几乎堪称秒回:“?”
  这个熟悉的“?”, 她心里登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努力忽略掉,继续好声好气的商量:“待会儿你看下闪送多少钱,我把钱转给你。”
  “自己来。”
  又特高冷酷拽地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我这边也有点走不开。”
  江雪萤:“……”
  没办法, 只能耐着性子问:“也行,那在哪里见面。”

  说谎也要把谎话编圆,“我看下午能不能抽个时间过来拿。”
  “XX区XX路南城科技园东南XX苑”
  对面报出一串住址, 还有个定位。
  是南城高科技园附近的一处高档小区,
  江雪萤之前去过哪里一次,小区里有几栋多层小洋楼, 楼层不高, 只有六层,但非常漂亮,据说建成之后便移交给了区政府,不对外出售,
  南城对这个科技园区下了大力气, 这些楼盘就是特地留待给日后附近科技园引进的专业人才。
  当时江雪萤还跟沈萌萌便感叹了一声知识果然就是力量。
  “好的,”江雪萤回, “我下午抽个时间过去, 你应该都在家吧?”
  没回复。
  她只能权当作默认。
  飞快地吃完了方便面, 丢进垃圾桶,收拾了一下桌子。
  又磨蹭了两三个小时,力图证明“自己真的很忙”之后, 江雪萤才随便找了件比较衣服换上, 打车出门。
  上一次她到这边来的时候, 小区还没完全建好,这一次过来,已经建得非常漂亮。
  照着手机上给的地址,江雪萤找到池声家门口。
  出乎意料的,门没关,半掩着。
  江雪萤曲起手指敲门,没有应声。
  “池声?”
  微微一怔,她下意识地将门推开少许,拔高了嗓音,“池——”
  声。
  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一个字,被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江雪萤大脑嗡地一声,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瞬间思维停止,大脑宕机,变成被僵尸吃掉脑子的提线木偶。
  池声家里非常漂亮,一看装修便花了不少钱,大面积的落地窗,干净通透,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家里的男主人,此刻正在——
  上半身一丝-不-挂地换衣服。
  “……”
  可能是没注意到来人,池声神情冷淡,如少年时期那般,纤长的眼睫低垂,独处时没什么表情。
  如果说,前两次,她看到的都是矜冷的高岭之花,科技新贵,文雅清俊。那今天这陡然撞入眼底的官能诱惑,扑面而来的异性荷尔蒙气息,便实在有点儿让人移不开视线。
  宽肩窄腰,肌肤冷如白玉。
  胸、腰腹线条劲瘦流畅,极具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看起来像是刚洗过澡出来的,还泛着薄薄的水光。
  窄窄的人鱼线一直向下没入令人想入非非的居家长裤中。
  可能是觉察到她的动静,池声面无表情地微微抬眼,虹膜疏冷,投来淡漠而遥远地一瞥。
  江雪萤深吸一口气,果断往后倒退一步,抬手关门,
  “对不起打扰了——”一气呵成。
  出了点意外,
  一双清峻的手及时挤入门缝,直接把她拽进了屋里。
  江雪萤:“!”
  在尖叫爆发前,手的主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江雪萤:“!!!”
  哐当——
  她脚下一个趔趄,后背直接撞在入口的玄关门柜上,背心传来一阵闷疼,但江雪萤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大脑在这刻宕机,因为池声就这样顺势压了上来,一双手还紧紧地捂着她的嘴唇。
  今天出门穿的衣服比较轻薄,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贴在自己身上的,属于异性的腰腹肌。
  呼吸间一起一伏,沟壑分明。
  江雪萤:“……”头皮霎时就麻了半边。
  救命啊!她都能感觉到他腹肌的轮廓了!这太可耻了!!这人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下来不修男德,连衣服都学不会好好穿了吗?
  呼吸间,还有一股冷冷的,微潮的柑橘香调扑面而来。肌肤烫得惊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觉得池声的脸有点儿红?
  四目相对的刹那间,
  那双琥珀色的双眼扫过来的时候,有种久违的惊心动魄之感。
  江雪萤的大脑在这一刻都好像成了浆糊,实在没想明白眼前这个场景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而池声扫了她一眼,很快又敛眸,
  淡声:“别乱叫。”
  垂眸时,吐息仿佛是咬在她耳畔说话。
  同时伸出左手越过她颈侧,掠过的风激起颈侧一阵细微的战栗。
  “……”鸡皮疙瘩瞬间自脖颈一路往下蔓延,因为不太清楚池声到底打算做什么,江雪萤硬着头皮,完全不敢动,也不敢吱声。
  “……”这个动作,怎么看上去这么像壁咚。
  不对不对,池声应该不至于对她做出这等可耻的行径——
  咔嗒,一声细微的轻响。
  这人垂眸把房门反锁了。
  ……这还不如壁咚!
  江雪萤愣愣地,这一声动静好像跟着咔嗒到了她心底。她头皮发麻,心好像也跟着狠狠打了个突。
  确认门锁无误之后,池声才面无表情地解释:“如果不想让邻居误会的话。”
  压在她手腕上的指尖施加了几分力气。
  旋即,才松开。
  江雪萤:“……”
  合着饶这么大一圈您就是怕邻居破门而入来拯救您的贞操吗?
  思绪勉强归笼,她竭力露出个礼貌的笑,“那您能先松开手,从我身体上起来吗?”
  池声往下淡淡瞥她一眼,没说什么。
  开春白天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她今天穿得比较单薄,池声刚一松开她,江雪萤愣愣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人的视线好像带着点儿不动声色的提醒,忙低头检查了一眼自己的领口。
  脖子锁骨这一大片也被水渍濡湿,透出几分肌肤的颜色,黏黏得很不舒服。
  她努力忽略这点不自在,换上池声拿给她的一双男士拖鞋。
  等她换好鞋的时候,池声也已经走到了沙发边上,拾起还没换完的那件黑色薄高领毛衣。
  等等,刚刚应该不是她的错觉。
  池声的脸,的确是比往常要更红一点。
  因为他皮肤白,脸一红便愈发明显,不是那种害羞所致的红,这人估计也不会害羞。
  是泛着点儿不正常的,病态的潮红。
  换好衣服之后,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嗡嗡地响了,池声拾起手机,又继续低头回复信息,容色疏淡,看起来似乎完全没被刚刚那个乌龙所困扰。
  江雪萤看他像是在在处理公司上的公务,便也没冒昧出言打扰,
  只她等了又等,池声也依然没结束的意思,一直把她晾在了一边当空气。
  被异性反锁在房间里的感觉,实在太过危险且磨人,江雪萤到底没忍住,“那个我的口红。”
  没回应。
  可能没听清。
  “那个,我的口红。”她又重复了一遍。
  对面的人这才有了动静,
  似乎颇觉意外,池声微微抬眼,“你还没走?”
  江雪萤竭力保持耐心:“……”
  “我的口红。”
  池声:“桌子上。”说完,又继续回信息。
  江雪萤低头一看,不由抿紧唇角,桌子上果然有她那只口红。桌子上的东西很少,她那支口红强势地侵占了属于男主人的空间,也就愈发显眼起来,
  池声有点儿洁癖,她知道的。
  和少年时那个温馨的小屋相比,如今他家里倒是像极了那种言情小说男主才会住的,冰冷空旷,没有一点人气的房子。
  窗明几净,玻璃擦得干干净净,不落一点尘埃,一看就是有人定期打扫。
  大老远就是为了这支而来,此刻得见失物,江雪萤揣进包里,立刻起身作别。
  池声这会儿却由发信息变成了打电话,她告辞,他只瞥她一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江雪萤走到玄关前换好鞋的时候,池声的公务不巧这才姗姗迟迟地处理完。
  瞥见他发热的脸颊,江雪萤想想,临出门前,还是顺口提醒了他一句,“你是不是感冒了?”
  “?”池声看起来像没听清。
  江雪萤:“我感觉你还是量一下-体温比较好,我感觉你可能发烧了。”
  这人这才有了动静,垂眸曲起指骨蹭了一下自己的侧脸,不甚在意道:“家里没体温计。”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进小区前曾经在附近看到个药店。
  江雪萤:“我记得小区门口好像有个药店,你可以去那儿买点药。”
  池声只平淡地一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便送她出了门。
  但她看池声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去药店的样子。
  她明智地也没有多话。
  因为楼层低,她是直接走楼梯下的楼,出了小区大门,左拐,走出几百米果然看到附近有家药店。
  可能是周末实在没事可干,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推开了药店的玻璃门。
  等出来的时候,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一盒感冒药和一支体温计,江雪萤深深地陷入了一阵迷惘。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会买这些东西?
  现在,她面临了两种结果:
  要么她自己把这些东西拿回家去,要么她把这东西给池声送上去。
  买都买了,在磨蹭了将近十来分钟之后,江雪萤微抿唇角,站起身调转方向。
  就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也算报答池声替她保管口红之恩了。
  在见到池声前,江雪萤的内心经过无数种激烈的思想斗争,想象过许多种应对的措辞,但万没想到的是,会看到这样的池声,
  她走之后,门仍没关,
  站在门前喊人也没人应。
  推门入内,却只看到个乌黑的乱糟糟发顶,
  走近一看才发现池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放慢脚步,走过去,喊他,“池声?”
  沙发上的人没有回答。
  江雪萤走过去一看,不由一怔。
  眼前的人眉头微蹙,面色苍白,睡得很不安稳,就连吐息也滚烫,
  来之前她根本没想到池声烧得这么严重,本来只是想放下药跟体温计就走,此时却难免动摇。
  她蹲在沙发边犹豫不过片刻,似乎听得她的动静,池声眼睫微微动了动,
  没睁开眼。
  或许是生性淡漠又警惕,快准狠地捕捉到了“危险”,手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手腕。
  她一时不察,失去平衡,就这样被拉着一起跌倒在沙发上。
  江雪萤:??
  一天之内接连受到两次这样的惊吓,她倒是不会像之前那么没出息被吓到,只是浑身难免有点儿僵硬。
  池声好像根本没有意识。
  就现在他对她避之不及的表现来看,估计人是烧迷糊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江雪萤手撑在他胸口,半条腿被迫压在这一双触感鲜明的大长腿上,根本不敢惊动他。
  脸侧传来温热的呼吸,她眼睫也不自觉跟着轻轻动了动。
  他把整个脑袋好像都埋在了她的颈侧,额头抵着肩膀,白嫩的脸蛋泛着淡淡的潮粉,
  乌黑浓长的眼睫近在咫尺,眼皮还是如从前一般皙白,很深。
  柑橘香调经由热气蒸腾愈发浓郁,后调是淡淡的木质香,这么柔和的香调,用在池声这样的人身上却显得冷清又清冽,像风雪寂灭时淡淡的余温。
  因为垂着眼而显得温驯,隐约有几分少年时的脆弱感,警戒程度高的又像个刺猬。
  江雪萤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腕,企图一点点把自己从池声怀里给挣出来。
  目光不经意落在男人走势优越的鼻梁,微微翕动的眼睫时,视线却不由为此停顿了半秒。
  二十八岁的池声,给江雪萤的感觉就像一抹浓淡的水墨画,墨色浓淡枯润间辗转,山色清淡,水色苍茫,
  只在笔锋显露出几分峥嵘的锋芒,藏在清寥秀致的山水间。
  待要细看,却又像远处的淡岭林烟,隔着濛濛的雾气,隐约看不分明。
  不知不觉间,她就看得有些入了神,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专注,在她的视线下,池声似有所觉般地眼睫轻动,突然睁开了眼,
  还趴在池声怀里充当大型抱枕的江雪萤:“……”心跳直飙上二百码。
  这个时候想跑已经来不及,她就这样不上不下地跟男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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